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车库露天的出口处,盛夏的太阳很烈,脸上手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晒的脱了一层皮,嘴里也干的冒烟,头也沉得像灌了铁。
有点后悔自己的较真,后悔自己的冲动,可终究没有起退却的念头。
摸着小指的尾戒,想起多年以前的顾煜城,在这样的天气为自己拿签名的CD,心头所有的阴霾都散去。
他现在还好吗?
想笑,又想哭。
不远处开来一辆车,她试图去拦,却在站起的瞬间,没出息的轻飘飘倒下。意识混沌的前一刻,仿佛看到有人下车,背光的身影,像是电影画面切割的镜头。她努力的想要睁眼看清,却依旧无力的闭紧。
安以若只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巨大的梦靥里,梦见顾煜城冰冷的眼神,梦见顾母讥讽的微笑,梦见父亲惨白的病容。。。仿佛像个溺水人害怕溺死在那样的梦中,她拼命扑腾着想要醒来。
苏打水的味道一阵一阵的刺激着她的鼻,目光触及四壁,皆是单一的白。那种味道,那种颜色让她作呕。
浑浑噩噩的转过头,目光定焦在窗边那个背着她站立的身影。
瞬间,心中的思绪起起伏伏,脑中出现的那个句子——似是故人来。这个背影,像极了心中所念之人。
安以若只觉得恍惚,掀开被子下床。不小心碰到伤口,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手肘上蹭掉了好大的一块皮,涂了药水,却好隐隐透着血渍,想来是晕倒的时候磕到的。
这细微的声响惊动了林牧之,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安以若。
多年以后,安以若回想起那个正脸,终于明白别人所谓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就像那时候的林牧之,即使一语不发,可是那样的气场,连光线都带着低调的优雅。
即便背影何其相似,可看到他的正脸的时候,心中的希冀碎了一地。
她认人的本领不高,可是林牧之那张脸,她确定在哪里见过,只是翻遍了脑中相关的记忆还是想不起。
“这位先生,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虽然糗大了,但最起码人家帮了她一把,连声谢谢都没说实在不好意思。
林牧之笑得很浅,只过来说:“医生说你中暑加上脱水,才会晕倒!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安以若奇怪,面前的男人,那副语气完全不像是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语气。只是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安小姐如果感觉没事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请问,你认识我吗?”安以若忽然觉得这句话像极了电视剧中那些失忆的桥段。
林牧之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立即又恢复了正常:“安小姐的可是贵人多忘事,家母曾多蒙安小姐相救!而且——安小姐这几日不是追我追的紧吗?”
安以若好不容易刚翻出那段回忆——当时只是送那位妇人去医院,等到她家人来就离开了吗,没有好好打个照面。
可他的后半句让无语,敢情他一直和她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躲在幕后看她笑话来着。
可此刻谁叫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安以若只能劝自己莫气,做媒体的人首先得脸皮厚。只能陪着笑脸:“那能请林总能抽个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可以吗?”
林牧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定:“安小姐肯定知道我不喜欢被曝光,我想知道如果我不答应,安小姐会怎么样?”
“既然这是我的工作,我当然尽自己一切努力完成!”安以若言辞切切。
“敢情安小姐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咯?我只怕到时候,我这堡垒没有被攻下,你先倒下了!”
林牧之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孱弱得像朵山茶。可是就是不明白骨子里怎么藏着这样一股偏执的孤勇。心底终究被什么触动:“后天三点,到我办公室吧,我只能抽半小时!”
只是这一句,安以若差点都要感恩涕淋了,终究对的起自己这几日的辛苦,流血流泪毕竟还是值得的。
这是安以若记忆中的和林牧之真正的第一次照面,谁知道这是上帝的开的玩笑,还是设的安排。总之,以后的年岁,他们的生活却开始了真正的纠缠。
若只初见(二)
去采访林牧之的时候,安以若做足了功课。该问的问题,该带的东西,仔仔细细得核对了三遍才出的门——对待林牧之这号人,丝毫马虎不得,能够挖到他的独家无论是对杂志社还是安以若自己,都是一种莫大的光荣。但是她并不想让心流连于工作以外的东西,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
到林牧之公司后,从前台小姐到总裁秘书,安以若受到的待遇无一不是贵宾级的。其中不乏有好事者不住得打量着她,想来是定是误会她是林牧之众多红粉中的一位。
林牧之的秘书并没有引她到寻常的会客室,只是直接带她到他的办公室。只说是林牧之吩咐下来,安以若虽然奇怪,也不好多问。不禁打量起林牧之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线条硬朗,干净利落,不着外物,隐隐中透着一丝霸气。唯一与办公室风格不搭的是墙壁上那副油画,虽是西洋风格,但是却婉约细腻到极致,看的出来是出自某位女性手笔。
以若忍不住走进看,落款是简简单单的一个“Jane”,倒不像是哪位名家大师的名字。
林牧之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着实让安以若吓了一跳,可他的目光也定在那幅画上,没有游离半分,仿佛陷在一种思绪中,让安以若不好出言打扰。
良久,林牧之才转身对着她说:“很少有人会像安小姐这样关注这幅画的!”
安以若笑笑:“想必林总对这幅画有特殊的感情吧?”
“安小姐,这是你的职业病吗?”林牧之答非所问。
以若自觉不好意思,太过涉及隐私的问题,是采访的禁忌。“那么,林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林牧之点头。
整个采访过程,安以若诚惶诚恐。所幸她的问题问的张弛有度,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原本只说好是半小时,可不知不觉却聊了一个多小时。
采访结束的时候,安以若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谢林总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
“安小姐,客气了,你救过家母一命,都没有机会好好谢你!”
安以若看他疲累的神色,不好再多做客套,起身告辞。
林牧之准备按内线,让秘书送她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以若拒绝,收拾好东西,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林牧之也没留他,手摁了摁眉心,稍稍舒缓一下一日的疲惫。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起身循着安以若离去的方向追出去。
眼看电梯的门就要合上了,来不及摁按钮,林牧之侧身迅速地闪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一室的诡异。
安以若询问的眼神看着林牧之。
他摊一摊手:“忘了和安小姐说,这部电梯出现故障,正要找人检修!”
安以若一下子窘了,这么大一家公司,连电梯坏了都没有提示么?
林牧之看出安以若的心思:“这电梯平常就我一个人用!”
他这一说,她才想起刚才秘书引她进来时,确实不是这部电梯。她自己失误,也怨不得别人,可他进来又是为什么?
看着液晶屏上一层一层跳动的数字,不作他想。“但愿平安到达。。。”
安以若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电梯如愿的卡住,一瞬间漆黑一片,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鼻息。
林牧之摸索着去按电梯内的求救电话,却久久没有人应。估计都已经下班了。
“你带手机了吗?”林牧之摸黑问着安以若。
安以若伸手去包中掏手机,可是看到漆黑的屏幕,终于忍不住自嘲的笑:“没电了!”
安以若只觉得很林牧之是风水相冲,气场不和。靠近他三尺,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真是天意,除了这样自我安慰,安以若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解释。于是也顾不了什么形象,蹲坐在地上,静静地等。
林牧之见她不做声,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倒是镇静,要是寻常女子,不连连尖叫了!”
“我还是省点力气等着救援吧,只要电梯不忽然掉下去就好!”
这让林牧之想起一些经年往事,自顾自的说着:“当年,我和一个人困在电梯里差不多两天都没人发现!”
安以若无事可做,只好顺着他的话问:“后来呢?”
林牧之嘴角浮起温柔的笑,语调也随之轻和许多:“我们两个人都认为会死在里面了。。。等到两天后被人发现了才就出来的!”
“和你一起的人是个女的吧!”以若问道。
林牧之不置可否,于是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又恢复了一室的沉寂。
安以若忽然想起了那个“Jane”的落款——原来这样子硬朗的男子心中还留着如此柔软的一块!不免微微的动容。被这样的人记挂,未尝不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原来每个人都一样,心动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一时间,安以若有些落寞,心中的悲伤静静流淌在漆黑的空间里。
时间分分秒秒在流逝,外边依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而里边也不知今夕何夕。
安以若只觉得又饿又困,耐心似乎也开始在透支,这个点没回家,又打不通电话,不知道父母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困在里面这么久,胸闷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慢慢挪到墙壁边上,靠着只想好好睡一觉。
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林牧之以为她是等慌了,不禁安慰道:“等会就有人来的吧,你先别紧张!”
“我只想先睡一觉!”安以若睡意侵袭,语词含糊,反正电梯内有自然通风口,应该不用担心窒息这回事。
林牧之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如此淡定的女的还真是少见!边想着,边脱下西服的外套递给她:“你先穿上吧,当心着凉!”
安以若也没有矫情地推脱,反正他们两个现在是难友的关系,他表现一下绅士风度也是应该的!只说了声谢谢,就顺手接过了!
长夜慢慢,等待尤其纠结。
可这样的气氛,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对象,正好适合滋长暧昧的因子。
而林牧之,无论是哪方面,都足以让女人失去免疫。只可惜安以若心如死灰,已燃不起半点心动的火焰。
那么漫长的时间,她只浑浑噩噩的醒醒睡睡。
安以若再次醒来时被外边的动静给惊醒的,脑子里尚还混沌一片,轻轻的站起,摸黑问着林牧之:“是有人来救我们了么?”
“应该是的,你还好吧!”
“恩!”
外边的一阵惊呼,电梯内泻进一瞬间的光亮。
林牧之却在同时间拉过迎着光线站立的她,护在怀里:“别睁眼!”
接触这样的强光,在长时间的黑暗之后,对眼睛的损伤很大。
安以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鼻息间尽是陌生的男性气息,乱了她心跳的频率,脸颊也骤然升温!
外边的一众只看着这对暧昧的男女,一时间傻眼无语——他们的铁血总裁和一个陌生的女子。这段戏码,可不是给他们提供了谈资和八卦!
林牧之番外 情动以前(一)
牧之番外之情动以前
一直记得Jane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林牧之,你根本不懂爱!”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眼
中的泪浸透了悲伤,而我的安慰和辩解却无从说起,可是她流泪的时候,我分明感到自己
的心一阵阵纠紧得疼。而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可能,也被我最后的冷漠粉碎。
Jane离开前那个最后的那个眼神,我读出了一种彻骨的绝望,对我,还有我们的感情。
那日的天灰的像哭过,一如Jane的面容。
她挽着她的新欢,递给我婚礼请柬的时候,笑的很努力,如沐春风。可是眼神却掩不悲
伤。而她身边的男士,一举一动都对他照顾有加。既然给不了她要不幸福,那么我放手。
我看着她在她的结婚典礼上演绎着她一手自导自演的幸福,那明明只是一个残酷的喜
剧,而我也没有拆穿。
红酒徘徊在口中,却品不出一点味道。
莫名其妙的遗失了一段情,只因为那时候,我们都不懂爱!
可什么又是爱,难道只是“我爱你”三个字那么简单吗?
回国后,开始了搁浅多年的一切,把喜怒藏于面容之下。别人说冷漠也好,铁血也好,心中自是风平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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