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把照片收进口袋,在她手中放入一块手帕:“有了这些,你就不会被退学。”
会谈室里,我当着校方代表、步清的面摊开照片,并说明了于晨的情况。
步清的脸上写满不敢置信,一直重复“不可能”三个字。她说要把于晨叫过来当面问清楚。
于晨进来的时候很不情愿,她看步清的目光甚至有些敌意。
校方代表严肃地看着于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半前。”于晨的声音很小。
“步老师你不知道这件事吗”校方代表转向步清。
“对,对不起”步清的表情很惶恐,“于晨,她从来没提过。”
这里于晨突然大叫起来:“你骗人我明明给你写过信,你却装作不知道”
步清愣住了,“哪有什么信件”
“那天我在走廊里拦住你,你看到我却故意绕开。后来我向你求助,你却说我冤枉好人”
步清显得惊慌莫名,“哪有的事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信件。”说着她失措地看向校方代表,“主任,于晨在说谎,我之前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于晨平时人缘就不好,她说的话不能信的”
我把照片叠进信封,推到校方代表手边,“主任,这里有人证,还有物证。您准备还让于晨蒙受屈辱多久贵校向来以教学严谨、纪律严明著称,学生于晨在这里遭人冷遇,受到欺负不能向家人诉说,如果连您都不能为她撑腰,这个孩子往后该怎么办”
校方代表盯着沮丧的于晨一分钟,才开口:“我们会仔细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屈。”
同一时间,于晨与r老师出入酒店的照片在学校论坛上炸了锅。学生和家长联盟的讨伐声沸反盈天,一夜之间r老师成为人民公敌,教师界的耻辱。校方被动之下不得不果断作出决定,r老师被革职开除。
我浏览着论坛上的跟帖,诧异于消息的传播会如此迅猛,难道是我曾经的表现给了于晨某种提示
半个月后,步清打来电话,按说她受到了警告处分应该很失落,但她的声音充满焦躁,只不断催促我赶紧到学校。
会谈室里,校方领导和步清神色严峻,如临大敌。我正准备开口询问,一名壮年男子气势汹汹推门而入,怒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
他说:“那些照片都是于晨的把戏,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身后走出一名身着该校校服的男孩,“我可以作证,照片上的时间里,r老师都在我家帮我补习。他绝对不可能和于晨出现在宾馆。”
r老师接着说:“你们不经查实就随便开除一名教师,害我在教育界无法立足,我要以名誉诽谤罪起诉你们”他把目光转向我,“还有你,丁律师,我会寄投诉信到你的事务所。你们统统都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r老师便摔门而去。
r老师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霹下来,劈晕了在场所有人。校方代表和步清如霜打的茄子,我还没从他的狠话中反应过来,安吉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注意到门口那个刚为r老师作证的学生,他眼中有不平之色。
我走向他,“你如何证明那些时间里你和r老师都在你家”
他昂起头,“每周末,r老师都会到我家为我补习,我家佣人也可以证明。”他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校方代表,同样摔门离开。
“他是谁”我问步清。
“他叫卓弘杰,是我班里的学生。”
“他平时表现如何”
“成绩全优,待人诚恳,学生会的事务也处理得很好。”
校方代表说:“据我对他的了解,卓宏杰不会说谎,他是个认真上进的好学生。”
步清突然大声:“我就说是于晨在撒谎,她一直在拖全班的后腿。卓宏杰不仅成绩优秀,家里还是学校的赞助方,他不会随便乱作证的”
“如果卓宏杰不是乱作证,那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官司。”校方代表看着我说,“丁律师,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你有什么对策吗”
“和解,赔钱,道歉,如果不想打官司的话。”尽管我这样说,仍旧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事情也转折得太诡异了。
“即使这样,本校和贵事务所恐怕还是免不了名誉受损。”
走出校门,校方代表和步清如火上蚂蚁的脸还持续在我脑海,我知道她们对我是不满的,甚至是指责的,毕竟是我最先撕开了这起事件的口子。
路面上交错着一道道冰碴,我叹了口气,“这次我可能真的会被事务所开除。”
安吉包着我的手放进大衣口袋,“为什么这么早放弃”
“经过清真寺事件,我发现总有些事人力有所不及。”
“尽力而为的小舞,才是我的宝贝。”他凝视着我,目光里浸着宠溺,“那些有所不及之处,还有我。”
我几乎要痴了,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无意地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温柔迷梦,让我迷醉在其中,清醒不得,沉溺不得。我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放不下你的我,该如何想象以后的生活”
忧伤一点一点侵占他的眼神,他想要握紧口袋中的我的手,“小舞”
我摇摇头,狠心从他口袋中抽回手,“我要渐渐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快步把他留在身后,有一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放不下我的你,又该如何实现你的愿望」
五天之后,步清打来电话。r老师提出了和解条件,校方需赔偿精神损失费三千万,公开道歉并回聘其返校。
我默默听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情绪,她说:“我可能要被停职了。”
“对不起。”其实我的心情也不比她好多少。
“小舞,在把于晨的照片上交之前,你为什么不先知会我一声”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不作回答。照片上的男子虽只有侧脸,但和r老师真人对比后,怎么看都是同一人。
“你在怪我势利吗”
“你不是么”
她明显被我的话噎住,“我不明白,人往高处走有什么不对。”
“你没有不对,从十几年前开始,你就学会踩低别人只顾自己往高处走,一路左右逢源。”
“从十几年前开始,你就一味地想和这个不公的社会做抗争,毫无自知之明。”我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差点要冷笑出来。
“那又如何”
“愤世嫉俗,你就和那个于晨一样”她啪一声挂断电话。
我不否认步清对我的评价,事实上,从看到于晨的第一眼起,我就想要去探寻她眼中的世界。不过,若她如曾经的我是个愤怒的青年,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找到照片上的宾馆花了些力气,这间小宾馆所处地段欠佳。因离大学城较近,这一带分布着不少自营式家庭宾馆,这间宾馆就是其中一间。其内光线昏沉,前台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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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
“你好,想请教几个问题。”我把几张毛爷爷摆在她面前。
她快速把纸币收进抽屉,警惕地看着我和安吉,“你们想问什么”
“上个月最后一天的客房记录,能让我们看一下吗”
在与照片拍摄的相近时间内,电脑上只有一则入住记录,但显示的人名并不是于晨或r老师。前台也只根据入住登记判断当晚入住的可能是一名男子。
“在他前后还有年轻的女学生进来吗”
前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我们这里从来不缺年轻的女学生,还有男学生。”她笑得很暧昧,“怎么,你们也要开房给你打八折。”
我的脸唰地红了,下意识看了眼安吉就低下头,他的耳廓居然也在泛红。
然后,他指着隐蔽在立式空调斜角处的摄像头,说:“那个人进出时段的视频还有吗”
“这个,可能不太方便。”
安吉又拿出一叠纸币,前台马上笑脸改口,“你们等等。”
设备室里的一台电脑显示,上月最后一晚的7点43分,r老师和于晨相携走入这家小宾馆,他们在入口处迅速分开,然后r老师在前台登记,差不多十分钟后,角落处的于晨一人往楼上走去。过了三个小时,两人又一前一后离开宾馆。
我问前台:“你这里有这位先生进入房间的视频吗”
“每层只在楼梯处有一个监控。”
在另一台显示器里,我看到了r老师所住楼层的视频,但他的房间恰位于监控不到的区域,实际上,一半以上的房间都不在监控范围内。
即使这样,这些对于推翻r老师的证词已经相当有力。
前台再度催促我们,我正准备离开,安吉拉住了我的手。他把进度条拖到当晚8点19分,而在那一时间里,监控捕捉到了r老师下楼的场景,接着两个小时候后,r老师的身影才重新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把前台叫过来,“你们宾馆里有后门”
“是啊。”她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比起与r老师谈判,我更想知道于晨在想什么。从宾馆离开后,我和安吉来到于晨打工的酒吧。
不过,舞台上已经不见那个窈窕的女孩。单簧管与小号、鼓手演绎着孤单的爵士乐。
在演奏的空档,我问吹小号的乐手:“歌手今天不来吗”
“你说daisy吗她好几天都没来了。”
“她不唱了吗”
“不清楚,以前她就经常缺席,毫无团队精神。”
我一一看向另两名乐手,“你们是个乐队”
鼓手踩出一串华丽的鼓点,露出侧面的图腾:“蔷薇十字架组合,请多关照。”
他们的笑容也感染了我,我微笑着说,“我喜欢你们的演奏。你们在这间酒吧表演有段日子了吧”
“差不多一年半了。”
我看着他们珍惜地抚摸过乐器,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上次我还听到了萨克斯。”
单簧管男孩说:“萨克斯是john负责的。”
“john”
“哦,john是rosecross的创始人,也是他最初把大家聚在一起搞乐队。”
“不过这小子竟然和daisy一起玩失踪有钱人要不要这么任性”鼓手说。
“john住在哪里”其实我只是试探性问问。
“听说是在大学城附近的别墅区,daisy应该知道,他俩走得比较近。”
rosecross乐队只在晚间的酒吧聚集演出,成员之间的了解也多是通过音乐,从他们口中我没有获得更多daisy和john的信息。
在酒吧门口,我问安吉:“你觉得中学时的我,是个愤青吗”
“对于用砖头把欺负你的男生拍晕在墙角和公然叫板老师差别对待学生的行为,那只是你的应激反应。”
我嘴角抽搐,“你那时候是不是笑了”
他笑得更开怀,用围巾把我半个脸都围住,“你一直都是那么可爱。”
我鼓起半个包子脸,“我现在已经不是愤青了。”
他干脆捏上我的脸颊,“是是,小舞不是愤青。”
这种没营养的对白再进行下去,我觉得我会把他扑在墙上直接“壁咚”,于是我选择回家后再“壁咚”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十字架下之告白
学校会谈室里,r老师和他的律师趾高气扬地看着我和校方代表。
律师说:“本次事件对r老师的人格名誉造成严重侵害,是一次恶意的诽谤,校方在真相未明的前提下默认虚构的事实并辞退r老师,无形中坐实了r老师莫须有的罪名。鉴于校方主动要求和解,需支付r老师三千万的名誉损失费,回聘r老师重新任职。”
“三千万太多了。”校方代表说。
“你们应该庆幸现在还坐在这里,而不是坐在法庭上。”r老师说。
我掀开笔记本,说:“校方同意回聘您担任原职,赔偿数字希望能有商量的余地。”
“放任于晨散布谣言,你们没资格讨价还价。”
“如果一个女孩愿意牺牲名誉去散布某种谣言,您觉得她是为了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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