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领导也个个兴趣盎然,居然也在大家的哄声中拿着话筒上了台。
快转到白鹭这一桌的时候,白鹭找了个机会离开了大厅,一个人站在黑黝黝的院子里。她感觉自己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情和眼前这些欢乐嘈杂一点都不协调。她担心大家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少卿已经到龙州了吧。现在想起他,她就想哭。这是一个注定要改变她一生的男人,他就这样来了,爱你无商量。你不爱他是不可能的,他身上那种力量早就把你折服,虽然这次仅仅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两次见面中间却有着复杂的心理历程,他们已经做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所以一切才发生的这么自然……
评优课的事情,使白鹭又清醒了一次,她已经不再关心他如何做了市教育局的工作,关键是证实了他在背后关注着她的一切。少卿啊少卿,你用心良苦啊。每一个细节都是你在运作、关心,原来你已经为我设计好了每一步,虽然你从来没有承认过,可小白不是傻子,我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那一瞬间,她突然感到身边那么空、心里这么空,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眼神、他的话语、还有他的吻、他的手……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少卿,你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一位贵人吗?为什么我会象飞蛾扑火一样扑入了你的怀抱?你知道吗,我虽然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母亲,可这却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我感觉我全身都在燃烧,二十五年积累的能量都开始迸发。如果这都是你的预谋、都是你设下的圈套,那我也认了,因为我爱你,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陷阱。”
她对这理工大的夜空喃喃自语,没注意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华飞文。
“怎么?赏月啊美女。”一股酒气。
“哦,华老师,您吓了我一跳。”白鹭马上转过身来。
“你对我来说是一个谜。”
“象八卦?象魔方?”看他也这样说,白鹭突然幽默了一下。
“不。象天堂又象地狱。你那双眼睛啊,看谁来解读了。我现在有些理解海客了,或者说我现在更不理解海客了。”
“您在绕口令啊,我听不懂。”
“走,陪你师叔走一走。”
“您不进去了?那里面可是您的工作。”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啊……每次培训都是这样,热闹几天、兴奋几天,又要散伙了,聚散离合、来来往往,很象无奈的人生啊。”他显然喝了不少,面对夜空大发感慨。
“华老师,您喝多了吧?我们进去吧,要不我去给您倒杯热茶?”
“不要不要,我没喝多。你陪我走走就行了。”
他们沿着理工大校园刚刚竣工的那条水泥路向前走着,白鹭本来就高挑,那天又换了一双高跟鞋,感觉比他还要高一些。进入了幽径,他好像突然没有了话语。
“华老师,我觉着您有些象李雪健。”
“你说的是渴望里面的宋大成?”
“像吗?”白鹭生怕自己说错了。
上面有人 二十三(3)
“象,是有些象。我说得不是形象,而是和那位宋大成的命运有些象。”
“错了吧?您那么春风得意,宋大成活的可够窝囊的。”
“你是不了解我啊,我的经历说出来不比他好哪去。”
“是吗?不知道。”
“我下过放,当过工人,读了四年大学又到安徽一所小中学当了10年音乐老师。”
“当音乐老师不好吗?我们这些学员不都是音乐老师吗?”
“那是一所农村中学,我这个学音乐的居然是最高学历、学校唯一的本科。你知道吗,校长为了迎接我的到来,特意扒了四下的钱给我买了一架钢琴,你猜那些老师都怎么着?”
“没见过?”
“是啊,我在那边一弹,他们都趔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说那琴有电。”
“哈哈……你有些夸张吧?”
“绝不夸张。那些农村老师啊,真有意思。你知道他们中午吃饭都在哪里吃吗?学校院子里有一根躺在地上的水泥电线杆,所有的男老师都蹲在上面吃,远远望去,象一溜鸟……”
“嘻嘻,师叔你在损人家呀,我不相信,你要知道,我也是来自一所农村学校……你往下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怎么又变成了社长、变成了处级领导?”
“说来话长,你还小。但简单的说,就是自己要努力,要有实力,你将来一定也可以……”
“哎呀,我可没有你那么有才、有实力。”
“不,这些你都有。你不光有才,还有貌,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太重要了。”
“你再往下说,我在听。”
“当然,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还要有人——上面有人。”
“上面?”
“在我人生最关键的时候,我遇到了高人,我得到了机会,我立刻紧紧抓住了它。于是我才有了今天。
“我又完了,我上面没有人。”
“你想有吗?”
“我……这不是想得吧?”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助你。”
“帮助我什么?”
“不懂了吧?多了。你需要的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比如说,你想出国考察吗,我可以给你寻找机会;你想读研吗,我可以给你联系导师;你想跳出你那个桑山洼吗,我也可以给你提供接收单位……”
“再后来呢?”
“有些事是不需要说明的,靠你自己去悟。”
“是潜规则吧?”
“哈哈……你真直,有一点。”
“谢谢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
“你太单纯了,和你那位刘老师如出一辙。当时啊,你们如果稍微有些心计,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生活就是斗争,毛主席说得好,共产党的哲学就是斗争的哲学。当然,你那时太小,都是海客的责任。”
……
看样华飞文没喝多,说话很有逻辑性。白鹭知道,自己最近身边一系列的变化都和他说得“上面有人”有着密切关系,但她却不希望别人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苏少卿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把事情都做到了暗处。也许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让人心里接受的舒服,不受自尊心的折磨。眼前这位就不一样了,你把白鹭想得也太简单了,师叔。
华飞文看着沉思的白鹭,大概也觉着自己说得太多、太露,就迅速改变了话题。
“哎,小白,你应该抽时间去看看你的老师海客。”
“海客老师,他又怎么了?”白鹭一下没有缓过神来。
“海客命苦啊,他患了精神分裂症,已经住院了。”
“啊……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听说,他啊,给学生上课不讲琵琶,总是翻来覆去地问人家谈恋爱了没有,说他准备改行做心理咨询师。次数多了,学生就反应到系里。系主任给他谈了几次,他却问系主任有没有离婚的准备,他可以帮忙。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敢给他说话,见他就躲。后来他居然搬了个桌子放在学校大门口,立了一块牌子“婚姻恋爱咨询处”,这时大家才发现他精神有了些问题。最过分的是院里开大会,院长在台上讲话时,他突然站起来要求发言,要讲讲学生恋爱的问题。院长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往台上跑,系里几个人上去拉他,他居然给人打了起来……他在江陵也没有亲戚,唯一的小孩也被戴红给接国外去了。大家只好把他送进医院,一检查,偏执型精神分裂,典型的癔病,现住在清凉山精神病院。”
“哎呀,怎么会这样?!”
海客,苦命的刘老师啊,你的压力太大了,你的性格又太懦弱,当断不断,当连不连。你太需要人来照顾呵护,你太不适合独身,可你却一直独身,你的心一直在流浪,在风雨飘摇之中。这能不出问题吗?人的一生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这就是命运。假如在五年、四年前,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江陵看你,去侍候你、照顾你……可现在晚了,学生已经爱上了别人,学生已不是那个单纯的琵琶女生。我已经爱上了我的局长,想到他,我的心里就一阵温暖,爱情的感觉真好啊!虽然这段爱情可能并没有什么结果,但我只有一颗心,这颗心不可能分成两半。
但她仍然决定在江陵下车,看一看她五年多没见过的海客老师。另外她还想到镇江再找那位道士算一卦,再预测一下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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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人 二十四(1)
刚上火车,她的手机就响了——啊,1919。
她把信息地打开,又是那只可爱的小鸟,他们的爱情鸟,嘴里衔着的是什么?那是一颗珠子,夜明珠,代表他们爱情的夜明珠。她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八点钟。他肯定没有回家,可能在外面应酬。她立刻回了一条短信: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归时,月满西楼。”
1199很快又来了一条:
“一种相思,两地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清照那些婉约词,他们几乎对答如流。在西湖边,他们曾经比赛过,白鹭会背10首,他却背了11首。她当时就说,全国的局长如果来比赛,你肯定是冠军了,哪有搞政治的人这么喜欢李清照的?他说,我在大学中文系选修的就是宋词,还是课代表呢。连我们老师都说,学宋词的人将来当不了大官,当了官也得象那个可怜的李煜。白鹭问,是不是因为太多情缠绵了,容易感情用事?他说可能是吧。白鹭却说,不对,你就是一个例外!他笑了说,我算什么官啊?七品都够不上。
“在应酬吧?灯红酒绿,哪来闲愁?”
“相信吗?药铺小许正在账房里发呆,想白蛇呢。”
“啊,都八点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晚上吃饭了吗?”
“食寐无味,只为苏堤柳。眼前耳畔,全是西湖水。”
“傻瓜局长!我已上车,明天就到家了,你赶快回去吃饭,要注意身体。这次你可是超负荷运转。”
“好吧,听我小鹭鹭的。”
“哼,不是你的。”
“啊……不是我的是谁的啊?”
“党的。”
“哦……那不就是我的嘛,我是党委书记啊。”
“嘻嘻,恭喜你,你答对了!快回家吃饭吧,亲爱的党。”
……
上车前,白鹭在杭州一家鄂尔多斯专卖店里,给他买了一件羊毛绒衫,蔚蓝色、185号。是那家店里最贵的一件,3800元。然后又在不远的小商品市场给自己买了一件,也是蔚蓝色,380元。她认为男人的衣服一件就是一件,一定要买好的。女人的衣服在质地上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时令货嘛,主要是样式。她的卡里只有5000元钱,原来是准备应急的,她可从来没这么奢侈过。理工大门口有个工商银行,她把苏少卿给她的卡在那个机子上划了一下,里面出来的数字把她吓了一跳:20000元。少卿啊,出手也太大方了,她大概估算了一下,他们在西湖玩的几天,吃住就得一万多,这些他都能报销吗?如果能报销,那这两万就不可能走账了,没有任何凭据。回家怎么给他太太交代?他太太是谁?他们的关系如何?她一无所知,那是一个禁区,他们从没聊过这个话题。她决定不动他卡里的钱,回去以后还是找机会还给他。
送自己爱的人一件稍微贵重一点的礼物不应该吗?撇开爱情不谈,人家帮了自己多少啊,这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出来这几天,白鹭几乎没有花钱,她已经节省惯了。这几年,真是捉襟见肘啊。付那3800元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吴亮,想起他在路边吃炸臭干的情景,她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楚,那是过得什么日子啊?
可能是内疚,也可能是对今后经济的自信,她又给吴亮买了西湖藕粉、龙井茶叶、临安核桃、笋干啊,梅干菜什么的弄了一堆,还给老葛、老费各买了一块杭州丝绸,给童童买了一大包营养肉酥和两个卡通玩具,最后又给海客老师买了一条西湖香烟。不多不少,5000元钱花了个精光。 。。
上面有人 二十四(2)
火车到江陵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她匆忙下了车,直接打车去了清凉山。
精神病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她到住院处登记时,正好是病人吃早饭的时间,一大群穿着条条病服的病人在食堂排队打饭,她很紧张地寻觅着海客的身影,却没有找到。一位男医生看到她,离老远地跑了过来,告诉她海客在后楼癔病病室,并很热情地带她到了后楼。那医生唠叨着告诉她,他们已经给他进行了药物治疗,效果还没显现。他现在主要是一种迷幻没有消除。如果能有一种力量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想必会康复的快一些,哎,音乐学院的大学老师啊,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