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微沉,程菲儿哭得很伤心:“那天在医院你晕过去以后,医生就把这事儿说了,当时也不确定仲尧能不能活下来,而告诉你他死了这句话,是他像遗言一般交待给医生的,所以大家都尊重他的决定,然后……二叔请了国外的专家来会诊,后来,命是保住了,但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也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那出殡的?!”
“只有我婆婆。”
一瞬间,元素觉得眼晴有些发花,身体骤然冷了下去,身子狠狠地抖动着。
钱傲为什么要骗她呢?他总是要她相信他,可是——
让她开开心心的在这边儿和他举办婚礼,而仲尧……仲尧还孤零零地躺在医院。
目光有些空洞,她低低呜咽:“小橙子,带我……去见他。”
……
汽车飞驰,离医院越来越近,元素的心跳得却越来越快。
总算是走近了那间有着几名士兵把守的vip高级病房门口,而她,几乎不能抑制自己心跳的速度。
苍白着脸,她好半晌才推开了病房那扇沉重的门。
病房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不,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和脚都上着夹板儿,俊朗的脸上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仲尧……”她轻轻走近,连声音都在抖动。
“仲尧……”
再次轻唤了一声,当然得不到他的回应。
泪水连连。
一天之内,从大起到大落……如同事先都演练好的一样,在她以为就要奔向那个幸福的终点之时,再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这样的打击。
整整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仲尧,他一直都躺在这儿么?带着他的恨,他的怨,和他的爱,还有他飞身奔来救她的决心,就这么沉睡了么?
她轻轻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看到他手背上那条像是被利器滑过一般的长长的,深深的疤痕,如同野兽的獠牙一般狰狞,似是在嘲笑她的无情,在嘲笑她的可恨……
她的心有些破碎了,眼睛被泪水沁染得模糊成了一片,雾蒙蒙的视线看着面前毫无生息的男人。
泪花儿,一滴一滴落到他手背上,她轻声说:
“仲尧,我来看你了……”
“你还好吗?仲尧……”
嘴里喃喃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仲尧还活着消息以及钱傲的欺骗就像一个毒瘤似的在她脑中蔓延,不断地扩散,将她的心撒扯得很痛,很痛,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男人为了救她的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真的还能心安理得的和钱傲在一起大肆高调结婚么?
——不,她做不到。
程菲儿怔怔地在站在她身后,过了好一会,她上前了两步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来,递给了她:“这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
接过这个锦盒,元素心里微微发颤,有些麻木的打开了它,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里面装着两枚对戒,其中一枚,正是当初仲尧向她求婚的时候,套在她手上那枚女戒。
而现在,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将那枚男戒和那枚女戒互相扣在了一起,缠绕着,却没有丝毫的表面裂痕,紧紧的,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
他的意思,她都懂。
可是,仲尧,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三个人的感情,让她如何去寻找救赎,或者被救赎的希望?
“小圆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程菲儿说着恨,可是声音里却平静如水,凉薄得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没有任何所谓恨的情绪在里面。
元素苦笑,哽咽了一声,“恨吧,你是该恨我……而我,也恨着自己。”
看着她,程菲儿的声音依旧温软:“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瞧见他,就喜欢上了他,很喜欢很喜欢,他的高大帅气,他的优雅斯文,他的学识谈吐,全都吸引着我……可,他偏偏第一眼就瞧上了你,所以,我恨你。
他千万百计的追求你,可你却一眼都不瞧他,他那么骄傲的男人,你怎么就那么狠心的拒绝他呢?所以,我还是恨你。
但是我爱他,我为了成全你们,帮助他拼命地追求你,然后看着你俩双宿双飞,我却独自远走国外,所以,我依然恨你。
在国外的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他,念着他,可是我连听他声音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总是恨你。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恨,那么为了他的幸福,我统统都可以不计较,我依然愿意做你的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在他救了你之后,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结婚?所以,我更加恨你,而这种恨,我没法释怀。”
握着那对戒,元素静静地坐在床边儿,听着程菲儿的一声高过一声的指责,无言以对,是啊,她的确可恨,可是菲儿哪里知道,她扛得过命运么?
命运让她遇上了钱傲,爱上了钱傲……如果一切重来,她觉得自己依然没有办法逃得过钱傲撒下的那张强势霸道的网。
只因为,她爱他。
这时候,风从微开的窗户拂了进来,带着潮湿的空气。
又是一年的雷雨季节了么?连老天也开始多变起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雨,轻轻拍打在窗户上。
心,止不住的揪痛。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人那恶劣的心情就会比平日里更容易疯长,成倍的疯长,元素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她没法儿去看程菲儿脸上的表情,只能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天空漆黑!
黑得连半颗能发光的星星都看不见,正如她被愁绪笼罩的心情一般。
好半晌没有听到她说话,程菲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小圆子,你打算怎么办?”
转眸望了望沉睡中的钱仲尧,元素的目光里深幽而悲怆,看了他良久才收回了视线,闭上了眼睛,然后坚定地说:
“如果钱傲没有骗我,那么婚礼我会继续……如果……”
不待她说完,程菲儿突然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希冀,言语切切地说:
“如果他骗了你?你又怎样?小圆子,你能不能,能不能给仲尧一个机会,你等着他醒来,嫁给他好不好?我求你,小圆子,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好不好?只要他醒过来,我马上就和他离开,你可不可以离开二叔,回到他的身边?小圆子,二叔他风流多情,他性格很坚强,没有了你他会生活得很好,而仲尧他不行……他真的不行……没有你,他会活不下去的……”
连哭带求和程菲儿很激动,元素不忍心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爱情不是怜悯,更不是施舍,这样的报恩方式,不仅是对爱情的玷污,还是对仲尧的不尊重,他要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而不是怜悯和施舍,你懂么?”
摇头头,程菲儿哭得更大声了:“可是……他有了你便会快乐啊……”
“小橙子,不管钱傲他有没有骗我,我都会和他在一起,这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因为他爱我,而我也爱他,但是我答应你,在仲尧醒来之前,不会有婚礼,我也不会跟钱傲一起生活。不管是一年,二年,五年,还是十年,我都等,等到他醒来。”
身子微微一僵,程菲儿诧异看着她,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屋子里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沉默了好一会儿,元素才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掏出了手机,神色平静地拔了钱傲的手机,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声,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潮湿。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钱傲的声音没有疲惫,也没有宿睡的慵懒困意,而是特精神的笑着问:
“媳妇儿,想你男人了?”
抿紧嘴唇,元素张了几次唇都欲言又止,目光里的痛楚难以掩饰,最终还是淡淡地开口:“钱傲,仲尧还活着。”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迟疑了几秒,钱傲深呼吸了一口气:“你都知道了?素……我只是不想你那么难过,我想让你开心起来。”
“我知道。”听着他急切的解释,元素的语气和缓了许多,放软了声音:“但是钱傲,请原谅我做不到……婚礼取消吧,咱们一起等他醒来。”
说着这话,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脸颊,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疼得快裂开的声音,这种失去幸福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电话那端,再没有声音传来,半晌元素挂掉了电话,抱了抱自己的双臂。
这天,怎么会这么的冷?寒意深深……
她的人生愿望其实一直都很简单,老公,儿子,女儿,一家人相爱相爱,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在来医院之前,她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了,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原来幸福竟是这么的遥远。
过往经历得太多了,喜怒哀乐都从未缺席,也许,她还可以企盼明天,企盼未来。
人生就如一场大戏,何时开始,何时落幕,似乎并不由人。
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始终贯穿着生命的始终。
……
出了医院,走在小雨淋漓的街头,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家不能呆了,钱傲的脾性她了解,只要她还在j市,他不会放任她离开。而答应菲儿的事,她也必须要做到,并且,她的良心也告诉她,必须为了仲尧去等待,直到他醒过来。
要不然,即便和钱傲生活在一起,他俩也永远没有幸福可言。
手指紧紧攥住挎包的带子,她任由手指互相挤压,捏得苍白,可她离去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钱傲,对不起,我相信,你会原谅我,并且理解我的……
我们是那么的相爱,可是当我们的爱情妨碍到了别人,我们就不再能够心安理得了,那么,让我们来赌吧,赌仲尧能够好好的醒过来,好好的活下去,这样咱俩都不用再背负浓浓内疚和痛苦过活,才能幸福而敞亮的生活在一起。
钱傲,想到钱傲,她的心便忍不住疼痛了起来。
街面上的车辆很少,人也很少,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声急促的刹车声……
她心里一跳,转过头去,黑色的迈色赫沉稳地停在她身边,车窗里白慕年一向平静的脸庞,有些龟裂般的担忧。
“素素,你哪去?”
眼中酸涩不已,元素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
“上车吧,我带你走,保证钱老二找不到你。”白慕年欣然轻笑,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似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元素愣了一下,坚定地摇头。
她不能和钱傲在一起,并不代表她就能和白慕年在一起。
坐在车里,白慕年身子微微一僵,原来自己这么的让她信不过,路灯的光亮有些昏暗,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颤声道:
“妹妹,你连哥都不信?”
妹妹,哥。生硬地喊了一声妹妹,白慕年有些叹气。
元素心里有些慌乱。
对哦,她是白市长的女儿,白慕年是她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虽然她跟妈妈的鉴定有问题,但也不能排除这一点啊。
白慕年继续劝道:“你觉得奇怪的,也正是我们觉得奇怪的,不过你放心,都会弄清楚的,现在……你愿意跟我走了吗?”
眼眶顿时有些发热,元素不知所措的想,哥哥!呵,她是有一个哥哥的,而这个哥哥就是白慕年的啊。
“素素,上车吧,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好好理清自己的情绪,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你的心情我都明白。”
尽管元素此刻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一些不确定乃至疑虑,比如白慕年为什么会那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比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和经历,可是,她更加想不出自己能够拒绝他的理由。
他不仅仅是她的哥哥,他还是一个大好人,一个值得她敬佩的男人,而她现在的处境,也容不得她做其他的选择,她更没有理由错过。
“哥,先送我回家吧,我要带着小宝和小贝……”
哥?!
轻柔的一声哥,将白慕年的心打入了永恒的深渊。
……二爷分割线……
时间过得很快。
在一个一个忍受着内心深处的煎熬和酸涩疼痛的日夜之后,元素对钱傲的思念与日俱增,没有了睡觉时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了起床时的早安吻。
这种感觉,度日如年。
可是,想见他的那些情绪,都被她硬生生的强压了下去。
她将所有的关注与热情,全部用在了小宝和小贝的身上。
每天,就和刚刚懂得哦哦发音的孩子交流,给宝贝讲故事,给宝贝听歌曲,带着宝贝去散步,作一切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始终将自己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里,闲时就推着孩子到户外晒太阳,穿着宽松没有线条的衣服,她其实还很年青漂亮,但是她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