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担忧。
里面看上去很平静,前总监和现总监之间目前还是目光在交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情形明显现总监趋于劣势,怒色尽显于脸上,而苏遇却依然一派温文尔雅。
玻璃门是磨砂和透明玻璃间隔的,外面躲着人偷听里面能看见,宁靖正在气头上,看到外面有人哪里忍得住?起身黑着脸就把门拉开,外面几人极尴尬窘迫地看着他,硬着头皮将手中的一本精致的印本递给宁靖,“老大,这是最新的资料,我想苏总是不是需要……”
话未说完,只怯怯地看着宁靖,只听宁靖怒气冲冲地问:“这个月你们的业绩都完成了是吧?外面多少客户在不好好招呼?你们跑到这里看什么?”
吓得几个想看八卦的人赶紧溜了。
宁靖拿着那本他们公司精心制作的印本,面沉如水地坐回到原位上去,将印本扔在茶几上,拽着沈年华手腕,起身就要走,“你要是想要买车,我送你!”
沈年华不动,挣了挣没有挣脱手腕的钳制,抬头客气地看着他:“不用。”
“什么不用?我说送你就送你!你看上了哪辆?”
沈年华目光转到茶几上的那本印册上,将手腕抽回,他以为她接受了她的提议,也没再坚持说要带她去,目光跟着她回到那本印册上,只是面色黑的依然跟锅底似的。
他虽然升上了总监,年薪几十万,也跟着他师父走私些黑车,但毕竟才一年,他在这个全国房间最高的城市买了两百多平的房子,又换了车,所剩积蓄也没有多少,而这本册子是为VIP客户所准备,里面所有的车都在百万元以上,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所买的起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极好面子的他又怎么肯收回来,只能黑着脸红着眼看着沈年华认真地翻看册子上的车,似乎真的打算在那上面挑一辆。
她似乎真的是来挑车的,认真的问了几辆车的性能配置等问题,宁靖连忙将这几辆车不好的地方通通说了个遍,连好的都能说成不好的,最后总结道:“我们公司牌子虽响属于高档车,但毕竟是R系,众所周知R系车在质量上都不是很好,你什么时候学的车我还不知道吗?都几年没开过了,现在刚上手最好找结实的,要不你看这样,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一些D系的车,像女孩子比较喜欢的X马,X迪都是属于D系,更适合新手。”
说完眼里爆发出十万伏的真诚眼巴巴地望着她。
对于宁靖,沈年华和苏遇实在太了解了,不夸张的说,这人只要撅一撅屁股,他俩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过去是她是了解却顾着他的面子和自尊从来不说破,只是现在他们分手,她又怎会再宠着宁靖?
还不等苏遇说话呢,她自己先微微笑起来,双手平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后仰与宁靖拉开距离,客气地说:“不用麻烦了,我看这几辆不错,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试车。”
第二十九章 厚黑不够
宁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年华,就像是他客户中那些高门大户的大小姐,淡然地坐在你对面,看似很客气却不容拒绝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你做一些事。在这一刻,他在她清澈的目光下完全无法拒绝,从没有那一刻觉得他和她举例这样远过,明明隔得不到半米,却仿佛身在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种失落就像一顶完全不透气的金钟罩,将他牢牢罩在里面,又像是小时候站在空旷的天空下抬头仰望,那湛蓝的如水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可当你真的伸出手丈量天空,却发现那举例离你遥远的不可思议,仿佛你这辈子连做梦都不可能够到。
这种异样感觉让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身上的力量都消失殆尽,望着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可时隔一年,她依然是她,依然那么温柔,那么恬淡,眼神依然那么清澈,有看的见懦弱,也有习惯性的逼迫自己坚强,就如她此刻对他的微笑。
他几乎是忘形地伸出手想摸她的脑袋,心疼对她说:“别装……”
只是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苏遇。
对于他伸出的手,她愕然,他自己也愕然。
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本是想收回来化解掉这种局面,却硬生生的将手伸到她头上摸了摸,就跟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样宠溺地说了声,“小丫头……”
那种探不着的距离顷刻间消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沈年华极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手,甩了甩被他拨乱的头发,手划到头上将绑在发辫上的橡皮筋顺着马尾向下褪开,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随着她手中的橡皮筋慢慢散开,顿时为她清丽的面容增添了几抹妩媚的艳色。
她的头发多且长,又黑又亮,散落在背部,有些顺着发绳被带到胸前,她用手将头发整片的撩到耳后,露出精致明媚的小脸,这样的发型让她少了几抹秀气和拘谨,多了一些妩媚和随性,宁靖只觉得随着她的动作整个会客室都陡然亮了起来,眼里除了她再看不到别的事物,一时间竟是呆了。
沈年华站起身,已经发育成熟的她,骨骼纤细修长,身材高挑窈窕,凹凸有致。
苏遇很自然地站起身将柔软的米白色大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又将她放在他手中的米色外套打开,示意她套上。
她朝他一笑,很默契地将右手穿到他为她撑开的衣服里,享受他随时随地的绅士和体贴。
宁靖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眼前这女孩明明是他的女朋友,他却不知为何有种插不上去的错觉,那画面美好的仿佛他才是局外人,而事实上,或许他现在就是个局外人。
这种错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他不想这样想,可心中偏偏被这样的感觉包围。
眼前这一对璧人,让他脑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两个词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仿佛正对她说着:“外面有些冷,穿上外套别感冒了。”
她似乎听懂了他传递来的无声话语,微笑着颔首。
这一幕刺痛了宁靖的眼睛,做这一切的本来该是他,只是他有多久没这样做过了?是在她离开之后,还是更早之前?
似乎是在他开始看到外面花花世界比她更美丽更有味道更聪明更妩媚的女人之后,外面的世界是那样刺激和新鲜,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撩拨着他的神经蒙上了他的双眼,也让他失了心性。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哪个男人不是……
他正这样为自己辩解着,猛然抬头对上沈年华的眼睛就像是被人打了根闷棍般醒来。
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经受不住外界的诱惑做了对不起年华的事之后,给自己的借口来让自己解脱,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却每每在看到她之后那更深的愧疚感就像毒瘾后的发作,啃噬着他尚未泯灭的情感和良知,越是夜深人接越是清醒就痛的越加清晰,于是只好饮鸩止渴,越陷越深,用那些借口不停地说服自己,为自己的出轨和背叛找理由。
沈年华和苏遇已经走了出去,只剩下他在这里发呆。
他就像一只斗输的困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暖色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有些恍惚有些冷。
他闭上眼抬起头,粗糙的大手用力的脸上搓了搓,又使劲抹了抹他的小寸头,将手放下后使劲地深吸了口气,振作了精神向外面走去。
不管怎样,他没同意分手,年华始终是他的女朋友,既然苏遇向他发起挑战,那么他接着就是,他相信,没有比他更了解更适合她的男人。
有了竞争之后,宁靖感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他走到年华身边,自信且深情地微笑,“看中了哪辆随便挑。”他转头对手下的工作人员豪迈地笑着说:“算在我账上!”
虽然有点肉疼,可这样想想却发现对沈年华的爱更深了,他已经给的起她奢侈品了。
工作人员看看他们神采飞扬的总监,又看看一旁淡定温和的前总监,只觉得为难的牙都疼了起来,连忙对宁靖说:“老大,我想起来还有个客户没跑,这个单子要不叫小张来接吧?高档车这一块他一向做的很好!”
“单子都不要了,这个月的奖金你要不要也推了?”宁靖搂着他手下的脖子,两只眼睛笑得热情仿佛能溢出火花来。
那手下见老大真的火了,也不敢再推辞,点头如捣蒜地笑呵呵道:“要要要!这是老大提携!”
宁靖向来跟手下的团队打成一片,人缘好的不行,对分寸也拿捏的很好,就放开他说:“去吧,我带年华去试车!”
那员工如蒙大赦,连忙奔逃。
苏遇带着沈年华坐上车,正讲解着这辆车的各项配置等,宁靖笑呵呵地走到正驾驶位置的窗前,胳膊搭在窗口上,对着坐在正驾驶位置的沈年华说:“要我还是小车更适合你,一个女孩子,开着轿车或跑车多秀气,偏偏喜欢越野和SUV这一类的大车,舒适度上差多了!你看过几个女生开这样彪悍的大车?”
沈年华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手打着方向盘,研究上面的各种配置按钮,淡淡地回道:“可我就喜欢这样宽敞的大车,视觉效果好。”她摸摸差不多熟了,就转头问宁靖,“可以试么?”
宁靖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疼的嘴角抽抽也不管,乐呵呵地望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苏遇,“可以,不过按照公司规定,得有公司人员陪同。”
通常情况下,公司内部的销售人员都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如果客户有朋友都会坐在后面的位子上,不过显然这一惯例对苏遇来说完全不起作用,他悠哉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对宁靖用手指着后面的座位,“那就麻烦宁总监坐后面的位子了。”
宁靖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撩拨,马上就炸毛了,“我擦,苏遇你无耻还有没有下限了?公司规定你懂不懂?是你买车吗?你买马上让你坐正驾驶!”
他走到苏遇这端,打开门就拖苏遇下车,“滚滚滚,无关人士滚到后面去,别影响我工作!”
苏遇纹丝不动,弹了弹衣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慢吞吞地对沈年华说:“年华,开车。”
沈年华闻言很乖地发动。
宁靖一看两人来真的就急了,将心中的各种愤恨都暂时按压进心里,装作什么都发生一样耍无赖地拖苏遇:“无耻,太无耻了!这是某姓苏的无耻,恰是我宁靖的光荣!年华,你看到这厮的本性了吧?我早跟你说过,这厮肚子里装的都是墨水,一肚子的黑,你可千万别相信他我跟你说,不然被他卖了还忙他数钱呢!”
沈年华闻言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他半响,吐槽:“宁靖,你脸皮好厚!”
这是实话,大实话!
可装的人最怕听到的就是实话,尤其是宁靖这样死好面子的人,伪装出来的暂时和谐的局面被戳破就很难再装下去,而且这个毫不留情戳破他的人还是天然呆的沈年华。
他就像个斗败的大公鸡,灰溜溜地坐到后面的位子上,面色又阴沉下来,如暴风雨的前夕。
车子发动,苏遇调侃从后视镜里看着脸黑如煤炭的他调侃道:“老宁,这厚黑学你修炼的还不到家啊,这在圈内可混不下去啊!”
宁靖顿时就火了,管他是不是苏家大少,破罐子破摔照骂不误:“我擦!论厚黑,老子连你万分之一都不如,你孙子好意思,连兄弟的墙角都挖!”
苏遇瞥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宁,你明明知道,我的机会是你给的,如果不是你的荒唐和背叛,年华怎么会和我在一起。”他平淡的陈述一件事实,“我等了五年,说起来,我和年华能走到一起还要感谢你的成全。”
宁靖只觉胸口一阵翻涌,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气死。
沈年华黑线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苏遇一眼,很想告诉他,她当事人还在这呢,在谈论这么尴尬的事情能避着她些么?
第三十章 死皮赖脸
宁靖也明白了一件事,他和苏遇在一块儿从来就没赢过,也赢不了,他现在就一种冲动,上去劈头盖脸的揍他一顿,同时心里再度升起无力感,仿佛一拳打出去,到苏遇那都在棉花上。
他冷哼着笑了笑,对沈年华说:“年华,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沈年华开着车转了一圈,又将车开回来,打着方向盘面无表情,“我这几天要办理一些事情忙的很,还真没时间。”
“你躲我有意思么?”宁靖语气已经有些狼狈起来。
沈年华脸上尽是无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我真有事!”
宁靖明白了,她真有事。
她很少说谎,不屑说谎,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甚至懒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