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装作若无其事。哪有春荼蘼这样的,摊开来给大家看,完全是要一幅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巧劲儿?”春荼蘼面色变冷,“那就请罗小姐再巧一把,推推罗大人看看。”
“我从小身子不好,不能习武。”康正源淡淡地笑,“但请罗小姐用最大的力量推我,看我能不能直接扑过去。”
罗氏兄妹三人面色雪白,哪敢上来试?
“怎么,不敢?”春荼蘼围着尴尬不已的罗斐然转了两圈,“贵妹妹连斯文的康大人都推不动,别说你们兄妹之间没仇。即使是有,她推得动你吗?可如果推不动,平地无阻挡,你是怎么收不住,欢天喜地跑过来,泼了我一脸酒的?罗公子,你不妨给我再重演一下当时的情况。”
罗斐然脸色涨得通红,哪说得出话。他瞄了一眼杜含烟,后者装没看到。
一边的九公主终于看不过眼了,开口道,“行了,春荼蘼,你闹够了没有?一点小事,至于这样大张旗鼓的吗?我看你,是仗着白相撑腰,横行霸道。”
第五十三章我喜欢春荼蘼
春荼蘼闭上眼,哀叹。
是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是草包啊!不对不对,历史上的大唐,出了好多彪悍的公主,可这一位实在是让人无语。
小辈之间的口角,她非得提到白相。这样一来,就好像上升到家族间的争斗了。而说她仗着白相的势,公主自己呢?岂不是仗着皇上的势?
春荼蘼二话不说,从旁边站着一位不认识的小姐手中取过还剩半盏的残酒,就近泼在罗斐然的脸上。
全场惊呆,包括被泼酒的在内。
罗斐然虽然理亏,可哪受过这等气。本能中,他抬手欲打,终究生生忍住,脸色不断变幻。
“如果这样,我道歉,你能原谅我吗?”看着罗斐然高扬的手,春荼蘼满脸嘲讽,“但我和你不同,我承认,我就是要泼你,我故意的。”
“你!你!”罗氏女之一指着春荼蘼,“你太过分了!我罗家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那正好。”春荼蘼笑得挑衅,“我们一起去告御状如何?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我做错了,我认罚。由皇上决断。但是,加诸于我身上的,也别想逃脱惩罚!”
至于嘛。所有人都想,也同时都感到头皮发麻,心中暗恨罗家生事。对,这起冲突与他们无关,但真做了证人,被迁怒也是有可能的。大好春光,大家出来是游山玩水的,哪成想给几个不成器的搅和了。
而春荼蘼就是要大闹。
第一闹,白府的人现在不惹她了。第二闹,要让这些贵族子弟也少来招惹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目前彼此间看不起,也没有互相了解的愿望和动机,那她就屑于与这些人来往,大家点头之交,面子情就好。
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她笃定靠山白敬远和韩谋不会倒。一次就把人打服。以后就省事了。
“春妹妹,小事而已,不用闹到皇上跟前儿。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小辈之间的玩笑,何必让皇上跟着生气,倒显得我们不懂事。”杜东辰轻咳了一声,温和的说,“这件事。大家看在眼里,是斐然太不像话了。淘气也就罢了,不能这样对待姑娘家。不如这样,我当个和事佬,选个日子到我家去。我家有个小池子,咱们让斐然站在池子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拿酒泼他,给妹妹报仇,可好?”
罗斐然一梗脖子。却被杜东辰一瞪,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看来。这个杜东辰是一众纨绔的头子,风头不比长安双骏差啊。再想想五大家族中,杜家是最有权势的,罗斐然又似乎对杜八有点想法,也就难怪了。
而他这样说,态度又彬彬有礼,纵然知道他是往外摘自家妹妹。春荼蘼也不好再闹,不然就像撒泼了。另一方面,她虽然想闹大。到这种程度也可以了。其实她没想闹到皇上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是不做的。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只要以后有人再惹她,能想到提前掂量一下后果就行。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得说明白。
“杜大哥,这可不敢当。”春荼蘼略施一礼,小脊背挺得笔直,“我没想与人为敌,但想要让人明白,我春荼蘼不是软件柿子。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没关系。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忽然出了我这一号,难免觉得别扭。只是既然讨厌我,就不要装模作样请我来,才都多大年纪,有必要这么虚伪吗?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明里一盆火,暗中一把刀的,很恶心知道不?”
“春妹妹,没有……”杜东辰试图解释。
“杜大哥是明白人,咱们不说暗话。”春荼蘼排排手,面向那群贵女。
说白了,今天要对付她的,不过是那几个惦记韩无畏和康正源的小姑娘,当然也有看不惯她的。她提防着内宅的那些手段,却没料到她们弄个男人来帮忙,闹她个措手不及。
“我在公堂上常说,有因必有果。罗公子与我无冤无仇,好好的干吗针对我,想必是哪位姐妹拜托的吧?”她一说,好多姑娘就眼神闪烁,有的还心虚的低头。
呀?看样子,事先知情的人不少,只是大家都不出声。也好,这事是瞒不住皇上的,哪怕她不说,皇上也知道,让他为此怜惜她好了。到底,他亲闺女九公主没起好作用。
“就说杜八小姐和罗小姐,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罗小姐吧。她们先是在我面前挡着,当罗公子扑过来时,巧妙的又闪开,敢说与此事无关吗?”
“没有!”杜八红着脸嚷了一嗓子,但随即在杜东辰的目光下,闭了嘴。
看着那张明明清秀甜美,此时却煞气腾腾的小脸,杜东辰暗暗摇头。
他觉得春荼蘼天真直率,受不了委屈,又不懂审时度势,实在不够聪明。因为这样不肯饶人,相当于跟整个长安贵女阶层断绝了友好的机会。以后,连她的姻缘也会受到影响,毕竟圈子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
很多人、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白家六丫头非得揭出来,搞得所有人都不舒服。
他不知道,其实这些春荼蘼都懂。但她同时明白,委曲求全也不能令自己融入,除非卑躬屈膝的一辈子,还得让祖父和父亲向别人低头,还不如穷困时自在。这些,是杜东辰这种地位的人想不到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勇往直前,至少让皇上和白家非保她不可。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别人怕了你,反而会有些尊重,时间久了,各大家族难保有各种利益纠葛,只要她站在律法的臂膀上,化干戈为玉帛的事多了,何必非得小心陪笑,换得不受尊重的接受呢。虽说形势比人强,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可太低了,让人看不起。
从这一点上看,她比杜东辰看得长远,也更拥有自尊。
“有没有,大家心里有杆秤。就说称呼,杜大哥、康大哥和韩大哥,都叫我春妹妹。而有的人呢,叫我春家妹妹。多了这个家字,意思就大不同了。连我祖父白相都承认我是白家的孙女,只是我为了养恩,不肯改姓罢了。怎么到你们这儿,我就不是白家人了。”春荼蘼用袖子按了按鬓边没有擦干的水渍,“我不刁钻罢了,不然回去这么告诉我祖父,这么禀报皇上,你们说他们二位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觉得你们的家长也是这样认为的?”
目光所到之处,又一片怪罗家多事的嫌弃神情。就连白家那几位,本来看热闹的,没想过春荼蘼受辱,也是自家没脸。但这时候,都才咱们咂摸出滋味来,不由愤愤。
“其实你们只是排外,我理解。一窝子鸡,不管再怎么斗,抢地盘,争饲料,突然有一只外来的,大家齐必合力群攻闯入者,再正常不过,我不恼。只是你们以我为敌,却不想想,女人何若为难女人?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丢了的,就抢回来!输也好,赢也好,不能失了骄傲和自信。大唐贵女,若连这点底气也没有,反而畏畏缩缩,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法,我替你们身上高贵的血感到羞耻。”没有明说,但意思到了。
想要韩无畏和康正源,有招想去,没招死去,针对她也不能赢取男人的心。而她,不会因为要讨好她们,怕了她们,或者避嫌,而不理会朋友。对韩无畏和康正源,她该如何亲近,还是会那样下去。
“你说我们是鸡?”九公主怒了。
而接下来,让所有人都倒抽冷气,心道:春荼蘼,你怎么能和公主这样说话,这样直接就顶上呢?虽说你是皇上的表侄女,但人家是嫡亲女儿啊。
因为她说:“你们不如鸡。鸡能生蛋,杀了炖鸡汤还能补身。你们呢,所谓的贵女,所吃所用,全是靠百姓奉养,靠父母给予。可你们,为大唐,为百姓做过什么好事?既然如此,就应该心存感激,还敢出来得意洋洋吗?你们嘲笑我上公堂,行事低贱,岂不知这世上只要是自己肯努力的事,就没有高贵与低贱之分。我还给蒙冤之人清白时,你们在干什么?研究衣服首饰?还是在聚会上设计让你们不痛快的人?我听说很多小姐们喜欢看《侠女列传》啊,但你们真正做了些什么?而我,通过学识帮助了他人。所以你们觉得我低你们一等,我凭什么要这样以为?”说完,扬长而去。
幸好侍女们都等在外围,看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否则小凤和过儿不知会做出什么来。有她这样无法无天的主人,自然会有同样无法无天的丫鬟。
康正源动了动,却终究没跟着走。
韩无畏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追过了去。路过罗斐然的身边时,他低低地说了句,“姓罗的,幸好你没真的动手打荼蘼。幸好!幸好!”
听得罗斐然冒了一脑门子白毛汗,不由得暗恼两个庶妹。在她们嘴里,只说春荼蘼纠缠长安双骏,到今天他才明白,是那两个死丫头在纠缠。人家康正源和韩无畏明显对春荼蘼相当友好,尤其韩无畏,就差在脸上写:我喜欢春荼蘼,这六个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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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街遇
果然是幸好,不然巴掌打在春荼蘼身上,他的脑袋极可能就不在了。他是一时气糊涂,或者真的没拿春荼蘼当回事,现在心里一激灵,都懂了。再不济,那是白相的孙女,与当今皇上有血统关系的。
罗斐然是有名的莽货,但他并不傻,这时候想通了,立即后悔到不行,又后怕到不行。他敢泼韩无畏的心上人!他敢泼皇上的表侄女!他敢泼白相的心肝宝贝。真是疯了!都是那几个女人撺掇的!现在想想,为什么她们不动手,非得设套让他来?别人就罢了,罗语琴和罗语兰可是他们罗家的人,居然三言两语害了自己的哥哥。以为傍上公主就安全了?
可是……他冤枉啊。
美好的春游,就以这种尴尬的方式结束。春荼蘼沿着小路外外走,嗓子干得冒烟,心中还暗叹:唉,真不划算,好酒才喝了两杯,一杯还喝在自个儿脸上了,说了这么多话,跟演讲似的,还不赚钱,亏啊。最要命的是,继母候选人一号二号都没考察,也不知道明天皇上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举动。
正想着,韩无畏三两步就追上了,手中举着脱掉的外裳,举在春荼蘼头顶,帮她遮阳。
“你还嫌别人不够误会?”春荼蘼没好气。不过,有阴凉真舒服啊。
“没有误会。”韩无畏的意思是,他真的喜欢她,别人没想错。可春荼蘼迟钝,以为他是不在乎的意思,于是就耸耸肩,表示那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完全没理会其中真意。
“那,十五之约还去不去?”韩无畏小心地问。
“去,为什么不去?”春荼蘼无所谓的道,“又不是你欺侮我。其实就算他们请我,我也还会去的。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多么成熟又善良的处事方法啊。”
韩无畏直乐,心说您小姑奶奶骂武勋之子是贱人,连公主都数落,那杯酒也还到罗斐然的脸上了,到头来还是别人欺侮您?
正要说什么,迎面跑过来一个人,速度非常快。因正好是一个拐角处,有视觉盲点,差点撞到春荼蘼,幸好韩无畏眼疾手快,手臂圈住春荼蘼的腰,一把把她带开。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心情有点荡漾,但见春荼蘼没反应,不知她是现代灵魂,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没有特别敏感。只觉得意外和郁闷。说她是轻浮随便的人吧,她根本不是。在男女之间的交往上。特别自然直率。他动心动情时,都觉得是自己不正经。可是,她对男人不怎么设防,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