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畏一怔,经过刚才这么闹,他还真有点忘记了。
“你为什么要冒充皇上这么大胆?”好心的春荼蘼提醒道。
“哦,这个呀。”冒牌货的唇角露出些讽刺中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撒谎这种东西,要么别做,要撒就要撒大谎,越是天一样大的谎,就越是戳不破。你没看到吗?整个洛阳的权贵都被我蒙蔽了。”他笑眯眯的,好像被逮到的人不是他,“我的倒霉,在于遇到了个不信邪,只信自己的春荼蘼。是她先怀疑我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这下,连春荼蘼都好奇了。
“小姑娘,人的情绪都在双目之中。你虽然聪明,城府却不够。普通人倒罢了,可若遇到行事老辣,眼睛奇毒的人,你的心思就像写在脸上似的。”那骗子笑笑,头微微侧着,显然怕被剑锋伤到,“我只是没想到你找来的这么快,还加上一个贤王世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春荼蘼下意识的接口道。嗯,以后要修炼城府。如果总能被人看透,她以后还混个屁啊。她的目标,可是要做大唐第一状师。
“没错,这话说得真好。你这个女子,经常有惊人之语啊。”骗子赞赏的叹息着,“但你要知道,坐在皇上这个位置,就算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平民或者普通官吏见之,即使不是诚惶诚恐,也会由尊敬而生惧怕。可你,却是疑惑和不信任,这不是很说明问题?之前,咱们在洛河边谈天说地之时,我还感觉你对我是极有好感的……哎哟,小韩,麻烦你手稳一点。”
他提到洛河边的相遇,身子纹丝不动的韩无畏抖了抖,锋锐无比的剑刃就割破了那骗子的一点皮肤。有隐约的血丝,微微渗了出来。
活该啊!春荼蘼唇角上翘,对这人没有丝毫同情。还有点遗憾怎么没再狠点?只要不是直接杀了他,疼得他呲牙咧嘴、血染前襟的才好,怎么只划破儿一点油皮儿?
不是春荼蘼残忍,而是这骗子太气人了。也许因为他自己也不在意,好像玩捉迷惑被发现了,顶多输一局就是,完全没意识到冒充皇上,《大唐律》上虽然没有明确的罪名认定和惩罚条款,但以类罪推论,绝对是砍头的罪过。
他那样美形,就算被揭穿也那样坦然,被宽大的雪白衣衫衬得,有如谪仙之人。可正是那种有恃无恐、甚至奸计得逞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欠抽,让他吃点苦头是必须的。
春荼蘼现在就想骂一句:他令堂的,到底是谁被谁抓到,谁才是大反派啊!
而且,他为什么兴高采烈的?难道所有人都被他利用了?
春荼蘼陡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旁边的韩无畏也是。
他敢断定。这个冒牌货行骗之前,充分考虑过后果。至于他为什么如此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地步,暂时还无法理解。不过,割伤冒牌货的脖子是他故意的。谁让这混蛋敢说荼蘼对他有好感呢?毁人清誉不说,关键让他听到生气。这明明是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心上人。他堂堂贤王世子。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而人若激动起来,那当然……手上就没准头了,咳咳……
令他开心的事,这混蛋受伤,荼蘼很高兴。不如,好好折磨他,能得荼蘼一笑。也不算这死骗子白活一世。贤王世子很没有道德地想着。
于是三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上还躺着两陀。那情形,那是相当的诡异。
“被认定为骗子。你都不反驳、不狡辩吗?”最终,倒是一向沉得住气的春荼蘼先开口了。
“刚才说了,撒大谎不容易被人戳破。”冒牌货幽幽的道,目光流转之间有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可一理戳破,就是圆不回去的。既然如此,还要做无用功,不是太浪费了吗?我这个人,唉。就是很懒的。”甚至,懒得活着。
“有些事,就算大家都心里明白,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春荼蘼嘲讽地道。
“你这是教我打官司?”冒牌货挑挑眉,露出兴味的神色,“如果我要上公堂。你可以当我的状师吗?”
“如果你请得起的话。”春荼蘼神色冷淡,但双目灼灼,“这么惊天的大案子,委托银子自然要多多的收。”
这案子打好了,她立即就能名扬天下。前提是,皇上允许进行公开审理,而且不会报复的话。她接手,当然有风险,可机遇和风险是并存的。而且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冒牌皇帝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可是,却罪不至死。
皇权不可侵犯,可现代观念是:天赋人权。虽然这思想在古代行不通,但能做到的,她还是想努力试一下。记得以前看到过一个寓言,说海潮退后,沙滩上留下很多无力返回海水的小鱼在挣扎。一个孩子在沙滩上散步,每捡到一条小鱼就扔到水里。有人问他,你这么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又有谁在乎呢呢?孩子说:那条小鱼在乎。
是的,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当然,她之前会确定这冒牌货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不介意接了案子再拒绝,对骗子撒谎,她真是毫无压力。
“你真爱钱。”冒牌货讽刺道,眼神却是欣赏的。
“世上有人是不爱钱的吗?”春荼蘼哼了声,“而且就算是罪大恶极之人,也有得到辩护的权利。这是老天赐与的,只要官府和皇上允许,我做你的状师又何妨?罪犯只应该承担他所犯下的罪,并不需要面对别的。”
一席话,韩无畏和冒牌皇帝都听得眯起了眼睛,似乎思想受到冲击,又若有所悟。可不知为什么,春荼蘼骤然产生了一个清晰的念头:“这两个人,真像叔侄两个。”
“你到底是谁?”她开口问,然后又找补了一句,“若要当你的状师,基本情况得瞭解。”
……
……
……
这两章比较欢乐,搞笑了一点。呵呵。因为是有关诈骗案,和其他案件的写法不同,希望大家喜欢。
另外,我改主意了,打赏还是天天感谢,粉票月底综合发公众版。所以今天累积了两天的打赏,有点字数多
第七章求死
“我姓韩。”冒牌皇帝回答。
韩无畏立时皱眉,持剑的手用力下压。登时,人棍儿韩先生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你说什么?”他冷冷的问,很有威势。
“难道除了皇家,没有人可以姓韩吗?这可是国姓。”冒牌皇帝说,“难道,你以为我在挖苦你?说到底,你还不够格呢。”
春荼蘼上前一步,轻拉了下韩无畏的手臂,防止他被激得发火。
她心里忽然起了风浪,而且有向惊涛骇浪上发展的趋势。这个人也姓韩,虽说姓韩的人有千千万,但他刚才说他观察皇上,这么说,他应该是距离当今圣上很亲近的人。而韩无畏是贤王世子,皇上宠爱有加的侄儿,他却说韩无畏不够格被他挖苦。加之她关于双生子陋习的猜测……答案于是呼之欲出。所以,韩无畏最好不要再轻易动武。
“你到底是谁?”这次,是韩无畏问的。
他本极聪明,敏感被大大咧咧的外表所掩盖。刚才一时之气,被荼蘼略暗示下,立即清醒。
“我没有名子,但你们可以叫我影子。”那人答非所问,随后叹了口气,无尽的寂寞。
春荼蘼和韩无畏对视了一眼,因为来之前没考虑会这么顺利,这时候倒有点被动了,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才更适合?大张旗鼓的揭穿骗局?还是秘密将影子先生押回京城?但无论如何,这事得让皇上知道。可那些权贵如果发现自己被骗,又必定不想闹大吧?到底脸上不好看。还不如吃个哑巴亏。而大唐才历两代,豪门权阀势力大,就连皇上也会顾忌他们的心情。
“晚了。”韩无畏正犹豫,影子突然轻声说。
“什么晚了?”韩无畏挑眉问。
春荼蘼有很不好的预感。于是也顾不得礼仪,上前拉住韩无畏的衣袖。韩无畏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那只小手,迅速令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那冒牌皇帝。
也不知影子此名,是真是假。
“你们是不是在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对不对?”影子嗤笑,“堂堂大唐的皇帝让一个骗子冒充,下面的高官权贵居然没有发现。拿出大把银子供奉,此事说出去,不仅那些溜须拍马的家伙丢脸,朝中坐着那位,怕也丢人喽。哈哈!”
“你什么意思?”韩无畏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意思是。其实我早把真相埋藏在民间。只要我被抓住,这秘密就像一颗优良的种子,很快就破土发芽。所以,瞒是瞒不住的,而是趁着天下皆知之前,想好对策,把这件事圆满解决吧。哦,对了,别想着禁绝谣言哦。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水汹涌而至时,堵塞只能酿成大灾,不如疏通呢。”影子好整以暇的说着,极尽气人之能事。
春荼蘼因为就站在韩无畏身侧,所以感觉得到他的怒气。甚至。他整个人都似化成了一柄出鞘的宝剑,立时就能斩杀了眼前的大骗子。可让春荼蘼佩服的是,他虽少年心性,却能把努力完全抑制住,只冷冷的道,“你这是求死。”
“影子本来就没有生命呀。”冒牌皇帝虽然不能动,但一脸摊手耸肩的无所谓表情,“没有生,又何来死?你不用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我没吓你,只是说出你的心思罢了。”韩无畏倒笑了,“只是,好多事你说了不算,就算你捅破了天,怎么修补法,也轮不上你做主。”说着,他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
眨眼间,就有几名带刀护卫飘身而至。春荼蘼甚至没看清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而他们并没有蒙面,却给人面目不清之感。这样的人,是当暗卫的绝佳人选。
“韩家的影卫,果然名不虚传。”影子由衷叹道。
韩无畏一窒,却没有搭话,而是指了指影子,吩咐道,“把这个人带到我那儿去,严加看管。不管他说什么也不要理会,别饿死就成,也别让他见到除你们之外的任何人。还有……把地上这两个也关起来,分别关。”
“是。”几个人,回答声却完全一致。
“小荼蘼,银子我有的是,你别忘记答应了给我做状师。还有,也别忘记来看我。”被强拉走之前,影子努力说着。
春荼蘼不置可否,等三个骗子被带走,连声音也断绝,她不禁问,“你到底要如何做?”
想必,韩无畏会直接回到他的别院去,因为春宅那么点大,关押不了这种要犯。
“他占了先机。”韩无畏沉吟道,“他能这么大本事假冒皇上,我就信他刚才说的,能让谣言四起。说不定,他外面还有帮手。但有一件事他说对了,防是防不住的,不如想办法应对。”
“这件事很烫手。”
“所以说,让皇上烦恼去吧。”韩无畏突然笑笑,露出一口闪光的白牙,“我这就发出加急密报,说清楚所有细节,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至于这两天……我会找洛阳顶尖的几个权贵,把此事透露一二,免得事发突然,再气死几个就不好了。不过……”他话题一转,“若皇上决定公开审理这桩诈骗案,你真的要给他当状师吗?”
“皇上不会迁怒的话,我就接下这案子。”春荼蘼说得认真,“我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坏脾气,却不是小肚鸡肠的。影子自然也骗得我好若,还让我祖父和父亲对他跪拜,但是一码归一码。于私,我会报复他。但于公,我在公堂上也会尽力维护他的权益。”
“那我们这次是站在对立面儿上喽。”韩无畏稍后退半步,似乎这样能看得春荼蘼更不清楚些,“我倒很好奇。你要怎么打这场官司。”
春荼蘼笑而不语。
因为韩无畏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多,所以送了她回家后,就很快离开了。
晚饭时,春大山回了家。一脸的莫名其妙,说军府的上官突然解除了警戒状态,开始给军官和卫士们轮流放假。他被放在了第一批。
“有半个月的空闲。”春大山放下碗筷,神情间也不知是喜是疑,同时压低声音问,“难道说皇上离开洛阳了?”
春荼蘼见祖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叫过儿和小凤待会儿再收拾,自去门外守着,然后把惊天的消息透露了出来。她是个嘴很严。很能保密,打死也不说的人,但其中不包括家人。不管是什么事,她都会先告诉家人,让他们凡事都有心理准备。
“你说什么?!”春氏父子几乎同时站起来。惊呼出口。而且一人带掉了一只碗,掉在地上,摔碎成好几瓣。
“这这……这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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