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五年前,呼延镜还是以无风的身份接近她的时候,要她找血龙珠,再保护慕容明珺,然后助他登上帝位。难道这只是纯粹为了呼延仪心的嘱托?不对,呼延仪心是中了大王爷的圈套,假死的,事发突然,她有时间写遗嘱并在血龙珠中吗?
罗小冰再抬眸,眺望远方,杏儿的身影已经消失。这意味着什么?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东荣与西凉的和平是不是马上就要瓦解了?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天地规律。他呼延镜,当年来东荣做质子是否还有另外的目的?
“娘娘——”恰时,一个冷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罗小冰抬眸,却见黑羽已在红荷园门口了,“黑羽,你不是送皇上回宫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皇上不放心娘娘,走到半路就让卑职折身回来。”黑羽拱手揖礼答道。
“那皇上呢?”罗小冰一惊,不免担心起来。
音落,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进了红荷园,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盈着一朵明阳一样的笑花“朕在这里了。”
“皇上!”罗小冰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慕容明珺已经大步跨上前来,一把拉了罗小冰的手,顺势将她揽进怀中,两道清澈的目光里有一种莫明的甜意,“不知为何,朕一会见不到皇后,心里总觉得像少了什么。走,一起回去。”
“皇上——”罗小冰愕然了。为何他中了迷魂散毒,依旧对她有着特别的迷恋?
二十一世纪的医学里说,人的大脑记忆细胞很特殊,只要看过的,听过的,都会都记下,但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无法抹去的。人的潜能是无限大的,它可是创造任何奇迹。
慕容明珺的这种情况,若是可以解释,那便是他对她的爱很深,深得任何东西都不可以抹灭!真的是这样吗?轻轻扫一眼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心底竟有一种特殊的温暖。
他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一路上,他并不说话,只是轻轻拥着她,鼻息凑在她的青丝上,汲取着淡淡的清香。
“皇上——”罗小冰望一眼车窗外的美景,心却有一份凄凉。
“嗯。”慕容明珺依然闭着眸,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皇上觉得做一国之君累吗?“罗小冰微微侧眸,靠上他的宽肩,静静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
俊逸的脸稍稍一抽,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沉重,“累。朕真的好累。不过有皇后在身边,感觉不一样。”
“如果说要皇上放弃江山,归隐山林。皇上会愿意么?”罗小冰犹豫了许久,才道。
慕容明珺顿了一下,眉头一挑,双眸睁开,一股冷光射出,“那要看是什么原因让朕归隐山林?”
“如果是皇上很爱很爱的那个女人要求皇上呢?”罗小冰吸了吸气,很慎重地问道。
“朕有很爱很爱的女人么?”慕容明珺轻轻念叨着,竭力在记忆里搜索,却怎么也搜寻不出有这样一个女人。
“皇上没有么?”罗小冰反问道。这些话也只有在他中毒,记忆不清的时候问他。
慕容明珺松开拥在罗小冰腰间的大手,使劲捶了捶头,额头紧拧,摇一摇头,道:“朕想不想来了。”
“哦。”罗小冰轻应着,目光再一次瞟远。想想刚才的话,竟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古老的朝代,帝王心恐怕不会只属于一个女子的。
“朕刚才没有说是皇后。皇后是不是有些失望?”慕容明珺重新拥住了罗小冰,再次凑到她的耳边,轻语响起,软绵入心。
“没有。”罗小冰回答地很干脆。
慕容明珺的脸一僵,不过片刻时间又盈起笑容,道:“朕以前是怎么叫皇后的?”
“皇上叫臣妾冰儿。”罗小冰回头看他一眼,神情竟是有几分天真之气。
“冰儿?朕没有印象了。不过亲切。朕记下了。”慕容明珺移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坐姿,松开手,歪到一边的软榻上,手撑额头,闭上眸,似在小寝。
罗小冰亦不打扰,低眸掏出袖里的药瓶,紧紧握在手中,希望这真的是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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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晌午。罗小冰回了凤仪宫中,连午膳都没用,就命人传唤了孙太医过来检验药丸。
孙太医告诉她,这药叫做冰凌散,的确对红雪兰入血之毒有一定疗效,但具体的能不能解迷魂毒,只能在服用之后才能知道。早前孙太医就说过,皇上中的迷魂散毒毒性特别,无药可解。所以他对这种药丸更是无从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药无毒,更不会与迷魂散的另一种成分郁香草相冲。
于是罗小冰下了一个决定,将这瓶解药按一定分量地给慕容明珺吃下。他倒是很配合,每次吃药他都很乐意。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药已用完,但慕容明珺右手掌中的红线却依然存在,这便证明毒未解。
恰时,他亦开始忙碌起来,每天一大早去上早朝,直到天黑人静才会来她的凤仪宫。最近西凉与东荣的关系极为紧张,岭山三城的兵力俱增,这不是好现象。但奇怪的是,西凉军队一直是在操戈演练,不见动静。
半年之期不远了。
罗小冰突然觉得心空荡荡的,慕容明珺忙于国事,虽还是每晚都来凤仪宫,但一躺下便能睡着,最近他太累了。累得她看着就心疼。
冰雪融化,天气愈发的暖和起来。朝政繁忙,白日里她难得见上慕容明珺一面,生活愈发的无聊起来,平时除了照顾风儿,她就爱倚着香榻小睡,一睡就是半天。
一个明朗的下午,用过午膳。罗小冰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倚在香榻上小寝。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眸,却见一个慈祥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亲和的笑容,美丽的容颜,好亲切,是呼延仪心!
“母妃——”罗小冰急急地唤了一声,正欲起身行礼。
“罢了,罢了,你先躺着吧。”呼延仪心按住了罗小冰,盈盈地笑着。
“母妃怎么突然来了?”罗小冰揉了揉惺忪大眼,赶紧问道。
呼延仪心坐到榻沿上,抬手轻轻一抚罗小冰的额头,就像母亲疼爱女儿一般的温柔,关心地说道:“最近珺儿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以后我过来看看你。”
“谢母妃关心。”罗小冰还是忍不住起了身,盈身一拜,对待曾经的心姨,她心中还是有满满的感激。
呼延仪心呵呵地笑着,点一点头,拉紧了罗小冰的素手,抿了抿唇,面色有些严肃起来,道:“冰儿,我问你一件事。”
“母妃请问。”罗小冰眨着美眸,点头道。
“我曾留给珺儿一颗血龙珠。你可否知道珺儿放到哪里去了?”呼延仪心拉紧罗小冰的小手,表情很慎重。
血龙珠!罗小冰的心颤了一下,现在恐怕是在呼延镜的手中,她埋下了头,竟一时无语,对心姨她不能撒谎的。“对不起,母妃。”
“怎么了?”呼延仪心感觉到罗小冰的手倏地冰凉。
“冰儿想先请教母妃一事。”罗小冰沉默了许久,缓缓抬眸。
“你说。”呼延仪心把她凉透的小手拥进怀里,把温暖渡给她。
罗小冰抬起头,敛起脸上的那抹惊色,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血龙珠里可有母妃的遗书?遗书上可还说一定要扶持皇上登基为帝?”
呼延仪心一脸的错愕,摇了摇头,道:“是谁给你说的?”
“是母妃的亲侄子,亦就是现在的西凉皇帝呼延镜。”罗小冰如实答道。
呼延仪心听罢,莞尔一笑,摇头叹道:“是镜儿吧。他从小就心思细腻,鬼主意可多着了。血龙珠是不是已被他拿走了?”
“对不起,母妃。都是冰儿的错。当初是冰儿——”罗小冰心中一阵焦虑,没想到当初为了离开三王府,做的一场交易,竟成了日后的祸端。
呼延仪心和然地笑着,安慰道:“冰儿,你不要自责。以前的事,我都清楚。是珺儿不对在先。也许这是天意,血龙珠本来就是西凉国的物品,物归原主罢了。”
“母妃,血龙珠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罗小冰心中有些莫明的不安,赶紧追问道。
呼延仪心再叹一声,缓缓松开罗小冰的手,轻轻踱步到窗前,目光眺望,道:“血龙珠里面是岭山三城的地图。其中里面标记着一个隐世的大铁矿,据说这种铁矿打造出来的兵器是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当时西凉当时国势较弱,为了和平,故将其作为我的嫁妆,划给东荣。”
罗小冰顿时恍然大悟,呼延镜之所以派兵驻守岭山城,为了就是发掘这个大铁矿,然后打造精良的兵器。如果拥有了精良的兵器,那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攻打东荣,以扩疆土。
呼延仪心闭了闭眸,再踱上两步,忽而回过头来,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五年前,镜儿以质子身份潜入东荣,一心助珺儿登基为帝,目的就是要拿回岭山三城。当初我也存了一点私心的,怕珺儿的父皇得到血龙珠里的地图,会燃起战火之心攻打我的母国西凉。所以我就一直没说出血龙珠的秘密。没想到镜儿居然先下手了。”
“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心机。”罗小冰摇了摇头,冷冷地自嘲一声,当初太过单纯稚嫩了,才会相信他的话。
呼延仪回转身来,再盈步到罗小冰的跟前,轻轻摇头,道:“亦不尽然,镜儿像他的父亲。虽然有野心,但情意尚在。于私于公都有吧。”眼前的女人经历得太多,也许比一般人看得更为透彻。帝王得到了江山,死了不过是黄土一剖而已。“冰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相信珺儿,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母妃如此豁然,真让冰儿有些自惭形秽。”罗小冰看着淡然的呼延仪心,心情突然开阔许多,她每日念念佛,赏赏花,日子过得悠闲,被囚禁了十五年,她比一般人更珍惜眼前拥有的生活。
呼延仪心抿唇一笑,再次拉紧罗小冰的手,道:“冰儿不要想得太多,要相信自己的心。”
美丽的妇人眨着眼眸,仿佛在说话,是暗示吗?难道她知道那个“半年之约”。“珺儿需要你的。希望这段时间你好好陪在他的身边。”
“母妃,冰儿会的。”罗小冰抽出小手,反覆上呼延仪心的手,她的手更柔、更软,像一团水。
“嗯。好。只要你们夫妻团结,一切都可以化险为夷。”呼延仪心的嘴角一抿,露出欣慰地笑容。
罗小冰的思绪流转,目光扫向窗外,不知朝堂上现在如何,“对了,母妃,关于岭山城的秘密,可要告诉皇上?”
“珺儿应该已经知道了。”呼延仪心淡淡地说道,胸有成竹的样子。
罗小冰忽然一转念,点一点头,的确,岭山三城曾被东荣统治了十年,也许那里的人脉早已根深蒂固。想探听城中的具体消息,应该不难。
“冰儿,我该回宫去了。以后你多陪在珺儿身边。记得。”呼延镜拂了拂长袖,发髻上的步摇坠轻轻一摆,栩栩生姿。
“冰儿送送母妃。”罗小冰扶着呼延仪心离开了寝居,送她出了凤仪宫,直至她坐上车辇,渐渐远去,方才转身回去,正准备入了殿中。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李安匆匆入了宫门,手中还捧着一只锦盒,见到罗小冰时,他赶紧跪地一拜,“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公公快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呢?”罗小冰从李安焦急的脸上捕捉到一些隐约的信息。
李安摇头一叹,将手中的锦盒递给罗小冰,道:“皇后娘娘先看看吧。”
罗小冰好奇地接了盒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件绣着并蒂莲花的女子的长衫,丝质柔软如水,透明似蝉翼,一眼看去,就知是价值连城。“这是皇上送给臣妾的?”
“要真是皇上送给娘娘的。奴才早就来要赏来了。哪里来这苦瓜着脸?”李安一脸的焦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是?”此时一定是非同小可。若不然李安怎会如此的慌张。
李安握着拂尘的手一时不知往哪里放好了,抖得厉害,“这是西凉皇帝命使者送来东荣的。指明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
“呼延镜?”罗小冰猛得一颤,手中的锦盒差一点掉到地上。
“对。正是他!”李安把头埋得很低,一直不敢抬起。
好个呼延镜,你送‘并蒂莲花’衫是何意?明知我已嫁给慕容明珺,这分明就是给我难堪。罗小冰的脸顿时一阵通红,那是气急所致,压抑住内心的愤涌,镇定下来,将手中的盒子扔给李安,道:“退回去。”
李安抱紧了锦盒,胳膊抖得愈发厉害起来,道:“娘娘,这还是其次。西凉皇帝还让使者带了一封信给皇上。”
“信上说的什么?”罗小冰拧眉一问。李安把头埋得紧紧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罗小冰的脸色一冷,催促道:“你说,本宫恕你无罪。”呼延镜,你到底耍得什么花招?
“是。”李安应一声,站稳了身体,犹豫好久才道:“信上说娘娘本该是西凉的皇后。说当年成亲之后并未休弃娘娘,所以在律法上娘娘还是西凉皇帝的妻子。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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