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递到嘴边儿了,她看了看妈妈,洛叔,元灵,然后淡笑:
“是的。”
洛维新心底有些失落,但他对钱傲还是挺满意的,一直笑得合不拢嘴,这小伙子看上去比传闻中的可是好多了,压根儿两回事么。
以前素妈多次暗示过要将素许给自个儿子,他虽然喜欢,可瞧着这姑娘也不是池中之物,果然,找的夫婿如此出众,他也算安心。
孩子好,一切都好。
钱二爷今儿可老实了,俊朗的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不紧张不浮躁,谨言慎行,完全是一副新女婿上门的样子,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吃完午饭,为了不致于冷场,洛维新拉着钱老二下国际象棋,两人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式,杀得昏天黑地,而元素则被陶子君拉到了屋里。
廊下的角落里,元灵斜着眼睛冷睨着她姐姐的背影,强装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恨不得给她背上刺一个大窟窿出来。
像她这种女孩子,永远都是不太上道的。
她,非常恨。
可是连郝靖都被姓钱的给收拾了,她也被警告了,还能怎么办?
受着呗,看她显摆呗。
……
四合院东厢房,元素的房间。
好久没回屋住了,一进门儿,元素瞬间有一种回家般的暖意,轻轻软倒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枕头,哇,这感觉真舒服啊。
怪不得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瞧着她这样儿,陶子君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不知道这丫头在钱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回到家睡自己床上,抱个枕头也笑得这么开心。
她仔细打量了元素半晌,才闷闷地开口:
“素,你这往后,究竟打算什么办?”
闭上眼,元素索性装死,不敢回答她妈妈这话,怎么办,怎么办?能怎么办啊?一年吧,沈女士说过,一年后,就会给他们的爱情一条生路。
实际证明,逃避是最没用的办法。
因为陶子君锲而不舍的填鸭式追问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她走近了几步,坐在她床边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丫头,一个女人的青春和情感都是有限的,你这样全身心的放到他身上,看上去他宠你爱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的未来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智女莫若母,这女儿一如当年的自己,爱上,即无悔。
今儿的陶子君很是忧郁,一系话说说停停,文艺风泛滥,连语气里都充满了担扰的哽咽声。
元素骇了一跳,睁开眼,抬起头,坐起来,掰开她妈捂脸的手。
果然,妈妈的眼圈儿红红的。
咧着嘴,她安慰地笑着伸手怀住母亲瘦削的臂膀,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妈,钱傲他对我是真心的。其实结婚证不过一张纸,它能拴住什么?婚姻?爱情?不!其实它什么都值不上。我和他之间,咱俩彼此都懂,咱俩很爱,那种感觉用言语都无法描述……妈,以后你会知道的,相信你女儿的眼光,好吗?”
她没有将和沈佩思的那个一年之约说给陶子君听,做为女儿,她不想让妈妈添堵。就算她知道了,除了替自己担心之外,其实什么忙也不帮上,反而睡不好,吃不香,又何必呢?
不过,她有另一件更为好奇的事儿,实在憋不住了……
如果不问,她会憋住内伤来,所以,只踌躇了几秒,她索性直言不诲地问:
“妈,你和仲尧的妈妈,你俩以前认识?”
说话讲求技术,不能一步到位,得一点点的套,瓦解对方的防线……这经验,是在钱二爷身上总结出来的。
“嗯。”
对于这已经不是秘密的问题,陶子君没否认。
捏着母亲的手,略微冰凉粗糙,元素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儿,妈妈的心思太重,这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儿?
“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吗?我感觉她看我,怎么看怎么像杀父仇人……”
失神的盯着她瞧了片刻,陶子君问:“素,听妈的话,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你以后多注意点儿她。”
“这话怎么说?妈,你不要避重就轻行不?你能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说出来,说出来你心里也会舒服一些,是不是?藏在心里,天天想着,难过着,你这样多苦……”
知道这样问母亲会难过,但元素仍旧毫不犹豫的讲了这一番话,清除毒瘤,得先挤出脓包,这样伤口才会好得快。
哪曾想,这话却把陶子君惹急了,倏地站起身来,笑得有些讽刺:“谁准你这么跟你妈说话?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你认为你妈是坏女人,对不对?对不对?”
声调越提越高,差点声嘶力竭。
元素心里一惊,轻唤:“妈,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帮助您,你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去逃避?”
陶子君身子一抖,情绪看上去相当的激动,脚步不稳般猝不及防地退了好几步,靠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喟叹道:“过去的事儿,妈不想再提,总之……你好自为之!”
“不提,可它不会过去,它一直在您心里,不是么?”元素也爬起床来,走到陶子君身边,目光坚定又认真地盯着她。
“妈!”
轻轻摇了摇头,陶子君不愿意回答,而是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它的又将话题扯到元素身上:
“产检记得按时做,如果他没空,妈可以陪你去,我好歹生了两个孩子,有些经验还是可以教给你的。还有,素,不要太盲目的乐观,只要你没有成为他合法妻子的一天,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变故,尤其是这种高门大户,权贵子弟,你一言孤行,妈拦不住你,不过……我一定要有这种意识,不要到头来,承受不住这打击,像妈妈一样……”
说到这,她骤然停顿,惊弓之鸟一般没了下文。
“你怎样?”元素追问。
惊觉失言,陶子君反而镇定下来,将元素按坐在梳妆台前,站在她背后直视着镜子,叹息:“妈是说,就你跟妈妈长得像,你瞧瞧,咱母女多像啊,妈还记得,你出生那天,雪都盖到屋顶了,你啊,那么小的一点点小人儿,哇哇的哭……如今,连你都快要做妈妈了……”
说着,元素就看到镜头里的陶子君伸手抹眼泪儿。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道疤,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元素能猜测得到,她年青的时候,一定受过感情的伤害,才会将所有权贵家的男人都想得这么坏。
沉默。
为什么始终没有办法将母亲那颗被爱所伤的心从黑暗中拉扯出来,让她看到光明,重要寻找幸福?
自己幸福了,她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元素真的心疼她妈妈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过,才会痛,痛过,才会深深的记忆,以致于对那个血淋淋的伤口,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妈,你到底伤得有多深?
……
离开房间之间,陶子君慢吞吞从抽屉里拿出几样东西来,交到元素手中,让她自个儿看着办,说这全是钱傲差人送来的。
一一翻开。
竟然是这四合院的房屋产权证,国有土地使用证,全是陶子君的名字,还有一个尾数多零的存拆。
钱傲……
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傻男人,背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儿,为她尽孝,却从来也不告诉自己。
她明白,他怕自己不接受,怕伤害自己那小小的自尊抑或是自卑心。
有夫如此,夫复如求。
钱傲,就让我用一辈子的爱来回报你吧。
告诉母亲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她走出了自个儿的房间,既然是自己男人的心意,如果不接受,他会不会很伤心?
所以,她再次默认了自己的米虫地位,接受了他的关爱。
……
最后,这次‘回娘家’之旅,宣布圆满结束。
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比之元素想象的烽烟四起,已是难得的柳岸花明了。
没事儿,还有的是时间,她相信,妈妈这观点能慢慢融化和改变的。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钱傲和其他的权贵子弟都不同,总有一天,她能接受他的。
出四合院大门儿的时候,陶子君送到了门儿,塞了一个小包儿给元素,然后转身关上门,身影沉寂而落寞。
元素鼻头一酸,打开香味扑鼻,原来是一盒她喜欢吃的原味萝卜糕……到底是自个的妈,不管发生什么事,始终都是关心她的,希望她好的人。
元素,你要不要这么幸福啊?这么多人爱你。
……
这晚。
钱司令员从外面回来,就差人把钱傲叫到书房去了,估摸着又是政治教育以及思想作风整顿。
于是,元素自个儿进浴室洗了澡,刚一出来,就听到敲门儿声。
不用猜想她都知道,指定是女佣送炖好的营养汤上来了。
每天变着法儿的做,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规矩了,究竟是谁安排的已经无从考据了,有人说是钱傲,有人说是沈女士,有人说是钱司令员。
或者,三个人都吩咐过。
不过,元素就有点受罪了,再好的补品,哪怕烹饪水平再好,天天喝,鲍鱼燕窝,人参鱼翅都得吃腻味儿了。
可这世上,最难拒绝的,便是好意。
悻悻的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穿着纯纯粉色系公主装的女子,让她有些意外,竟然是扎着大马尾,脸上挂着甜笑的钱思禾。
今儿是啥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见她端着托盘,满脸含笑地看着她,“二婶,补品送到。”
二婶,乖乖,这姑娘真转性儿了?
正所谓,伸手打不了笑脸人,不管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人家主动和好,她也不能太过矫情是不?
怔愣了一秒,她赶紧把汤盅和托盘一起接了过来:“谢谢你,小禾,你叫我名字就成。”
“别客气,虽说咱俩一般大,可好歹辈份不一样,我还是得恭敬的叫你一声二婶的。”
“……”
“喝吧,二婶,趁热喝,这汤冷了可就不行了。”
元素惊诧了,说白了她和钱思禾之间,其实那交情,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还真的还不到亲自送补品这么熟悉的程度,她迟疑了。
“二婶,你怕这汤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天的事儿是我不好,我来给你道歉的……”
听她这么说,元素反而不好意思了,就着汤碗就凑到唇边儿,可刚喝下这么一口。
砰……
她手里的碗倏地就掉到地上,整个人被锁进了钱老二的怀里,她大吃一惊。
这男人不是去了书房么,怎么这么快回来?
还有,这咋回事儿?
“妞儿,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元素摇了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摸不着头脑。
钱思禾脸色一阵青白,手足无措。
“二叔……”
啪……
哪知道,钱老二半句话没搭理她,直接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眼泪夺眶而出,钱思禾捂着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二叔,你打人。”
“打你算轻的。”
钱老二恶狠狠地说,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碗,将手上一个纸包伸到钱思禾跟前,那目光里的火焰,差点把她给烧融了。
“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刚在厨房拿到的,张嫂说,这玩意儿是你带回来的……我没说错吧?”
“我……我……”
钱老二急得真想踹她,瞪着眼睛就吼:“说,这里面放的什么玩意儿?”
钱思禾吓得嘤嘤地哭,啥话也说不出来。
元素简直不可置信,这不是宫斗,也不是宅斗,更不是穿越,这是现代都市,难不成还有人放堕胎药害她?
这会不会太狗血了一点?
不想不觉得,这么一想,她立马觉得胃里在翻腾,喉咙口有些发痒似的,止不住想吐。
一念及此,她往洗手间奔去,对着马桶就狂呕了起来。
她没有控制想吐的欲望,而是拼命地吐,甚至将手指伸到喉咙,逼使自己全都吐了出来,管他有没有放药,先吐掉再说,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点问题。
随后跟进来的钱老二看到她狂吐的可怜样儿,又慌又怒,这小禾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是大哥给惯出来的毛病,不就是大象咬死她的猫么,怎么报复心这么重?
刚才从书房出来,要不是他一时兴起亲自去厨房端汤,要不是被他无意发现垃圾筒里的可疑物品,再追问兰嫂,如果这一碗都喝下去,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不敢想象。
尽管心里焦灼得像空了个窟窿,但他还是没有乱了分寸,迅速的叫来了钱司令员的私人家庭医生。
见这状况,钱思禾反而嚎啕大哭起来,这钱家的小公主哦,没经过风雨和社会历练的女孩子,连智商都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