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消逝的越来越快,心里越是沉重。远处传来大卡车行驶的声音,伴随着曹若梅的口哨声。
额头不禁浮出薄薄的汗渍,辛梦抬起头看着旁边同样没有停下的阿柒,心下非常清楚他跟她一样也没有什么收获,那些人都没有活下来,可是她呢?那女孩儿呢?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要搏一搏:“我们扩小范围,你找找看有没有身上带着红色玻璃瓶的女孩。”
“好!”阿柒看了辛梦一眼,没有问原因埋头继续找。
“你们赶紧上来,他们来了。”曹若梅打了半天暗号,坑底下的人都没有反应,干脆跑到坑边喊他们。
“好!你再等一会儿。”辛梦低声应着,心里焦急不已。她也听到大卡车塔塔塔的熄火的声音了,辛梦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推开周围的尸体,着急的翻找着,心里默念:快点!再快点!
辛梦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都没有,那女孩儿真的死了?那女人的话是假的?她赌错了?辛梦满心被失望占据,她放弃了,是啊,那女孩儿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至少现在她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阿柒,我们走吧!”辛梦站起来,她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等等!”辛梦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觉得阿柒低沉的嗓音宛若百灵鸟是那么的润耳动听,她紧张的回过头,看到阿柒在一堆尸体中间,突兀的拽着一只手,那手奇怪紧握着:“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辛梦不太确定,焦急的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跪下,用力掰开那只手。
紧握的双手的一点一点的掰开,非常意外的露出禁锢在手心上的一只玻璃,红色液体静静的半躺在瓶内:“是她!真的是她!”辛梦激动的喊着,心里抱着期望,她站起来,用力的将那只手的身体从最底下拉出来,一边拽一边喊道:“阿柒!帮帮忙把她拉出来。”
很快人被她和阿柒合力从人堆里拉出来,毫无意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辛梦颤抖着将手伸到她的鼻尖下,那微弱的气息,暗示着眼前女孩脆弱的生命并没有就此结束,辛梦不禁喜极而泣,似哭似笑喊道:“阿柒,她没死!她还有救!”
那女人没骗她,这东西真的能救她一命!
“阿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你们先走吧。”一只手突然伸出手拉住辛梦的手臂,辛梦转过头见阿柒一脸坚定的看着她,他的话无疑将辛梦激动的情绪,泼了一盆冷水,拉回了现实。
“不行!”如今冷静下来,辛梦发现眼前的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既然这样她就更不能让阿柒冒险了。
远处树林中的鸟儿突然被惊起,成群的鸟儿受到了惊扰,扑腾扑腾着翅膀往高山上飞去。
“没时间了。”曹若梅抬头看了一眼高空,她知道辛梦的顾虑却没有给她回绝的余地,直接安排道:“阿柒力气大就让他处理吧!”接着转头对阿柒继续说道:“阿柒,你负责就把她送到山上的木屋里,那里除了我没有人会去,你暂时把她安置在那里吧。”
其实辛梦是想说让他们先走,她自己带琴双到山上藏起来,等天黑了日本人走了以后再带她下山,她知道说出来恐怕没有人会同意,况且根本不现实,她带着一个人估计还没跑到山上就会被日本人发现了,日本人没那么傻。
“你小心点。”她不再扭捏咬牙点了头,对阿柒叮嘱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树林里弥漫着一股湿润潮湿的气味,辛梦跟在曹若梅身后,疾步前进,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辛梦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丛林,暗道希望阿柒快点赶上,一边希望不要那么巧跟日本军撞上。
只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眼看就绕出树林,突然一队士兵行事匆匆的从面前迎上来,此时要绕路已经来不及了,还会显得太过刻意,难保不会被当成奸细,辛梦心里担忧着,不禁提起了心,曹若梅反而很镇定心平气和道:“我们上去吧。”
“曹长官好!”
辛梦压低了头上的帽子,跟着曹若梅迎上去,那些士兵显然是认识曹若梅的,看到曹若梅问道:“曹长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嗯。”曹若梅不咸不淡的应道,她看着那些士兵每个人手上都带着铁铲和刨子问道:“你们这么大阵仗?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奉了……上头的命令,去处理那些俘虏的尸体!”带头的士兵说到一半,稍微有些不明显的停顿。曹若梅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似的,平静的说道:“既然这样啊,那本长官也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了。”
那士兵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曹长官,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慢走。”
辛梦低着头像个小透明似得,跟在曹若梅的身后,跟着她快步往前走去。
“曹长官留步!”一声冷酷的声音突然从前方迎面而来,像一座泰山般,几个跨步便站在曹若梅的面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辛梦停下站在曹若梅的旁边,微微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冷峻刚毅的脸,心里咯噔一跳,赶紧低下头。
“三合阁下!”那些士兵看到来人挺直身板恭敬的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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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翻脸
三合井下随意的点点头,目光如一只锋利的豹子,从辛梦身上扫过,然后转回曹若梅身上,气氛显得低沉,辛梦紧张的微微握住手心,就听到三合井下非常客气的对曹若梅说道:“久仰大名,曹长官!”
辛梦微微一愣,她用余光可以看到三合井下朝曹若梅伸出一只手,袖口上深色的纽扣散发出暗淡的光泽,动作流畅,表情得体,显示出非常好的涵养和社交手段。
好在曹若梅反应也不慢,随即也伸出一只手,和三合井下碰了碰:“不敢,整个天皇军营都在传三合阁下不但做事一丝不苟、能力非常强,而且非常得日本贵圈里女孩子的喜欢。今日一见三合阁下虽然不能看得出能力卓然,可是非常的帅气倒是真的!”
曹若梅不愧久经官场的人,虽然不如三合井下的气场强,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得体微笑,丝毫看不出其他情绪,至少在此时在场的其他人看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谈话非常愉快。
“看来,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三合井下平静的放开曹若梅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容。
“三合阁下,我很期待。”曹若梅笑着说道:“不过这次恐怕没时间了,下次见面再好好跟三合阁下聊聊吧,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三合井下看着曹若梅的背影,他的眼神变幽深,嘴角的那抹笑意无影无踪:“你有什么想法?”
“有些不对劲。” ;三合井下身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平静道。
“安排吧。”三合井下目光深沉的盯着前方的一片树林。
“是!”
“这些人都在这了?”
“是!”
树林下,三合井下皱着眉看着那些士兵将坑里的尸体捞上来,将他们一具一具的摆放的地上,可是等坑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部捞出来,那张面孔意料之外的没有出现在在其中。
三合井下莫名的松了口气脸色随即蹙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违和的画面,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缩手缩脚的低着头,却像只猫似得时不时偷偷瞄着他。
刚刚他并没有怎么留意曹若梅身后站着的小士兵,此时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原来问题根本不是出现在曹若梅身上,而是她身后那小士兵身上。三合井下沉了沉心,脸色一时有些阴沉。
旁边的士兵看着三合井下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合阁下,要不要找处刑的士兵过来好好问问?
三合井下点头:“让那边的人直接来见我,至于剩下的尸体你们待会儿我会派人过来处理了……”
那些士兵恭敬的应是,三合井下继续说着:“还有你们刑司长现在……”抬起头看到,远处一个士兵迈着步子急匆匆跑过来,脸上的神色焦急,三合井下停了声,对面前那些人说道:“都先下去吧。”
“是!”
等那士兵走到三合井下的跟前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三合阁下!实验室那边派人来说,牧田小公子不见了。”
三合井下眼睛一眯。
“看来情况恐怕有变!”站在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冷静的分析道。
“备车,回去!”三合井下冰冷的命令道。
嗖嗖——
车开了,辛梦趴在透明的车窗边上看着树林的景致越离越远,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心里有根弦悬着,下不了上不去,隔得慌。
“你很关心他?”曹若梅透过后视镜看着辛梦的样子平静的问道。
“我不想连累他。”辛梦身体坐正,眼睛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物蹙眉:“我弟弟被日本人抓走了,他不得已才跟着我一起来的,我已经够麻烦他的了,如果现在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他出了事的话,我还能像这样心安理得吗?”
辛梦的声音略显低沉,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可是我没办法做到那些人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死!”
说的伟大点,她是为了让那些无辜的人活下去,希望在力所能及范围内能救他们的一命。可是别人无辜,阿柒就不无辜吗?她有什么权力让别人搭上自己的命,救人。而她自己,此时却高枕无忧的坐在车上享受着别人的付出呢?
“你明白了吧,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辛梦自嘲道,她是个自私到让自己心生厌恶的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用这种语气说自己自私的……”曹若梅拉长了音,眯着眼睛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语气却依旧平静:“可是啊,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相对于感情而言没有什么自不自私的吗?曾经有人对我说感情的世界里,只有心甘情愿,有些人明知道自己傻,可甘愿傻下去,连最亲的人没有办法阻止呢。”
辛梦一愣,她转过头对上后视镜里曹若梅渐渐变得复杂的目光,撇开头将目光转移到她那双熟练的扶着方向盘的手上,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会开车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曹若梅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她一眼却看透了阿柒和她的关系:“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他迟早会明白实际上他眼中的我,并不是他期待的那样。”
曹若梅轻笑并不说话。
辛梦静静的望着曹若梅微微转过来的头,抓起了前座中央的抹布擦了擦面前的挡风镜,随意的擦了擦,目光无意的抓住她有些迷人的侧颜,眼睑上乌黑的睫毛,长长的、自然的卷成一个弧度,不知怎么的,辛梦心里一阵阵烦乱,她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上次那些女人怎么样了?”
“死了。”曹若梅嘴里像含着一块冰。
不管辛梦说的多简洁,思维有多跳跃,无法否认曹若梅总能最快的反应过来,并作出答案。辛梦感觉喉咙咽住了,一股热流从头顶流到心底,微微的疼痛从心底轻轻的蔓延开来,绵长而久远。
不对!辛梦抬起头,看着曹若梅格外平静的侧脸,她觉得不对,那是多少人啊?!日本人怎么可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她最后做的努力不但付诸东流反而还害了她们?辛梦蓦地往前探了身,倾身抓住曹若梅随意垂放在车挡上的手臂:“怎么会这样?她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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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啊,死了。”曹若梅抽开自己的手,平静如初:“她们跟这次这些人一样都死了。”
天空中乌云被用力拨开,阳光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照在这辆军色的车身上,辛梦颓靠在座椅上,安静的靠在窗户旁,伸手摸了摸从玻璃窗投射到指尖上的点点暖阳,心底见冒起丝丝的冷意。
“你……也救他们不了是吗?”辛梦轻轻开口。
历史在慢慢的推进,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心里一直都抱着一丝侥幸,可是现在却没有可是了,时间没有让你有后悔的余地。
“我为什么要救她们?”曹若梅声音温和却冷硬,仿佛再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辛梦心里一颤,一瞬间闪过一丝疯狂的想法。或许她该按着自己的心意,毫不犹豫的朝曹若梅扑上去,然后,撕开她这张冰冷、无动于衷的嘴脸,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些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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