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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情天 / 作者:如是嫣然
起飞
第一章 寓言
苏夕冉的酒吧叫做碧海情天。
童颜当时就笑说怎么取了个这样文艺的名字,碧海青天夜夜心,听起来哀怨的紧,在她的概念里,夜店酒吧就该有个性感煽情的名字,比如夜色,比如堕落天使,让人一听就会感觉到缠绵在眼角眉梢的风情,连空气都变得暧昧了起来,如一匹丝绸,滑不溜手,碰上去却是冰凉。或者可以叫左岸,同萨特一样永垂不朽,于黑暗中憧憬和风霁月,任由阳光的妩媚流转在心上,急急去追寻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苏夕冉那时候只是笑,“我喜欢那首歌,所以就要这四个字。”
无尽苦楚,极致欢愉,都像这四个字,亘古弥新。
置下这份产业纯粹是偶然,这里从前是她曾经驻唱的PUB,老板转了行,她便买了下来,并不是她有什么投资的眼光,只是念旧罢了,这里已经物是人非,可是她总是认为可以在这样的空间里找到过去的蛛丝马迹,找到过去的自己,仿佛不经意抬头,就可以看见当年的自己静静坐在那里唱歌,纸片一样单薄的影子,光阴荏苒,也许只有考这样的方式才可以回到昨天,那遥不可追的昨天。
酒吧生意极好,在本市小有名气,很多人喜欢下班后到这里听一首老歌,喝一杯酒,也许会借着那些哀伤的调子想起一段回忆或者是一个人,让心忽然变得柔软。她其实最喜欢坐在角落看那些孤单的背影,肆意地猜测那些灵魂的背面,晦涩哀伤得仿佛一部诗歌。
其实苏夕冉并没有时间看在店里,娱乐圈里人人都像上了发条的玩具鸭子,最渴望休息,也最害怕休息,闲着意味着没曝光没人气没通告没演出没银子,最后一样甚为重要,某位行家在某次访谈中说演戏已经是自己生命,停不下来,放不下去……她其实很想笑,不过是为了一双儿女在国外的巨额花销和维持他明星排场的一切吃穿用度罢了,干吗说的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她也只是不定期地来碧海情天转转,看看账本,大学辛辛苦苦学过的东西到现在才派上用场,想起来觉得有点荒唐,跟经理聊几句便坐在吧台发呆,手边的杯子里浮着小小的蜡烛,一簇簇小小的火焰将每个人的面孔都映得飘渺起来,光线昏黄,一如梦境。
苏夕冉笑着对酒保说,“IAN,来杯碧海情天。”
店里的招牌酒跟店名一样,是IAN的绝招,下层深蓝,中间浅蓝,上面是青色,真的仿佛海洋一般,绵延不绝,与天相接。她喜欢在上面加点冰淇淋,仿佛白云的样子,酒精和糖霜的甜腻在口腔里融合,很爽极端的两种味道却美妙得不可思议,每次来她都会来上一杯,让那些味道在口中一点点蔓延,直至神经末梢。
她笑着对IAN说,“何以解忧?大概只有这一杯了。”
被唤作IAN的年轻人随意瞥了老板娘一眼,开口却并不热络,“喜欢酒精是因为不肯面对现实,迷恋甜食是因为伤痛刻骨铭心,苏小姐你两样都占全了,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
她摇头对着IAN笑笑,“不要说别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苏小姐已经这样出色。”
“是吗?有人觉得我姿色普通。”
“你是用心在唱歌,网络上说的天使面孔一样的新人大多不过是三分颜色充大红。”
苏夕冉哧地一声笑出来,“不化妆戴眼镜坐在这里,十年也不会有人认出我来,可是我觉得安全。”
“不怕被记者拍到以后粉丝们幻灭?”
她耸耸肩,“我的那位很红很红的同行说,有人肯看就不错了,我深以为然,将这句话当作至理名言,有什么关系呢,台下坐着只一个人,那也是我的成就。”
见她这样的笑容,刚才还神色冷峻的年轻人却忽然微微一滞,原来书上说的艳光四射是这样一回事,只是这样一个不动声色的刹那,那光芒便已经刺得他眼睛生疼,眼角眉梢的风情像是名剑出鞘叫人不敢逼视,却隐隐透着寒意。
这女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一个访谈节目曾经问她幸福是不是成就梦想,她却说幸福不过是求仁得仁,主持人登时愣在那里,仿佛不相信这位天后会这样回答。
如果没有故事,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
去年做一个选秀节目的嘉宾,听到那些年轻的孩子们一边流泪一边说站在舞台上是自己的梦想,她忽然觉得那个词已经离自己的生活那样远,仿佛是从未出现。梦想两字,就可以引申出这个圈子所有的故事,为了这两个字,多少年轻人付出巨大代价,爱恨情仇不过是随赠品而已。
这时候助理小玫从身后跑来,将一支瓶子递到苏夕冉手中,“苏小姐,是这个牌子吗?附近没有药店,我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
她拍了拍小玫的肩,“谢谢你,辛苦了。”
那被叫做IAN的酒保却眉头一皱,“吃药不可以喝酒。”
小玫立刻朝他做鬼脸,“那不是药,是润喉糖,来来来,IAN,给我一杯Tequila!”
那IAN哼一声推了一杯柠檬水给她,“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小玫不甘示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小孩子了?”
苏夕冉正想开口,却听见身后的一桌人声音很大,一位男士开始对着一群年轻女生八卦,渐渐说到了自己身上,“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么?苏夕冉啊,前端时间正和卫家齐在一起,我们都以为又一位明星要嫁入豪门了,可是后来那照片一登出来,我们才知道,这苏夕冉也不过是人家的替身罢了。”
一个女孩子撅起嘴,“可不是,那些女明星,一个个就会跟这个传绯闻,同那个搞不清,这个苏夕冉长传闻实在太多,不知道那位公子看上了她什么?原以为卫家齐与众不同,现在看来,品味不过如此。不过啊,我觉得那卫公子另觅新欢真的是十分明智……”
小玫有点气愤,“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
苏夕冉却毫不在意,嘴角微微上翘,“在娱乐圈混,吃这行饭,拿这行钱,理应让别人评头论足,他们说我一句,又不会让我少拿一分钱。”
小玫无言以对,琴师这时正在奏一曲极尽哀婉的调子,和苏夕冉的声音混在一起却有些铮铮然,仿佛一根琴弦在心上狠狠拨弄,那颤动从耳膜传到心中,说不出的震撼。
这样的话虽是第一次听到,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耳熟,忘记是在何处听过,仔细回想起来却发现,原来是苏夕冉的经纪人童颜说过类似的话,人称颜姐的她在行内素有冷美人之称,有段时间苏夕冉跟某新人的绯闻甚嚣尘上,媒体的报道呈轰炸之势,有好事的人问颜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家苏夕冉在同谁谈恋爱?”
颜姐只是抬了抬眼角,“我从不关心她跟谁一起吃饭,我只关心她的价码有没有变。”
那人立刻噤声。
如今听苏夕冉这样回答,小玫在心中感叹,不亏是多年的搭档,连说话都这么有默契。
从酒吧出来夜色已经渐渐浓烈起来,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风吹在脸上仿佛刀尖点过皮肤,细细密密地疼,苏夕冉穿一件灰色大衣,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看她的背影仿佛于风中绽放的荏弱的花朵,下一秒便会凋零似的,小玫心想,这样美好的女子,理应让人捧在手心,细细呵护。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点酒精起了作用,苏夕冉觉得有些疲倦,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隐隐听见电话在手袋里唱歌,却只是放任它在那里响,知道那个号码的人并不多,明明知道是谁,明明知道是什么事,却不想面对,这么多年,她已经疲倦。
小玫自前座转过身来,声音有点忐忑,“那个,颜姐让我告诉你,有个剧本她觉得很不错,问你要不要接下来,最近事情比较多,去拍戏缓冲下也是好的……”
她只觉得累,头也不抬便说,“颜姐呢,下午怎么没看见她。”
小玫的声音越发地小,“至哥在录音棚大发雷霆,颜姐跑去灭火了。”
想到萧崇至那副喷火暴龙的样子,苏夕冉便觉得有趣极了,也许是在录音间里骂哭了新人,也许是将琴谱摔在了地上,也许是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像一只烦躁的狮子,每到这时童颜就要像驯兽师一样出现,曾经有次坊间传闻说萧崇至被某女富商包养,童颜放下报纸立刻说,“谁有这能耐我给她钱!”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一物降一物啊,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剧本大概什么内容?”
“剧本啊,很好看的故事哦~”小玫见她终于露出笑容也来了精神,“去年这个故事在网上连载的时候,我就追着看呢,每次看完更新就大骂这个作者是后妈,可是她真的是写的太好了,看到最后用了我好几包纸巾,看完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这么不容易。”
苏夕冉却道,“这世间的事情,多半不那么容易,有些事求不来的,现在看来,爱或者不爱,实在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玫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会不重要,你看周先生多爱你……”
见她瞬间收敛了笑容,小玫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车内的空气仿佛凝结。
她在心中叹口气,爱上一个人,的确是最简单却又最困难的一件事。
有的时候是因为相遇在春天,被春光里无尽的花海蛊惑,有的时候是因为相识在秋天,为萧瑟秋风中那枚铜钱似的的黄色月亮欺骗;有时候是因为我们都年轻所以无知,轻易说出最美的誓言,有的时候是因为我们都已经老去所以看透,认为总要找个伴儿走到最后;有的时候是因为觉得人生疲惫不堪,那些负重需要另一个人的分担,有的时候是因为是无所事事,唯有这样可以打发时间;有的时候是因为肉体脆弱,需要一个怀抱,有的时候是因为心灵强壮,觉得理应握紧那人的手,永远不放开;有的时候是贪图那人身上的安全感,有的时候是迷恋爱的惊险;有的时候是因为那人已经爱上了你,有的时候是因为那人无论如何不会爱上你。更多的时候,只是因为他是他罢了,仿佛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就像看到了春天……
心中如明镜般清楚明了,那个人,也许他来过,也许永不会来,也许你们只能是生生世世地错过。
他和她,却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
第二章 情诫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从停车场到电梯那几步距离在她眼里如同千里万里,将门关上甚至都不想去按灯擎,黑暗中的香气缕缕袭来,熟悉的香槟色玫瑰的味道,由淡到浓,连这气味都仿佛变成了花朵,次第绽放。新换的管家果然合他的心意,没多长时间便知道要在他来的那天将所有的花换掉。
慢慢脱掉大衣,换了鞋,却并不见他的身影,刚走到客厅便听一个声音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不接电话?”
苏夕冉看也不看斜靠在沙发上的人,只淡淡回应,“那又能怎么样?我逃得了吗?还不是要乖乖地回来。”
他忽然笑起来,那样笑容在夜里显得异常明亮,似要划破这一室的黑暗,淡薄的光影印得他眉目朗然,连苏夕冉自己都怔在那里,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站起身来,安稳地立在光和影之间,只淡淡地说,“我让老王来做了你喜欢的鸡汤面,先吃点吧。”
老王不愧是老王,简单的鸡汤面都鲜的让人险些将舌头吞了下去,满足地喝一口面汤,鲜香的滋味在唇舌间流转,尝得出至少用了二十四小时来煲,让人从头暖到脚。周峪珲看她喝汤,轻轻将一缕发丝拨到她脑后,“下个月档期紧吗?排出一周我们去比利时度假。”
她顿了顿,并没有抬起头,“我刚刚看了个剧本,而且最近事情太多,有点累了,不想折腾。”
周峪珲倒也不以为意,“那也好,让他们把吴枝岛上的别墅收拾一下,我们过去住一个星期。”
苏夕冉反倒笑起来,径自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在他耳边说,“怎么?故地重游过五周年纪念日?我不像你有那个雅兴,打个电话给上星期跟你一起吃法国菜那个,相信小姑娘会很乐意。”
他并没有回应,只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吃醋了?”
她抬起眼角,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吃醋,吃醋这件事也是需要名分的,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既然没有这个资格,就不枉担这个虚名。”
他脸色微变,但只是一秒便恢复正常,双手滑到了她腰间,带着灼热的温度,嘴唇落在她颈椎上,一下一下,那样轻,却带着浓重的挑逗意味,让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