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熠昊想了想也是,这一身火锅味到了医院,怕也不太好,因此他说道:“那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真的不用,我。”从善还想拒绝。
只听韩熠昊说出了她无法反驳的理由:“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沈从如的救命恩人,去看看自己解救出来的人质,确保她的安然无恙都不行吗?”
“但我舅舅、舅妈都在医院,你去恐怕不太合适。”从善还在努力“说服”他。
“就说我是你的上司,上司探望下属的家人,很奇怪吗?”韩熠昊反问道。
“你现在又不是我的上司了。”从善固执地说道。
“你非要我成为你的上司才肯听话是不?”韩熠昊又摆起了长官的架势,“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调到军区去?”
“你敢!”这男人,动不动就威胁人,从善才不会怕他。
“我说着玩呢。”怕她又生气,韩熠昊又笑着说道,“就算你不告诉我,难道我查不到吗?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气鼓鼓地瞪着他,从善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因此除了怒视着那张“小人得志”的俊脸外,她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好了,我们去医院,就这么决定了。”不由分说,韩熠昊就向医院开去。
去医院的路上,从善回了趟家,换了身衣服,身上就没味道了,而韩熠昊的衣服大概是不沾味的,竟然一丝火锅味都没闻到。
到了医院,韩熠昊两手提着满满的高档营养品,就领着从善往三楼而去。
跟在他的身后,从善闷闷地想,看他走得这么快,连路都不用问,肯定早就查过了,每次都还装作不知情,真让人窝火。
还没走到门外,过道上就传出一阵疯狂的哭喊,从善脸色一变,就朝沈从如的病房跑去。
推开门,看到床上的沈从如已经醒了,正在歇斯底里地哭喊,张淑贤已经去叫医生了,沈从义想压住沈从如,不让她乱挣扎弄断针头,但却有些力不从心。
“让我来。”韩熠昊也进来了,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在角落,就过去将沈从如的双手压住。
他的力量自然比沈从义大很多,沈从如双手被控制住,动都动不了分毫,很快,医生来了,给沈从如打镇定剂。
这时,从善和韩熠昊退了出来,看着从善脸上的担忧之色,韩熠昊出声问道:“她受到侵犯没有?”
从善摇头说道:“据那些歹徒交代,他们本来是想不轨的,不过那时从如喝醉了吐了一地,他们觉得恶心就没有碰她。”
“那她应该只是受了惊吓,不会有大问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韩熠昊安慰地说道。
“恩。”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医生出来,从善才进去。
“舅舅,从如的情况怎么样?”从善走到舅舅身边,关心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沈从义唉声叹气地说道,“心理医生说如儿受了很大刺激,要慢慢调养。”
他的视线落在从善身后那个一出现,房间就显得狭小很多的高大男子身上,沈从义疑惑地问道:“他是?”
“舅舅,他是韩熠昊上校,正是他派人救了从如。”从善赶紧做起了介绍。
她的话音一落,就连一直低头垂泪的张淑贤也看了过来,沈从义立即站起身,走到韩熠昊面前,连连道谢:“谢谢您,谢谢!”
说着说着,就欲朝韩熠昊下跪。
“沈叔叔,您这是做什么?”韩熠昊眼疾手快拉住沈从义,不让他有进一步动作,“快坐下。”
“舅舅,你干什么?”几乎同一时刻,从善的嘴里也冒出这声惊呼,她赶紧和韩熠昊一道,将沈从义压在椅子上。
“韩长官,真的是你救了我女儿吗?”张淑贤也站了起来,眼睛红红地问道。
“谈不上救,这都是人民子弟兵的职责。”韩熠昊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说着说着,张淑贤也哭着想下跪。
从善立刻制止她,把她也摁住,低声提醒道:“舅舅,舅妈,你们这都是做什么?从如刚打了针,你们这么吵,万一她又被吵醒了,该怎么办?”
被她这么一说,两人立刻不敢动了。
韩熠昊把刚才丢到地上的慰问品提到沈从义的面前,礼貌地说道:“叔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沈从义老脸有些发红,他赶紧摆手,不肯接,“您怎么还带东西来,您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沈叔叔,您就叫我‘小韩’吧,别什么您不您的,这会折煞我的。”韩熠昊很有“家教”地说道。
他的话一说出口,沈从义和张淑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可是高级军官,怎么敢这么称呼他。
从善也投去了一个很复杂的眼神,“小韩”,听着怎么别扭得慌。
感受到从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韩熠昊轻咳了一声,对着从善,平静地说道:“刚才我听护士说叫人等会去拿药,现在你去把药给领了。”
“护士自己会送过来。”从善干干脆脆地回答道。
“你不去盯着,不怕他们把药弄混了吗?”韩熠昊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
“怎么会?”从善不明白他的意图,有些傻傻地反问道。
“怎么不会!**教育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不去看清楚怎么知道不会出差错,快去。”韩熠昊一边凛然地说着,一边半强迫地将从善推出了门。
“喂!”望着在她面前紧紧关上的房门,从善被韩熠昊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然而当从善从护士那领了药回来时,推开门,竟然看到刚才还一脸沉痛的沈从义和张淑贤,现在竟然在笑。
从善立刻就好奇了,韩熠昊说了什么,能把他们在病房里都逗笑?
将药放在床头上,从善压低声音问向韩熠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军事秘密。”某人嘴角带笑,很神秘地不肯吐露半句。
切!从善棱了他一眼,他不说,等会她问舅舅。
“对了,从善,等如儿出院后,一定要请韩长官到家里来坐坐,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沈从义笑着对从善说道。
“是啊。”张淑贤也附和道,“到时我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小菜,请韩长官尝尝。对了,还不知道韩长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从善一听,瞪大了眼,她诧异地望着韩熠昊,这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么快就被邀请到家了?
“阿姨太客气了,其实我常年呆在部队,不挑食。”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客套话。
从善忍不住在心底反驳:才怪!这家伙又挑食又挑剔,还真好意思说。
“那就好,韩长官,不瞒你说,我的岳丈曾是国家一级厨师,我老婆也可谓是名师出高徒,她的手艺啊,很多人都赞不绝口。”沈从义呵呵笑着。
“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韩熠昊拉了张椅子坐在沈从义的对面,有说有笑的样子,还真让人误以为他们相识了多年。
从善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反而被韩熠昊指挥着一直端茶送水,活像个受气小媳妇。
后来,韩熠昊还叫了外送过来,这两天都茶饭不思的沈从义和张淑贤竟然被他说动,开开心心地吃起了饭。
从善坐在一边,闷闷地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个人,不知道情况的人,肯定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来,多喝点汤,你今晚吃那么咸,都没见你喝什么水。”韩熠昊还不忘被冷落的从善,说着就要拉她过来。
“我又不渴。”从善闷闷地拒绝道,他今晚究竟来干嘛的?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走?
“从善,韩长官叫你喝你就喝,别拂了别人的一片好意。”沈从义出声“教训”从善道。
沈从义都说话了,从善自然不敢不从,她颇有些不情愿地走过来,端起碗仰头喝了一碗汤。
“等等。”韩熠昊突然开口,手臂一伸,手指抹去了她嘴角残留的一丝汤渍,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酣畅自然。
从善愣住了,当她看到沈从义眼里的寻思意味时,才醒悟过来。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立刻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从善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赶紧说道:“那个,时间不早了,韩上校还有其他事,舅舅、舅妈你们就不要拉着他说个不停了。”
“也对。”沈从义看看时间,说道,“确实不早了,那今天就不久留了,韩长官,下次你一定要多陪我这个老人家聊聊啊。”
张淑贤也交代从善:“好好送送韩长官,记得一定要邀请韩长官来家里坐坐。”说着,她又转头对着韩熠昊笑道,“韩长官,你会来的吧?”
“一定,一定。”韩熠昊笑着点头道。
从善彻底无语了,赶紧拉着他就走了出去。
“你给我舅舅他们灌了**汤还是下了蛊,看那样子,恨不得收你当干儿子。”到了走道上,从善还是很不解沈从义两人的反应。
“早给你说过了,本少人见人爱,你就是不信。”韩熠昊斜斜睨视着她,一脸得意。
从善嗤之以鼻,“才怪!不就是看你是个军官,不然鬼才巴结你。”
“那你呢?为什么不肯巴结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韩熠昊深湛的眸一直没离开过她。
“因为我是公正无私的人民警察,凭什么要巴结你?”从善故意装作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那我能不能巴结你?”韩熠昊见她要曲解意思,也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行啊,等你作奸犯科,被人民警察抓的时候,我可以考虑让你巴结巴结。”从善故意板着个脸说道。
“你这女人太毒了,巴不得我被抓!”韩熠昊“沉痛”地指控道。
“没听过最毒妇人心么?”从善驳斥道。
“你现在已经是妇人了?怎么没看出来?”韩熠昊反问道。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到了地下停车库,看了看四周没人,从善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韩熠昊也停了下来,问道。
从善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韩熠昊,说道:“这条项链我早就该还给你了。”
“我送给你了,就是你了。”韩熠昊不肯接。
“你听我说,我今天和你出来,是想把话说清楚。你对我好,我真的知道,只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人、太多事,不是说能跨过就能跨过的。我觉得对大家都好的办法,就是以后......”从善下定了决心,飞快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韩熠昊却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声音扬高,盖过了她的声音,“我今天来看你妹妹,纯粹出于关心。你舅舅、舅妈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我是唯一能让他们开心的人。你非要和我断绝往来,让大家都不高兴么?”
“我这么做是不想让大家都难堪。”从善执着地说完心里的话,“萨莫斯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想说忘记就能忘记,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很多不愿回想的事情。我会觉得对不起司翰,对不起嘉仪,对不起莱姆族所有的人。韩熠昊,你的条件这么优秀,何必对一个都快结婚的女人念念不忘?”
“所以你宁愿对不起我?让我难过?”韩熠昊定定望着她,平静地问道。
从善顿了顿,仍然硬着心肠说道:“是!感情本来就分先来后到,我对你确实有过一时意乱情迷,但这是每个女人面对像你这样的男人时都会产生的自然反应。在异国,我觉得无依无靠,所以对你有所回应。但回了国,见到司翰,我才知道心里最爱的还是他。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韩熠昊安静地听她说完,她的眼睛像星辰般明亮,嘴里像背台词般说个不停,他注意到她握着项链盒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知道那是她每次说谎就会产生的动作,他也知道,跟这个固执的女人硬说下去,她也打死不会承认自己的心,因此,他决定退让一步,等他把梁司翰和路嘉仪的事情调查清楚再来和她扯清楚。
“你舅舅刚才都发话了,让我去陪他聊天,如果我不让我去你家,你怎么跟他解释?”韩熠昊浓眉半挑,咄咄逼人地问道。他早调查清楚了,沈从善最尊敬也最听沈从义的话,所以他今晚才故意过来“挣表现”,先从沈老爷子身上打开缺口,他才好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