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荼蘼笑着和她换,因为马车恰巧颠簸了一下,两人的头撞在一起,姐妹俩笑的叽叽呱呱的。春荼蘼只觉得心情少见的愉快,这才意识到,其实她还挺需要姐妹的,那和与过儿、小凤的感情不同,到底有血缘之亲。
“六姐姐这身衣服也好看。”白毓灵赞道。
白家的四位隔辈小姐,清一色长安夏初流行的裙装,是唐装和胡服的混合风格,腰身和衣袖紧窄合适,裙子稍短,露出收口灯笼裤的绣花边,脚上是丝线编织的镂空鞋子。颜色都是大唐女性喜欢的艳丽系,红、粉、紫、黄,发式也是高盘的仕女髻,佩戴着华丽的首饰和牡丹绢花。漂亮,是真漂亮,不过一群人都这样,看起来很是闹得慌。
身为现代女性的春荼蘼知道,鲜艳的颜色不利于舒缓情绪,尤其是一大片的时候。不过她倒不是故意特立独行,而是头发还没长到腰,她又不爱假髻,干脆利落的高束马尾,配着黄金如意扣。豆绿色的束袖男装,纤细的腰上扎着柠檬黄色绣带,脚下的小布靴也是同色,整个人看来清爽之中带着富贵气。任谁都要说一声,好一个英俊少年郎,可转眼又会发现她是地道的姑娘。没办法,营养跟得上,加上长年跑来跑去的锻炼,才虚岁十七,身段已经颇为窈窕了。
而每当这时候,她都庆幸自己重生在了大唐,民风开放,相对自由的大唐。何况这还是异时空,似乎还要更奔放些。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奉国公府。因为头天晚上收到回贴,杜含玉表示会热情的接待,所以下马车时看到丫鬟婆子一大堆的站在门口相迎,春荼蘼并没有感到惊讶,倒是四姑和五姑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春荼蘼就瞧不上她们的做派,虽说奉国公府从权势上来说,是五大家族之首,杜含玉又是长房嫡女,亲爹就是国公,而这回来的白家四个姑娘中,只有白五是嫡女。但白相深得皇上信任,而且白家也是五大家族之一,有什么必要低人一头吗?
这般没骨气,没傲气,也怪不得她那表面儿上的祖父,实际上的外祖父焦头烂额呢。教育下一代,多重要个事啊。
白家来了四个姑娘,杜家也出了四个姑娘作陪。除了杜三杜含玉和杜八杜含烟,居然叫了罗氏双姝来。春荼蘼知道杜含玉是故意恶心她的,但她来社交是别有目的,因而也不在意。
贵女们凑在一起,无外乎聊聊八卦、各自显摆下琴棋书画,然后就是讨论衣服首饰。杜含烟和罗氏双姝有意冷落春荼蘼,只拉了白蔓羽、白蔓竹和白毓燕说话。杜含玉又疑惑春荼蘼突然拜访的目的,假意和声细气的问白毓灵事情,只把春荼蘼一个人冷在那儿。
真是幼稚啊!春荼蘼看几个姑娘用心机,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好笑。时不时观察一下杜含玉,见杜三似清减了些,虽然满面春风,可笑意不达眼睛底,也不知是不是害了相思病。这点倒是让她有些磨牙。毕竟,她已经把夜叉看成自己的人了,而且是独占性的。
用一句香港搞笑电影的台词来说: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而她和杜含玉是共同保守秘密的人,有关夜叉,有关绑架,而她占据了优势,隐约之间就带出些傲慢来,恨得杜含玉牙痒痒。
中午。奉国公府当然留饭,就安排在花园凉亭。八个姑娘走过去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杜东辰和杜含真。杜东辰长得不错,气质也好,除了她的妹妹和只盯着长安双骏的罗氏姐妹,白家女都娇羞含情的。当然,春荼蘼不在此列。
彼此寒暄,又各自走开后。杜东辰回过身,望着春荼蘼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艳。杜含真看到。笑着说,“这姑娘真会打扮。明明并不出挑,可在这一群莺莺燕燕中,倒真是抢眼。”
“身为女子,却入了皇上的眼,能让目高于顶的韩无畏心心念念的,这样的姑娘还不出挑吗?”杜东辰意味深长的笑,“二妹肤浅了。只看中相貌。不过,她的相貌也不错哪。”
“大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杜含真吓了一跳,“春六可不好摆弄。主意正,人机灵,还做过状师,绝非良配。”
杜东辰笑起来,“放心吧,我还有自知知明。这丫头,白相当成宝贝,轻易不会与人,甚至她很难嫁掉。白家祖上出过一位女将军,不就终身未嫁?”
“可是大哥看她的眼光不对哦。”杜含真用团扇掩住口鼻。
“我是好奇她为何而来。”杜东辰轻蹙了下眉头,“杜白两家明面儿上和睦,其实一直别着苗头,不过是争的谁是天下第一外戚的身份。杜家一直占着上风,白家未必不想翻身。这春六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真怕三妹被她算计了。”
“三妹也是个伶俐的,况且是在内宅之中,春六翻不出天,大哥不用担心了。”说着,就拉了杜东辰走。要知道,她是特意等着这位未来的国公到她那儿去,好商量一下着杜家田地的出息问题。她要向春六学习,因为她发现,只要有大用,哪怕是女子,也可以呼风唤雨。
这边春荼蘼不知被人在背后议论,只高高兴兴的吃饭,姿态优雅,却绝不做作。杜含玉倒还能忍,杜含烟个炮仗脾气就看不下去了,直接道,“春六,你好好的干嘛来看我三姐?”
“这是回访啊。”春荼蘼一摊手,无视罗氏姐妹的白眼儿,“上回杜三姐姐去看过我,我瞧她身体不好的样子,今天特意带来补品探望。”
“补品?我杜家没有吗?”杜含烟傲慢道。
“杜家有,是杜家的。我送来,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不懂礼数就罢了,怎么还这样小家子气呢。”春荼蘼立即板了脸,因为她一直笑眯眯的,人家冷落她,她也不介意,很好脾气的样子,突然变得严肃,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杜含玉连忙打圆场,“春六妹妹别生气吧,我八妹就是说话不中听。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说,杜白两家交好,原不用这些虚礼。”
哪想到平时看似圆滑的春荼蘼却不给面子,冷声道,“原来我的真心意,成了虚礼了。”说完腾地站起。可能是动作太猛,不小心撞了旁边的罗语琴一下。
罗语琴正端杯盏看热闹,完全没有提防。于是,一杯酒全洒在了春荼蘼的豆绿色长袍上。
…
…
…
大家猜春六要干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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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猪一样的队友
衣服选得真好啊!春荼蘼暗暗佩服自己。
这样清爽中带点俏皮的颜色,有一点污渍就会特别明显,何况有两个巴掌大一摊。
她立即惊叫一声,并露出愤怒的神色,对罗语琴怒目而视,却恰到好处的不说话。要知道有时候,无声的指责比叫骂更有力度。
罗语琴吓了一跳,随后腾地站起来,本能的就说,“不是我!”
可惜啊,因为她们姐妹早就对春荼蘼多有不满,好多流言还是她们传出来的,这样激烈反驳,连杜含玉都不太相信。还好,凉亭内人不多,不然会引起更多侧目。
春荼蘼仍然不说话,只一手抖着衣摆,一手扶住桌边,眼泪汪汪的以形体语言继续无声控诉。这样可怜又隐忍的模样,就连五姑白蔓竹都看不下去了,哼了声道,“姓罗的,你看不惯我六侄女也不要紧,何苦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听说她在范阳时就得罪过你,不过好歹大家都在京中,又是五大家族之一,犯不着如此吧。”
“我都说了不是我,明明是她自己冒冒失失地撞上来的!”罗语琴愤怒辩解。
可惜,仍然是没人相信。因为刚才春荼蘼动作突然,其实没人看清到底是谁的过错。但人嘛,总是会同情弱者,加上春荼蘼一向强势,偶尔示个弱,效果相当不错。
“我姐姐说了不是,必然就不是了。”愚蠢啊,罗语兰居然还上来帮腔。这是掰扯不清的事,赶紧处理是正经啊。再者说了,五大家族之间的地位也不同。
杜家首屈一指,因为是皇后的母族,朝中根基稳,吏员满天下。谢家是武勋之家,一门忠烈,不靠权。靠的是军功。欧阳家世代书香,文人世子们心中的第一清贵之门。白家,虽说枝叶不茂盛,现在掌家的是太后家族的旁支弱系,不过却有从龙之功,且深得皇上信任。白相的两个儿子一为皇上掌钱,一为皇上掌兵,能和杜家分庭抗礼。所以。若论起来,罗家的地位是最底的,权势也是五大家族中最弱。偏罗立不会教育孩子,儿子不成才,只一味攀附杜家,两个庶女一心要嫁贵婿,仗着名满长安的美貌,不理会自己的身份。如今因为春荼蘼,对白家带隐约有得罪的意思,白白给人当枪使不说。还似急忙忙要树敌似的。
可怜罗立在幽州镇守,罗家还有不少儿郎为大唐守卫边疆。生生让京中几个富贵窝子里出来的东西给带累了。要不怎么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呢。
“罗二姐姐又没看到,怎知是不是罗大姐姐的错?”白毓灵鼓足勇气责问,说完话,就吓得低头不语,可小脸涨红着。显然为春荼蘼生气来着。
行,这小丫头,还算有良心。以后对她好着点。春荼蘼暗想,还抽空看了眼杜含玉。
“哪里有你这丫头说话的地儿?”罗语琴急了,因为白毓灵一向懦弱,语气就很不客气。
春荼蘼刚才表现隐忍,这时却抬起下巴,“我八妹怎么就没有说话的地儿了?是我白家差你罗家什么不成?再说,这里是杜家,还轮不上你说话吧?”她这样一说,白蔓羽和白毓燕也有点不乐意了。毕竟,家族内部矛盾要回家解决,在外面,还是要有立场的。
而且提到杜家,加上先前的一眼,杜含玉若再装傻不出声,就有点说不过了。
果然,杜含玉站起身来,拉过春荼蘼道,“误会一场,春六妹妹别生气了。就算是姐姐的过错吧,谁让姐姐找了个施展不开的小地方吃饭呢。”她说得俏皮,但隐有讽刺,“妹妹的衣服湿了这么大一片,赶紧找个地方梳洗一下为好。”
春荼蘼折腾半天,就为这句话,当下见好就收,微微一笑道,“也是,多大个事啊,就请杜三姐姐派个丫鬟带我去个僻静处。如今天热了,湿衣服这样黏答答的粘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杜含玉点头,叫了身边一个叫春红的丫鬟来。这丫鬟年纪得有十八、九,举止有度,但两只眼睛像包了一兜水那样闪烁,显然是个精明得用的。
“六姐,要不我陪你去吧。”杜毓灵挺义气,在这种场合两度主动开口,已经是她的极限。
春荼蘼却吓得脚下差点踉跄,心想小姑奶奶,别来捣乱成吗?幸好白毓燕不允许自己的跟屁虫讨好春荼蘼,一把拉住白毓灵道,“你跑去碍手碍脚的干什么?六妹带了两个丫鬟,你还怕她没人侍候不成?”
她这样说了,白毓灵就抱歉的看了春荼蘼一眼。春荼蘼回了个安抚的笑容,转身和春红走了。小凤和过儿都在凉亭下面候着,见春荼蘼过来,表现了一点惊讶,之后就老实跟在后面。
杜家和白家的格局不太相同,白家的主院和最受重视的小姐所住的院子,遥遥相对,距离颇远。而杜家正经主人们的居所,都聚在中心,以花园相连通。昨晚饭后,春荼蘼和外祖父在书房聊了好半天,就是问的杜家格局。
虽然是老对手,但同朝为官多年,彼此走动是经常性的,所以她那外祖父对杜家很熟悉。
“你要干什么?”白相他老人家也怀疑过,被春荼蘼一句保密就噎回去了。
春红带她们主仆三人来到一处小偏厦,正贴近花园,看来是杜含玉姐妹夏日纳凉之所,临着后方一条人造的溪流。
刚才春荼蘼言明要个僻静处,这里果然就没有人侍候。毕竟大唐风气虽开放,裸露肩背和手臂都没关系,但对于贵族而言,衣服脏了却极失礼,是一定要避讳人的。所以,这个要求很合理,杜含玉也极为理解。
只是到了地方,过儿突然说肚子疼,急着要去方便一下。春荼蘼就吩咐春红带她去,自己由于小凤侍候就行。春红本来有些犹豫,又一想这里没有人走动,也没有重要东西。这位长安有名的刺儿头春六小姐翻不出花样,也就恭顺的离开了。
她一走,春荼蘼立即麻利的换上一身淡蓝色斓袍,拉着小凤就往花园需里钻,惊险的避过几个走动的丫头婆子和小厮,接近了老奉国公住的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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