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到他有些瑟缩,我才慢腾腾的开口,“蜀山是地头蛇,不好太得罪……而且骗人是不好的!”
“是是是。”他唯唯诺诺。
“反正凝炼法没什么不好教,”我语气放缓,“问他们肯不肯用葛丝药苗来换。
”
换他诧异了,“……你愿意?但是……凝炼法已经失传很久很久了……连慧极那儿会的人都很少,成功率也并不像你这么高……这可以说是你独门冶器心法!”
……独门?我苦笑了。让人知道我是从捏陶和吹玻璃瞎摸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高人会吐血。
“无穷,”我凝重的说,“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要没事就想打劫人。”
不过,我猜他已经过了最佳的教育黄金期了。所以我的苦口婆心用处很小。
他发函给各大门派,公开拍卖凝炼法。用一种土匪加强盗的高价,拍出去了。
颓下双肩,我在想,我们的道德观“毕岔”的这么厉害,婚姻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但我不敢想像离婚的后果。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毛老伯伯语重心长的说。
蜀山露天拍卖进入尾声,到了压轴的大甩卖会。但这该死的大明朝!女人居然不能进入拍卖会!
无穷把我寄放在白毛老伯伯这儿,就兴冲冲的赶去了。
“……他不是个君子。”我沮丧的喝着白毛伯伯煮的清心茶。“我不懂,为什么我会喜欢他,还嫁给了他?他甚至不是个好人!”
“修仙的还有好人?”白毛伯伯耸肩,“你家夫君不坏了。修仙的通常胆小怕死自以为是,遇强则谄,遇弱则凌。谁让天材地宝就这么点儿?”
“……伯伯,你自己要当心点。”难得看到好人,我还是忍不住多嘴了。
白毛老伯伯呵呵笑了两声,“老儿不管闲事不惹祸,宝多人不傻。”他眨了眨眼,“该傻的时候傻过了,没死就学乖了。丫头,你真不像个修仙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你这心性,不似个道士,倒像古楚巫。”他随手扔了块石牌给我,“这和老儿的路数不同……你没事琢磨着玩儿吧。”
虽然白毛伯伯外貌异于常人,但比任何修仙者都高洁多了……这样的人成仙才是该然的。
如果忽略掉试图入侵的傻瓜被巨蛇般的藤蔓甩得惨叫,被霸王龙似的大树追得哭爹喊娘,这真是个静谧愉悦的下午。
后来我送了白毛伯伯一个“保温瓶”……当然,制器的手法,但用法和二十一世纪的保温水壶没啥两样。只是这边只有寒玉能够保持零度和新鲜,想喝口热水都得起炉……我觉得烦,所以弄了这个。比较特别的是,保温之外,还能保鲜。
白毛伯伯意外的高兴,“终于终于,有些生于真火之中的药草不用立刻开炉啦!
这法器好啊!丫头果然有天赋……”
我很想说不是那么用的。但想想起码可以保存熔浆……随便了。所以我又多送了他五个,凑半打。
这位很讲公平的老先生喜坏了,硬塞了我两篓珍稀药材……还有一株认主的食人花。我很尴尬的告诉他,这半打法器叫做“保温瓶”,他还称赞名字取得好。
那株食人花其实挺小的,可以托在掌心,长得有点像迷你向日葵,跟她讲话还会摇曳生姿,都把我逗笑了。
白毛伯伯要我插在发髻上,多晒太阳,晚上记得浇水,就可以一直保护着我。
当时我还不懂,直到无穷接我回去,照着他喜憨儿的模式紧紧抱住我……
然后我们就看到“食人花大战陆无穷”。那棵变得顶天立地的食人花好几次把无穷吞了半个身子。
在食人花被扯掉一半花瓣,无穷发乱衣破,对掐得气急败坏之际,过度震惊的我才想起怎么制止食人花……
“阿花,睡觉!”我厉喝。
保持着对掐状态,七零八落的巨大食人花发出鼾声……垂下花朵睡着了。
发狂的无穷要烧掉食人花时,我笑软了手脚,差点没拉住。
白毛伯伯实在太高人、太有创意了。
之二十七
无穷很激动,非常激动。而且很凶,非常凶。虽然说修仙者都内建翻译米糕之类的,语言上都没什么问题……但他气得用母语了,所以我听起来是慷慨激昂的“ ̄!
@#¥%^&”,想也知道他在骂人,而且一定很难听。
以前我一定吓得要命……但都相处这么多年了。所以,嗯,我很知道怎么对付怒火中烧的他。
从储物戒指里头掏出减妆盒,我用最无辜的表情,最温柔的声音,说,“无穷,你的头发乱了。哪,我帮你梳一下,好不好?”
他瞪着我,依旧怒发冲冠,模样非常吓人。我想他这么个元婴后的“高人”让朵花逼得这么狼狈,一定很伤害他的自尊心。
我尽量保持着无辜的表情,“嗯?好不好?我帮你梳一下头发。”然后用力眨眼睛,想办法眨红眼眶。
“……不好!”语气还是非常不善,但他气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先让我烧了那株杂草再说!”
“先梳头发再说嘛……”我赔笑着,把抢到手的食人花先扔进戒指里的玉瓶涵养一下,取出象牙梳,梳没两下,他就垂下眼帘,呼吸渐渐平和下来。
他的头发,真的很漂亮,像是一匹乌黑纯粹的丝缎。帮他梳头的时候,我端详着他完美的侧脸。
我妈妈很迷野村万斋饰演的阴阳师,我家有正版DVD,没事我那阴森森的妈妈就在屏幕前对着万斋桑发花痴。虽然会陪着她看,但那时我年纪还小,正是最仇恨男人的时候,还有个美感痲痹的毛病。所以,我妈在一旁冒爱心小花,我在旁边吃爆米花。
但这个角度看着无穷的侧脸,真像是万斋桑饰演的安倍晴明……尤其是他散发准备扮巫女前那段。
只是无穷更精灵、更澄澈透明些。
修仙者通常都男的俊女的美……毕竟五官不要太离谱,一到筑基,通常都会渐渐往生理完美进化。比无穷好看的修仙者其实很多……但我都没什么感觉。
可他这样低着头,半垂眼帘,却让我这个吃加味嗑药流的修仙菜鸟,涌起怜爱夹杂着温柔的情感,心里酸酸软软的,耐心的解开发结,小心翼翼的梳着他的长发。
真没想到,道德观这么扭曲这么土匪的家伙,让人梳头时,会流露出这么脆弱纯洁的表情……
让人很想很想……保护他。
失算了。帮他梳理长发的时候,被安抚的不只是他……连我自己都中招。
“白毛死老头。”他含糊不清的咕哝着,语气很委屈,“送你那棵草不怀好意。
”
“只是多个保镖而已……”我轻声哄着,“我会把她教好的。”
“她咬我!”无穷更委屈的指控。
我真是作茧自缚。太高看自己对无穷美貌的抵抗力,以及他纯真的杀伤力。我都快想毁灭食人花了。
情难自禁的,我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头顶,轻轻劝诱,“无穷……让我养阿花嘛,好不好?你看我境界这么低……很需要保镖的。”
“白毛死老头那种等级是很少很少的……他就仗着那堆破草烂树。”无穷咬着唇,我要被美色淹死了,“甭管别人境界高到破表,你是我教出来的,绝对可以横着走……不需要那朵破花!”
“无穷……”
“我会保护你!”
没办法。我抵抗力很薄弱,所以只好开大绝。放下梳子,我转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嗯,很具深度的吻。
后来我抵着他的额,轻喘的问他,“……我能养阿花不?”
他喘得比我厉害……喵低,我被迫修仙这么长时间,吃了几百坛加味丹药,此刻却冲动得差点儿就没绷住把他扑倒。
“好、好吧。”他嘟囔着寻着我的唇,“她再咬我,我就把她撕烂……还有鸾鸾,你不要这么看我……”声音渐渐嘶哑。
“好。”我赶紧把眼睛闭起来。
“不,你还是这么看我吧,鸾鸾……”
幸好我们理智都没逃逸个干净,所以还是绷住了。情欲真是洪水猛兽,几百坛加味姑嫂丸……我是说加味丹药(无穷大约有几千几万坛),都没能筑起真正坚实的堤防,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加持下,差点儿没能撑到冲关。
这大绝太杀了,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
最后我维护了阿花的生存权,但又被迫吃了几坛子的丹药……打嗝都是药味。反正在露天拍卖买到不少种子,而且我敢肯定,我和无穷的加味恐怕加到破表。
不过阿花根本没体会到我的苦心……跟无穷的感情非常差劲。偶尔我放她出去猎食(她是肉食性植物……),她会故意找无穷的碴,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我承认,真的承认这株血统是蛮荒遗种的肉食性植物非常有灵性、非常杀,都能跟元婴后的外星人打个势均力敌,这还不杀吗?
而且也如白毛伯伯所言,对五行法术的抵抗力非常强,附带强悍的再生能力与物理攻击力,无穷大概要突破元婴后,抵达出窍期才能真正制服她……
但我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问题。阿花对我的指令都能明确了解和执行,平常时和蔼可亲,甚至可以在凡人孩童的掌心跳舞娱乐大众,完全能理解哪些东西绝对不能够吃。
只有无穷,她大小姐理解不能,发挥百分之三百的敌意。
所以只要无穷在场,我都只能喊,“阿花,睡觉!”然后赶紧插在发髻上让她睡眠行光合作用,免得天摇地动、波及无辜。
我对自己的命运悲叹不已。你说看看,老吸引不正常人类也就算了,前世美丽阴森又少根名为“逻辑”的筋的老妈,此世喜憨道德观扭曲又土匪的无穷……我认了。
为什么养棵植物也这样选择性的暴冲……我真不懂这算是什么命格。
不过,大概无穷心底留下阴影了。想想看,所向无敌惯了,连本尊陆修寒的元神都让他吞了,居然栽在一朵花上头。
所以跟我亲热的时候,瞥见插在发髻上沉睡的阿花,他会满脸厌恶的抱怨,“我真讨厌你那朵破花。”
“……没关系。反正她也讨厌你……只讨厌你。”我有些疲倦的说。
“………………………………”
之二十八
没有爆发“无穷哥吉拉大战阿花摩斯拉”的主要原因是……无穷实在太忙。
因为在露天拍卖他终于搜罗到许多种子或药苗,整天忙着玩开心农场……我是说百年刹那,选了云梦大泽的遗迹中心所在,非常忙碌的闭关炼药了。连在最终拍卖会买给我的新婚礼物,都等一年后才想起来送我。
真是非常华丽,铭刻无数金银纠缠咒阵,闪闪发亮的……一对手指虎。
我猜,有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手指虎对吧?这是一种套在手指上的攻击武器,基本上是套在除了拇指以外的四个手指,方便握拳以后,拳面的厚实铁片可以有效打击对方,比肉拳好使多了。
在中华民国的法律,持有和贩卖手指虎是非法的。根据《枪炮刀械管制条例》详载,手指虎是为刀械类的一种(第四条),非经中央主管机关许可,不得制造、贩卖、运输、转让、出租、出借、持有、寄藏或陈列(第五条)。
(以上摘自维基百科)
在二十一世纪,连黑社会都很少人拥有唷。而且是法器欸!能够将些微法力转入这个闪亮亮的手指虎后,转化为巨大物理攻击,可以轻松开碑裂石,随便打破谁的头盖骨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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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送自己可爱柔弱的妻子这种新婚礼物啊???!!!(翻桌)
看着滔滔不绝讲解手指虎种种妙用的无穷,我暗暗握紧拳头,就算不用手指虎我也想让他的头盖骨通风点,反正已经有黑洞……
“……喜欢吗?鸾鸾?”他满脸期待的看着我,表情纯洁又无辜(稍微揉合一点变态),“反正你法术学得那么差劲,还是从物理攻击着手好了……”
他总是可以轻易点燃我的怒火……但是他关切温柔(又诡异)的纯真,却让我想起我妈……和我妈送我的成年礼。
我二十岁的时候,阴森美丽又少根筋的妈妈,送了她自认很实用的礼物:一套防狼工具。
包括了一罐辣椒喷雾剂、一个电击棒、充电器……一根短皮鞭和一只手铐。
指望不正常人类能逻辑正常的送礼物,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他们也是很体贴、很真心的认为这是最好的……即使他们的大脑回路时常冒火花。
所以我哑口片刻后,无奈而温柔的道谢,忍耐了无穷很多个湿答答的口水吻。
“无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说?”我试探着问。
“没有啊。”他笑得一脸阳光。
太假了这。
但我没戳他,由着他继续紧张忙碌,有时候会慌张的从药室跑出来乱找,找到就紧紧的抱住我,大声喝斥为什么乱跑……一面应付我还来不及叫她睡觉的阿花。
我觉得男人很笨,真的很笨。以为只要不说,老婆就什么都不知道,能够蒙昧无知的幸福生活……才怪。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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