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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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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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办法,她和过儿等人也得跟着行礼。



韩无畏明察秋毫,笑着上前扶起春大山道,“我和康大人是微服,现在又不是在堂上,或者在军里,不必多礼了。你家女儿心疼你要弯腰,不乐意了呢。看,嘴撅得能挂醋瓶子。”



他这样说,虽是开玩笑,春大山却更尴尬,只得道,“是小女无礼了。”



春荼蘼不吭声,给他来个默认。



兴许是两人第一回正式见面时,韩无畏是个爬墙头的状态。所以,春荼蘼对他总也恭敬不起来,而且自己还没觉得。



“我听说,你们要住在镇里?”韩无畏话题一转。



“是。”春大山应道。



“客栈怪不方便的,不如我把房子借你们使使。”韩无畏大大咧咧地说,“我虽平日里住在军营,但在镇上有一处院子,虽然不大,仆役和日常用度却是都有。你带着女儿,倒是比住在外面舒服些,也安静。”



“这……不敢叨扰大人。”春大山犹豫着。



其实,为了女儿,他很乐意接受。不过是借住几天而已。韩无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两人地位差距大,因而这事算不得是人情,倒和赏赐差不多。



“算不得叨扰。”韩无畏摆摆手,“你自管去住便了,我和康大人近几日住在军营时在,反正那院子空着呢。”



第三十三章避嫌



春大山想答应,但他知道女儿自从经历过大难,现在很有主见,因而目光询问。



哪想到春荼蘼上前一步,躬身道,“谢谢韩大人的好意。只是身为被告的代诉者,是要避嫌的。您和康大人都是本案的陪审官,若接触太多,怕遭对方诟病,我们还是住客栈的好。”



在现代,律师是不能和所承接案件的主审法官过往密切的,在欧美法系,律师连陪审团也不能接近,不然若对方投诉你违反诉讼法律,就会导致审判无效。在古代虽然没这么严格,却还是要注意一些。



春荼蘼只是公事公办的意思,但听在韩无畏耳朵里,却是拒绝和划清界限,反倒令他生出些逆反心理来,紧跟着道,“若担心这个,实在大可不必。我是武官,负责一地的军政,至于民政,还是由文官处理。我刚才已经和康大人说了,不再参与旁审,而是和百姓一样,在堂下看审。你父亲是我的下属,他既然掺和了这事,也关系到军中的脸面,这个案子必须是赢下来的,如今我给些方便,哪那么多讲究呀。”说着,看了看康正源道,“对吧,康大人。”



康正源微笑点头,后槽牙却咬着,心道:你刚才哪跟我不再参加旁审了?



听韩无畏这样一说,春荼蘼却不好再摇头了。毕竟,人家这么大的官,这么高的爵位,让下属到自己的院子借宿几晚,那就是恩典,不能不识抬举。再说,都已经说明院子空着,他自己和康正源都不会去的。



可是春大山还没有道谢,远远的就跑过来一个小丫鬟,临到前来一看,却是小琴。



“老爷,老爷,不好了。您快回家看看,太太病了!”小琴焦急地说。



但饶是如此,神态仍然娇怯怯的,两眼含着泪水,似落非落,偏跑得脸颊红扑扑的,说话时,桃花眼对春大山飘呀飘的。可惜,牡丹花喂牛,春大山完全没有欣赏的意思,皱眉问,“怎么回事?我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请了大夫没有?”



“请了。”小琴点了点头,“只是太太的头疼症是老病,受点凉,思虑略重些就犯,吃着旧时候的药,可总也不大管用。”



春荼蘼一边听到,差点翻白眼。



徐氏是个蔫了巴叽,凡事只在肚子里计较,表面柔弱,但拧起来特别有准主意的人。不然也不会天天扮小白花,看着窝囊没用,却关键时刻爬了春大山的床,把所有人都吓着了。除此之外,她还是个药罐子,三天两头的请医问药。



民间有言,住破屋,用破锅,家里躺个病老婆,是男人的三大悲剧,春大山就占了最后一条。平日里看,那徐氏倒也不装病,是真正胎里带的弱症。不过她这头疼症就说不准了,这年代又没有脑CT,请了大夫来,也来来回回就是那一套说词,总之是死不了,但就是活着折腾人。她抱着头哼哼,别人也没办法拆穿她是不是装的。就像今天这样,难以分辨真假。



八成,她是不愿意春大山帮助方娘子,但又不敢明着拦,怕触怒自个儿的男人,所以玩这套从古至今都用烂了,却万试万灵的招数。可她却不想想,春大山为方娘子一案忙前忙后,如果最终没帮上忙,方娘子不管是被判误杀还是故杀,春大山的名声也会被牵累的。



官司赢了,人家会说春大山仗义相助,为人正派。官司若输了,人家会说春大山为美色所迷,助纣为虐。两个判决结果,导致两个长远的后果。这徐氏,还真是不识大体、小肚鸡肠的搅家精!怪不得人家说妻贤夫祸少呢!



再看春大山,完全陷入两难。他也怀疑徐氏是装病,可她毕竟是自己的老婆,万一是真病了,他哪能置之不理?而且,又是当着两位上官的面,他若无动于衷,岂不是显得太凉薄?



可是,这边方娘子的案子到了紧要的关头,女儿又说不回家了,他哪能放心得下?一时之间,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眉头越皱越紧。



看到他这样子,春荼蘼虽然不忿徐氏所为,到底还是心疼父亲,不忍心他为难,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缓着声音道,“爹不如回家去看看母亲,我这边的事您不用担心。咱范阳是大唐的领土,军事重镇,虽说还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治安也一向很好的。再者镇上离家也不太远,至多这样,女儿若有事,立即就回家还不行吗?”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从小没出过家门,独自住在镇上,叫爹怎么放心?”之前,本打算住在韩大人府上,现在却又不能了。因为他不能留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长辈相陪,怎好借宿年轻男子的家里,就算主人不在,只有仆役也不像话,当真好说不好听。



“不然你还是跟我回去,明儿一早再过来。”春大山决定。



“时间太紧了,哪耽误得起。”春荼蘼摇头道,“我也不是独自住在镇上客栈,不是还有过儿、小九哥和小吴吗?不如这样,叫小九哥和小吴也住在客栈,您惹还是不放心,就请小九哥的娘亲过来照顾一二。至不济多花几个店钱,买您个安心好了。”



春大山一时踌躇。



女儿虽然说得有理,可她花骨朵一样娇嫩可爱,若不是他亲眼盯着,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事发突然,爷俩儿在一边嘀嘀咕咕,倒忘记身边带站着两位朝廷大员。韩无畏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忽然插嘴道,“春大山,你尽管回家去,你女儿的安全,本都尉负责了。”



他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愣,各有心思。



“这位上官真是热心肠的好人啊。”春大山、过儿、小九哥和小吴想。



“哪里来的大人,长得比老爷还俊,又这么年轻。”小琴心思飘忽。



“他干吗不顾身份,总盯着人家春姑娘?”康正源面上仍然带笑,后牙也依旧咬紧。



“这个姓韩的热情过度,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到底要干什么?”春荼蘼腹诽着,心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



她前世是律师,怀疑是她对待事物的习惯,也是职业病。不过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韩无畏是贪图自己的美色。



她什么姿色?倒是很漂亮,却还不至于让男人见了就走不动道,再说她身量还没长开。而韩无畏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子,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男人,很容易生出歪的心思来。



那这位爬墙头的,到底有什么企图?帮忙也要有个限度!



一边的春大山更进一步的考虑,认为韩无畏此话的意思是,会派兵保护女儿,当下松了口气,很真诚的行礼道,“既如此,属下谢大人成全。”



“本都尉爱兵如子,荫及家人,你不必介怀。”韩无畏摆了摆手。



春大山再不婆婆妈妈的,把女儿拉到一边,又嘱咐了几句,诸如要住最好的客栈,不要怕花银子,晚上不许出门一类的,之后就和小琴匆匆离开。



春荼蘼回过身,并不说话,只向韩无畏和康正源弯了弯身,转身也走了。



望着她的背景,康正源轻轻摇了摇头,“蓬门小户的姑娘,举止却如此大方端庄,举手投足似是精心教导过的,倒是难得。”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面熟?”韩无畏抓了抓下巴,“我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可是又一时想不出像谁。”



“别找借口。”康正源嘲讽的哼了声,“你要怎么保护人家?派几个卫士?”



“派什么卫士,我自己不行吗?你不知道我是万人敌?”韩无畏仍然是若有所思,随后苦恼地甩甩头,“我真的觉得像在哪儿见过她。”



“你要跟着她?”康正源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很好奇她要怎么调查。保护她,就要跟着她,这样能掌握第一手的情况。”



而已经离开县衙的春荼蘼当然不知道韩无畏的打算,她先是带人到客栈订房间。没听春大山的话,找最贵、最大的,而是就订了衙门附近的仙客来客栈。一来离衙门近,打官司出出进进的比较省时省力,二来很少有贼盗在官府眼皮子底下为恶的,相对安全。



她订了两间上房,一间是她和过儿住的,隔壁给小九哥和小吴。但她到底没麻烦人家小九哥的娘亲,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春大山安心罢了。



不过少了父亲,本来就捉襟见肘的人手就更紧张了。她掂量半天,才决定派小九哥和过儿去赵老七家附近,以及他经常活动的地方打听情况。



“事无巨细,但凡与赵老七有关的,也不管他做的好事还是恶事,爱吃什么喝什么,爱玩什么穿什么,平时和谁相处得最好,在花楼里有没有相好,家中是什什么情况,能打听的,都要打听。”春荼蘼吩咐,“机灵点,别显得刻意,想办法和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搭上话就行。赵老七暴毙,正是大家议论的热点,应该很多人热衷说他的事。”



“是,小姐放心吧。”过儿挥挥小拳头。



之所以派他们两个去,是因为他们都比较机灵,而且他们正是特别容易讨中年妇女、也就是八卦主力军欢迎的那种半大姑娘和小子。



“小吴,你去盯着孙秀才,就蹲他们家门外,带上干粮,等他们家锁门熄灯再回来。”让小吴盯梢,是因为这孩子安静,长得大众相,没什么存在感。



“交给我吧。就算孙秀才变成苍蝇飞出来,我都不会跟丢了。”小吴拍拍小胸脯道。



第三十四章姑娘也爬墙



安排好这些,又叫小二买了几身利落的男装回来,四个人匆匆吃了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春荼蘼窝在客房里看案卷,总觉得自己走了岔路,却一时想不出错误出在哪里。眼见天色渐渐昏暗,撒出去的三个人还没有回来,她只得换了衣服,留下张纸条,说自己外出传传,很快就回来,然后出了门。



天一擦黑,城门关闭后,街上的行人就稀少起来。不过范阳县城内的主要商业街和“娱乐场所”所在地,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而像京都长安和东都洛阳光那样的大城市,还要实行宵禁制度。



临水楼的位置,就在这条主要商业街的中段,店面宽阔,两层的小楼,后面接了一个极大的院子。院子的格局,她在接手案件之初,就细细研究过,迎面盖了七、八间厢房,供长住的伙计们居住。东厢设有两个大厨房和一个小灶间。西厢则修了一个马厩,外加一连三间的大库房。院中间有一口水井,井四周种了些搭配用的小菜。不过现在是冬天,光秃秃的只剩下黄土。



而西厢的外墙,与一间点心铺子的高高外墙,夹出一条狭窄小巷,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于是方娘子在紧挨着马厩的地方开了道小门,通向小巷。在院外的墙面上,挖了一溜碗口大小的凹槽,里面嵌了石环,是供客人拴马用的。



方娘子本人,晚上是不住在这里的。



不过,后院紧邻的那条街一入夜就安静了下来,甚至黑漆漆的连人影也不见。因为即不是住户,也不是晚上开的买卖,大多是卖粮食、布匹的地方,或者铁匠铺子,卖脂肪水粉、书画之类的。如此一来,夜晚的临水楼前后就像两个世界般,前面热闹,后面和侧面凄清无比,有着天壤之别。



春荼蘼来到临水楼时,天色正好全暗了下来,看着被官府封了的、没有一丝灯火光明的小楼,还有楼侧黑暗的小巷和后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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