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笑了笑,说道:“怕是并不见得!前辈一生潇洒飘逸,独来独往。难道每次杀人之前,都能像史捕头一样,穿梭于街市之上,询问于民夫之口,去探究那蛛丝马迹么?想必前辈每次杀人,都是当场撞见其恶行,侠义之心骤起,不问缘由,不探究竟,一剑诛贼,图个快意恩仇,是也不是?”
群侠听了此言尽皆心惊,心道:“这小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居然对剑圣如此讲话。”
剑圣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平生引以为荣之事,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如此不屑。当下剑眉倒竖,目光冷峻地扫了扫他,斥道:“你这小子是有意讥讽于我,说我欺瞒于你吗?”
东方未明不卑不亢,一脸倔强,言道:“晚辈不敢,只是曾听过一个故事,想给您和各位前辈讲上一讲,不知可否?”
“你但说无妨!”剑圣言罢,也不看他,负手而立,显得极为傲慢。
东方未明一边在场中缓缓踱步,一边娓娓道来:“晚辈初入江湖之时,曾听‘神捕’史纲大哥,说过一桩案子。在洛阳下辖的一个小县里有一户人家。父亲好赌,又嗜酒成性,每夜归来,借酒劲发疯,暴打妻子和儿子。长年累月,其妻终于被折磨致死。儿子虽然活在地狱,但那人毕竟是其生身之父,还是尽心竭力的孝顺父亲。终有一日儿子长大成家,连孙子也生了出来。可是父亲却变本加厉,不但弓虽。暴儿媳,还时不时地殴打孙儿。一日,他喝完酒回家,又拿孙子出气,儿子护子心切,再也不堪其辱,推了父亲一把!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儿子这一推,力气本来不大,可那人却因酒醉失重,跌在了耙子之上,耙齿扎入前胸,立时毙命!我想问一问诸位前辈,此人丧尽天良,死的该是不该?”
八方群侠轰然叫道:“该死,该死!”
他看了看剑圣,忽然问道:“可这儿子却犯了弑父大罪,有违纲常。剑圣前辈,若是您不知前情,撞见此举,又会如何呢?”
剑圣双眉紧锁,黯然道:“这若是不知前情,撞见此举,我必会不说二话,一剑杀了这弑父之人”
东方未明扫了一眼群侠,高声说道:“不错!耳听必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若是这位剑圣前辈当日在场,错杀了好人,只怕时至今日,犹自不知。那人虽因弑父被县太老爷抓了起来,但全县百姓却来县衙请愿,证明其父的恶行。最后,此人无罪释放,回到家中与妻儿团圆。国法不外乎人情,前因后果需详查细究。我东方未明,恳求众位前辈饶我大师兄一命,揪除首恶,还武林一片青天!”他一语言罢,一撩衣摆,“噗通”一声,跪在当下,表情肃然!
谷月轩飞奔过来,一把将他搀起,泣道:“师弟,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了我这等人,何必如此!”
东方未明淡然一笑,道:“师兄,逍遥三侠,同生共死!当日我被陕北十三雁围攻,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未明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能有今日之建树。为了这份惺惺相惜之情,点滴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荆棘也随后而至,边走边说道:“师兄,你若是再有轻生之念,怕是对不住三师弟这一番义举。”
谷月轩看着二人,心中感伤。
三人正在伤怀之时,只见从华山派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到剑圣面前,幽幽拜手,低声而泣。众人定睛观瞧,不是别人,却是华山掌门的独生之女——曹萼华。
她双眸湿润,低声泣道:“前辈,小女子知道你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只是我与谷大哥两情相悦,已有婚约。他若一死,我必追随地下。还望前辈慈悲,给他个悔过之机。”
剑圣双手把曹萼华扶起,叹道:“姑娘请起吧!老夫素来自视甚高,却把他人都瞧得低了。今日得东方少侠一语点醒,深自惭愧,不想我这古稀之人,尚不如一个少年心胸开阔。他说的不错,人谁无过,错而改之。罢了,罢了!但愿这谷月轩真心悔过,弃恶从善,也算对得起这‘逍遥拳不平’的美号。”他一语言罢,用手一指谷月轩,道:“你过来!”
谷月轩坦然走到剑圣面前,说道:“前辈自请动手,古某绝不反抗。”说着,把胸膛一挺,闭目待死。
剑圣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如电光火石,“唰”地一声拔出身后宝剑,直指谷月轩。
群侠看到此处,都是心中一颤,暗道:“听剑圣刚才之言,虽有恕他之意,但恐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也不知是要斩他一臂,还是断他双腿。”当下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曹萼华更是双眼紧闭,不忍再看。东方未明、荆棘和玄冥子三人则暗自戒备,伺机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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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神兵得主
岂料剑圣忽然手腕一翻,却把剑柄递到了谷月轩的胸前,言道:“拿着!此剑名曰‘追誓’,你可知来历?”
谷月轩接过宝剑,细细观看,只觉清光夺目;冷气侵人。近瞧似琼台瑞雪,远视如玉沼春冰。当下问道:“晚辈不知,请前辈明示。”
剑圣缓缓捋须,追忆道:“当年,老夫的一柄宝剑不慎折断,心疼不已。便赶赴铸剑山庄,欲请任浩然任庄主为我修理断剑。不料赶到之时,却遇到‘白马寨’、‘赛家堡’、‘天意城’这三股势力,意欲抢夺山庄的剑图。老夫平生最恨贪婪之辈,便以一柄断剑力挫群魔,也算解了铸剑山庄之围。后来,任庄主为了感谢我相助之情,把断剑重新熔铸,才有了这柄绝世神兵。如今,老夫不但对你既往不咎,又把这柄‘追誓’相赠,你可知用意何在?”
谷月轩大义答道:“前辈必是想说,如果晚辈今后真能弃恶从善,就持此神兵,替前辈在武林中行侠仗义。若是执迷不悟,继续为恶,纵然我有神兵‘追誓’在手,无论天涯海角,前辈必会再以一柄断剑,取谷某项上人头!”
剑圣听罢,仰天长笑道:“好,好,响鼓不用重锤。‘逍遥三侠’,果然个个不凡。你去吧!”
东方未明到此时才长长地缓了一口气,心道:“以往与这剑圣接触,只觉此人虽然武功高强;嫉恶如仇,但是目中无人,心胸狭隘,也算不得当世英雄。恐怕今日,却要刮目相看了。他此举一出,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出来难为大师兄了。”
谷月轩绝处逢生,想到曹萼华刚才对自己的情意,心中甜蜜。偷眼看了看她,却见她也满脸绯红地盯着自己。
江湖少侠当中,与逍遥三侠交好之人本就众多,现下连剑圣都对谷月轩既往不咎,众人便再无顾忌,纷纷出面,仗义直言。
绝刀门少门主夏侯非当先言道:“我与谷兄相交多年,深知他的人品。如今看来,虽然当初他多有隐瞒,但我相信这些恶事,绝非出自谷兄本心。”
少侠杨云也道:“更何况,谷兄也曾力歼陕北十三雁、剿灭阴山黑风寨。这些侠义之举,江湖上众所周知。功过相抵,该当网开一面才是。”
傅剑寒喝了一口葫芦中的梨花酒,接道:“杨兄说的不错。我深信酒是不会骗人的。每每与谷兄畅饮,他眼中流露,胸中透出的那份高洁之态,是装不出来的。我愿不计前嫌,待谷兄一如既往!”
天剑门少门主西门峰、铸剑山庄少庄主任剑南、长虹镖局少镖头关伟等众少侠,异口同声地对古月轩说到:“我等皆愿不计前嫌,待谷兄一如既往!”言罢,各自看着自己的父亲、师长,等待他们首肯。毕竟众少均非一派之首,做不得主。
长虹镖局总镖头关长虹望着身边的众位老友,语重心长地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的武林,已不是我等老朽的天下了。依老夫看来,这些孩子们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众人闻言,尽皆点头。
谷月轩单膝跪地,拱手谢恩。众少侠抢步过来,急忙相搀。弟兄数人终能坦诚相见,说不尽的畅快淋漓。
任剑南兴高采烈地说道:“谷兄,恭喜你今日回归本心,又得剑圣前辈赠予这无上神兵。家父一生之中杰作颇多,不过能令自己真正满意的,算上这柄‘追誓’在内,也不过两三把而已。你可要好好珍惜,切莫,”说着,他放低声音,耳语道:“切莫像那剑圣前辈一样,动不动就把宝剑弄断了。”
谷月轩与众少听罢,都偷眼去瞄剑圣,却不敢笑出声来。
众少之中,要数这傅剑寒最是心直口快。他也不懂与谷月轩寒暄几句,直接问道:“谷兄,来来来,先喝口酒压压惊。快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逃离魔掌,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谷月轩见他三句话离不开一个‘酒’字,甚是无奈。他刚要作答,却见玄冥子走了过来,不屑地斥道:“这是攸关天下和武林兴衰的大事。你要说事就只说事,要喝酒就只喝酒,要是借着酒劲儿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却害了我等的性命!倒不如让我来说,你去一边摆弄你那宝剑去吧!”
这三个师侄当中,他对谷月轩最是不喜,加之他性格本与荆棘相似,是外冷内热之人。以至于刚才虽对谷月轩的安危心急不已,现下却又冷言冷语起来。
谷月轩恭敬地道:“师叔教训的是。您若愿讲,自是最好。”
玄冥子既不睬他,也不管旁人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老夫对厉苍天这奸贼杀我师兄,夺我师门之事早有察觉。这些年我托身于天龙教,早已查清了来龙去脉,只等有一天手刃这奸贼!我曾多次秘密潜入逍遥谷,对明儿和棘儿旁敲侧击。可惜他二人年纪尚轻,心智太浅,身处魔窟之中而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的师门如人间仙境一般,根本不可能从我的话里行间,去探究蛛丝马迹。”
江天雄反问道:“阁下既然心怀坦荡,为何不对他二人直言相告呢?”
玄冥子用手一指他,骂道:“我当‘河洛大侠’是个他妈什么东西,原来是头笨猪蠢驴!”
“你你竟直接出口伤人,骂大街!你斯文扫地!不给自己留些脸面吗?”江天雄气得双手直抖。
玄冥子仰天大笑道:“我玄冥子本就是卑鄙小人,这些年把师门的脸面都丢尽了,还给自己留的什么脸面?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似你这般做法,我一百个师侄也被你害死了!那恶贼老谋深算,若是直言相告,必定打草惊蛇。”
江天雄本想让群侠评理,但众人都不理他,眼神中反而对玄冥子多有同情。他方知又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玄冥子恢复平静,又道:“岂料,就在山穷水尽之时,却又柳暗花明。我那二师侄荆棘,碰巧发现了轩儿的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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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逍遥儿郎
荆棘走到玄冥子的身边,追忆道:“那日,我在后山偶然撞见大师兄正在偷练江湖失传多年的‘三十六路沧浪剑’。我当时并不识得这套剑法,只觉剑招气象万千,变化莫测,虽然只有三十六路,但剑意却似长江大河,绵绵不绝。我当下只怪师父偏心,本门既然有如此精妙的剑法,为何只传大师兄,却不传给我。更何况,他以拳掌著称,我才以兵器见长,心中更是不服,便上前讥讽了师兄几句。不料,他却称这剑法并非本门武功。我细细想来,觉得他说的倒也非是诳语。这套剑法波澜壮阔,气势森严,确与本门剑法飘逸灵动的宗旨不符。我立即问他这路剑法是从何处习得?他却顾左右而言他,并不回答。我心中有气,便对他说:‘三师弟在江湖中也是多有奇遇,各门各派的武功学了不少,可却从来不瞒着我等兄弟。你若是光明正大得了别家的剑法,又何必偷偷摸摸?’。一来二去,我二人便争吵起来。我去找师父评理,不想师父也是向着师兄说话。我气不过,顶撞了师父几句,下山去了。”
东方未明指了指谷月轩,接言道:“我与大师兄下山追赶二师兄,到了山脚,却见他与师叔在一起。想必,师叔觉得时机已到,便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把前因后果对我们讲来,就连大师兄也不置可否,我二人这才相信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师叔又对大师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以‘逍遥三侠’才得推心置腹,齐心协力,誓诛这荼毒武林数十年的老魔!当下,我四人便商定计策,要挖得深坑擒虎豹,设下香饵钓金鳌。”
他顿了顿又道:“大师兄自告奋勇,先回谷中稳住天王,而我师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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