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墨汁儿啊,你不会寂寞的,只要我在的一天。”
手伸进被褥,碰到温热而柔软的掌心,缩了缩,然后五指缠上她,用力,握紧。
(三)
稀稀落落的细碎声音,不似低语也不似呢喃,时而急促时而又变得沉缓,循着声音走过去,赤脚踏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那源头便愈发真切。好像是衣物的摩擦声,好像伴着某种特殊意义的呻吟,难耐的,迫切的,隐忍的,又带着一丝丝抗拒,若有似无的挑拨。
门没有关紧,几缕昏黄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白衣黑发的女孩子,一步一步靠近那道光源,心,反而变得平静。当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地时候,女孩刚好停在门边,这一次,她明了,那欲拒还迎的,是某个女人的呻吟。
她看到一张深蓝色的大床,此刻这张床正在晃动着,床单被卷成一团,始作俑者,是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四肢缠绕着,身体贴合着,男人与女人之间,好像一点缝隙也没有。女人躺在男人身下,丝质白衬衣已滑到肩侧,胸口激烈的起伏着,黑色套裙的下摆被撩的老高,男人的左手在其大腿处来回抚摸,女人的呻吟便重起来;女人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刻意弓起,柔软的娇躯更加贴向男人。溜…达电子书论…坛
男人的右手覆在女人衬衣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收紧五指,用力的捏了一下。“啊”,女人突地大叫出口,原本抓着床单的双手随之松开,尔后抬起来,却停在半空中没有了动作。男人却依然继续着,左手与右手分别重重的揉捏着,女人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羞人的呻吟。然而男人似乎不愿意放过女人,抬起头瞥了女人一眼,眸里有一抹邪狞的光划过,紧接着低头咬向女人的脖颈。
“啊”,女人又一声尖叫出口,粉唇上惨白的印子,显示着刚刚她经受着多大的折磨。女人停在空中的双手抖了抖,突然落在男人后腰处,也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其他,双手猛烈地拉扯着男人的皮带,又伸到男人小腹处,盲目的扯着男人的裤头,布料与金属在女人的手掌之中纠缠。男人未料到女人这一举动,身体一窒,几秒的怔忪之后,低吼一声。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啪”,轻轻的一声,女孩垂下头,才发现右手已伸出去,刚刚那一滴泪,恰好滴在手背上。女孩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触到面上,却是一片凉意,不知何时,覆满肌肤。左手伸向门板,缓慢的,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所以当手指停在门上时,却不知是推还是关。耳边男人的低吼与女人的呻吟越发激烈,卧室内的温度高得惊人,烫的女孩子的指尖缩了缩,然而怪异的是,女孩手腕用力,推向门板。门一点一点打开,视野逐渐扩大,昏黄笼罩着的□男女,交缠在大床上。
如火般交缠在一起的,□身体,那是,男人的强壮,女人的娇柔。
这一幕,隔着细细尘埃,在昏沉的光晕中,清晰地落入女孩眼底。
女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突地感觉一股大力握住左手,有人在轻声的换着:“妞,妞,妞……”
随着这低喃的叫唤,女孩的思绪溜…达电子书论…坛 渐渐飘远,男人女人的激情也离她愈来愈远。
于莹睁开眼,一片雪白,那是天花板。房间里的光,明晃晃的,刚刚睡醒的人,不太适应。眨了眨眼睛,果然,眼眶里沁着一层水雾,她做了一个梦,却是一个没有结尾的梦。然而梦境如此真实,导致她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感觉环绕着。
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原来,又是一日的清晨。
这些天,她老是从一个个梦境里醒来,每个梦,都会出现两个人。
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手掌被束缚着,低头,一个人趴在床边,握着她的右手。过长的头发扒拉着,发尾贴在床单上,单边脸露在外面,下巴处有青色胡渣。这些天,她醒来后,时常会见着他这样趴睡着,而自己的手,被他抓住,被他的手掌紧紧包围着,好像怕失去什么一般。
他跟她说了许多事情,小时候她叫他“阳阳哥”,小时候她爱黏着他;小时候他教她游游,故意把她带到深水里,想要看她尖叫哭鼻子,可是她却紧咬着唇,惨白着一张脸就是什么也不说,他便觉得没了趣味,半抱着她到岸边之后,就与其他朋友一起玩去了。
每次他说起那些儿时与少时的事儿,声音就变得特别低,面孔上蒙着一层暖暖的光,那抹惯常的柔软笑容隐下去,换上一副纯真的神情。他说到激动处,五官就生动起来,眼睛里面有异常明亮的光芒。
“咚咚。”
“咚咚咚。”
不大不小的敲门声,两种频率之间相隔了大约三秒钟,来人估计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于莹歪了歪头,唇角勾了勾,这个时间,只能是一个人了。
微微用力,想要抽出手,却被更大的力道握住,然后她看到原本趴着的人,缓缓抬起头。许是刚被惊醒,他搓了搓眼皮,然后看住于莹,目光里多了几分恍然,长而卷翘的睫毛颤动着,这般姿态,便更显得单纯稚气。
两人靠的近,彼此呼出的气息一点点洒向对方,而两人沐浴在阳光里,淡淡的浮尘飘动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两人间滋生。他们就那样望着彼此,眼里没有过多情绪,却又带着一丝异样。
“咚咚咚咚咚。”
又一轮敲门声,比刚刚急促许多溜…达电子书论…坛 ,于莹率先垂下头,“咳咳”,轻咳几声:“有人来了。”
又试图抽出手,没成功。左手拉了拉头发,于莹敛眉不语,过了一会,才听到余阳闷闷的答道:“哦。”
他只吝啬一个音节,随之就放开了于莹,起身迈向门口。门才打开,就传来带着几丝恼意的嗓音:“于莹,怎么那么久,我家明明手都敲肿了……”
说话之人乃于莹密友郑丽丽,她没想到会是余阳,咋一撞见余阳那张明显不太愉悦的脸,她的话就卡住了。偷偷瞄了眼身侧的夏明朗,也不管堵在门口的男人,郑丽丽低头拽着夏明朗从门缝里硬挤进去,晃了晃夏明朗手里的东西:“于莹,你看我弟对你多好,大清早的在徐记粥铺买的。”
“呃……”越过夏明朗和郑丽丽,于莹瞧见那张娃娃脸蒙上一层阴郁,这么些天,倒还是她第一次见着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来来来,趁热吃,明明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保温盒里装着呢。”郑丽丽眨了眨眼,朝于莹努努嘴,“姐我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嫉妒哇!”
“明明。”
听到这两字,于莹抖了抖肩膀,那一脸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年轻男生,哪里像是二十二岁正处于阳光年华里的男孩呢。夏明朗是郑丽丽的表弟,于莹与他结识,倒不是因为丽丽,反而还有点戏剧性。
“夏明朗,真乖。”于莹咧开嘴角,露出两排牙齿,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好看。
夏明朗转过身,熟练地往厨房走去,眉头快速的扬了扬,尔后又迅速的放平。
余阳双手插入口袋,原本绷着的脸也和缓下来,恢复了温和的神情:“我洗刷去。”
说罢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依旧慢悠悠的。
“喂,刚刚那气场,看见没,噼里啪溜…达电子书论…坛 啦的。”郑丽丽凑近于莹,压着声音却掩盖不了八卦的兴致。
“女人,你最近很奋亢。”于莹翻了个白眼道。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何况还是发生在身边的呢。”郑丽丽持续兴奋。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XX之上,况且那人还是一病人。”于莹看了看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闺蜜我是关心你,顺带着小小八一八啦。”郑丽丽扯了扯嘴唇,笑得有点虚。
“打住打住,”于莹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他怎么来了,他研究的那课题最近是关键阶段吧。”
夏明朗目前W大物理系研二,跟着老板做课题,属国家级的基金项目。这礼拜他来看过于莹两三次,总是来去匆匆,于莹知道他很忙;因为上个礼拜,他一呆就是一下午,陪着于莹,有时候是两人各自看书,有时候会跟于莹聊一些浅显的物理学知识,说说他所处的那个奇异的世界。
“这还用问,于莹,我这弟弟,可是栽在你身上了。”郑丽丽一副看白痴的神情,又叹气又摇头,“你说明明这孩子溜…达电子书论…坛 ,以前追他的女生一大把,他鲜少搭理,怎么就看上你这老女人呢?”
“郑,丽,丽,有你这样说闺蜜的吗?”于莹嘟起嘴,然后狡黠的笑了,“还是,你嫉妒了?羡慕了?”
“当然,我嫉妒死了,羡慕死了,正太哇,绝对的潜力股。”
“好了。”
稍低的男音插了进来,两个正聊得火热的女人根本没注意,过了几秒种,才察觉到一股陌生的压力袭过来。还是于莹先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嗯,好香。”
“郑丽丽‘姐姐’,把桌子弄好。”
“乖……弟弟。”郑丽丽盯着那淡然的脸,忽然有点词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暖日
“你今天不上班?”于莹接过白瓷碗溜…达电子书论…坛 ,舀了一勺粥往嘴里送,问丽丽。
“她不用坐班的,跟老板一样的待遇。”夏明朗绕到床那边,边拉开窗帘边说。
“喂,有你这样跟姐姐说话的吗。”郑丽丽不满的瞟了眼夏明朗,她这表弟,对她,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窗台边养着紫罗兰盆栽,卡通的小花盆是两礼拜前夏明朗带过来的,这会儿,他正提着小花洒给紫罗兰浇水,晨光便洒了他一身。瘦高的个子,粉色衬衣外配着墨绿色开司米,襟口开到第三粒扣子,烟灰色的亚麻直筒裤。
于莹本科和硕士修的是西方文学,许是受了导师的影响,她喜欢男人低调而闲适的着装,夏明朗这一身,她觉得还是蛮有美学意境的,何况人家正值青年,风华正茂呢。
于莹偏过头,吞下一口粥后道:“他是说你命好,从小就有人疼。”
“切,我是黄世仁魔抓下的白毛女,没人疼没人爱的。”郑丽丽挥挥手,显示不苟同。
“许大哥度数可能太高了。”夏明朗斜倚着窗台,垂头摆弄着花洒。
“啊?”郑丽丽蒙住了,许卓,戴的是平光镜啊!什么时候近视了,她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于莹倒是听懂了,这个夏明朗,笑话和他的人一样冷,“丽丽,许大哥最近忙什么呢?上次他来看我,也没有好好聊聊。”
“他啊,最近当空中飞人呢。”
“你这个助理不是应该随时待命吗?”
“他心疼你呢妹妹,他说让我多陪着你,不用跟着去了。”郑丽丽抽了一张面纸,递给于莹。
“听说这次同去的秘书是Lara,昨晚许大哥还夸她能干。”双腿交叠在一起,夏明朗淡然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Lara去了,她不是太子爷的‘贴身’秘书吗,怎么被许卓忽悠去的?”郑丽丽歪着脑袋,有点茫然的问。
听到丽丽的疑问,于莹反而是望向夏明朗,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然而他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让人难以琢磨。于莹轻舔着下唇,皱眉道:“许大哥身边的蝴蝶总是那样多,丽丽,你该有点危机感了。”
郑丽丽瞄了瞄夏明朗,又瞄了瞄于莹,摇摇头,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夏明朗与于莹口中的许卓, 大郑丽丽四岁。于莹初一认识郑丽丽,经常听她说起某位在高中部的邻居哥哥,一次去丽丽家里玩,碰到过来检查丽丽作业的许卓,才知道丽丽口中的“黄世仁”竟然是学校高中部的校草。
许家与郑家既是邻居,又是世交。许卓高中毕业后去了英国留学,等到郑丽丽高中毕业,也被父母押着送去了英国;于是三年后两人一起回国,郑丽丽拿的是本科学位,许卓却是博士加工作一年,赚了第一桶金。
郑丽丽想着好不容易回国了,可以跟于莹一齐混日子了,一定要好好玩玩。不料许卓却说她都毕业了,总不能伸手找家里要钱,得自力更生;他要丽丽去他任职的公司,他说丽丽去了别家依她那懒散的性子早晚会被炒鱿鱼,还不如做他的助理,有他照顾着,也不会受同事的倾轧打击。一番话说得郑爸郑妈十分赞同,丽丽倒也无法推脱了。
郑丽丽25年的人生,总是跟一个叫做许卓的男性联系在一起,而两人却又不是男女朋友。她一直把许卓当作哥哥,况且许卓从未对她表示过好感,而她也有喜欢的人。
倒是于莹和夏明朗这两局外人,时不时敲敲丽丽那过于大条的脑袋。
“聊什么呢?”
一身干爽的娃娃脸男人慢摇摇走过来,脖子上搭着深蓝色毛巾,短发贴在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