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开始了搁浅多年的一切,把喜怒藏于面容之下。别人说冷漠也好,铁血也好,心中自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遇见安以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那时候刚回国,被邀请到B大做演讲。结束闲逛的时候,那个旁若无人,默默抽泣的身影,就这样不经意地闯进自己的视线。哭得那样隐忍,那样心碎,心底被什么触动,入目的美丽都一下子黯然失色。忽然想起了流泪的Jane。
彼时,还不知道,那个身影会成为我一世的风景。于是移步走开,没有在多看一眼,那个场景,甚至连插曲都算不上。
再见安以若,是五六个月后。母亲幸好因她急救得当,才没有造成大的事故。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守在手术室外,只向我交代一些事后,留下“安以若”三个字 ,就匆匆走掉。
马尾在身后划出优美的弧度,这才让我想起那个槐花树下哭泣的容颜。
人世那么大,不知道为什么和安以若的巧合却越来越多。关于那个采访,秘书像我汇报情况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录像中的人。却还是交代拒绝接受采访,一来是真的是讨厌被曝光,另外也是抱着恶作剧的看戏心态,看她究竟有什么能耐。
可是那样的天气,她竟然真的乐此不疲得日日来公司,后来干脆守在车库。
身在我这个圈子中,见过形形□的女人,可却没一个像她那样别扭的,有着近乎钻牛角尖的偏执。明明是受不住的,可是却偏偏硬撑着折磨自己。看她晕倒的身影,终究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
多见她一次,印象就加深一分。
同样是电梯故障,而多年前的Jane却一直怕我们会被困死,而安以若,从头至尾像个没事人一样,那种自若的心态,真不像个寻常女子。说不清为什么会冲动得进来陪着她困在那个狭小的空间一晚上。隔着近的距离,才察觉到她心中埋着巨大的悲伤。
她不像Jane,Jane喜欢把喜怒显现于外,所以最后当她把所有情绪倾泻而出的时候,我们终究还是分开了。而她更像一个自我武装的刺猬,离得再近,还是隔着心的距离。
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喜欢伪装,喜欢带着面具生活。
情事物语(一)
那日和林牧之尴尬的拥抱,安以若每每想起,总觉得很窘,逼着自己把那段记忆清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林牧之和她,隔着天地一样的距离,他们的圈子,他们的生活,除了工作,本该没有一点交集!
她只想心中存着一些想念,心淡如水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此而已。
完成了文稿中的一个字,安以若伸了伸僵硬的身子。目光不经意的瞟到桌上摆着的林牧之那期的样刊。封面照还是他们公司提供的,侧脸的角度,棱角分明,眼神尖锐,一身的王者风范。
呵,这样的男人,只适合用来仰视和观赏,放在身边太有压迫感了!
可安以若也不由得犯愁,照理,应该把样刊给林牧之一份的,但是她真不想踏进他的领地半分!
原本就想着,把样刊交给前台小姐,让她转交就好。可上演了那日和林牧之那样轰动的戏码,搞得他们公司人尽皆知,一抬首,就被她认出。硬是被拉着一通好问,正碰上的下班时候,渐渐地四周的人也多了起来,大有一副围观的姿势,有艳羡的,有嫉妒的,还有鄙视的,看耍猴一样的看着她。
安以若终于还是后悔来这一趟,现在倒好,想走都走不开了!真是造孽!
她还忙着和前台的小姐周旋,但是顷刻间,整个大厅出奇的安静!安以若诧异的回首,那人群中站的不是林牧之是谁?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整的像天神下凡一样!
身边的特助傅琦会意地知会那一大帮人:“大家各自忙去吧!”于是大家也悻悻然地作鸟兽散了!
林牧之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来是?”
安以若指了指杂志:“给你拿样刊的!”
林牧之睨了一眼,拿起杂志,顺手牵了安以若的手就往外走。
安以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脚步踉跄地跟着:“喂,要去哪里啊!”
林牧之让司机下车,又把安以若塞进车里:“陪我去吃饭!”
“我们没那么熟啊!”
“当回礼总成吧!好歹我也让你完成工作了!”
安以若想想也是,就当还他一个人情!于是也没有多话。可两人毕竟还是半生不熟,总感觉这样相处很诡异,不适得看着窗外长长的车流。
“刚才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林牧之问。
“啊?”安以若回过神,“还好了,你们公司的人可真是。。。热情啊!”
林牧之听她这么说,瞟她一眼:“你想说的是如狼似虎吧!”
安以若真想说林牧之是玲珑心思,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还是乖乖闭上嘴好。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安以若抱歉地看了林牧之一眼,伸手去包里掏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是家里来电,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声音不由颤抖,“妈,怎么了?”
“小若,你爸昏倒了,我们现在刚到医院!”
“妈,你先别慌,我就到!!”
挂了手机,安以若转身对林牧之说:“你随便帮我找个路口下吧!饭,我下次补过!”
林牧之见她语气都不着调了,猜定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
“我爸现在在医院!我得赶过去!”
那一刻,安以若心中乱作一团,父亲自从手术后一直恢复的不错,也没有多大的排异现象,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大的变故。
林牧之伸手过来,反手握住安以若的手,满手的汗,“你先别急,这边打不到车,我送你,哪家医院?”
安以若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安定许多。报上医院名字。
安以若到医院的时候,林牧之也尾随着。安父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安母守在一边。
“妈,爸怎么了?”
“我也不知,一下午都好好的,临到晚饭点,我去叫吃饭才发现他昏倒了!”
安母此时才察觉到站在安以若身后的林牧之:“这是?”
安以若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介绍!好像怎么说都不是!
林牧之看出她的难处,自己大方地向安母介绍:“伯母你好,我是林牧之!”
安母含笑的点点头,“麻烦林先生了!”
“伯母不用这样多礼,我和以若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你先照顾伯父!”
安以若看着林牧之像个自家人一样帮忙张罗,又是问医生病情,又是致电给院长,自己倒是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忽然想起之前父亲生病那段时间,很多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硬扛着,除了自己,毫无所依。可是此刻,一个甚至只见过见面的人,却让她如此安心得游离在事外。
安以若看着林牧之挂了电话,靠在墙上,单手撑着胃。 才想起,忙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心中忽然觉得有愧。
“林总?”
林牧之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爸的病,我知会过院长了,会找专家好好会诊的,你别担心!”
“恩!谢谢!!”
林牧之看安以若,此刻的她,完全不复之前那般强势,只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心底不由得柔软。打从心里怜她,惜她——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坚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更多的是生活教会的,如同安以若。
“答应我,以后不要叫我林总了,听着可是见外的很哦!”
“啊?”
林牧之笑的意味深长——他只是不想让一个称呼,提醒着他们的距离。
安以若不明了他笑中深意。可是他今天这样帮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只以为像林牧之那样的人,只适合高高在上得用来瞻仰!任何感谢的话,说多了似乎就矫情了。可是欠他的人情又多一个,纠缠便多一分。
安母在医院守着安父,让以若他们先回去。
林牧之先她一步去开车,安母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对以若说:“小若,那位林先生,。。。?”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我一个采访的对象而已!”的确,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小若,我不说什么,只是希望很多事情你自己想明白就好!过去的事情,再惦记,终究还是错过了!”
她怎么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呢?很多事,就那样错过了!忘记就是重新开始,这个道理她懂,可是时间并没有教给她如何遗忘!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过,生命中出现的其他就只是变成了将就和凑合。而林牧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凑合。一个多月以前,他们甚至只是这路上最寻常的路人甲乙。
可是谁又知道,暧昧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如影随形。
情事物语(二)
安以若和林牧之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就是感觉不对,就像故事情节莫名其妙乱了阵脚,安以若一下子无所适从!
母亲念及,安以若才想起应该好好谢谢林牧之。可自那日晚上林牧之送她回家后,没有了工作上的联系,连着几天,安以若也没和林牧之碰过面。这倒是她希望的,潜意识中,她还是避他不急,可是不好好谢谢,似乎又对不起这十多年来受的思想道德教育。
手机中并没有他的号码,于是翻着通讯录调出傅琦的联系方式,心里做着最后一番的挣扎,手指却鬼使神差的按出号码。
三言两语的几句才知晓,林牧之连日来忙着工作,都没正经地吃过饭。前些天又在饭局上推杯置盏,空腹灌了好些酒,把自己折腾成急性肠胃炎,现在正在医院躺着。
“安小姐,你不知道吗?”傅琦在那头很是惊讶。
安以若不知是不是该笑,敢情在别人眼里,林牧之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该第一时间知晓!她又不是她的谁!
晚上在医院的时候,母亲又问起林牧之,以若只说他忙,也没说他的病的事。和父亲拉些家常,聊了几句,起身回家,明天趁早还要做一个采访。
夜深人静,医院的走廊上只晃动着白晃晃的灯光,风穿堂而过。
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安以若停住,忽然想起那日晚上,林牧之靠在墙边,单手撑着胃的身影。心里某个冷漠的一角在崩塌,终究还是装不了无所谓。犹豫迟疑了几秒,最终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旁边的电梯,按下林牧之所在的楼层。
那个楼层应该是高级病房了,格局布置也完全异于下面。
安以若去问值班护士林牧之的病房时,那个年轻的护士整整打量了她一分钟,唯恐她是什么恐怖分子似地。确认无误了才开口:“那边的第一间,灯亮的就是!”
门关着,但是安以若却迟迟不敢敲门!先在心里大好腹稿,设计好开场白。事实上,除去他们采访,他们生活上的对白还真是少的可怜。说不上为什么,安以若挺怕看见林牧之的脸色的。
抬手准备敲门的瞬间,门却开了。
护士小姐端着药盘问:“你是?”
没等安以若答话,里边传出声音:“谁啊?”
安以若朝护士扯出一个笑,转身进门。
病房是套间,完全是一副酒店标准,也没有惯有的苏打水的味道。外间的客厅摆满了鲜花水果之类。
里间的卧室,林牧之靠在床上,旁边堆着一叠的文件。倒是中规中矩得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可是依旧那样得体帅气,这样子的他,医院可以直接拉他去做形象代言了,估计下一季,病服就该成为流行风尚了!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他不适合穿的衣服。
安以若对上他询问的眼神说:“听说你住院了,我。。。顺道上来看看!”
她其实不喜欢医院,甚至是从骨子里生的厌恶。医院是她悲剧故事的场景。
林牧之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只说:“老毛病了,你坐吧”也没再招呼他,继续手边的工作。
她也没吵他,他们之间冷场,那是必须得。
安以若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告辞,可是看林牧之那副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随便拿了旁边杂志,坐着静静得看。
一声大响动惊得安以若抬头——林牧之吃力地侧身拿水杯,却不小心掉地上!
以若看着他皱眉的脸色,强忍着笑意,白了他一眼,起身帮他拾起杯子,拿到里边的卫生间里洗干净了,再倒好水递给他。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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