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笙否认:“不,我是安雪臣。”祥嫔不信,说道:“杜菊笙就是安雪臣,安雪臣就是杜菊笙。”菊笙答:“娘娘把我弄糊涂了。”祥嫔茫然道:“你也把我弄糊涂了。”
菊笙揽住她说:“如果糊涂比清醒更让人沉醉,那么就让我们一直糊涂下去吧——”祥嫔却说:“不,梦是梦,醒是醒,我一定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着便从枕底下摸出一颗夜明珠,很快地照在了菊笙的脸上。她不由得惊讶地叫出来:“菊笙,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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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此时此地难为情(5)
菊笙一惊,遮住脸飞快地跳出窗外。祥嫔下床去追:“菊笙你不要走。”祥嫔追至门口时菊笙已经不见了。地上磷粉闪闪发亮,令菊笙的去向一览无余。祥嫔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在你身上放了装有磷粉的荷包,你就是走到天边,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菊笙和雪臣在御花园里从两个方向而来,重重地撞在了一起。雪臣惊奇地喊道:“杜大哥——”菊笙“嘘”了一声,将雪臣拉到旁边:“祥嫔已经看到了我的脸,我必须马上躲起来,你自己小心,一切见机行事。”说完,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那个荷包落下来,正巧掉在雪臣的手里。“唉,杜大哥——”雪臣追出几步,看到地上的磷线,突然想起想要让春儿嫁给太监的正是祥嫔,他想了想,用脚抹掉地上原来的磷线,然后用荷包里的磷粉将磷线改往火场的方向。
太医院里,西林春跪在角落里烧纸:“阿玛,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对付的是祥嫔,可事实上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全妃,只要过了今晚,她就再也没戏唱了。阿玛,你安息吧——”忽然间,一阵风吹过,纸钱满天飞舞,西林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宫内的回廊里,香穗扶着全妃匆匆往前走去,香穗道:“娘娘,安老板还没有消息,咱们犯得着这么急赶去吗?”全妃心急如焚:“我等不及了,万一是个好机会,我丢掉的可能不只是除去祥嫔的机会,还有皇后娘娘的宝座。”
忽然一阵箫声传来,全妃不由得凝住了。香穗叫道:“娘娘,娘娘——”全妃顺着那箫声穿过回廊,绕过月洞门,飞快地循声而去。却见回廊下的一角,正是安雪臣的背影。脑海中记忆汹涌,仿佛是当年聘远抱她上马的情景,仿佛是田埂边她教年幼的小宝吹箫的情景。一曲毕了,雪臣站起身来行礼:“参见全妃娘娘。”
全妃惊奇道:“是你?你怎么会吹这首《长相思》?”雪臣回答道:“这是我在承德的一位朋友教我的。”全妃又问:“朋友?他也姓安吗?”雪臣点点头。
“他好不好?”全妃脱口问道,旋即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奇怪,掩饰道,“哦,是这样的,我觉得这首曲子太动人了,所以免不了多打听一些——”雪臣淡然道:“他不好。”全妃追问道:“怎么了?”
雪臣说道:“他额娘很早就不在了,他阿玛也在他十四岁那年去世了,他小小年纪就给人做长工,搬东西,吃尽了苦头,后来……”全妃热泪盈眶:“后来怎么样?”雪臣默默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学完了这首曲子就没见过他,我想,他可能在攒钱吧?”
“攒钱?”全妃有些奇怪。雪臣接着说道:“攒钱来京城。他说他额娘在京城,不管多苦多累,他都要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他想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怨过她,他只是想她了,很想,很想——”
一滴泪从全妃的眼眶中慢慢溢出来:“他真是个孝顺的儿子。”雪臣反问道:“娘娘真的这么认为吗?”全妃黯然道:“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人这一辈子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太难了,在这布满荆棘的路上,你必须舍弃,舍弃再舍弃,本宫也是一个母亲,本宫明白做母亲的心,全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除非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她声音已经哽咽,“她的孩子能理解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雪臣道:“娘娘是天下人的母亲,假如我的朋友能听到娘娘这句话,他也会很高兴的,他会支持他的母亲,帮他的母亲实现她的理想。”远处忽然传来了打更的声音,香穗提醒道:“娘娘,三更了。”全妃点头,欲走时,雪臣又道:“娘娘留步,今晚火场那边月黑风高,一不留神会闪到脚,还是让草民送娘娘回储秀宫休息吧——”全妃眼珠一转,已然会意:“好,那就辛苦你了。”
祥嫔顺着磷粉线到了火场,那线清晰地蔓延到鸦片车前。祥嫔愣了愣,环顾一圈上前查看,常喜的尸体倒趴在车边,祥嫔上前推了推他,常喜翻过身来,七窍流血。祥嫔难以置信地叫道:“常喜——”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慢慢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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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此时此地难为情(6)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灯火通明,广海带着大批侍卫将她团团围住。“你们想干什么?”祥嫔喝道。广海道:“祥嫔娘娘,骁骑营接到密报,有人私藏鸦片——”祥嫔怒斥道:“混账,你敢怀疑本宫——”广海又问:“敢问娘娘,您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祥嫔却支吾着回答不出来。
广海拱手又道:“此事外臣不便处理,请娘娘随微臣前往慈宁宫,交由太后圣裁。”祥嫔分辩道:“此事与本宫无关。”广海仍只是道:“太后自有道理。”祥嫔看了广海一眼,厉声说道:“好你个荣广海,本宫记住你了。”
慈宁宫的正殿上,总管张一德出来吩咐道:“太后有旨。”众人忙跪下接旨。“哀家身犯胃疾,无法下床,祥嫔私藏鸦片一案暂时交由全妃代为处置。”
全妃承旨道:“臣妾一定不负太后所托。”张一德朝全妃拱了一拱手:“那奴才就告退了。”
待张一德离开,全妃高坐在堂上,望着底下跪着的祥嫔,心中满是得意。广海和侍卫们捧着鸦片进来,回禀道:“回娘娘话,微臣在景仁宫里搜出鸦片数十包,照情景看,应该已经放置好一段时日了。”
全妃将目光调到祥嫔脸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祥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姐姐想揭我的短可不是一天二天了,今儿我犯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随便你。”
祥嫔斥道:“大胆贱婢,你私运鸦片,人赃俱获,你还敢说是欲加之罪?”
祥嫔反讽道:“什么人赃俱获?抓我的人,是全妃娘娘的侄儿,判我的人,是全妃娘娘本人,外面的人或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宫的心里可跟明镜似的。”全妃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能嘴硬,好,本宫倒要看看你可以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啊,给我打——”
侍卫们欲上,祥嫔却将眼一瞪:“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祥嫔娘娘,谁敢动手就是大不敬!”侍卫们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全妃道:“想不到你死到临头,还有那么点余威,行,本宫给你留面子,只要你告诉本宫,你的鸦片是从哪里来的?宫外还有些什么同党,本宫可以免你皮肉之苦。”祥嫔故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的同党啊,不多,只有一个,就是你——全妃娘娘——”
全妃发了怒:“住口,把她拉下去关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侍卫们上前去押祥嫔。忽然祥嫔扑上前去,一口咬在全妃的手上,顿时鲜血直流。侍卫们忙将祥嫔拉开,祥嫔狠狠道:“钮祜禄·绣心,你以权谋私,支手遮天,我就算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哈哈哈——”全妃喝道:“拉下去——”
侍卫们将祥嫔带走,可是远处仍依稀传来祥嫔尖锐的叫声。全妃握住伤口,不由得凝住了。
夜间洗漱时,香穗不解为何全妃仍蹙着眉,全妃缓缓说道:“香穗,你有没有想过,祥嫔是在火场被抓到的,今晚三更常喜约了我们在火场见面,万一去的不是祥嫔,而是我们的话……”香穗醒悟道:“娘娘是说,祥嫔做了我们的替死鬼?”转而又问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呢?”全妃也是摇摇头:“不知道,常喜已经死了,除了那个始作俑者,没有人知道。”
香穗忽然说道:“对了,今天白天的时候,钟粹宫有贼人闯入,荣都尉还带人进宫了,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全妃挑眉:“你的意思是秀女中有人想对本宫不利?”香穗道:“娘娘你想,鸦片要经过神武门运进来根本不可能,只有秀女的家人才有机会借着探望的名义往宫里送东西。”全妃点头:“秀女都是上八旗的满洲贵族,她们要对付本宫,显然是因为她们的父兄跟本宫政见不同,照这么看得马上找出这个人才好,否则本宫的头顶就好像悬着把剑似的,随时都会面临危险。”香穗问道:“娘娘想怎么做?”全妃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到,不过这个人既然藏身在秀女当中,本宫自然有办法让她现身。”
香穗服侍着全妃睡下,全妃只是睡不着。窗外一弯新月如钩,全妃轻轻叹了口气,自从她回到这紫禁城开始,就没有一天能够安心的。
第六章 此时此地难为情(7)
雪臣一直等在辛者库的门口,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了才看见西林春从远处走来。雪臣拦在了她面前:“你去哪儿了?”西林春见是他先是惊奇,转而冷语道:“不关你的事。”雪臣仍是问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想陷害全妃娘娘。”西林春面露惊讶地看着他。
“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为什么?”雪臣说道。西林春反问:“有这个必要吗?”雪臣拦住她:“当然有。”西林春绕过他往前走:“可我认为没有。”雪臣跟上来喊:“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西林春冷笑道:“玩火又怎么样,即使这把火把我烧焦了,烤没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没有关系。”雪臣一把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我在你心里是别人吗?”西林春避开他的眼睛,答了一句是。
雪臣恍惚地松开手:“我不知道你跟全妃娘娘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想再解释我和祥嫔娘娘之间的关系。我只想告诉你,全妃娘娘是个好人,如果你伤害她,我会阻止你的。”西林春冷笑:“你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晚了,此刻全妃娘娘大概已经在内务府的大牢里了。”雪臣对她陈述道:“在内务府大牢的不是全妃,是祥嫔。”西林春惊讶:“怎么会这样?”雪臣道:“我说过我会阻止你的。”
西林春冷笑出来:“你?原来是你?这么快祥嫔娘娘就成全妃娘娘了,你可真是老少皆宜啊——”雪臣气急,抬手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龌龊。”说完转身离开,西林春抚着自己通红的脸庞一动不动。
兰轩拉着西林春跑,进了钟粹宫内院后见烟花漫天飞舞,西林春问道:“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抬头环顾一眼,惊叹极了。兰轩从旁边问道:“怎么样?漂不漂亮?”西林春赞叹:“哇,好漂亮。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大张旗鼓?”这时,景珍点燃一个烟花过来:“今儿是庆祝你脱离苦海,不用嫁给太监的好日子,当然要隆重一点。”
西林春诧异:“景珍?”兰轩从旁说道:“我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景珍了,她没有怪我们。”景珍上前一把握住西林春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们私藏鸦片,可是我没办法,都怪我阿玛,不,其实也不能怪他——”西林春打断她:“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景珍道:“春儿,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实在没有脸来求你原谅,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们——”西林春一把抱住她:“你没有失去我们,从来没有,你只是把你的心封了起来,不再让我们接近,现在你肯重新打开心扉,我们求之不得。景珍,欢迎回来——”兰轩也说道:“欢迎回来。”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景珍问道:“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对不对?”兰轩和西林春说道:“永远都是。”
兰轩跑上前去,点燃烟火。西林春道:“今儿钟粹宫怎么这么安静,连乌苏嬷嬷都没有出来?”景珍解释:“她们全都看戏去了。”西林春有些不好意思:“兰轩平时最喜欢看戏了,居然为了我——”景珍道:“姐妹之间,不计较这个,春儿,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西林春见她支吾,问道:“什么事?”景珍故意道:“算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说不定人家早就已经把我给忘了。”
西林春理解:“你是说荣都尉?”景珍点头:“我伤了他的心,我很难过。”西林春说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看得出荣都尉对你用情很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帮你带信。”景珍仍是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