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一出门儿,何氏便准备着她的三天回门儿宴,本又是年节的,也不缺吃食,这边春柳和何氏便在厨房中把早备好的熟食,上笼蒸上。
堂屋内,春兰自进了门有些不好意思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李薇看她粉面上,溢着盈盈笑意,眼波柔软,倒比在家里时少了几分沉默的样子,这神态与大姐极为相似。很是高兴,抱着穿着圆球一样的小虎子,逗他,“这个好看得象仙女一般的人就是咱二姐,虎子,你说二姐好不好看?”
春兰笑着拍李薇一下,把虎子抱在怀里逗着他,又问李薇,“年哥儿这些天来信儿了吗?”
李薇摇摇头,柱子和大山回来时没捎旁的信儿,这会儿都腊月二十五了,哪里还有人会替他捎信儿来。
春兰看起来有些遗憾,逗着虎子道,“亏得还有你呢。”
李薇也不再提他,与春兰逗着虎子,在堂屋里玩着。
不多会王喜梅抱着小牡丹,许氏扯着莲花,大武媳妇儿也把她家的老三,现年才四岁的小麦牙儿带来了。在堂屋陪着春兰说笑。
春柳从厨房到堂屋来取香烛,春兰要过去帮忙,春柳笑嘻嘻的道,“你歇着吧。闺女出嫁就是客。你现在我们家的客人了。”
一言刚完,春兰的眼泪“唰”的涌了出来,使劲儿给春柳一下子,“死丫头。”
大武媳妇儿在一旁笑春柳,“这会儿你别光说你姐姐,也有你那一天呢。”
春柳见春兰仍不停的抹着泪儿,忙赔笑,“二姐,我错了。我也是客春杏梨花都是客,只有虎子才是主人,这行了吧。”
春兰泪仍流个不停。王喜梅几个过来人就劝她,“好了,大喜的日子别哭了。春柳说的不对你只把这里当自己家不就是了?”
李薇心里头也突然不是滋味儿起来,人都说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是真没错儿。这客不客的话,也不是三姐信口说来的,反而是他爹这么些天儿私下念叨的,自己当时听到心头也觉得不痛快呢,何况是刚出嫁的二姐。
何氏进来看见春兰哭,一问是这事儿,哭笑不得的拍她,“行了,这点子事儿也值当哭。”
另几个嫂子也过来劝春兰。
许氏在一旁意思了一会儿,没人理她,这会儿便笑着问道,“春兰啊,是不是旭哥儿娘给你立规矩了?”
春兰一听这话,突然止了泪儿,拿着帕子擦着脸儿,脸色平静的道,“没,我婆婆人好着呢。”
许氏又一个没意思。讪笑着拍着小莲花,“你将来有你春兰姐的一半儿好命,娘就知足了。”
李薇因这话去看小莲花,这小丫头长得和许氏倒太不象,和李家老二也不象,没了那双令人讨厌的吊着的三角眼儿,倒是比老二一家人都顺眼许多。这会儿他正盯着春兰耳朵上一对流金的蝴蝶耳饰看着,两只眼睛里闪着艳羡的光。
外面原本定要陪新女婿的街坊已经到了,李海歆在院子里招呼,何氏又说了春兰几句,带着春柳春杏过去摆茶果子,让他们先坐着说闲话儿。
这边王喜梅也与大武媳妇儿帮着把桌子张罗起来,李薇把虎子放到春兰怀里,拎水给各人泡茶。
这茶也是佟永年让柱子捎来的,很大一包,虽然不知道价值几何,但是闻着味儿,也象不差的。
清幽幽的茶香随着热气蒸腾而出,围坐的几人都笑着,今儿也学一回儿有钱的老爷夫人,喝回好茶。
小莲花见没她的份儿,大眼瞪着,“我也要喝。”
李薇想说小孩子喝茶水不好,一想自己很小的时候,也就开始喝茶了,再者,看莲花这样子,若不给她喝,她娘还以为欺负她呢。
便转身取了一个杯子,也给她沏了一杯。
李家村的溪水泡出来的茶,茶汤格外的清透碧绿,盛在李家新置买的细瓷杯子里,衬得颜色格外漂亮。
小莲花手扒着桌子沿,看着眼前的一杯茶,突然语出惊人,“将来我要穿比春兰姐身上更好的衣裳,喝比这个更好的茶。”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都说莲花是个心气儿高的。
李薇也笑着去打量这个还不到六岁的女娃儿,扫过她眼中的一片认真坚定,心下嘀咕,也许这个小丫头将来很是不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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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里正选举(求粉红咧)
转眼之间,已到了正月初十,新年将过完,李海歆忙给吴旭小鱼塘那边儿加盖房子,他本想盖成青砖房,可春兰与吴旭都不同意,说不过是临时看鱼塘住住,用不着盖那么好的。
何氏好说歹说,也没说服他们两个,后来就与李海歆说,孩子们愿意吃苦,就别管那么多了,按他们的意愿就好。
李海歆只好还和原来一样,用草泥帮他们盖茅草房子。
这两天天气极好,泥土都解了冻,李海歆便先从自家场子里,拉草到小鱼塘那边儿。
李薇抱着小虎子,何氏与春杏在修整菜地,春柳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午饭。
突然门外闪来一个人影,李薇眼角瞄眼,初始以为又是哪个近邻没事过来坐坐,定眼一瞧,却是个不认得的,忙喊了何氏一声。
何氏从菜地里直接腰,把锄头归靠着塌子放好,转过堂屋山墙一瞧,却是村子里的里正。
心中纳闷,这没事没啥的,他咋会上门儿。一边笑着招呼,“叔,年过得可好?”
里正笑呵呵的点点头,“好,好。”又往里面瞄了眼,道,“不出十五不干活的,你们这可就忙活上了?”
何氏一边叫春柳去堂屋倒水,自己拎了张凳子请在院中坐下,摆手说道,“这两天暖和,在家没啥事儿,就先收拾收拾呗。”
里正往堂屋又瞄了瞄,何氏看出来,可能是有事儿找孩子爹,便叫春杏去小鱼塘那边儿找找。
里正点头,“是有事儿与大娃子说咧。”
李海歆与里正家儿子从小一块玩儿,感情极好,只是里正家儿子这么些年在县衙门里讨了个巡栏的差,一年到头不在家,走动的倒少了。里正说的这个大娃子的名儿,便是李海歆儿时,里正给起的。
春柳将小炕桌拎出来,倒了茶,何氏请里正喝,又说,“有啥事儿还得让您跑一趟,叫你家哪个孙娃儿过来送个信儿,让孩子爹去一趟就是了。”
里正端起茶杯子闻了闻,笑眯眯的道,“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喝过的茶不少,这茶不错。”
何氏笑了笑。他又说,“今儿这事儿我得亲自来找大娃子呢。”
李薇抱着小虎子在边儿上听了两句,觉得奇怪,看这老里正的样子,象是有求与自己家似的。
一时李海歆跟着春杏匆匆回来,一见老里正,亲热喊了声叔,又责怪他有事儿可以叫自己去。
老里正摇头,半开玩笑道,“大娃子,现在我可不敢大刺刺坐在家里叫你上门儿去。”
李海歆摆手,“有啥敢不敢的。我这不还跟小时候一样?”
老里正又摇头,“哪里一样哦?你们家今年跟去年不一样,明年跟今年呀,又不一样。一年比一年高喽。”
原先李海歆听到门户高的话,面儿上虽不显,心里头还是暗喜的,可自打年前秋上启明家大小子那档事儿一出,他突然觉得这门户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乡里乡亲的知道你能办这个事儿,谁家出了事儿都找过来,不应是为难,应了真怕给赵石头和何文轩招出祸事来。
听到老里正这话,心里头突突的,生怕又是什么难办的事儿。
一面自谦着,一面问老里正的来意。
老里正呷了口茶,道,“往前儿里正该换一换了,大娃子,你有啥想法没有?”
李海歆一听是这事儿,登时放了心,摆手笑着,“叔,看你这话问的。里正推选我能有啥想法?”
老里正眼一眯,假怒道,“你小子别跟我没正形,以你们家的门户,不用选,你当这个里正大家也是信服的。你就真没一点想法?”
李海歆急忙摇头又摆手,“我们家也就是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哪比人家高多少?叔,这话可别再说了,街里街坊的,让不知道内情的,背后会说我们呢。”
老里正惋惜的叹了口气儿,“我老喽,也干不动了想趁这个机会就推了这个差事。我在家里左思右想,满李家村就数你最适合当这个里正。你为人正直,家里又有二门举人,一门秀才,也好给乡亲们造造福不是?”
李海歆不管他怎么说,只是一味的推脱摇头,说自己大字儿不识一个,干不了这个。
老里正说了半儿,见他死不吐口,又是很惋惜的深深一叹。又扯了些收成闲话什么的,便把话又转到这上面儿来,“你不应真是可惜了。这么着,我这里还有几个人选,你帮我参谋参谋?”
李海歆扔是摇头摆手,“我啥也不是,能参谋这事儿?叔,村子里不是几个副里正咧,跟他们商量商量呗?”
老里正闷着头不说话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李海歆看看他面色,试探着问,“有啥难处?”
老里正点点头,叹了口气儿,才说,“大娃子,你不想做这个里正,我也不瞒你了。老犟头想让他的侄子做里正呢。”
李海歆倒知道这个老犟头副里正的侄子,比他小些,也读几年书,为人也算是中规中距的,没听说过有啥恶行,邻里之间也没有与人有过大争执。
在他看来,这人做里正也没啥。可看老里正的面色,似乎对这个人不是很满意,想了想,便说,“叔,你有啥话只管直说,能办的我肯定办。”
老里正看了看不远的母女几人,李海歆立时扬声,“孩子娘,竹林子里坛子该点点数,早些清洗清洗。”
何氏应了一声,带着三个女儿与小虎子,转到堂屋的东山墙之后。
李薇伸头往院中瞄了一眼,悄悄跟何氏说,“娘,这老里正到底啥意思?”
何氏嗔她,“没你不好的事儿。”
春柳和春杏拿锄头给菜园子松土,李薇抱着小虎子,坐在塌子上,思索着院中的事儿。
大约过了两刻钟,听见李海歆在院中送客的声音,母女几人立时围了过去,问他里正来到底啥事儿。
李海歆赶三个女儿去干活儿,何氏抱着小虎子和他进了堂屋。
进屋后,李海歆把老里正的来意一说,何氏登时笑了,“他就是想让你到时候说句话,支持他家二小子当里正。还绕这么大圈子。”
又问李海歆,“你不是应了吧?那老犟头可是个有脾气的,得罪了他,他不得闹上门来。”
李海歆摇头笑着,“我看呐,选里正的那天儿,咱们去走亲戚吧”
没过两天儿,老犟头的侄子趁着夜色拎着两大包礼物来到李家,何氏一见这阵式,登时头痛起来,离推选里正还有好几天呢,这总不能一连几天都躲到外面儿去吧?
李海歆也头痛,客客气气的让他进了屋,礼却死活都不收。这汉子急了,“海歆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么?”
李海歆摆手笑着,“都是乡里乡亲的,这话从哪儿说?可正是因为乡里乡亲的,这礼我就不能收。文轩和石头往前要参加会试,官场上的事儿我虽不懂,可也不能替他们招闲话。”
那汉子笑了笑,“海歆大哥你也太谨慎了吧。你看看哪个家里出个当官儿的,那不是可着劲儿的借劲儿呢?”
李海歆仍摇头,说人家是人家,咱是咱。再说了咱本就是泥腿子出身的,没有祖上的名头蒙荫着,也没有旁的根基,小心无大差那人看他死活不收,便不再让。叙了些闲话,倒也没说什么里正的事儿,便家去了。
这人一走,李海歆与何氏商量,“我看咱们还是出去避几天吧。替哪家儿说话都不行。”
何氏想想,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去处,春桃家,春兰家,梨花姥娘家,能去的只有这三家儿,离得近,避得太过明显,还是个得罪人,而且把两家都得罪了。
能去的只有一处,宜阳县城对外可以打着去做客的名头,自己一家正好趁机也去散散心。
与李海歆一说,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何氏便去老三家说了说,让她们帮着看家,便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宜阳。
刚收拾好,吴旭与春兰来了,牛车上放着被褥等,何氏笑着,“怎么不在家过完十五再来?”
吴旭笑笑说,“我娘催着过来照看鱼呢。”
他们这一来,倒也正好,何氏拉两人到堂屋把事儿说,又把钥匙留给春兰,“这两天儿,你们先住家里,等我们回来,你们再搬。旁人来问,就说年哥儿舅舅请我们去做客赏灯呢。”
吴旭与春兰应下。
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个午饭,便赶着牛车匆匆出了李家村。
李薇坐在车上笑着,“娘,咱怎么象去逃荒的?”
何氏看着几人衣衫干净暖和,拍她的头,“有你们这么穿得光鲜明亮的去逃荒的么?”
春杏逗着玩抱得严严实实的小虎子,问何氏,“娘,咱们到了县城,给哥哥透信儿不?”
何氏看了看李海歆,见他背着身儿,只顾赶牛车,话肯定是听到了,这姿态怕是不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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