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柳佩却非常坚定，“拿一只乘机放在那条河边，不留点证据，李焕是不会相信的。另一只鞋随便你怎么处理了，反正我穿着也不方便了。”
“可是，小姐，还是用我的吧……”康成说着已经弯腰去松鞋带了。
柳佩却拦住了康成：“康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就用我的。这高跟鞋很不好逃跑的，赤脚舒服多了！快拿着，小远！”
小远有些难过地接过了鞋子。
柳佩却非常满意地说道：“好，小远，谢谢你。李焕这个人你多留一份心。我爸爸还有天外山庄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和我们联系！”
小远一愣，犹疑地点了点头，这……他小远也能担起这么大的责任么？
柳佩满意地拍了拍小远的肩，回身扶住康成：“康成，我们也走。”
接下来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小远把个不存在的柳佩和康成说得煞有其事，下定决心撒谎和冲破了极限的紧张让他说话反倒没有一点结巴，流利得犹如叙述一件真切得不能再真切的事，这让了解他的李焕等人更加深信不疑了。
李焕调动了大部分的人都往地道去了，一直追到了地道的尽头。
小远趁着大伙儿东翻西找的当儿，将柳佩的一只鞋子放在了那条河附近，等着别人发现，也成功让李焕相信了柳佩和康成已经跳入了水中。
水流依旧急湍，李焕面对激流也没了继续搜捕的豪气，谁也不知道这道墙那边是个什么状况，冒这么大的危险去追捕两个魔界弃子是不值得的，更何况这两枚弃子会不会就此葬身水底还很难说。
由于小远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柳佩和康成这边也非常顺利。天外山庄现在本就兵力薄弱，再加上后山的入口易守难攻又鲜有人知，一路上他们遇到的障碍也就没有多少了，而以柳佩的异能，放倒那几个巡务兵根本不在话下。
仗着对天外山庄地形的熟悉，逃亡就更加容易了。进入后山后，他们甚至肆无忌惮地飚起了异能，以相当快的速度瞬间移动，不要多久就脱离了天外山庄的势力范围。只是他们没想到，脱离了天外山庄，并不意味着危险就此结束……
时空总盟慕容豪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已经早过了下班时间了，慕容豪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刚刚黄伟告诉了他一个很有趣的消息，灸舞的小女朋友临阵倒戈了，现在还返回魔界去了。真是有趣儿啊。慕容豪玩味地眯缝着眼睛盯着前方，忽然开口说道：“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责令灸舞尽快逮捕魔界奸细柳佩！”
黄伟眼睛放光，答应着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一直站在一旁的总盟安全防护司的司长高天华叫住了黄伟，他看向慕容豪，“总盟主，灸舞盟主就是一个小滑头，这样去责令，只怕打草惊蛇，反而给了他时间玩花招，弄不好他又毫发无损不痛不痒地转了过去。”
“那依你的意思呢？”慕容豪若有所思地问道。高天华说得不假，灸舞只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声称柳佩的举动在他的计划之内，或者以别的原因将这事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柳佩就是奸细。
“依我的意思，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和时间，直接把柳佩缉拿到时空总盟来。到了我安全防护司，别说让她承认自己就是魔界的奸细，就是让她承认灸舞背叛白道与她早有勾结都不是难事。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一举除掉了这个后患？”高天华的眼中露出一丝阴险的光芒。他家曾受恩于慕容豪，自然死心塌地向着慕容豪，再加上在公审那天又受了灸舞的憋，便更加把灸舞当做了眼中刺了。
慕容豪摁灭了半只烟，手不断敲打着椅子，眯缝着眼睛。高天华提醒得不无道理。灸舞太过狡猾，让他去抓柳佩，无疑是给了他喘息的时间，自己不好出面管这个事，这些手下人只怕加起来也玩不过灸舞那只小狐狸的，更何况，现在这只小狐狸身边还有另一只小狐狸——灸扬。上次灸家政变，他就已经知道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只要这个灸扬出面声称不追究柳佩的责任，或者声称整个就是一个苦肉计加反间计，那么一切的筹划就都落空了。也许高天华说得对，先拿到口供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灸舞和柳佩闹翻了，那丫头落了单，正是抓捕的好时机。只要抓到了手，他相信高天华有的是办法让那小丫头片子乖乖合作的。更何况，现在的天外山庄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停止了敲椅子的动作，又喝了一口茶，盯着前方，幽幽下令：“高天华，你派几个狠点的角色去逮捕柳佩，这丫头异能不弱，派去的人一定要狠。以灸舞那小子的名义，告诉柳佩，是灸舞把她是魔界奸细的事报告上来的……”
“可是……”黄伟有些不明白，不是说要得到和灸舞狼狈为奸的口供么？怎么倒成了灸舞检举的？
慕容豪摆摆手打断了黄伟的话，他想说什么他知道：“弃卒保车，懂吗？到时候我们一口咬定灸舞的检举不过是弃卒保车的一种手段，我想，铁时空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应该寒心了吧？”
高天华抿嘴笑着，不时点头。
“高啊，总盟主就是高！”黄伟却一脸的阿谀。
慕容豪得意地浅笑道：“抓到柳佩后声势还是要造的，抓到了柳佩，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舆论我想你们也不用我教吧？”
“明白的，明白的。”黄伟点头哈腰道。
慕容豪点点头：“好，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今晚上，我一定要见到柳佩！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那丫头现在应该是落单了。要抓她很容易的，方向嘛，你们往天外山庄附近去，天外魔君现在重伤，是顾不了她的。我不管你们是守株待兔也好还是请君入瓮也罢，总之能抓到柳佩我就大大有赏。”
“是！”高天华和黄伟齐声答道，然后退了出去。
慕容豪脸上露出一丝浅笑，眼中充满了兴奋，好像灸舞就已经将四条项链双手奉上了一样。只是他忘了，这是个充满变数的世界。
小雨的病房里，灸舞一直低着头。小雨没有说话，他连“对不起”都不敢说，他知道这是小雨最反感的一句。
小雨皱着眉头，真的很不希望灸舞一副千古罪人的样子杵在自己面前，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可不可以坐下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在那个多事的夜晚（四）
小雨轻轻叹了口气：“你可不可以坐下来？”
“啊？”灸舞的思绪还在自我批判当中，没有听清小雨的话。
“你坐吧。“小雨连叹息都懒得叹息了，和这孩子在一起，叹气都成了不断重复让人厌倦的活儿了。
“哦。”灸舞坐了下来，他看着小雨气色好了很多，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你……还好么？”
“你觉得我不好么？”小雨严肃地盯着灸舞的眼睛。
这让灸舞更加不自在，他避开小雨的眼光，因为柳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说什么。
小雨想了想：“柳佩呢？医仙说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不担心么？”
灸舞低下了头，不担心么？把柳佩从自己身边赶跑是三个多小时前的事情了，康成也没有回来，他们会怎样？康成会不会火上浇油？虽然他很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康成一直都不喜欢他他知道，康成还一直暗恋着柳佩他也知道。可是，柳佩，真的可以原谅么？
“小龙，”小雨轻轻唤道，“听我说，去找柳佩吧。她打我的那一掌并不重的，这个连医仙都可以证明。她只是，做了作为女儿该做的，你心里也很明白，不是么？”
灸舞带丝感动地抬头看向小雨：“可是哥……她伤了你，她真的伤了你……”
“怎么跟你说不清楚呢？”小雨突然有些不耐烦了，“我的伤很快就可以好，可是柳佩，小龙，人的心伤了可不是一下就可以好的。”
灸舞又低下了头，只怕已经是伤了呢……
“小龙……”
灸舞抬头看向小雨，不晓得他想说什么，小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哀。
“小龙，爸爸走的时候，你怎么想的？”小雨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床单，明明是问灸舞，却似乎并不期待回答。
“啊？”灸舞有些发懵，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太久了呢，又曾被刻意的尘封，那段记忆真的很模糊了。或许五岁的自己根本没想过那是最后的告别，好像当时还有种终于找到爸爸了的满足吧。哪里知道那额头上最后的一吻就成了永恒了。
“我丁家爸爸是个音乐家，他的琴弹得很好，”小雨依旧望着床单，停了停，有些自嘲地补充了一句，“也许只有我这样认为。但是我真的可以听到他音乐里的灵魂。”他抽了抽鼻子，这段记忆，除了在金时空对安琪说过外，从来没有再跟别人提起过了。只是，牵涉到“爸爸”这个话题，他又很自然地想到了丁雨龙。很多事情他不明白，在他的心里，丁雨龙就是那个才华横溢却怀才不遇的音乐家，但后来的种种，却让他很疑惑，似乎汪牧师夫妇、土龙大叔、断肠人甚至那个满脸横肉大叔都认识丁雨龙。虽然他们对丁雨龙的过去三缄其口，小雨也从没有问过，但不问不代表就不想知道，他只是在害怕，在逃避，害怕真相会让他难以接受，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太诡异了。一夜之间，他不再是丁小雨了，那么谁知道一句话的功夫丁雨龙会不会就不再是丁雨龙了呢？
看小雨停顿得有些久，灸舞不安地碰了碰他。
小雨回过神来，看向灸舞，掩饰地微微笑了笑：“也许我真的不太了解我的那个爸爸。但在我的心里，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爸爸。虽然后来他常常酗酒，喝了酒就逼我练琴。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好，而且是真心对我好的。他希望我在音乐上有造诣，而不是在武力上。只是他自己，好像总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他又顿了顿，回忆那天总是让他有些伤感，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那一天，台风很大，他又喝醉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那种兴冲冲的样子。西装是新的，第一次穿呢。谱也是新写的，旋律很激进，声音也很高亢，直说要去参加自己的演奏发表会。我真的很害怕，我想我那个妈妈也是一样吧。她很想阻止他，可她不敢。她只是颤抖着手紧紧搂着我。那天……雨真的很大……还有风，也很大……”他有些说不下去了，闭眼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后来有人告诉我们，我爸爸，他们曾看到过他一个人对空弹琴，样子很投入，很忘我的。只是，他们说的地方不是我们后来发现他的地方，他们说的是一个废墟，而我爸爸，被发现是在我们家附近的小河边。发现他的时候，西装都成碎片了，可他还死死握着那几张乐谱……”
虽然小雨说得断断续续，但灸舞却没有打断他的话。他也被小雨的情感感染了，鼻子酸酸的，随着小雨的描绘，一个怀才不遇，对音乐痴迷的音乐家形象植入了脑海。只是，似乎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却一时想不起来。
小雨努力咽下泪水，红着眼睛继续说道：“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你，爸爸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不管他是个了不起的盟主还是潦倒的音乐家，或者，是人人唾弃的魔头……柳佩想救的只是爸爸而已，在那一刻，她没有黑白的界限，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处境，那一刻，她只是女儿，所面对的也只是爸爸，而不是魔……“
小雨停了下来，等着灸舞的回答。
灸舞低着头，没有答话，满满的气闷压着他的胸口。他不晓得该说什么，小雨说的每一句都让他很难过，为柳佩难过。夹在他和天外之间，而自己偏偏还冲她大吼大叫，将她赶跑了。
“小龙，如果柳佩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十几年的父女之情撇得干干净净，那还是我们认识的你喜欢的柳佩么？那样的人，你不觉得是很可怕的吗？”看到灸舞无动于衷的样子，小雨似乎又有些不耐烦了，他想了想，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来劝说灸舞，他只希望不要让这一次的事变成灸舞一生的遗憾，“其实，天外魔君最后挣扎时说的话并没有错，如果他被捕了，小龙，就算你为了柳佩不想杀他，铁时空这一关也过不去吧？更何况时空总盟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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