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不敢和陆夫人吵,只因她没有傻到会不知道陆夫人身后是谁撑腰,光是陆司令都可以压死她,更别提君爷这个决不会容忍的孝子。况且,她和陆夫人是平辈,不可能拿长辈身份压人。这样情况下,若不是以往都知道陆夫人和气不喜欢吵架,她也不敢上门来闹。今天突然陆夫人转了态度,可以说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蒋母杵在那,左右动弹不得。
没想到的是这时,陆夫人忽然会抬起头,和气地问她:“西西的奶奶,中午在这吃饭不?”
蒋母心头顿时一松,感觉自己的台阶完美地下去了,对陆夫人不止没有怨怒,简直是把陆夫人当救命恩人看了般,脸上展开了笑脸的线条:“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家里还有其他人要吃饭。不过,不知道,西西的姥姥今天是买了些什么菜?”说着,与陆夫人一同走到对面陆家屋里去了。
小西西自然是被姥姥送回了摇篮里面,终于得以安全地摆脱毒手,舒心地睡在双胞胎妹妹身边。
陆欢挠着脑瓜,愣傻的眼珠子,望了望自己母亲和蒋母并走的背影。
对陆夫人的做法,屋里人各有各的看法。古管家一面固然气这蒋母不知好歹,活该教育,一方面却也觉得陆夫人这种处理方式,最少是令气氛化险为夷了。
古沫眉头紧锁,明摆,她都能和自己前夫闹到那个境地,可谓是嫉恶如仇的人,又怎能首肯陆夫人这种化干戈为玉帛的做法。
蔓蔓见牛奶冷了,拿进厨房里重新温热,一会儿望着炉上的奶锅,有些发呆。
陆夫人脾气软,是个和气到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人,这谁都清楚。要不然,陆司令和君爷,也不会整天担心她是不是被人欺负。连闺蜜姚夫人,都看不惯陆夫人偶尔软弱过头的作风。
等过会儿,蒋母被陆夫人哄走了。蒋梅偷偷溜了进来带自己儿子。
“妈,你和姥爷去哪里了?”小东子皱紧小眉宇,一脸蹊跷地看着姗姗来迟的母亲。
蒋梅是在半路上,与蒋父商量之下,闹了退堂鼓。蒋父是觉得,如果自己出现,必是要和蒋母吵起来的。如果为此吵架,以后恐怕到陆家看孩子的机会基本是没有了。所以,只好派蒋梅过来瞅瞅情况。如果蒋母知难而退,不用轮到他们出场,万事大吉。如果蒋母使劲儿闹的不像话,谁都管不住,蒋父会在关键时刻出面。
好在,陆夫人出了这手。蒋梅对陆夫人那是感激不尽的说。这陆家里,她和蒋父都觉得,最好相处的,唯独陆夫人了。
蒋梅摸下儿子的脑瓜,对蔓蔓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再看到轮椅上充满威仪和高贵的古沫,连吞两口口水。据她老公说,这人,是连陆老头姚老头等一批老一辈,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二姐,中午不然和东子在这里吃吧。”蔓蔓招呼说。
“不了,爸妈今天要在我那里吃。”蒋梅道。
小家伙不依:“我今天中午要在这里吃舅妈做的菜,我好久没有吃了。”小眼珠子,却是不时直勾勾望向古沫。想必是对这个老太太更感兴趣一些。
蒋梅拗不过孩子,只好将儿子留下来,临走时,不忘亲亲蔓蔓的两娃,又和蔓蔓说西西的病不用担心,今晚上赵文生下班后会先直奔这里来看看。
用完餐后,古沫就回自己的客房里去了。知道她喜欢两个娃儿,蔓蔓将小床推到她房间里,同时小家伙跟着小妹妹一起过去。陆夫人等到她过来这边拿菜时,看见她没有把孩子带过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陪着母亲掐着菜叶子,蔓蔓闷声不响的。这让陆夫人反而浑身不自在。
“你看,她要是不喜欢吃我们家里做的,不然,给她在外头请个她喜欢的师傅给她专门做饭。”陆夫人是怕对方的挑剔,搞得女儿难做。
“妈。”蔓蔓抬头看了看母亲,“你真觉得她只是挑剔吗?”
“她那不是挑剔是什么?”陆夫人勾着嘴角,时而皱皱眉。
“人不是心情不好,才吃不下饭的。”蔓蔓低下头说。
陆夫人手指头上没能用上力,掐不断菜叶梗,一会儿半刻都是怔了怔。
蔓蔓看着母亲这样子,不忍心说,但她知道,她妈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私心里,她是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哪怕她哥反对都好,她只希望母亲无憾。她对古沫这般好,其实是想母亲好。
陆欢躲在厨房门口外,长吁一声。
君爷中午特别从单位里回来。陆夫人向大儿子招了招手。君爷以为她这是要他帮厨房活,说:“我先去洗个手换个衣服。”
“不是,陆君。”陆夫人欲言又止。
君爷转回身,对着她。
“那个——”陆夫人两只手在围裙上反复地蹭,“我看囡囡也挺辛苦的,不知道做什么菜她才会喜欢吃,所以,想问问你意见。”
听这话,就知道他妹妹什么都猜出来了。君爷微微动了下眉头,道:“问她自己喜欢吃什么,她喜欢的,尽可能给她做就行了。”
陆夫人听完儿子这话,突然两脚有点儿软。这可把君爷都给吓到了。
“妈,我扶你到那边坐坐。”
陆欢早就躲在一边看着,见到这,冲出来去给母亲倒水。
陆夫人握着水杯的手,抖到没法握稳。
“妈。”君爷把她的手用力地握着。
“她过的,我知道肯定没有我过的好。”陆夫人口里吐出来的类似喃喃自语的话,让人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但两个儿子静静地在旁边听,一个都不随便出声。陆夫人见三个子女都很孝顺,瞬间浮现心头的,却是一阵心酸,大概是想到了自己。
“陆君,你说我们如果不原谅她的话,又该怎么做?”
“妈你可以对她好一点。不原谅的事,由我来做就够了。”
走到门口,就能听见她哥这句斩钉截铁的话,犹如再强不过的铜墙铁壁,挡在了一家人面前。蔓蔓顿住脚,急速地转回身,差点儿与迎面的古管家撞上。
“怎么了?”古管家见她一脸复杂的情绪,关心地问。
蔓蔓迅速抬头,望向他道:“古爷爷,我可以和你私下聊两句吗?”
古管家想都没有想,一口答应:“走吧,我陪你到楼下散散心。”
刚好蔓蔓想到小区内的小卖部里买点东西,两人并排走在园区内的绿荫路上。三四月份的天气,未正式变暖,但是,一些树木的枝条上,已能看见一些新发的嫩芽。蔓蔓觉得只要看着这些绿色的蓬勃的东西,心里的郁闷都能一扫而光。
“夫人曾经种了棵树。”
“嗯?”
“现在送回五台山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带两个孩子去五台山看看。”
收到这富有深意的话,蔓蔓眯着眼:“古爷爷,你陪着夫人有多久了?”
“很长久了,长久到我自己都记不得。”古林道,“因此夫人身上发生的事,我或许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夫人的为人,我古林是可以用生命来保证的。”
“我知道夫人是个好人,但我更想知道的是,夫人是不是个厉害的人。”
未想她问的如此直接,古林愣了愣,继而略显迟疑:“你——”是想,昨晚他和她都不在的时候,古沫俨然已经和她老公蒋大少,秘密进行了一番交谈。这小两口,不会是想到一块去了吧。不过,既然古沫早在许多年前对蒋大少有所选择,就也不可能让蔓蔓搀和些什么。
“其实。”古林转了转口风,“你像你妈妈那样也好。夫人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你们不走她的路子,一生平安。”
蔓蔓从他这话,似是捉到了一丝什么,心头蓦地闪过自己老公昨晚进过古沫房间的镜头。
据蒋衍与古沫、与大舅子三方的协商之后,三方携手开始布置让杨老太回国的诱饵了。
杨家的根基不像江家,不是在美国,而是在大陆。这注定了,杨家在大陆的资产和人脉,一旦有了风吹草动,杨老太不得不变得紧张,到最终非得回来不可。但是现在只有钱,不一定能让杨老太冒死回来。杨老太又是十分狡诈多端的。在此情况下,征询了陆老头的同意后,君爷预备将杨修放出来,条件是杨老太必须回国来接曾孙子。同时间,有关当年杨老头与古沫的赌约,君爷照样放了风声出去。
可以说,在得知了自己老公与古沫有了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离婚协议后,杨老太没有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这实在是不像话,姐夫怎么能傻到和对方签这么个协议呢。”江奶奶没有话能安慰杨老太,自己都心急如火。
要知道,杨家的家产不小的。而且这古沫,竟然狠毒到咒人绝子绝孙。
杨老太一阵气喘了过来后,发出一串毛骨悚然的奸笑:“不怕。最终是我绝子绝孙,还是她自己绝子绝孙难说。”
“可杨修在他们手里。他们把你骗回去——”江奶奶恨道。
“那也不怕。我知道她就是要我先死罢了。这点,我定是不会如她愿望的。”杨老太到此时是完全镇定了下来,“王海不是之后查到她去看过病了吗?”
江奶奶眼睛一亮:“那是,她都病入膏肓了,姐姐你还长命百岁呢。”
“既然,他曾经弄药将乐儿害死。如今,是该为乐儿报这个仇了。”
江奶奶抬头见她咧开嘴角露出的那几颗阴森森的白牙,都不寒而栗。
蒋母这边,虽说被陆夫人哄了几句,心里有些宽松,然而对蔓蔓及古沫,仍旧心存芥蒂。那天她在路上一个人走时,遇到了王凤。王凤靠近她笑着揶揄她,说:如今你儿媳家里住了个不得了的贵客了。
“不就是座自以为是的大佛。”蒋母不以为意地哼道。
“你这说什么?看来是蔓蔓没有和你说吧。”王凤看她样子就知道是不知实情,更觉有意思,把古沫的种种消息都透露给她。
蒋母听说是连林老夫人都要尊称古沫为长辈的话,大惊失色,一把拽住王凤的手:“蔓蔓都没有和我说,我这都得罪人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带着礼物上门道歉。”王凤说。
“礼物,要送什么?”蒋母如只无头苍蝇。这种丢脸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被家里人知道,否则家里人都看不起她了。
王凤道:“礼物嘛,我想起来了,我家里刚好有个亲戚,送了些特产过来,里面有些稀罕的珍贵药材,你要不要看看?”
【230】一环套一环
王凤说的珍贵药材,包括了一株人参。王凤向蒋母炫耀说:“这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不是人工种植的,是野生的。我亲戚住东北,你知道的,东北有三宝,其中之一这野生人参最有名。全国其它地方,还不都是从我们东北那地方的人参引种过去的。能挖到一株纯属幸运。”
“你说这人参是你们自己挖的?”蒋母见这东西,就用一个普通的纸盒放着,连个像样的包装盒都没有。
“是啊。你看这包装都知道。因为知道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是好东西,没有卖给人,自己用。”王凤道。
蒋母对人参了解是有点了解的,毕竟以前想攀关系走访他人家里少不了这个东西,辨别这人参是人工种的园参还是野生的山参,最简单的方法,看那个皮是不是粗糙不平有小疙瘩,总之卖相不是很好看,反倒是真的山参。现在见王凤拿来的这东西,皮摸起来刺着皮肤,带了点湿土的感觉,有点像是真的,不会是哄骗她,仍不由惊讶:“你把它保存多久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这东西。”
“这哪是保存了很久的东西。我亲戚上个星期直接拿来给我用的。山参是很贵,但是,这东西个头长得不大,去卖,卖不了大价钱,还不如自家用。他们家是刚好挖了两珠。其中好的一株他们自己留下了,这株比较小的,因为我曾经接济过他们,他们就拿来送我了。”王凤边解释这些边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的,感觉好像蒋母在怀疑她骗人一样,闷闷道,“你我多少年的关系,我能拿坏东西来诓你吗?”接着,把盒子一收,摆出一副好心被狗咬了的姿态。
蒋母连忙拉住她手,目光留恋地看着那盒子里的人参,说:“我这哪是怀疑过你。想当初,我们共同下过乡吃过苦,算是共患难的姐妹。要疑谁,也不可能疑到你头上。”
王凤冷笑一声:“你这话就错了。主要是我又不图你任何东西,没有骗你的任何理由。”
“对对对,你这话说的没错。”蒋母嘻嘻笑道。
“那你要不要?”王凤问。
“这——”蒋母皱了皱眉,犹豫着,“你要收我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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