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慢吞吞地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半晌才抬眼正色看向棹歌道:“你努力到今天不容易,就算要跟唐家过不去,也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名誉,值得吗?”
棹歌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惊,纳兰这家伙表面上静得像个隐士,实际上肯定不是简单的主,显然他对她和唐家的恩怨看来已经有所了解,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只是不知道连唐冠华请的私家侦探都没摸出她真正的底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过来!”纳兰见棹歌呆呆地站在门口,便放下杯子朝她伸出手。
棹歌看着纳兰伸出的手,脑子里顿时一阵轻嗡,不等大脑做主,脚就自发自动走过去了。
纳兰站起身,将她轻轻抱进怀里,棹歌闻着他身上那令人神清气爽的淡淡异香,耳朵慢慢地发红变热,心脏却稳稳地跳动,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紧张,没有担忧,这是和在唐伯昭的怀里,和在楼亚轩的怀里,和在容哥的怀里完全不同的感觉,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靠在纳兰的怀里,她可以把自己完全
放空,在宁静的味道中,平稳的心跳声中,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催眠了一样,放松到几乎随时都可以睡去。
纳兰抱着棹歌,看着她毫不犹豫投入自己怀里他真的很高兴,可是眼见着她不一会就眯起眼睛舒服的像要睡去一般,不由得又有些好气好笑,单手扶住她,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粉润的脸颊,轻道:“困的话到房间去睡。”
“不要!”棹歌嘟起小嘴闭着眼睛径自在纳兰的胸前蹭了蹭,不肯放松。
“月底唐氏要举行一个大型的慈善晚会,听说唐伯昭要介绍自己的未婚妻给大家认识,并要当众公布婚期。”感到棹歌的身子微僵,纳兰拥着她的手微微地紧了紧。
“我不会真的嫁给他。”棹歌仍旧闭着眼睛,其实她是害怕看到纳兰责备的眼神。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唐家摊牌呢?”纳兰显然担心的不是这个。
“等唐家开始筹备婚礼,人尽皆知的时候!”棹歌蓦然睁开眼睛,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咄咄逼人的煞气。
纳兰看着她斗志满满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你干嘛这么看我?”棹歌以为纳兰会觉得自己很恶毒很卑劣,一定会尽力阻止自己,可是瞧他的样子却是似笑非笑,表情怪异。
“你啊——”纳兰轻笑,这样不疼不痒,只是让唐家伤点颜面的报复手段,于他而言如同儿戏,如果换作是他的话……纳兰的温润的眼眸微低,他会让唐家永远消失在这临江城。
“你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吗?”棹歌皱眉看着纳兰。
纳兰轻笑,微嗔着瞪了棹歌一眼,“我担心的是你,这世上最不可玩弄的便是人心,你伤了别人的心,只怕也会有人来伤你的心。”
棹歌一愣,有些紧张地盯住纳兰,“你会伤我的心么?”
纳兰一怔,看着棹歌紧张的表情,心里一阵甜意涌上,“当然不会,永远不会。”
棹歌听得纳兰如此郑重承诺,便如放了十万个心一样松懈下来:“只要你不伤我的心,那这世上便没有人能够伤我的心了。”
纳兰觉得这是便是世上最动听的爱语了,看着怀里仰望自己的棹歌,想了很久的吻终于轻轻落下,如轻雪丝羽般温柔地贴上棹歌甜润的唇,而棹歌第一次全身心地沉浸,心与心的距离近了,这吻便也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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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来来去去纳兰家那么多次,却还是第一次走进他家的厨房。在棹歌的想象中,在这样复古而诡异的小院里必须得配上
一个电视剧里那种连烟囱的灶台才像样,不过,那终归只能是想象。纳兰家的厨房其实很现代,甚至可以说现代到时尚的程度,就像最豪华的厨具广告那样,什么都有。
“过来。”纳兰拿出一条围裙朝她招手,她很自然地便接过穿上,转过身见她半天没动静的纳兰看到她居然把围裙穿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而此时棹歌才反应过来纳兰只是让她帮忙给他穿。
“你会做饭?!”棹歌其实没多惊讶,毕竟,一个能把简单的牛奶都煮得让人流连忘返的男人肯定不是君子远疱厨的代言人,只不过她接触过的所有男人没有一个是肯在女人面前下厨房的,所以她还是不由得稍微惊讶了一下。
纳兰见棹歌穿上了自己的围裙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抽屉又拆了一条新围裙给自己套上,粉色的围裙上面一个大大的龙猫图案看得棹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纳兰自己看着也有些好笑,不由摸了摸额头开口解释:“买厨具时商家送的,我买的多,就送了好几条……”只没想到随手拆了一条,居然会这么粉嫩。“要不……还是跟你换换吧。”他看着棹歌身上那件他常穿的,深蓝色,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一行厨具商家的品牌名称。
“不要!”棹歌立刻甩头拒绝,憋着嘴角忍不住的笑意,转身去冰箱里拿出自己有兴趣的食物。
纳兰无奈,只好继续穿着那件粉红色的龙猫围裙忙里忙外。
棹歌给纳兰打着下手,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胶着在厨房里有条不紊洗切炒的他身上,心情是从所未有的轻松飞扬,看着那么粉嫩卡哇依的围裙穿在他的身上,再配上他有点尴尬的表情,简直可爱得让她想上去狠狠地抱一下。而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就在纳兰翻炒着青菜的时候,她突然扑了上去,从后面一下抱住了纳兰,重重地箍住他腰,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紧到耳朵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听见他血脉流动的声音。
纳兰猝不及防,差点被她一下扑到油锅里去,还好他下盘够稳,身板够硬,缓过神来,他轻笑着拍了拍她紧紧环住自己腰部的双手,却没有强迫她放开,就这样带着条小尾巴一样,任由她粘在自己背后走过来走过去,继续炒菜做饭。
纳兰动作很快,清淡精致的两荤两素,四菜一汤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桌。
到了添饭的时候,棹歌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纳兰,刚才抱着他当尾巴时不觉得,到松开他坐在餐桌上与他面对面时,棹歌反而突然红了脸。她刚才的举动,好像很不要脸啊,她想,纳兰一定会嘲笑她,把刚才她笑他的找回来。
可是,纳兰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笑容里并没
有嘲笑,只有暖暖的明媚,细心地给她碗里挟菜,然后笑问她好不好吃。害得她反而越来越害羞,脸越来越红,一直羞到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去才好。
饭后,棹歌主动扛起了洗碗的大任,毕竟,已经吃了现成饭了,如果再不奉献一点劳动,她就真成了米虫了。
纳兰犹豫了一下没有提醒棹歌其实水槽旁边就有洗碗机,不需要那么麻烦地洗涮。可是见棹歌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就顺着她的意,让她去忙了。站在厨房门口,听着她轻轻哼着他没听过的歌曲。她哼歌时,声音特别的柔软,低低地,钻进耳朵里像是有茸茸的羽毛在搔着耳根,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漾起一种酥酥的感觉。
这丫头……真是个天生的妖精。纳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不由得低笑摇头,真的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她媚惑的陷阱里,忍不住被诱惑,被勾引。只是这样的陷阱,他跳得心甘情愿。看着她现在的模样,终于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肯接近他,收起她一身的尖刺,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他的心亦有种被填满的感觉。也许有一天她会知道,比起她需要他,他更需要她,正是因为那日偶然间遇到了她,他才找到了继续驻留在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他想对她好,以一个普通的男人,不用提及自己的身份,只以自己力所能及的简单方式对她好,而她能够接受,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跟她在一起,让他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给阿九:谢谢你的留言和地雷,呜,你都不知道我感动成啥样了,偶真的觉得这文没人看,现在肯给偶留个言的也就剩你了,一定要多多留言啊,看到留言偶就有更新的动力了。
鞠躬,向各位读者致谢!
第三十二章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楼亚轩的喜事将近;人却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没有生气,这让从英国刚回来的楼家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问了他也不肯说;只是自己经常一个人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说了他几次后,他干脆就整夜不归了。
就在今天下午,唐伯昭让唐氏传媒向外界宣告了他即将订婚的消息,并且宣布他的订婚典礼与明晚唐氏全年最重要的慈善晚会同时召开,虽然有点仓促,但也显示了足够的重视。这让整个临江市的人都知道;黄金单身汉唐伯昭这次是来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幸运的新娘是哪家闺秀,所有人都在猜测打探,狗仔们也都卯足了劲想挖出那个神秘的女主角,可是唐伯昭的保护实在是太过严密,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个即将成为唐氏第一夫人的女人到底是谁。看来,只有真的只有等到明天晚上才能揭晓公主的真面目了。
已经深夜,楼亚轩拎着酒瓶跌跌撞撞地从浪影出来,他又在这里喝了一整晚,也等了一整晚。可是,他等到的,只有失落和失望,棹歌没来。是啊,他嘲笑自己确实太傻,她就要成为唐夫人了,怎么还会在这里打工?还有什么必要来这种卑贱的地方工作?可是——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去她家,家门落锁,毫无人声,去唐家,她也不在,问唐宠玉,她却死活不肯告诉他,只是神神秘秘地说唐伯昭把她藏起来了,防止在订婚之前有人骚扰她。
藏起来!藏起来!楼亚轩恶咒一声,唐伯昭那个混蛋凭什么把她藏起来!她爱的……她爱的……明明是他……楼亚轩愤愤地想着,可是被酒精薰得有点迷糊的大脑里却隐隐约约地闪动着一个让他非常不安的念头。棹歌真的还爱他吗?她的洋桔梗还在他的手上吗?她的洋桔梗……
楼亚轩猛地一下把酒瓶向着暗巷里砸了出去,“啊——啊——”地发出愤怒的叫声,这样的黑街后巷,经常有人发酒疯,他的这些行为倒也没有被人特别在意,只不过吵醒了在街边露天而宿的流浪汉引来了几声恶毒的咒骂。
楼亚轩一步三摇,手脚并用才爬上了楼顶,来到棹歌那间小小的铁皮屋门前,刚才手上的酒已经被他丢去砸墙,这会儿无酒可喝,让他觉得有些后悔。他缓缓地贴着小铁皮屋单薄的门扉坐了下来。他喝了很多酒,可是酒精的作用只是让他的思维转速变慢,那些想忘记的事情却反而更加清晰,一帧一帧的画面,像是高清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重复放映,翻搅得令他夜不成寐。
初见时,在衣香鬃影的华丽夜宴中,她趴在地上清理碎裂的酒杯,一抬头间的清丽可怜立刻让他知道了灰姑娘为什么能够捕获王子的爱情,她脸颊
上细碎的汗珠,比酒宴上最华丽的珠宝还要晶莹剔透,她指尖被玻璃划伤的血痕让他的心也像被什么割伤了一样,产生了丝丝微微的疼。那便是一见钟情了吧,他傻傻地想。之后,再次相遇,她安静到几乎不愿意让人发现她的存在,却因为一只龙虾而破功,露出了傻乎乎的惊怔表情,可爱得让人心酸。再之后,看到她的生活,知道她的坚强,被她深深震憾,一见钟情的心动变成了无可遏止的渴望。圣诞夜的偶遇,那个守在花桶前柔弱纤细的女孩为他亲手戴上了一朵红玫瑰,那甜美的香气至今还萦绕在他的鼻间,也就在那一夜,他送出了他的洋桔梗,那是永恒的——唯一不变的爱……
可是——可是现在,他的洋桔梗就要被别的男人所拥有,成为别人的妻子,这让他快要发疯了,他不能,他不能再忍受,他不敢想象要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境,他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一样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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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棹歌沿着黑暗的楼道回到自己的小屋前时,所看到的情景就是楼亚轩紧紧捂着胸口睡倒在她的小铁皮屋门口,一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铁石般的心肠似乎也被微微震撼了一下,但是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再无动静,他毕竟是楼亚轩。
棹歌是偷偷跑回来的,唐伯昭其实并没有把她藏得多远,只是安排她在唐氏的一间高档酒店里暂住,并请了专人为她整装美容,同时教导她各种礼仪,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明天可以风光出镜。而她对此当然是并无异议,唐伯昭越是高调,事件越是张扬,等真相披露时,唐冠华的老脸才丢得更彻底。不过虽说一切只是作戏,一切只是因为她想出一口恶气,但是明天毕竟是所谓的订婚,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