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乍然被打断,又愣了下,呆呆张着小嘴望着春杏。
春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一笑,柔声yin*她,“跟四姐说说,到底在想什么?”
那狐狸一般狡猾的笑意,让李薇心中一抖,用力挣开她的胳膊,向屋外跑去。
春杏愣了一下,刚追了两步,突然停下来,笑呵呵的咕哝一句,“死丫头,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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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轩成亲的日子定在八月十八。此时已是八月初,迎亲诸亲都要准备,虽然何文轩一再的说,诸事从简,可该到礼仪还是要到的。
梨花姥娘特意将原先何文轩在家时住的三间东屋,从里到外粉刷了一遍儿,家具床铺都重新置买了,另将村头的一处空院子租了下来,打扫干净,供随行的丫头婆子们居住。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初十,周濂从县城中传了信来,孟家小姐一行已到了县城,他在县城之中包租了个中等大小的客栈,将一行人安置下来。
赵昱森此时也已放下公务赶了李家村,接到信后便与李海歆何氏商量,他带人前往县城,帮着周濂接待安置孟家人,以示郑重。
为何文轩的亲事准备忙碌了大半月,此时诸事已定。何氏与李海歆便不再去何家堡,也让姐妹几人都歇息几天,等成亲前夕再过去帮忙。
李薇这些天不但要躲着贺永年,还要躲着八卦的春杏。这天傍晚吃过晚饭,春杏借机又要揪她去屋里盘问,李薇忙找个去三叔家借东西的理由,匆匆出了院子。把春杏气得跳脚。
李薇暗怪春杏的八卦,这样下去,这事儿根本瞒不了多久的。
胡思乱想着去了李家老三家,坐了片刻,说了几句闲话,借了几个蒜头,又出了院子。
往自家院子里瞄了一眼,院中正好无人,她悄悄溜过篱笆院墙,钻进小竹林中。小竹林中光线暗淡,她倒是立时松了一口气儿,拎着那几头大蒜,漫无目的这边走走,那边转转,想着事情。
“转悠什么?”
含笑的声音传来,李薇转过头去,两丈开外,贺永年一身青衫,几乎与竹林中的夜色融为一体,也不知是跟着自己过来的,还是已在这里立了许久。
“还不是四姐。”李薇嘀咕了一声。
“小杏啊”贺永年轻笑下,这些天来,她和春杏一个找一个躲的,不但他看在眼中,就连爹娘也有些疑惑,姐妹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事情。
三两步走过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不若我跟小杏说说?”
“不行?”李薇猛然摇头,又咕哝,“四姐只会大嘴巴,她说话又没有什么力度。”
贺永年闷笑了一会儿,拍她的头,“那么,我跟小舅舅提一提?”
李薇默了一会儿,微不可见的点头,又问,“你还没跟小舅舅说么?”
贺永年又笑,“梨花同意,我才敢说呢。这么说,是同意了么?”
李薇又轻点了下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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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比翼玉佩
及近下半晌,前去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回转,炮竹声声,锣鼓喧天,看热闹的孩子们前前后后撒欢跑着。因只是回乡办亲事,并非长住,孟颜玉随行的嫁妆也只是些轻软的衣衫布匹头面等,使了二十个人,热热闹闹的抬着,为大红的花轿开道儿。
喜娘冲着花轿唱了贺词。指挥着两个小伙子燎花轿,前面一人用钳子夹着烧红的小榔头,围着轿子跑,一边跑边将不知名的液体烧在上面,蒸腾起一股股浓白水气。后面一人,手中拿着小束干稻草,上面缠着一圈长长的鞭炮,就那么霹雳啪啦的点燃,鞭炮腾起阵阵青烟。
两人围着轿子正跑三圈倒跑三圈,喜娘唱贺礼成。
原本围在花轿圈外的人群立时涌动,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新娘子。因身侧有两只胳膊相护,李薇初时并不觉得拥挤,这会儿人群乍动,护在身侧的两只胳膊骤然收紧,几乎将她紧紧环在怀中,李薇忙推,某些人喜欢趁火打劫的毛病实在不好。
好在,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将要下花轿的新娘子身上,在这样的拥挤场景中,这样的肢体接触并不怎么显眼,可是很心虚的她还是使劲儿推开他,往外挤。
何文轩一身新衫,胸带大红绸花,一向淡然的面容,也容光焕发起来,风神俊秀,气质温雅,举手投足都带着股读书人的优雅。
新娘子的吉服层层叠叠,红得似火,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脚踩金莲,步步生辉。
李薇挤出人群,立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继续观礼。看见那大红衣袖之中,伸出一只白嫩如葱的玉手,将火红的喜绸轻挽,亦步亦趋,跨过了马鞍,在何文轩的引导下,向院中款款而去。
突然心生感叹,在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可以装扮得如斯华丽,这一抹浓艳,满身的喜庆,应该一如心中漫溢的幸福吧?
“不进去么?”贺永年立在她后不远处,嘴角微翘,轻声问道。人群笑闹着,跟随着一对新人踏着红毡进了院子,院外霎时冷清起来,被人群吓得钻进角落的狗和鸡,重新出现的黄土路上。
李薇笑着摇摇头,在她看来,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热闹,比起挤在跟前儿,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象是太近的热闹反而冲淡了那种幸福感一般。
“那么,去别处走走?”贺永年又笑吟吟的提议。
李薇咬了咬嘴唇,抿嘴一笑,摇头,“走吧,待会儿要拜见小舅母呢。”说着下了土坡儿。
何文轩娶亲,何氏一家按理不算是正经的主事儿,有梨花姥爷姥娘并有大舅舅和二舅舅张罗。
但是何文轩几乎是由何氏带大的,感情自然比一般的姐弟亲厚,又有几个女婿为官的为官,经商的经商,接待起孟家人来倒比旁人强一些。
贺永年也不过因她跑去看热闹跟着看了一会儿,拜完天地之后,宾客入席,他自然也要去帮忙。
孟家来送嫁的是一位堂兄并老管家和几个上了年纪的支事嬷嬷。这位孟先生早年生有一子,及至三岁上,染了时疫,早夭了。因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孟先生一直未纳妾,膝下只有这位孟家小姐,自幼琴棋书画无所不教,以至于养个成与众不同的性子,嫁人不求富贵,只求人才。
李薇挤在姐姐们中间儿,在新房中与新任小舅母说着闲话儿,回想着方才在外面儿从孟家老嬷嬷那里听到信息,虽然没有扒到更有用的讯息,但是还是让她忍不住猜测起来,莫非这桩婚姻是她亲自找的?
“来,我这里有几个尚还看得过眼的小玩艺儿,你们来瞧瞧,喜欢什么?”李薇正胡乱想着,孟颜玉在说闲话的空隙间,招了身旁的嬷嬷来,指着她手中的紫檀木方匣子笑盈盈的道。
春桃忙起身,看看身后的一大群人,代为推辞笑道,“小舅母,这可使不得您看我们这姐姐妹妹一大群的,可要把您的好东西给掏碌光喽。”
孟颜玉微微一笑,神态自然,笑容柔和温暖,亲自将那匣子接在手中,打了开来,向众人笑道,“都快别听她这个做大姐的话我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小玩艺儿罢了。”
她这么一亲自开匣子,倒让姐妹几人不好推辞了。春桃笑着招过大舅舅二舅舅家的两个表妹,并小姨家的小丫头,将她们三个推到跟前儿,“快谢谢小婶婶,小舅母。”
三个丫头脆脆生生的道了谢。孟颜玉从匣子里挑了挑,小姨家的那个的,给一个小银锁;另两个大的,一人一根钗子并一副碧玉手镯。
她旁边那位老嬷嬷转身另取了一个匣子,倒是一大盒子仿真的绢花,虽然没有方才盒子里的值钱,看着却热热闹闹的十分喜庆。
轮到姐妹几个,春桃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了礼物。孟颜玉递给春杏几张大信笺,笑道,“听你小舅舅说,你是个会挣钱的。我备礼你未必看得上,这里面有几个独门的方子,送给你挣大钱儿去。”
春杏欢喜的上前接过,向孟颜玉行大礼道谢。她这副过于热切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李薇看那匣子中剩下两只玉佩,心知这里面的礼物是她按人头算好的,这最后的怕是给自己的。当下也不躲闪,笑呵呵上前,先行了礼,才笑道,“小舅母给我备了什么好东西?”
孟颜玉扫过她灵动的大眼睛,微微一笑,伸手将那对玉佩取出来,塞在她手中,“这是一对比翼鸟,愿你早早找个好夫婿。”
李薇本当那是普通的玉佩,突听这话,接也不是,推也不是,微愣着,脸上挂的傻笑还来不及收回,尴尬至极。
孟颜玉抿嘴儿一笑,将她的手握了握,撤回手来,并不多说,转头又和春桃几个叙起了闲话儿。
春桃姐妹几个初见小舅母打趣儿梨花,也跟着笑了一场。便陪孟颜玉话了起家常。
李薇握着那对玉佩在一旁讪笑着陪了几句话,最终顶不住姐姐们若有若无的嬉笑,悄悄的溜出房门。
春杏尾随她出来,看她脸颊上,带着一抹与平时不同的艳丽红润,半垂着头,象是很虚心的模样,一把揪住她,似笑非笑道,“梨花也快十四岁了哦~”
李薇把胳膊一抬,挣脱春杏的手,向她皱了皱鼻子,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四姐真八卦。”
春杏眼一眯,将手中的纸往怀里一塞,便要扑过去,李薇咯咯一笑,连忙跑开。
梨花大舅舅家在左邻,用于招待男客;二舅舅家在右邻,用于招待女客;为了办这场亲事,两家的院墙上都掏了门洞方便进出。
贺永年陪着新郎官敬了半圈酒,由周濂顶替着,接着敬酒,他借机离了宴席,刚由新开的门洞里转过来,看见春杏追着梨花跑,扬声喊了句。
春杏一见他过来,往他身后瞧了瞧,贺永年笑着指梨花大舅舅家东屋,“睿哥儿喝多了些,歇着呢。”
春杏皱皱鼻子咕哝,“就他那样,十个人看了,得有十个人说他有量,谁知道是个喝两杯就倒的。”
说着扫了眼不远处的李薇,向贺永年道,“哥哥,你替我盘问盘问梨花,看这小丫头心里头存着什么事儿。刚才小舅母给了她一对比翼鸟玉佩,说什么让她挑夫婿的话,她便脸红耳赤的,哼,说心里没鬼,谁信呐。”
说完又瞪了李薇一眼。
贺永年眉头一挑,向看不远处的李薇,嘴角翘起,别有深意,“好,小杏去厨房给睿哥儿端醒酒汤过去。”抬腿向李薇走去。
他面色微红,像被院中那颗被秋风打红的柿子叶,温润双眸被酒气氤氲得浮上一层别样的神采,似醉非醉中又眼波流转,格外明亮。缓步走到她面前,大掌向前一伸,淡笑,“拿来。”
“什么?”李薇明知故问的将手中的玉佩往身后藏了藏,心说,这种东西是能随便送的么,一不小心让人发现,抓个现行想完这个,又呸自己,虽然她是理智的分析过了,可是,心态却还没扭转过来,总觉得这种感觉象……**?
贺永年眼睛闪了闪,突然身子一个趔趄,软软的向她歪去,春杏从厨房端了醒酒汤出来,一眼瞧见,急忙大喊,“还不快扶着。”
李薇手忙脚乱撑着他的身子,本以为一定是不堪重负的,却不知双手那么轻轻一扶,他的身子竟然稳住了。
她还未愣过神来,手中有什么物件儿已被人抽了去。随即便听见他向春杏道,“小杏,不碍,梨花扶我去歇息就好,你快去给睿哥儿送汤。”
春杏往这边急步走到一半儿,看梨花稳稳的扶着,便住了脚,喊她,“扶哥哥进屋歇着。”
李薇刹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瞪了始作佣者一眼,回应她的是小手上传来的一下轻捏。额头被他呼出的微微酒气激得微微有些热,李薇觉得肯定是出了汗的。跟着胸口也翻起股热气,酥酥麻麻的。
春杏还在立在那儿看着,十分不满意梨花最近神情恍惚,动不动便跑神儿,还欲再喊一嗓子,却见她扶着贺永年往厢房走去。看身形步姿走得倒不艰难。
咕哝了一句,向左院而去。
推开厢房的门,想抽手请他自已个儿进去,他却不是动,李薇生怕这会儿有人看见,忙双手扶着他的胳膊,往屋里拽。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门槛子绊了一下,他身子一沉,有一大半的力道压在她身上,他眼睑半垂,长长的睫毛抖动,因为不确定他在那边儿喝了多少酒,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只好使出全身力气往屋里拖。
两人刚跨过门槛子,屋门却神奇的关上了,李薇回头往他身后瞄去,正看见一只踢关了门往回收的脚。
明白他的企图,李薇的脸刹时血红,心也跟着狂跳起来。好容易将他扶坐在椅子上,舔舔略有些发干的嘴唇,抽了下被紧紧握着的手,“那个,你要喝茶么?”
贺永年手中微微用力,将她拉坐在身边的椅子上,托着那枚碧绿晶莹的玉佩,“说送给我。”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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