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全文+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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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全文+番外 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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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诚进了屋,把菜拎进厨房,直接开冰箱找水,发现除了啤酒什么都没有。“拳头儿,你那全家桶少给一大可乐吧?”
  “给小杨了,她拿两包番茄酱跟我换了。诶,你去先洗洗,瞅你那一脚泥。自由市场那儿挺脏的哈。”严澄宇把梁诚让进了卫生间,递了花洒给他,自己站在水池子前头洗手,然后,去阳台拿了瓶矿泉水。
  梁诚斜依着椅背,灌了半瓶水,看见桌上一袋开了封的开心果,倒出几颗,拿手指扒拉着玩。他说:“今儿中午我去看尹航了。”
  “哦,忌日那天我没去,我提起跟冬予一块儿去的。”严澄宇猛灌了一通啤酒,“饿了,赶紧着吧,要不也凉了。”
  “拳头儿,你是不是有事儿?”
  “我跟冬予现在挺好的。”严澄宇的笑得呆滞。
  “看出来了,要不也不能指使我买菜去。”
  “挺甜蜜的。”
  “你丫没事儿吧?”梁诚听得直皱眉。
  “没,就是想拿我们同城恋撩拨撩拨你们异地恋的醋意。”严澄宇啃着一块鸡翅,嘿嘿干笑。
  梁诚拨棱了他脑袋一下,也乐了。
  隔了一会儿,严澄宇问:“小光,外科医生的眼睛你信吗?”
  “该戴眼镜也得戴吧。”
  “不是视力,洞察力。”
  “问刘冬予。”
  “我就是不信她才问你的。”
  “还行吧,要不开刀再给人剌错了。”
  严澄宇的呼吸稍微变了变,“她看出她们家猫闹春了,说怕让外头的野猫勾搭跑了,让我多看着点儿。”
  “哦。”梁诚抬眼看看他,又把全副心思放在了那几粒开心果上,他一粒一粒地剥了壳,捻了皮,一溜儿码在桌面上,也不吃,就是看着。
  严澄宇又吃完两块鸡翅才问:“你说,流氓有真心吗?”
  “你今儿怎么了?你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你自己么。”
  “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严澄宇小口咬着,慢慢嚼着,想努力证明他可以泰然自若地接受各种倾诉。
  梁诚瞪他一眼,伸手拿了一块鸡。
  “你丫……爱过谁吗?”
  “碍着你啦?”梁诚的话里有怒气,不是冲着严澄宇,而是冲着他自己。那种被称为“爱情”的东西是有时态的,现在时,快乐得微翘嘴角;过去时,痛苦得面无欢容,那又何苦要去爱呢?他不想爱上谁。
  严澄宇回瞪他,僵持了一会,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小光,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梁诚把嘴里的那口鸡肉咽下去,答道:“没有。”
  “谁都没有?”严澄宇暗暗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确认。
  “嗯。”答的含糊,明显的谎言。
  “那我就放心了,什么爱也禁不住耗着,日子长了缺斤短两是难免的,今天一斤变八两,再过几年连半斤都到不了了。不爱不要紧,不爱不是也对尹默挺好么,那就行了。冬予就是欠批评,言情小说看太多,扑入YY的洪流了,非得强求个眉目传情。这就跟送姑娘回家是一个道理,你路上干了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一定得把人送到家。”严澄宇自说自话地想到这一节,嗨皮地大口啃起了玉米,突然他又抬头问了一句:“我说得对吧?”
  “对!”梁诚用力地附和着,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那块鸡。两情相悦,分道扬镳;各自成家,孤独终老。爱不爱的,有什么要紧?
  梁诚站起来告辞的时候,严澄宇打量了打量他,可能是回来以后真忙,眼睛里是掩不住的疲惫,胡子也没好好刮,胳膊已经晒成了俩颜色,白色老头衫,洗得掉了色的蓝灰大裤衩,屁兜里鼓鼓囊囊地塞着钱包和烟盒,趿拉着鞋底磨薄了的人字拖。“你丫今儿怎么穿得这么破衣拉撒的,要真累了就回来吧,别一人在那边儿挣命了。还有,小光,明儿过我们家老头老太太那儿去吧,说想你了,顺便陪着打会儿牌,冬予下午才过去呢。”
  “我照一面就行了,别又聚众赌博,你让大爷大妈也玩点儿高雅的,下下五子儿、玩玩翻绳儿,等着刘冬予睡醒了过去。”梁诚应下了明天的约,挥挥胳膊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晃荡着下了楼。
  真挺累的,在尹默面前装一往情深,在父母面前装孝义为先,在同事面前装不苟言笑,在上司面前装低调内敛。其实,他就是个平凡人,有着最普通的喜怒和欲望,想做得心应手的工作,想过衣食不愁的生活,想领着心爱的女人,实实在在地好一辈子,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他从没料到,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走到了今天这个让人难堪的地步。那些最简单的想法就好像是心里一件沉甸甸的摆设,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可到头来总觉得是瞎忙一场。还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么,梁诚不敢想了。





  (十四)蒙面高手

  回到N城,正是一场小雨初歇,地上还潮着,天上一轮挺招人爱的月亮,似满非满。梁诚从火车站出来换了有轨电车回家,有点儿困,倚在座位上眯瞪。
  三间小房,院子不大,窗口点了一炉香,淡淡的。外头也是刚下过雨,有股子土腥味儿。他坐在椅子里喝茶,抽着烟。她在房檐底下择几棵青菜,只能看见背影。刚买了条鲈鱼,清蒸吧,再做个豆腐汤。明天要给南墙种的扁豆和丝瓜搭架子,她早上说,你可别再忘了。洗了菜,他去炒,油锅还没热,他就拉着她细细的手指把玩。西府海棠是不是开花了?她眯着眼睛看,笑着说,是,今年怎么这么早啊。
  电车刚开过庄严家的那条街,梁诚惊醒,看看窗外。今天没有借口夜闯民宅了。其实,对着她笑,不难;碰见了,扯些不着边际的,也不难;难的是一个人静下来,还要把那点心事藏起来。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托梦来点醒他了。梁诚不再敷衍自己,他确实已经掉下去了,他承认,自己也碧海青天夜夜心了。
  下了车,他点了根烟,吸一口,吐出去,长长出了口气,那个梦像个奇怪的念头,要是能带着她隐居,该有多好。人世的这些艰难,一多半都是让人情世故给搭起来的,躲开了,一切都顺眼了。
  那个秋天过得无风无浪。
  两个人还是那样,等待遇上腼腆,试探遇上矜持,每一个礼拜五都平淡得有些乏味。
  十月底,HH参加完的展会,不知不觉又要入冬了。
  午饭的时候,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庄严没去食堂,一个人在位子上坐着,吃着饼干,手里拿了本Patrick Süskind的《Das Parfum》(《香水》),书是旧书店里淘来的,有些陈旧的味道。
  梁诚从车间回来,看见庄严的椅子底下有张卡片,明显是掉了,她没发现。他放慢步子走过去,把卡片捡起来,是自己的名片,不知到她从哪儿找的。
  庄严惊觉,把书扣在桌面上,慌张地带着身下的转椅转向他,椅背磕到桌子,“咚”的一声。
  “主任?”
  梁诚拿过桌上的书,把名片夹进翻开的那页,又合上,放回她怀里,“连张纸都看不住。”
  时间不太对,地点不太对,可梁诚相信,如果他愿意,她很有可能就在今天成为他最后一任女朋友,比如,他俯下身子,在距离她脸20公分远的位置和她对视;比如,他伸出拇指,替她把粘在嘴唇上的饼干渣抹掉;比如,舔掉?梁诚笑了,他挺直了脊背,把手揣进裤兜。要是真把她领回去,得有多少人跟他拼命呐,他还是没有玩命的勇气。
  庄严看着他,不知道他那个近乎于笑容的表情代表了什么,可脸却不知不觉地红了,好像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时光停滞了片刻,电话铃响了,是梁诚的手机。他看看屏幕,问庄严:“瑶瑶找我什么事儿,真要搬家?”
  “嗯,学期数超了,学生宿舍不让她住了。”
  梁诚走到窗边,接了电话。
  “……”
  “那你不早说,我要有事儿呢。”
  “……”
  “你还趁早别找我。”
  “……”
  “说吧,怎么谢谢我。”
  “……”
  “滚蛋!”
  “……”
  最后一句是:“两点吧,我和庄严一块儿过去。”
  她猛地看他,这好像是梁诚第一次这么说“我和庄严”怎样怎样,其实也没什么,可就是心里有种小小的兴奋。
  梁诚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一下下在手里敲,“明天下午一点半,在你们家楼底下等着我。”说完,他就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庄严兜里揣了四颗巧克力坐上了副驾的位置,明知道梁诚不吃这些,还是带了他那一份。
  “主任,吃糖吗?”她摊开手。
  梁诚扫了一眼她的手心,摇头,“自己留着吧,我跟过分甜蜜的东西都保持距离。”
  空调把车里弄得很温暖,庄严剥了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含着,一边的腮帮子鼓起了一个小包。她伸长了腿,半瞌着眼,靠在车座上看窗外。梁诚也不说话,貌似心无旁骛地开车,直到身边的姑娘含着第二块巧克力睡着了,他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她。每一次遇到红灯,梁诚尽量平稳地停下,平稳地启动,因为要看路,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可又不遗余力地寻找下一个看她的机会,看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那属于一种调戏了。
  梁诚收起了唇边的微笑。该起床了,姑娘。
  临近学生宿舍的那条街是三十公里区,路面上会有减速的路障,车子轧过去,颠簸了一下,庄严的头撞上了车玻璃。她醒过来,坐直了身子,偷偷望向他。
  要笑不笑的……那表情让人想抽他。
  梁诚目视前方,问道:“昨儿晚上哪玩去了?”
  “看小说来着。”
  “《香水》?”
  “嗯,真挺好看的。证明纯爱,证明欲望,证明存在,那人从他出生到死亡一直置身于矛盾之中,偶尔还能让人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进退两难一下。”
  “咱俩看的是一本吗?不就一人鼻子特灵,杀了二十多个姑娘么。”他回忆书里的情节,只能记得主人公是一个在嗅觉上天赋禀义的变态。
  “同一本。书我借您,再看一遍。”
  “听说要改编成电影了,拍《罗拉快跑》的那个导演。”
  “哦。”庄严点点头。
  孙自瑶住在九号楼,庄严轻车熟路走在前头,敲开了门,屋里已经打扫停当,墙边堆着两个行李箱和若干个大小不一的纸箱子。
  梁诚说:“瑶瑶,你直接搬Sebastian那儿不就得了,还找这麻烦。”
  “他在B城,多大点儿事儿啊,我还为了他转学。”
  “留神一会儿人甩了你。”梁诚说完,拉上最大的行李箱往门口走。
  孙自瑶咯咯地笑,不怀好意地说:“你们家那个在南半球都没甩了你,我怕什么啊。”
  梁诚斜了她一眼。
  孙自瑶不答应,抱起一个箱子,追上去说:“你还别瞪我,Sebastian要跟你似的天天惦记着别人,我早跟丫分了。”
  梁诚作势要踢她,“会不会好好说话?”
  瑶瑶回他一句:“小光,我说错了吗?你心里要没鬼,我孙字都倒着写。”
  梁诚也不否认什么,下楼的时候不著痕迹地暼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庄严,后者正认真地研究楼道里的布告栏,好像根本没听见。
  搬完第一趟,瑶瑶揽住庄严的胳膊,跟她一起上楼,“庄严,你就是那种人,越喜欢谁,干出来的事儿就越不靠谱儿。”
  庄严笑笑,又抱起了一个纸箱子,“瑶瑶,你怎忙完那头忙这头啊。”
  瑶瑶在她身后气得直跺脚。
  所有东西一件件搬下去,后备箱打开,后排三分之二的座椅靠背放倒,梁诚把纸箱子一个个往车子里塞。
  孙自瑶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庄严,你再上去帮我看一眼,行吗,看看灯是不是都关了,插销是不是都拔了,水阀,暖气,窗户,帮我把门锁好了,我礼拜一下午才过来交钥匙呢。”
  “瑶瑶……”庄严知道孙自瑶是想把自己支开,给她讨回公道。
  “赶紧上去帮我再看一遍,你比我细心。”她不由分说就把钥匙塞进庄严手里。
  梁诚码好了最后两个纸箱子,被孙自瑶拽着胳膊揪到车前头,“小光,你能不能动点儿真格的,你要真喜欢庄严就赶紧把你家里那个断了,也就是她这种无欲无求的,才能这么无缘无故地陪你耗着。”
  梁诚靠在引擎盖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摁了摁那道疤。这缝针的技术太差,到现在还是这么明显。他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音节,似笑非笑。
  “你倒是言语呀。”孙自瑶推他。
  他叹了口气,并拢手指,迎着太阳看,“我骨头节大,手指头缝太宽。我妈说了,漏财,好东西我都抓不住。”
  “那你也抓一把试试啊。”
  梁诚手脏,用牙从烟盒里咬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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