工作人员听着他们的谈话,呈现出呆滞状。
陆向北便闭了嘴,知无可挽回,握着笔,笔尖在他该签字的地方停留,片刻之后,龙飞凤舞……
童一念自己签字的时候只图痛快,什么也没想,此时盯着他的手指,盯着他笔尖飞舞的动作,心里还是被狠狠地揪痛了……
这个动作,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多少次,她捧着文件站在他身边,等着他签字。他就是这般,潇洒利索地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那时的她,总喜欢在这时偷窥他的侧脸,暗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男子,长了一副连女人都嫉妒的容貌不说,写得一手好字不说,就连签字的动作都那么与众不同……
此时,她仍然在他身侧同样的位置,仍然可以看着他的侧脸,仍然觉得他容颜不俗,气质超凡,他签字的动作仍然那么流畅优雅,只是,当他的笔尖画完最后一个字符停住的瞬间,她的心,忽然就那么空了……
他曾签过无数次的字,每一次签字都给公司带来不菲的利润;两年前的那一次,同在民政局,他也这么签过字,带给她一场镜花水月的爱恋;这一次……
她微微一笑,苦涩,像潮水一样将她空洞的胸腔填满。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此字一签,从此,咫尺天涯,都再无瓜葛……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是呆滞的,仿佛被胸口的痛楚堵得连思绪都静止,只有痛……
只有痛在身体里流转扩张……
慢慢的,心扩开一道裂口,将胸腔里所有的痛吸入,那一瞬,痛到了无以复加……
那痛,便就这样卡住不动了……
似乎,会是永远也无法消除的伤,心上的缺口,也张开着,再也合不拢……
直到工作人员把绿色的本本叹着气递到她眼前,“给你,哎……这年头啊……”
她接过本子,转身就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觉得很
难受很难受……
一口气跑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听见后面他的声音急切地在唤她,“念念!”
她停住,站直了身子,怎么也没有勇气回头……
第六感告诉她,他在慢慢走近,无端的,背部开始微微的麻痒,她很害怕,害怕他再继续靠近她,手指不由抠住了车门,正想大喊一声“不要过来的时候”,听见他幽幽的声音在风里飘荡,“念念,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听见自己心里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就像玻璃门整块坠地的声音,散落的,是玻璃的碎片,在地上闪着刺眼的光……
紧张的感觉骤然消失了,身体飘飘忽忽的,仿佛不再是她自己……
“是吗?那……祝一路顺风,前程似锦!”离婚了,就再无牵挂,可以走得潇潇洒洒了……
她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竟然带了鼻音,这是许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强烈的酸楚从心里一直涌上鼻尖,鼻尖酸涩起来,连带眼眶也跟着辣地痛……
她眨了眨眼,一颗水珠居然顺着眼角滑下……
她哭了?!
她竟然流泪了?!
在那么多时刻,那么多痛到极致的时刻,那么多欲哭无泪的时刻,她多想放声大哭一次,让眼泪冲走所有的痛苦与沉重,可是,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此时,不过他轻飘飘一句“我要离开了”,就把她封闭多时的泪给激了出来……
陆向北!都离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她恼恨这样的自己!恼恨这个明明离婚了还会为他流泪的自己!可是,她自己也不明白,刚才是怎么的,这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淌下来了呢?如果她能预知,如果她能控制,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流泪,而且是在这个时刻流泪……
她任那颗泪滴流淌,流到她衣襟上,隐没于衣服的纤维之中,她不敢用手去拭,只怕身后的他会看见自己的泪,那是她的骄傲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念念,不管怎样,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离她那么近,近得好像他说话的热气都喷到她后颈上一样……
她不能再这样站下去!
她一头钻进了车里,然后,关上车门,在最快的速度内起步,疾驰而去。
反光镜里,可以看到他仍然站在原地,低着头,好像在发短信的样子,身体对着她的方向,淡紫色的衬衫尤其显眼……
眼里的涩痛那么的明显,她也不管自己到了哪里,只见前方有个十字路口,她方向盘一转,就转进了另一条街,反光镜里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像,她松了一口气……。
把车停在路旁,她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听得两声短信提示音从包里穿出来。
她拿出手机,是陆向北发来的,手在删除两字上停留了一瞬,还是点了查看:念念,话没说完就跑?我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回来的。另外,你今天很美丽,要一直美丽下去。
她呆了一瞬,然后将手机重重一摔,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似如释重负,又似气愤填膺,最后,却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边哭边骂:“该死的陆向北!你去死!你回不回来干我屁事!你死得越远越好!”
仿似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能这样畅快淋漓地哭一次,也未尝不是好事……
她决定最后再放任自己一回,在离婚后的这个上午,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好好地哭一次,无论是为他,为自己,为那段逝去的婚姻,抑或是为了生活……
没有内容了。。。
正文 第204章 我对不起她
() 夜晚,某酒吧包间。(免费小说请牢记。XIaZAilOU。)
成真举起酒杯,“来,老大,给你饯行,祝你一路顺风,步步高升!”
陆向北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却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成真一口就干了,见他杯里的酒几乎没怎么动过,大为不满,“不是吧,老大,太不给面子了!”
他靠在沙发背上,略显慵懒,“少喝点!”
“为什么?我以为你今天会比较想喝酒!”成真隐晦地提起他情场失意的事。
他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大,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把我叫出来喝酒的,现在是在摆什么谱呢?再说了,你明天就走了,再聚在一起喝酒,可就难了!”成真嘀咕着,给自己的杯子里斟满。
陆向北眯着眼睛,灯光映在他眼缝里,流光溢彩的,愈显深奥莫测,“走了……难道不可以再回来吗?”
成真呆了呆,突然一拳头砸在他胸口,眼里竟亮晶晶的,有液体在闪亮似的,“好你个老大!又骗我!老是骗我!骗我眼泪好玩是吗?还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一抹不屑在他眉梢浮现,“成真,像个男人好不好?没见过比你更煽情的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关系不正常!”
他的挖苦,成真从来就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挖苦,说他不像男人?不像就不像呗!老大说他圆,他就圆,老大说他扁,他就扁,老大要他做女人?慢点,这个问题他还是得想想……
他还是比较愿意做攻,而且,老大长得那么销/魂,比女人还周正,不当受可惜了……
“成真!你在想些什么?”他从成真的眼神里似乎看出点什么来,怒了。
成真嘿嘿一笑,岔开话题,“我在想,老大下回回来以什么身份回来呢?每一次亮相都吓我一跳,瞒得好啊,连我都不知道老大是警察……”
当然不能让老大知道他在YY他,不然会被K得找不到门牙,话说老大那身手,实在不适合当受,再说,他的取向其实也很正常,老大真要他当女人,他还不干呢……
不过,有一点他确实觉得憋气,他一直都以为老大是因为跟贺家有私怨才要报仇,当初要他帮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没想到,老大是玩无间道的。
瞒着他也就罢了,还害他背上骂名,童一念怒斥他是不是一早就知情的时候,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然,他最终还是理解老大的,玩无间道的人连家人都瞒着,自然也是不能告诉自己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神通广大的老大,下一次回来,会镀着怎样的金?童氏副总,到国际刑警,这个跨度有点太大了,他有点接受不了,希望这一次,在他回来之前,能在他面前先透个口风,让他有点思想准备……
陆向北一脸沉着的样子,却是一点口风也不透的,只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来,交给他,“这个,你帮我交给念念。”这才是他今天约成真出来喝酒的目的。
“这是什么?”他拿在手里,捏了捏,不过几张纸而已。
“是童氏之前买下的几块地。”他端起杯来,低头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
成真大为惊讶,“不是被查封了吗?怎么到你手里来了?”
“我买下来了。”他皱了皱眉,表示成真问得太多了。
可是成真一向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习惯,而且从不顾及他家老大是否耐烦,“这么快?没拿出来拍卖啊?老大,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底牌?这么有钱?这地多少价买的?好几个工程都已经在施工了呢,这地价只怕比买的时候翻了几番了吧?而且法院根本还没拿出来拍卖呢,你到底有什么渠道?”
一连串的问题让陆向北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有完没完啊?像个啰嗦的老太太似的!”
成真一脸不以为然,“别瞧不起老太太啊!小心我集结一群老太太讨伐你!老大,透露点啊,这地你怎么弄到手的?你不说我怎么交给你的童大小姐啊!”
陆向北知道,如果这好奇心能被打压下去,那人也不是成真了,便实话实说了,“当然走了点门路,你以为我这阵子频繁往北京跑是在干什么?”
“原来你是在忙这个?”成真摇了摇手中的密封袋,更好奇了,“你在北京有什么底牌?老大,你的来历不要太吓人啊!”
他摇摇头,这一回却是十分正经,“我就是一个普通警察,没什么来历,真的。”
成真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也知老大的习惯,向来不喜多言,问十句答一句已经可以算是收获了,叹道,“难怪那阵子打你电话你老说你在忙,打多了还被你训……”
“谁让你的电话老打得不是时候?”
成真扁了扁嘴,“什么叫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你又没在嘿咻……”
他一拳打过去,“瞎说什么呢?”
不过,成真这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有一回,那还真正是他在嘿咻,而成真却被他指去盗取一样东西,几天都没有下落了,他心里急,怕成真有性命之忧,一直在等他电话,结果,那晚和童一念在最关键的时候一
个电话打来了,他以为是成真的电话,硬生生地抽出来去接,哪知还不是,是伍若水,害他一时就软了下来,惊魂交加的,再无兴趣恢复雄风……
就那一次,他知道念念是生气的,却又无法明说,苦闷之余,暗下决心等成真回来得好好训他一顿,哪有这样几天无声无息的?是死是活也要有个准信啊!哪知,最后见到他带了枪伤回来后,哪里还想得到训他……
“总之和你有关的电话就是遭人恨!”他当然知道这事不怪成真,不过和他开玩笑开习惯了而已。
“行!横竖我是遭人恨的!我现在就给童大小姐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家陆先生费劲千辛万苦耗了巨资,把她童家的地又给买回来了!”他假作去拿手机。
陆向北知他开玩笑,不过也多了句嘴嘱咐他,“我让你少喝点酒,就是怕你喝高了乱说话,你可要切记别说是我买下来给她的!就说是法院清查时只没收了公司,这几块地是清白的,归还时暂时只能落在分公司名下!”
“为什么?她现在不是很恨你吗?你就该把你对她的好都表现给她看啊,还这么藏着掖着的,老大你脑子是不是有故障了?”成真不解地拧起眉。
“你不知道!她现在恨我入骨,估计是宁可去乞讨也不会领我的情,所以你一旦说了是我买下来的地,按她的性格,应该是马上把这份文件撕成碎片扔回你脸上来。”提起童一念的别扭脾气,他苦恼的同时,更多的是疼惜。
“哇塞!”成真摸了摸脑袋,“大小姐果然不一般,这撕的难道只是纸吗?是钱啊!是地啊!是黄金啊!”末了,又想起一事来,“对了,我上次还听你说童家那房子可能也要被没收,现在不是好好地在那吗?老大,也是你的功劳?还有公司!你不会连公司也买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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