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杜长仑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地。
“婚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她有些唏嘘。
杜长仑抬起头,“真是职业病,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归纳、总结、感慨一番?”
“这有什么不好的,以人为鉴,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后怕的,自己的婚姻,她没有太多的自信。
“季老师,有些事情是没有可比性的,比如婚姻,他们遇到的问题我们未必会遇到,我们的问题他们也未必有体会。”
其实她也知道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疙疙瘩瘩的。
“好了,我告诉你他们是为什么离的婚?小栾的妻子和她们公司的老总好上了,她嫌小栾挣钱少、没前途,总之用她的话说就是‘过够了这种日子’……”杜长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但两人的事情闹得整个机关大院都沸沸扬扬的,他要不知道也难。
“不过,我们季老师蕙心兰质,所以我倒不担心会遇到这个问题。”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欣然。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嫌贫爱富?自大狂。”她忍不住奚落他。
“若是这样,当初你也就不必嫁给我了。”这次倒说得一本正经。
见她不作声,杜长仑起身拍拍她,“好了,别杞人忧天了,就是该有危机感,那也应该是我,是不是?别总是让别人的事情影响了你的情绪。”
他的一番开解让季欣然心情好了很多,但是对婚姻的那种不确定感却总是挥之不去。
一个人的时候她细细地梳理自己的心情,想来想去,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别人的婚变如此敏感,潜意识里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一阵茫然,她不喜欢自己对一个东西有很强的依赖感,全心全意地投入,一旦失去,那种如同撕裂的感觉,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
周三季欣然请了半天假,回了云海。
赵艺晓告诉她米乔阳病了,急性胃穿孔,在云海二院做了手术。
她走进病房时,米乔阳刚挂完点滴,睡着了。也就是几个月未见,他廋了很多,头发也长了,显得很憔悴。
“欣然,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
“你能动吗?”见他要坐起来,她忙扶住他胳膊。
“嗨,没事了,医生还让我多活动活动呢,总是躺着,身上的肉都疼。”
“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儿;他们呢?”米乔阳在云海也没什么亲戚,听赵艺晓说都是几个同学和他们厂办的一些人在这照顾他。
“噢,我们厂办派了个小姑娘来,打完点滴,出去了。哎呀,她在这儿,嘴巴总是闲不着,我的耳膜都快破了。”他夸张地摸了下耳朵。
“你呀,有人陪你说说话还不领情。”她把保温桶拿出来,“我给你熬了点汤,饿了让他们给你热热。”
米乔阳打开保温桶,闻了闻,“好香”,突然他又笑了:“就是不知道暖壶里的开水够不够喝?”
“又耍贫,咸死你。”
这个是有典故的,上大学时有一次米乔阳感冒了,季欣然去他们宿舍看他,见他没胃口,就用电锅给他煮了点面条,结果盐放多了,米乔阳也不吭声,问他,还一个劲地说“好吃”,后来她自己尝了尝,才知道能咸死人,那天米乔阳喝光了宿舍里所有的开水。
米乔阳“呵呵”地笑了,气氛轻松了许多。
“听艺晓说好像你们那个新药的投产不太顺利?”他就是因为这个上了火。
“唉,那个进口生产线的项目审批压在市里总是批不下来,每次去问都是领导还没研究,真是官僚主义害死人……”米乔阳有些无可奈何。
两人正聊着,进来一个女孩子提着一大堆东西,“哎呀,米总,你醒了?你要的这些东西可真不好买,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齐。”
不用说季欣然也知道这肯定是他刚才说的那个小姑娘,其实比他们也少不了几岁,就是气质和神情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哦,这是我们厂办的小胡,这是我……同学,季欣然。”米乔阳给她们介绍。
“你好,你好,你和我们米工是同学,那也是学生物工程的了?在那里工作啊?”这个姑娘果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好了,小胡,你怎么总改不了那个查户口的习惯?”刚去药厂的时候没被她烦死。
小胡吐了下舌头,“又挨米工的批了。”
季欣然笑笑,倒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从病房出来等电梯的时候,她居然碰到了杜长仑,他和一帮人从另一部电梯出来,显然他也看到了季欣然,有些吃惊。
季欣然今天回来并没有告诉他,电梯正好来了,她不想和他打招呼,匆匆进了电梯。
晚上杜长仑回来的时候季欣然已经把饭做好了。
“你不舒服?还是谁病了?”季欣然很敬业的,为了私事很少请假的,在医院里看到她,他心里还真吓了一跳。
“我一个大学校友病了,我去看看他。”季欣然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呢?”
“东江冶炼厂出了事故,我陪领导去看望受伤的工人。”其实季欣然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
“怎么看见我和猫见了老鼠似的,跑得那么快?”他本来是想招呼她来着。
@奇@“我见了领导就害怕,腿都软了,别给你丢脸了。”季欣然半真半假地说。
@书@吃完饭,杜长仑去了书房,刚看了半页文件,季欣然进来了。
“有事?”平日里她很少在这个时间来。
“嗯……有个事情想让你帮忙……”她说得吞吞吐吐地。
“说吧”他放下手里的文件。
“是这样……海山制药厂有个批文压在市里,你能不能帮着催一下?”
杜长仑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张口让我帮忙?”
“不行就算了”她转身想走,早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的。
“别走啊,老婆第一次开口求我,我怎么好拒绝呢?”杜长仑拉住了她,“放心,我一定会帮这个忙的。”嘴上是这么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不过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米乔阳出院后就打来了电话,“欣然,好消息,我们那个批文下来了……”
她回家和杜长仑说起这事,“谢谢你。”
“季欣然,你什么时候和我变得这么客气了?”他黑着脸甩手去了书房。
真是莫名其妙,季欣然不知怎么惹着他了。
34
可能别的行业都是从年初到年末作为一个周期来计算的,学校是例外的,暑假的开始就意味着一个学期的结束,从某种意义上讲,暑假才算是老师和学生的真正的大假,寒假只是其中一个过渡。
开完了期末总结大会,学生离了校,假期就开始了。
季欣然简单收拾了一下宿舍,拿了些东西,锁上门的那一瞬,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去年暑假她和刘琳斗嘴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了。
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见刘琳了,从她离开这里后,她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或是在网上聊会儿,小城也不是很大,两家学校离的并不远,只是她有些怕见面。潜意识里她希望刘琳过得好,可是又怕看见她过得不好。
时间还早,她给刘琳打了个电话,约好在城东一个公园里见面。
盛夏的季节,公园里绿树成荫,这个时候人很少,只有远处几个孩子在树荫下的小路上练着轮滑。
人工湖的荷塘里一片碧绿,望上去感觉暑气消褪了不少,她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
刘琳也是从学校里过来的,她调去实验中学后就不当班主任了。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是个难得的好班主任,季欣然真为她惋惜。
结婚后她的穿着打扮有了明显的变化,“几日不见,变得这么漂亮了?”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我若是穿的还和以前一样,会被人认为带不出去的?”刘琳有些嘲讽地说。
“过得怎么样?你还好吧?”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外人看来我当然是‘很好’了,衣食无忧,而且因为婆家的关系,在学校里也处处被人关照,我想这也是我当初想要的吧,所以,算是不错吧。”刘琳苦笑了下,“只是他们家里的人都对我防得很严,……这也不能怪人家,我结的这个婚本来就是动机不纯的,他们生怕有朝一日我分了他们的家产……好在,他对我还不错……欣然,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样就不错了……”
季欣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确,从刘琳选择了这个婚姻开始,也许已经预料了这样的结果。
两人一直聊到夕阳西下,临分手的时候,刘琳犹豫再三,问道:“欣然,你们有宋建军的消息吗?”
季欣然摇摇头,“他也没和你联系?”
“他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刘琳幽幽地说。
季欣然的心情因为即将到来的假期也变得轻松愉快。
她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以至于杜长仑进门的时候,很是疑惑:“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怎么说的?”季欣然将最后一个菜端上了桌子。
“这么丰盛的晚宴,难道是欢迎我的?”他一脸的不置信,“上次我从北京回来,你也不过是弄了点面条?”
说到这个,季欣然有点不好意思。那次他那去开会,回来的时候提前打了电话给她,告诉她晚上回家吃饭。结果,学校有个老师病了,她去代了节课,赶回家时已经很晚了,除了面条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出去买也来不及了。她只好弄了两个鸡蛋下了点面条,而且郑重其事地告诉杜长仑,这是本地的规矩:出门饺子回门面。
也不知他信没信,反正他是吃了满满两大碗。
“从明天起,杜主任都可以享受如此丰盛的晚餐了。”
“放暑假了,怪不得心情这么好?”杜长仑换了衣服坐下,“也不知这个晚餐能享受几天呢?”暑假这么长,以季欣然的性格,天天呆在家里,能闷坏了。
“是啊,五十多天的假期呢?呆在家里,岂不是浪费,要不出去转转?”
“你想去哪儿?”杜长仑饶有兴致地。
“有机会我想去西北看看,体验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豪迈和‘古道西风瘦马’的苍凉……还有青海湖,那一直是我的梦想……”
很久以前,她偶然在一本旧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一颗眼泪》。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淌在地球表面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尖的一面湖水……”
凄美的爱情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她,从此,青海湖便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和她同坐在餐桌边的这个人,是不是命定那个陪她一起去青海湖的人?
她望着杜长仑,有些失神。
杜长仑不知道自己很随意的一句话居然触动了季欣然如此隐秘的思绪,“语文老师果然是善于联想,你又神游到哪儿了?”
回过神来,季欣然微微叹了口气,“吃饭吧,反正你也没时间。”
“除了西藏,西部的几个省我都去过。”杜长仑慢悠悠地说。
“公款旅游呗,纯粹都是走马观花。”她最不屑那种跟着旅行团,类似于“某某到此一游”的方式,这也是这几年她一直没大出去的主要原因。
“那些地方都是在大学的寒暑假去的,几个同学背着旅行包,坐火车、汽车,还搭过货车,住过放牧人的帐篷……现在哪还有那时的心情啊?”真正的无牵无挂,走到哪里算哪里……
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梦,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吃饭吧,别浪费了这一桌子的菜。”
说归说,季欣然还是陪着宁冰跟着旅行社去了福建转了一圈,她基本上是负责后勤服务的,导游小姐喋喋不休的介绍弄得她一点兴致也没了,好在宁冰心情很好,就当是尽尽孝心吧。
“等你爸爸有时间了,让他陪我出国去转转,我最喜欢看风格不同的建筑。”宁冰知道季欣然对这种旅游没什么兴趣,出来纯粹是为着陪她。
“你平日里也不天天在家,放假了,该好好顾顾家,回去后别再到处跑了,得有个为人妻的样子。”
“知道了,妈,你就是榜样嘛。”她有些怕这个话题。
回去后,杜长仑问她:“怎么样?这趟出去?”
“嗯,我妈挺高兴的。”
35
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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