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渔火你是泡沫- 第10部分

　　　　赵菁菁走了，我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在午后烂漫的阳光下慢慢消失。

　　　　我像是行尸走肉游荡在午后喧嚣的街头。脑海里不停闪现的是席云森与赵菁菁忘情的拥吻，还有赵菁菁爱恋的目光。我真是疯了。我想，我只适合踽踽独行，在光怪陆离的世界，我只能匍匐前行，忘记伤痛，一个人孤独寂廖。

　　　　走着走着，跳跃在眼底的阳光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形挡掉。我看向这个突然的入侵者，双眸轻轻颤了颤，心底微微泠然，最终，也只是弯起唇角，清浅一笑。

　　　　“叶微凉。”他叫我的名字，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紧紧锁住我极力想要逃窜的双眼。

　　　　我没有说话，逃不过，我干脆就那样直视他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眸缀满金黄色的阳光，迷人。

　　　　世界仿佛静默了。

　　　　“你难道就不应该说点什么吗？”席云森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眉间隆起一座小山丘，告诉我他的不悦。

　　　　“我应该说什么呢？你希望我说什么呀？”我很不怕死的反问，微微挑眉看着他。因为是赵菁菁，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赵菁菁爱他，而我不爱他。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

　　　　“叶微凉，我是你男朋友！”席云森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竟是一个这样戳的理由。

　　　　我抿唇笑了笑，“你爱菁菁吗？”

　　　　“不爱。”他竟那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爱我吗？”我继续问道。

　　　　他明显愣住了，褐色的眼眸专注的看着我。许久，才听见他犹如天籁的声音。

　　　　“如果我说爱，你信吗？”

　　　　“不信。”我也回答的不假思索。

　　　　他却突然有些恼怒，气呼呼的吸了口气。

　　　　“很好！”

　　　　“菁菁她，很爱你。”我不理会他变化莫测的脸色，只是继续着我的谈话，心底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相信爱，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爱不过是一场游戏，你玩不起。

　　　　于是，我心力交瘁，再无心绪谈情说爱了。

　　　　席云森沉默了。他纤薄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一语不发的看着我。

　　　　“我和她已经是过去了。爱又怎样呢？我只知道，我不爱她。”席云森注视着我的眼睛，声音轻了许多。也许，连他也无法就那么否定掉他和赵菁菁的过去吧。他们，一定刻骨铭心过。

　　　　阳光打在他身上，投射出一个大大的影子，把我包裹起来。

　　　　“叶微凉，爱我吧。”他突然坚定的说道，深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我可以在他晶亮的眼睛里看见慌张的自己。

　　　　我，竟因为他的一句话，慌了心神。爱情，我怕。

　　　　我没有回答他，也不敢看他。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帆布鞋，心乱如麻。他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阳光闪烁的地方走去。

　　　　临走前，他凉薄的话语依旧不遗余力地打击着我微微颤抖的心。

　　　　他说，他是我男朋友。
纸醉金迷【1】
　　　　“你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我回过头，萧霂站在阳光下，依旧孤傲得不可一世。

　　　　“你觉得我对他有感觉吗？”我高傲地仰起头，反问。

　　　　“对。我这么觉得。”萧霂注视着我的眼睛，回答得不容置喙，“叶微凉，你骗不了我。”

　　　　我耸了耸肩，表示赞同。是，我骗不了他。他萧霂比谁都精明。可是，这又能怎样呢？

　　　　今天的一切应该都是萧霂策划好的吧。带我出来，带我吃饭，带我去看席云森演的好戏。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不理会萧霂，转身走出了他的视线。

　　　　萧霂，这一次转身离开，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曾经的爱恋就这样让他死在心底吧。你的觉得是对的，对于席云森，我自己都不太敢去面对了。我开始害怕，害怕想当初沦陷在他偶尔的温柔里一样，沦陷在席云森的不可理喻了。

　　　　我的过去，一片虚妄，我的现在，一片渺茫。过去牵扯上现在，我又该何去何从。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多美好。

　　　　那片不明不暗的天空，分割开我残缺悲凉的过去，横陈着一段或深或浅的阴影，然后，连现在都是虚妄的。

　　　　————

　　　　生命依旧一步一步依照着它的轨迹不断前行，生活却是一圈一圈循环，将自己束缚起来。

　　　　学校依旧要去，家依旧要回。

　　　　席云森突然不再那样笑得清浅了，他沉静冷漠，像极了萧霂。

　　　　我和他之间，终究还是有什么在慢慢改变。

　　　　理 ；性与感 ；性之间，生存与生活之间，熟人社会与陌生人社会之间，总是横陈着一段不深不浅的阴影。我伫立在那段阴影面前，突然忘了如何前行。

　　　　我们在熟人社会里寻找温暖，在陌生人社会里学会生存。然后，将陌生人社会变成熟人社会，继而踏进另一个陌生人社会。如此循环下去，就像年轮一样，一圈一圈地把生命记录下来。

　　　　而我却始终都踏不出陌生人社会，始终没办法将陌生人社会变成熟人社会。于是，只能一个人踽踽独行，慢慢殆尽生命。

　　　　安静的课堂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现在正在上晚自习，教室鸦雀无声，清脆的手机铃声飘荡在教室里，异常清晰。

　　　　我尴尬的拿起手机，迅速跑了出去。晚自习，没有老师。

　　　　屏幕上闪烁着的是赵菁菁的名字，我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那边很嘈杂，我没有听见赵菁菁的声音，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吧？赶紧过来接她，还要过来结账！”男生的声音怒气冲冲，我可以清楚的听见那头重金属音乐冲击耳膜的声音。

　　　　“地点是纸醉金迷，赶紧过来！”男人几乎不给我任何缓冲的时间，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站在原地，看着安静下来的手机。赵菁菁悲戚的小脸不知怎么在我脑海里翻腾，思想还跟不上，我就已经朝着校门口跑去。

　　　　我急匆匆地赶到了所谓的“纸醉金迷”，才知道原来是一家酒吧。

　　　　推门进去，一股闷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我皱了皱眉头，却依旧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酒吧很嘈杂，声音震耳欲聋。
纸醉金迷【2】
　　　　我在吧台那看见了赵菁菁，她抱着一瓶红酒，喝得烂醉如泥。

　　　　“菁菁！”我跑到她身边，拍了拍她，她抬眼看我，而我，又在她眼底看见了那摞不可窥探的悲伤。

　　　　“微凉啊！”她咧嘴笑了笑，衣服是一间低胸衬衫，酒红色的长卷发萦绕在她的胸前，影影绰绰的美好。

　　　　“菁菁，我们走吧。”我帮菁菁付了钱，就急忙拉着她，要赶紧离开。赵菁菁却始终抱着红酒，不愿挪动脚步。

　　　　“嗯？我不走！我还喝够呢！”

　　　　“不走？那就陪爷们玩玩吧！”我正不知所措，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猥亵的声音。

　　　　我扶着菁菁的手顿然没了力气，手指渐渐紧缩，瞳孔放大，脑海里，两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你做什么？”身后的男人伸手把我拉过去，我惊恐地大叫起来，赵菁菁也被另一个男人拉住了。

　　　　她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瞳孔紧缩，然后，眼底闪过一抹肃杀。我拼命地想要挣开男人的手，却反被扣得更紧。而菁菁却像疯子一样，我看见他狠狠的咬了那个抓着她的男人的手臂，然后，她有用她那五厘米高的高跟鞋狠狠地揣上男人的腹部，猥亵男应声倒地。

　　　　“靠！这女人疯了！”拉着我的那个人咒骂了一声，而菁菁却已经冲上来，再一次用她的高跟鞋踢了男人一脚。我一得到自由，赵菁菁就拉住了我。

　　　　“微凉！快跑！”她这么说。就像当年的笑笑一样。这一次，我绝对不要放开她的手，自己跑了。

　　　　赵菁菁拉着我迅速逃离了“纸醉金迷”。

　　　　我们跑得很拼命，像是用尽生命在跑，每跑一步，就用掉一滴生命，拼命的跑。

　　　　今夜很黑，我和菁菁很快就找到了藏身之地。我们躲在黑漆漆的草丛里，只有彼此的呼吸相伴。

　　　　不知道在草丛里待了多久，我看着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月亮躲进云层里，然后又探出来，接着又躲进去，如此反复着。

　　　　知道月亮第五次探出脑袋，赵菁菁才拉着我站起来。

　　　　她没有说话，一双温软的手掌紧紧握住我的。她又带我去她的小屋了。

　　　　“微凉。”菁菁一进房间，就立马倒在床上，她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轻轻叫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我又想起了苏白，那个老是喜欢伪装坚强的女人。其实，我们一直都是一样的。都喜欢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很强大，总是自以为如此就可以无所畏惧。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苏白如此，莫笑笑如此，赵菁菁如此，叶微凉也如此。

　　　　t市的月光好像一直都是苍白色的，带着我们的悲凉，旁若无人地悬挂在沉暗的夜空。那样的感觉，就像有人在剖析我们的悲伤一样，沉重沉重的，无法摆脱。

　　　　赵菁菁早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去了。宁静的夜晚，只有我独自一人睁着一双毫无光芒的眼睛，愣愣地望着那弯镰月。
纸醉金迷【3】
　　　　夜深了，而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金笼。

　　　　掏出手机，拨了叶缘的号码。

　　　　手机嘟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我听见了叶缘睡意朦脓的声音。他必是被我扰了清梦。也许还不知道我没有回家。

　　　　“爸，我想住宿。”低低的几个字眼落下后，我屏住呼吸，静听手机那头的回应。

　　　　冗长冗长的沉默，让我以为叶缘睡着了。

　　　　“随你。”正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叶缘的声音响了起来，没了最初的那种朦脓，竟让我开始不知所措。我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却传来了一阵忙音。

　　　　合上手机，幽幽的叹了口气。叶微凉和叶缘之间永远横陈着一具苏白的尸体。

　　　　“要住宿吗？”沉寂的房间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我的心莫名一颤，回头，看见赵菁菁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我。

　　　　“是。”对她点了点头，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我和你住着好不好？”

　　　　“和我住？”眼眸扩大，嫣红的双唇张了张，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早就料到她的反应，笑着点头。和你住，和你一起堕落。我不想再继续当家庭宠物鸟了，让我承担你的悲伤。就像当初笑笑对我一样。

　　　　赵菁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又是一段冗长冗长的沉默，她突然抱住了我，浓浓的酒味包裹住我的鼻息，我窝在她的怀里，慢慢伸手回抱她。

　　　　“叶微凉，你会被我带坏的。”她的声音软软地响在耳畔，厮磨着耳际，暖暖的感觉。

　　　　我没有出声，就那样窝在她的怀里，慢慢沉睡。

　　　　就是要被带坏，去过纸醉金迷的生活，把所有的悲伤都沉淀在玩乐中，然后，忘记过去，忘记现在，忘记未来，忘记自己。

　　　　————

　　　　“菁菁，帮我化妆吧。”我把玩着赵菁菁桌上的一盒盒化妆品，突然转头对正在选衣服的她说道。

　　　　赵菁菁也喜欢大红色，就像笑笑一样。

　　　　她的肌肤很白，很适合大红色。

　　　　赵菁菁微微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陌生得让人害怕。

　　　　我垂眸，不敢看她。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她的化妆盒子，强调自己的决绝。

　　　　小小的阁楼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我才听见菁菁无可奈何的叹气声。

　　　　“我们果然是一类人。”她近似呢喃地一声低语，然后慢慢走到我身边。

　　　　我没有言语，心却顿然紧缩。那种血液撞击**的感觉满满扩散开。是的。我们是一类人。喜欢伪装，看似彼此依偎，却仿佛又是彼此伤害。

　　　　赵菁菁很细心地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十几分钟的光景，这幅在我脸上勾勒的画卷终于收笔。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是一阵恍惚。

　　　　那样浓妆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