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天伦嘿嘿地笑了笑,主动承认道:“我还能有那根坐筋?刚坐了十分钟就坐不住了,这是回来的时候路过集市,顺便买上的!”
一席话同样将小女儿说得直叹气。
所以当戈天伦跟着师傅凝香学艺的时候,几乎没有制出过一块像模像样的砖坯,应该还算是正常的吧?
干了一年之后,戈天伦便又回到了戈家村,两人之间也就没再有什么联系。
第二年,戈家村又需要一个到窑厂推土的人,也算是出零工,无巧不巧,又派到了戈天伦头上。这一年,凝香的工作也换成了推土,而且是包工活,每个人分配到的任务是一样的,早干完早走。或许是为了感谢凝香一年来的辛苦教导,戈天伦常常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主动去帮助凝香。
不过老实的凝香并没有觉察到,其实戈天伦这样做是有“预谋”的。他不但主动帮凝香干活,而且还时不时地拿个鸡蛋,揣个苹果等稀罕的东西给她吃。凝香虽不知这是一种另眼看待,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含义,所以从不肯接受。
这一日,恰逢集市。凝香和窑厂的几个同伴约好了要去赶集,刚要开始出发,戈天伦便追上来喊道:“我也去!姐!我也要去赶集!你们等等我!我回去换衣服!”
他急忙赶回了家,凝香的一个同伴张有蓝说道:“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早就听说他家富得流油,在戈家村不是数一就是数二,不如我们去他家看看,开开眼,怎么样?”
“好啊好啊!”几个人随声附和,于是一起来到了戈天伦的家里,站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地闹着。
这时,肖金兰从屋里走了出来,女孩子们忙打了声招呼。肖金兰答应着,对凝香说道:“闺女,那次三子给你带了个鸡蛋,你怎么不吃呢?”
“我家里有,大娘!我怎么能吃您的东西呢?”凝香忙答道。
“那次我给她带了个苹果,她也没吃呢!”戈天伦换好衣服出来,接了一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二儿子的婚事
收拾好东西,几个人一起往集市走。张有蓝瞄了瞄连蹦带跳的戈天伦,悄悄对凝香说道:“哎,你说他们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这小子看中你了,想请媒人去说亲啊?”
“别胡说!”凝香忙制止了她,“他家是什么地位,会看上咱?”
张有蓝吐了吐舌头,果然没再说什么。
可是事实证明,张有蓝猜的一点都没错,在窑厂跟凝香学徒的一年,戈天伦被凝香的朴实和善良深深地吸引,因此第二年再去推土的时候才经常帮她的忙,以期留下个好印象。而肖金兰也才会有送鸡蛋的举动。
不过凝香后来才知道,肖金兰这么做只是因为不得已而已。
在这之前,肖金兰正为二子戈天文的婚事大伤脑筋。虽然都是亲生的儿女,但是肖金兰向来偏向儿子戈天文还有两个女儿,对聪明有心计的戈天伦,则一直冷冷淡淡,不怎么喜欢他。逼戈天伦辍学干活,其实也是为了供戈天文和两个女儿继续山高中读书,可惜戈天文不是念书的料而已。
既然没有长颗读书的脑袋,吃不得文化饭,便只能回家干活挣工分了。可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黄土地上的戈天文其实有过一次当兵的机会。
经过体检,戈天文初步合格。可是已到审查的环节,因为戈老汉一家的成分是地主,所以被毫不留情地刷了下来。偏偏在这个时侯,戈老汉又出事了。
爱贪小便宜的戈老汉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了大队的好几根木头,把它们藏在后院猪栏里的柴禾底下,以便留着将来给两个女儿做嫁妆。大队发现以后,发誓要查出到底谁是小偷。当时农村并没有如今的侦破条件,但是老百姓有着自己的法子。
而用他们自己的法子找出来的小偷,正是戈老汉!
一看证据确凿,戈老汉自知无法抵赖,只得带着大队的人到后院将木头取了出来。
接连出了两件令自己家人脸面无光的事情,这让要强的肖金兰无论如何也有些接受不了。于是她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妥帖的说法,逢人便说:“以为我们家真的缺那几根木头吗?才不是呢!只不过是听说二子体检合格,要去当兵了,我们老两口舍不得,所以故意去偷大队的木头,然后故意让人发现,这样一来,二子就不用离开家去当兵了!多好啊!”
此话一传开,均令听到的人掩口窃笑。后来凝香还曾偷偷问过戈天伦,肖金兰说的话是真的吗?深知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脾性,所以戈天伦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当兵的事没了指望,在农村来讲,二十来岁的人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肖金兰开始四处张罗着给戈天文说媳妇儿。
可是戈天文却瞧着这个太黑,看着那个太矮,好容易不黑不矮了,又嫌人家脸上长了些疙瘩。就这样拖拖拉拉的见了不下十个,一直到了二十五六岁,媳妇儿还是连影子也没有看到。
这个年龄在当时的农村来讲已大得足以令肖金兰急得上树爬墙,戈天伦却悠然道:“那是他自己找事儿!也不想想,给他说过的姑娘,不够一个连,也够一个排了!要是让我,我才不会那么瞎折腾!我看准了才去说,而且只说一个,如果第一个说不成,我这辈子就打光棍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章 麦秸换来的媳妇儿
看中了凝香之后,戈天伦便要肖金兰请媒人去说亲。肖金兰一听女方是草籽村木老汉的女儿,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听说那姑娘是木老汉的养女!她娘虽然有两个孩子,却都是抱养的,万一她也随她母亲一样,不会生孩子怎么办?”
“胡说八道!”戈天伦一听这奇怪的论调便嗤之以鼻,“生育的事又不遗传!就算它遗传好了,木姑娘又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女儿,他妈妈就是有个什么,又怎么会遗传到她身上呢?”
肖金兰一时语塞,想了半天又道:“可是那姑娘已经在窑厂干了那么多年的活,你也知道,窑厂的活那么重,万一她已经累上毛病了,伤了身体,不会生养了怎么办?”
戈天伦更是不敢苟同地反问道:“你说是万一不是吗?何况窑厂有那么多干活的女孩子,也有不少已经嫁出去了,也没听说有几个不会生孩子的!”
见始终说服不了儿子,肖金兰干脆命令道:“这我不管!总之我不会找人去她家说亲,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戈天伦的口气也一样的坚决:“随便你!我已经说过了!这辈子只会看中一个人,如果不能把她娶回家,我这辈子就再也不找媳妇儿了!”
肖金兰闻言大惊,她知道这个倔强的三子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有心答应吧,还实在有些不甘心。不过肖金兰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眉头一皱,要挟道:“想要她,也行!不过第一,说亲定亲的钱你自己去挣!别指望家里给你出一分钱!第二,你自己找媒人去说,也别指望我会出面!”
“好!自己挣就自己挣!”戈天伦也不是轻易被要挟的主儿。
狠话是撂下了,可是这钱究竟该怎样去挣,戈天伦心里其实一点谱也没有。
此时,恰逢麦收季节,庄稼人将麦子收割回来之后,堆在场院里,然后将麦穗割下来,剩下麦秸便一捆一捆地收拢起来,留着盖房子的时候码在屋面上。
于是,戈天伦便用手推车推上满满一车麦秸,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离戈家村40多公里以外的清远县卖,以期换取几个钱来说亲。
40多公里的山路极其难走,而且当天来不及赶回,必须中途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对付一宿,第二天早上再赶路。
麦收季节的骄阳热如烈火,在这样的天气推着几百斤重的麦秸爬山越岭,不多时,几个人便累得气喘吁吁。戈天伦年纪小,力气薄,尤其累得厉害。
再走了一段,戈天伦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伴着咳声,他感到喉头一阵甜腥,紧跟着哇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同行的人都吓坏了,纷纷扔下车子凑了过来,紧张地询问着。
喘了几口气,戈天伦才说道:“没事,不用担心,我是呛破喉咙了。”
就这样来回跑了两趟清远县,卖了两趟麦秸,戈天伦便赚够了定亲的钱。所以他后来便对凝香说,卖了两趟麦秸,就换了个媳妇儿。
眼见戈天伦的确将钱拿回了家,无话可说的肖金兰终于不再找借口阻拦,任由他自己出面去找了媒人,选了个好日子去木老汉家说亲去了。
媒人倒很痛快,立马收拾了一下便来到了草籽村木老汉家,提起了说亲的事儿。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父母做主的婚姻
可是程玉美一听便有些不同意:“他家?我怎么听说他娘是个很厉害的人呢?我们家妮子从小就老实,傻呆呆的,要是跟了他们家,还不得被欺负死?”
媒人一听顿觉有些讪然,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木老汉帮他解了围:“瞧你这话说的,咱闺女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娘,他娘再厉害,咱不惹她不就行了吗?”
程玉美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也不是这么说,媒人是来给咱妮子说亲,又不是给咱俩说,答应不答应也该去问问妮子呀。”
程玉美点头称是,便先打发媒人回去了。等凝香从窑厂下班回来,她便问道:“妮子,今天有人来给你说亲了,你愿意吗?”
凝香一听就蒙了:“我怎么知道啊?你们看着办吧!”
“是你说的?”程玉美不确定地说,“那我们就看着办了?如果合适的话就给你定了,不合适就帮你辞了,你看行吗?”
“行,你和爹做主吧。”凝香倒没什么意见。
因为老两口也认识戈天伦,知道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所以尽管肖金兰的厉害远近闻名,他们还是愿意忽略了这一点。在他们的张罗下,22岁的凝香便和21岁的戈天伦顺利地定了亲,而戈天伦用自己买麦秸挣来的钱买给凝香的定亲礼物,是个褂子和一条裤子。
不过木老汉老两口心心念念的还是肖金兰远近闻名的厉害,因此总是嘱咐凝香,将来嫁过去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惹婆婆生气。一来二去之下,凝香心里也没了底,再见到戈天伦的时候便问道:“我怎么听说,你娘很厉害呢?是吗?”
戈天伦暗中叫苦:真是的!自己的母亲怎么就这么有名呢?不过嘴上却拍着胸脯保证道:“怕什么?她厉害是她的事儿,她就是再厉害,你不是还有我吗?”
听到戈天伦的保证,凝香总算多少放了点心。事实证明戈天伦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不管结婚后肖金兰怎样地欺负凝香,戈天伦都始终站在凝香这一边。否则,依凝香老实软弱的性子,怕是早死了九回了!
在凝香和戈天伦定亲之前,最让肖金兰笑得合不拢嘴的一件事情就是,戈天文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韦庄村的姑娘肖翠兰。这姑娘其它的地方还好,就有一个缺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但是戈天文已经耽误不起时间了,难得找到一个他不再乱挑毛病的姑娘,所以肖金兰暂时忽略了她的缺点,一门心思地笼络着她,免得万一一个地方招呼不周,这个媳妇儿又黄了。
可是肖翠兰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总时不时地耍点小脾气,闹点小别扭,以此来达到自己的一些小目的。而肖金兰虽然暗中叫苦,到了这个份上却也已经不敢再得罪这个准儿媳,以免使前面花的钱打了水漂,所以处处小心讨好,时时陪着笑脸。
而木凝香本就不是她看中的人,所以大多数事情只要能够勉强过得去,她从不把凝香当成是自家人看待,特别是凝香和翠兰同时到她家的时候,这种态度上的差别便越加明显。
第九章 初识厉害的婆婆
按照农村的风俗,定了亲之后,一到了冬天农闲的季节,婆婆便会叫儿媳来自己的家纳鞋底儿,一般是公公、婆婆、丈夫还有自己各两双。凝香纳鞋底儿的手艺也是一流的,纳出来的鞋底儿针脚细密均匀,鞋底儿造型美观,从不走形。可是她的准妯娌翠兰则手把十分粗糙,纳出来的鞋底儿不像样。可是肖金兰从来都是对着翠兰的时候赞不绝口,而凝香只要纳完一只,她却只是拿过来看也不看地装到一个闲置的小瓮里,什么话也不说。
后来,有个邻居来串门儿,恰巧看到了凝香纳的鞋底儿装了半瓮,便夸赞道:“哟!大嫂子,你的三儿媳手真巧,给你纳了一大瓮鞋底儿呢!”
这下可让肖金兰学会了,以后逢人便说:“看我的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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