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微一颤,想到那天晚上在自己身后猛然打开灯的某人,叶舒无奈一笑:“六月中旬就会考了,一门不及格就拿不到毕业证。”
“晚上累了就出来休息会儿,或者想吃东西了就直接来叫我就好。”
叶舒垂下眼皮,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陈翠萍到底有没有察觉?难道陈囯芳并没有跟她说??
思量了一下,叶舒便抬起头来,直视着陈翠萍完美的笑容:“陈姨白天也有工作的,再说学习压力比较大,我也想自己出来透透气。”
“既然这样,周日一家人出去玩怎么样?全当放松一下了。”
看着面前笑的真切的脸,叶舒心中有些沉闷,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学习了。”
陈翠萍瞧着那慢慢离开的背影,视线微微一沉,水晶吊灯下美丽的面容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011董事会的决议
011董事会的决议
五月底的周日,不像夏日一般灼热,也没有初春的寒冷,连风都带着惬意的舒爽,游乐场里在就人满为患,叶舒领着叶朗煜,玩的不亦乐乎。
既然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注定会发生,那么她宁愿开开心心的去迎接接下来的事情。
陈翠萍今天也格外的亲切,不断的围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
一天的时光过得很快,回到家的时候,叶舒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玩的散架了。
吃了晚餐,陈翠萍便支开了所有人,特意将她留了下来。
寂静的偏厅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叶舒慢慢喝着咖啡,脑海里便一遍又一遍闪过铮亮的铁皮机器碾压咖啡豆的场景,这让她多少缓解了一下情绪,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陈翠萍的开场白跟以前一眼,不过是一样的嘘寒问暖,叶舒垂下眼皮看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面上依然还是笑脸以对。
而没多久,果然这个女人就引入了正题。
陈翠萍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茶几上,而后推倒她的眼前。
“可能你会生气,但是阿姨也有苦衷,董事会的人一直也在催促。”
叶舒动了动眼皮,透明塑料皮的外壳上,能看到文件醒目的铅印标题——遗嘱。
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的颤了一下,她只好放下杯子,她不想让陈翠萍看到她的心思。
“这是你爸爸的遗嘱。”
“我爸爸还活着。”
“阿姨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拿着个给我看?”她愤怒的抬起头,对,就这样一直演下去,这才是一个女儿该有的反应,一个十六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该有的反应。
“舒儿,你听阿姨说。”这个伪善的女人恳求起来:“董事会知道了你爸爸的病情,所以不断的施压,叶氏总要继续运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舒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脸色惨白。
“我拿给你,是希望你能亲眼看看你爸爸的遗嘱,阿姨希望你能自己主导自己的人生。”
说着她把文件往前推了推。叶舒便捏起来,慢慢的看着。
跟上一次一样,股份、家业,都安排的妥当,叶舒只觉得心情越发的压抑。她知道陈翠萍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让她看这个,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铺垫,一步一步的铺垫,就好像结网的蜘蛛一样,不断的铺开每一步的路线。
“叶氏的股份,你有20的继承权,但是你还未成年,而且学业还重,阿姨希望现在这些先由阿姨看管,等你有能力打理之后,再一并还给你,你可以放心,阿姨什么都不会要你的,否则也不会给你看这份遗嘱了。”
叶舒咬了咬牙,虽然她并不想点头,但是想到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她还是不得不笑着点头:“我知道,阿姨你是真心对我好,哪怕让我放弃这20的股份也无所谓。”
陈翠萍的眼中微微闪起一丝光芒,但很快就归于平静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就是你的,阿姨一分也不会动。”
温柔的说着与自己内心完全相反的话,那一颦一笑都让叶舒深深的感到厌恶。
“明天正好董事会有会,你也来吧,关于这件事情,董事会也有些意见。”
“好。”叶舒点了点头,茶几下交握的双手却紧紧的攥在一起。
晚上叶舒给莫小文打了电话,说明天要请假半天,让她们不要来了。
莫小文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叶舒,我爷爷在,别害怕。”
看来莫小文知道了,想想也是,莫贝是她的爷爷,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没事,只是开会,又不是刑场。”
挂了电话,叶舒躺进了床里,陈翠萍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自愿的,这样也可以给她落下一个好名声,也更加显得她这个继承人成不了大器……
翻了个身,叶舒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要她不放弃继承权,股份是不会自己飞走的,若是这样能让陈翠萍放下戒心,那也值了。
第二天一早,叶舒早早的起来,套了一身比较正式的白色连衣裙,慢慢的跟着陈翠萍出了家门。
叶氏的董事会议,设在大厦的最高层,电梯的数字不断的变换,而后停在了28层上。
叶舒吸了一口气,而后昂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莫贝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欣赏着落地窗外S市美丽的风景,远远的江水将城市一分为二,那碧蓝的感觉,好像随时会倒灌进这个城市一般。
叶舒离开陈翠萍,慢慢的走了过去。
明明已经是62岁的人了,可是这个老爷子看起来却好像只有五十出头,当兵出身的他到现在依然脊背挺得笔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目光锐利,连衣服都干净整洁。
“莫伯伯。”叶舒甜甜一笑。
莫贝惊讶的转头,看到身后的人他立刻一仰头,慈爱的笑了起来:“丫头,来来,让莫伯伯看看。”
叶舒便捡了就近的沙发坐了下去,陈翠萍扫了一眼,打了个招呼,先走了进去。
莫贝看也没看陈翠萍,只是在再也听不到高跟鞋的声音之后,才凑过来低声道:“丫头,伯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叶舒红了眼,她连连点头。
“股份是你的,伯伯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争取,别人别想拿走一分一毫”
叶舒咬了咬嘴唇,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28楼看下去,真的很美,S市本就繁华,道路交错,楼房鳞次栉比,再加上玉带一样的河流,美得让她想哭。
后面有人走了过来,催促道:“莫老,该进去了。”
莫贝伸手摸了摸叶舒的脑袋,带着她慢慢走了进去。
董事会的人她只认识莫贝,于是她便走进去,坐在了陈翠萍的身边。
会议由坐在最中间的陈翠萍主持开始,从公司决策到目标等等,全是经营方面的东西,陈翠萍说的毫不拖泥带水,而后话题慢慢的就拐弯了,扯到了叶青山的身上。
叶舒低垂着头,眼睛却在慢慢的逡巡。
别以为她真的是傻蛋
012真真假假
012真真假假
只有仔细的用眼睛去观察,才会发现到不一样的地方。
会议上一双双眼睛,有的清澈,有的低沉,更多的是互相之间的暗语,比如跟陈翠萍之间的眼神的交流,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场会议,不过是个阴谋。
前排第三个小个子半秃头的男人慢慢的看过来,跟陈翠萍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转头注视着叶舒。
“你是青山的女儿,自然会有叶氏的股份,不过我们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希望你成年之后再接手。”
哼,叶舒冷笑一声,明明这么简单的意图,陈翠萍竟然还搞的这么费事,无非是想让面子上好看一些罢了。
“这跟成年不成年没有关系吧?法律又没有规定未成年不能继承遗产。”莫贝挺直了脊背,伸手点着桌子,发出沉闷的“笃笃”的声音
那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小个子便道:“因为青山的事情,叶氏也多少蒙受了一些损失,现在遗嘱虽然生效,但是没有有能力的人接管,叶朗煜现在才八岁吧?”
叶舒皱起眉头,他们不过是想用弟弟来压迫自己低头而已。
“况且叶舒拿的股份比我们都多。”说着他扫了一圈另外几个股东:“难道就这么让一个高中生跟我们一起开董事会么??”
其他的人或是移开视线,或是看着叶舒,莫贝脸上现出微恼之色,陈翠萍的眼神扫了一圈,立刻有人道:“青山的女儿,自然有这个权利,不过你还太年轻,早晚有一天,你会跟我们一起坐在这里的。”
“早晚有一天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你们的话,叶舒就该放弃自己的权利么?”莫贝敲着桌子。
“莫老,别激动,对心脏不好。”小个子看过来,笑道:“我们不是让她放弃,只是缓和一下,只要叶舒不放弃,没人夺的走。”
莫贝猛地一拍桌子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叶舒打断了:“我的确是还太年轻了,股份我会先交由陈姨管理,等将来朗煜有了能力,希望各位还能一直帮助他。”
十六岁的女孩在一堆人物里慢慢抬起头来,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些许的端庄,声音虽不大,但缓慢清晰,也很有逻辑。
莫贝只好压下火气,军人的身姿依然挺得笔直。
也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叶舒签了那份声明,她看着手里的文件被人拿走,而后锁进了保险柜。
桌子下的手跟着收紧,她告诉自己,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要忍耐。
出了会议室,莫贝摸了摸她的头,带着老年人对小辈特有的关怀。
“你放心,伯伯会帮你看好你的东西。”
叶舒点头一笑,心情瞬间爽朗,她也回头道:“伯伯的脾气要改改哦,太急躁对身体不好。”莫贝就是因为急火攻心而引发的脑溢血,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就当是为了感恩,她希望这个人能更健康,更长寿。
老者锐利的眼神瞬间缓和了下来,他哈哈的笑着,伸手摸着她的脑袋:“你比小文还要罗嗦”
告别了莫贝,叶舒慢慢来到停车场,本来想跟着陈翠萍的车一起离开,结果到了停车场一看才发现,根本连车的影子都没有。
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叶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转头沿着马路慢慢的往家里走去。
陈翠萍果然就是陈翠萍。
五月末的天很暖和,夕阳的余光慢慢的散落下来,照的人很舒服,叶舒看着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心情却异常的平静。
有些事情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她不在意,只是一想到爸爸,她才会觉得难过。
鼻子有些发酸,她连忙垂下头,假装看着地上排列整齐的地砖。
李愈本来是想直接开这车就这么过去的,但后视镜里那个小小的身子突然莫名奇妙的眼圈一红,而后就垂下了脑袋,他静静的看着,长眉微微一蹙的时候,副驾驶上栾景天就已经将脑袋伸了出去,他只好将车倒了回去。
“叶舒,你去哪儿?”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低垂着脑袋的人吓了一跳,她连忙抬起头,才看到跟她打招呼的人。
“我……”她想回家,但又不想回家。
“我要去医院看爸爸。”
她想去看爸爸,以前搬出家门之后,陈翠萍只让她一个月去看一次,每次去还要她陪着,搞得她连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栾景天回头看了眼李愈,他看了一会儿外面的人,慢慢道:“上来吧,我们正好也要去医院。”
叶舒点了点头,打开门上了车。
车开得很稳,栾景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叶舒不是很有兴趣,只是一边敷衍着一边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飞去的风景。空气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那香味很特别也相当的淡,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出来,初闻有点海洋的悠远,而后慢慢变得温润,让人觉得安心。
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栾景天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女孩,今天的她似乎异常的安静,这种与平时的熟络完全相反的冷漠,让他多少有些好奇,他不禁有些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三个人下了车,进了病房。
叶青山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栾景天轻声安慰了几句,李愈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叶青山的脸。
“我……想单独跟我爸坐一会儿可以么?”
两个男人看过来,谁都没有说话,都静静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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