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系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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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列1~4-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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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驿站的关系,镇子里还算有灯火,但离开不远就陷入黑暗。天上的弯月不足以照亮地面,找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刑修只在镇口稍微迟疑,就一直往前走。他不说话,季腾也不敢多问,只牵着一步三喘气,两步一口血的老马跟着,并且随时担心它会死在路上。 
  季腾看不太清楚道路,只能跟着刑修的背影,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兄长有次在夜晚带自己去摸鱼,感觉跟现在倒是挺像的。 
  跟着转了个小弯之后,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季腾揉揉眼,发现明亮的原因是眼前的湖泊,反射着月光,就像光滑的镜面。 
  “到了。”刑修让季腾解开嚼子松开马,指指那潭湖水,“去吧,下水洗澡。” 
  老马用鼻尖轻轻碰触了刑修脚尖前的土地,良久才抬起身体对着季腾呼呼喷了鼻息,转身走下湖去,哗啦啦的水声立时响起来。 
  季腾坐在刑修身边,小心地措辞:“君上,就算洗干净了,它的身体也不可能派上用场。” 
  “身体是不行。”刑修答了一句,这时候,没来由地一阵冷风吹过,虽然是夏夜,季腾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老马抬起头来,似乎看了看这边,突然嘶叫一声,冲上了岸来。 
  季腾大惊,刚刚那走路都困难的老马,居然能跑了?刑修真这么神? 
  不对!还没走近,他已经看到有什么褐色水草样的东西缠在它身上,还在上下移动,不过因为画在马身上的奇怪花纹在发着微光,那东西似乎很焦急,突然,它似乎发现马嘴那部分敞露在外面,突然身体一缩,瞬间就从它的嘴里钻了进去。 
  “给它戴上嚼子!”刑修吩咐。 
  季腾忙把嚼子给它套上,老马一动不动,只是身体突然出现了凹陷,一会是腹部之下,一会是腰背,甚至能听到喀嚓喀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很快,本来还算高大的老马看上去就跟只剩一层皮了,从侧面看还是完整的马的性状,从正面看,天哪,就只巴掌宽。 
  季腾向前走了两步,看见了马皮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动,从马皮的凸出看来,很像是只宽扁的巨大虱子,它左冲右突,最后掉了个头,径直朝着马头方向而去。瞬间,季腾听到撞击马嚼子的声音,以及微微的弱光。接着,本来动都不动的老马,突然激烈地摇晃着头颈,马头折过来,偏过去,提上去,扭下来,那动作的幅度、频率,没有半点像是活马能做到的。就像是有只不可见的手在玩那个马头,顺带着整张马皮在动,看上去,就跟那皮影戏里的马似的。 
  刑修对季腾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坐。 
  季腾迟疑着:“君上,那马,那水草,那虱子,怎么回事?” 
  “那是喜食马肉的妖物,进入肉内就会变成虱的模样,叫鬼皮虱,那马,当然是被它吃了。” 
  季腾忍不住皱起眉头:“君上,你所谓的事情会不同,只是让它死么?那还不如我去磨把刀,更快些。” 
  “没用。”刑修淡淡地说,“它的痛苦是在偿还,不到天命结束债务清空,绝不会死。你可以拿把刀试试,我保证,你的每一刀都只会加重它的痛苦,绝不会让它死。你若是想捅它的心脏,你就会发现它的心脏不在一般马匹的位置,你若想割断它的脖子,你就会发现你割断的只是它的气管,而当你找准了血管,就会发现怎么刀刃卷了。” 
  季腾有点说不出话来,这时,那半空中的马头突然转过来,看着这边。 
  很是诡异,一个拖着瘫软老皮的马头,突然睁开眼来,原本混浊的眼睛精光暴长,死死盯着季腾这边。季腾吓了一跳,往刑修身后躲去。那只剩一张皮的马突然摆动身体,就跟吹气球一样,很快恢复了原本高大的模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壮硕,它愤怒地踢着地面,头一低突然就直冲过来!刑修轻轻一推季腾,让他躲过了最初的撞击,季腾反应不慢,一个滚就从地上爬起来,正看见刑修轻巧地跳上了马背,双腿紧紧勒住马身两侧,单手持缰,马拼命挣扎跳跃,却不能将他摔下来,突然发力狂奔而去,瞬间就不知所踪。 
  季腾被一个人扔在湖边。 
  冷风不断,他忍不住开始一些可怕的想象,比如刑修被那马摔死了,又比如水里又爬出个什么把他自己吃个干净之类的。 
  幸好很快他就听到非常密集的马蹄声,然后他看到了疾驰而来的高头大马,它飞奔而来瞬间停在他面前,季腾看到了那个依然懒洋洋的骑师,这样的表情和刚刚矫健的身手实在是太不搭调了。 
  不过,他没事就好。 
  刑修慢慢下马:“回去马上就出发。” 
  “啊?” 
  “虽然驯服了它,但只是在马皮腐朽之前。要知道有妖物在体内,皮会比平日腐烂得更快。一旦马皮完全坏了,就无法再禁锢它了。” 
  季腾一看,果然,原来就有伤的皮毛,现在隐隐渗着脓和血,不时滴落,腐烂正在开始。 
  回去的路上,季腾想明白了。刑修从头至尾压根也没打算用人间的马。弄来这匹病弱老马,其实就是做饵诱捕妖物。的确,再也没有比妖物更方便的了。而那老马,也就是顺手而为罢了。 
   
  从阴阳道到人间,季腾对刑修的看法一直有三:一,气场强大身份尊贵的神祗;二,虽然能力无穷但绝对不用的废物;三,离开总司刑、侍从、勾星甚至自己就只能冬眠的寄生虫。 
  不过现在看来,刑修却好像什么都有打算,都早有准备了。 
  季腾的这个想法,在看到刑修上了马车,钻进那堆软垫中的时候,更加坚决了! 
  刑修这个人,不,这个神绝对是任何事情都早有预计策划的! 
  季腾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却觉得毫无用武之地。妖兽的体力自然不是普通马匹所能比,根本不会有偷懒的行为,更不用吆喝;最厉害的是,它比季腾认路,根本不需要季腾来掌握方向,能自行分辨最佳的路线前进。唯一不好的是腐烂的速度惊人,如果仔细看,似乎能看到皮毛正在腐烂小块的血肉不断掉落。 
  一夜没睡,季腾实在是困极了。但是车速这么快,在车夫的位置打瞌睡,摔下去不是光断几根骨头的问题。因此就算眼前都要幻化出床来了,季腾也不敢睡,但天色快亮的时候,季腾终于扛不住,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睡着了。 
  马车高速碾过路上大石的时候,猛得摇晃,季腾身子一歪,就要向车下栽去。说时迟那时快,车帘后伸出一只手,把他拦腰抱住,直接拉进了车帘内。 
  季腾眼都睁不开,只觉得晃了下,然后就躺在一堆柔软温暖适合睡觉的东西里。 
  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不是一直都很会厚脸皮么?怎么今次这么客气?” 
  季腾朦朦胧胧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眼,是一张很熟悉的脸,他傻乎乎地笑了笑:“大哥~” 
  那张脸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放弃了般叹了口气,一床熏过香的丝被轻轻覆在季腾的身上,季腾舒服地蹭了蹭,然后睡得像死了一般。 
   
  那马车在官道上一路飞奔,所有路人都目睹独马一匹居然轻松自然地拉着巨大的马车绝尘而去,那速度引得不少路上骑师都策马追赶,但就算一人一马,他们最后也被马车远远扔在后面。若不是地上留着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之外,疾驰而去的马车简直像个幻觉一样。 
  最后,有个老马倌鼓足勇气在地上搓了一下,若有所思半天,突然大吼一声:“汗血宝马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八章 
   
  秋荻原,名字很美的地方。 
  季腾是被刑修拍着脸叫起来的,他睡眼惺忪拉起车帘向外看,忍不住啊了一声。眼前大片的牧草地延伸至山脚,深深浅浅的绿色在大地上勾出美好的弧线,间杂星星点点花的色彩。几道河流蜿蜒闪动银光,数处民居依着河道散布满,夏日的微风轻拂,和煦、安静。季腾愣愣地看着,数日来的压力一扫而空。他突然确信,罪丝是会被抓的,大哥是会生还的,刑修是会走人的,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发了一会呆后,季腾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瞥了瞥刑修。却发现他比自己看得更入神,甚至眼神中都闪耀着某种难以捉摸的光芒。 
  “君上?”季腾试探着叫了一声。 
  刑修这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季腾又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呐呐了一阵,举起马缰问:“马怎么办?” 
  鬼皮虱在马皮之下抖动着身体,跟马平时抖抖毛皮驱赶蚊虫的动作毫无差异。刑修笑笑说,这鬼皮虱好用得很,只要马匹不坏,它绝对听话,同时吩咐季腾时时要注意那些画在马上的花纹,如果有变浅消散的痕迹,就要补色,以防法术失效。 
  季腾点头如捣蒜,同时觉得挺心惊的,那鬼皮虱是多么厉害的妖物,吃起马来一个痛快淋漓,吃人怕也差不了多少。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问道:“可是,我一介凡人,我画的有效果么?” 
  刑修似乎觉得他问了个很怪的问题,反问:“谁告诉你法术只能由修道之人来做?” 
  季腾倒当真回答不出,这难道不是常识么? 
  刑修也许是心情好,居然说开了。对人来说,修道法术依靠的无非就是元魂,元魂这东西谁都有,按理说谁都可以通过修炼达到一定程度。不过有些人愚钝,有些人敏锐,有差距而已。 
  而有些法术它本来就是特别强力的,那么这时候,任谁来做都能达到一定的效果。 
  “那,这个法术让我来用都可以困住鬼皮虱,岂不是很厉害的法术?” 
  刑修突然笑了笑,附在季腾耳边说:“这是很古老的法术了,你听说过三方神界么?” 
  那是什么?热气吹得季腾耳鬓的细发痒痒的,他揉了揉,还没来的及答话,刑修已经接着说:“你刚刚画的,就是三方神界的一小截。” 
  好像,是种很不得了的法术。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时时记得填补颜色。 
   
  秋荻原村有个小小的茶铺,季腾决定休息休息顺带探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怪事。 
  铺上软垫,洗干净茶具,烧水,完美地伺候刑修品茶之后,季腾才突然想到这个茶铺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似乎也没有营业的样子。他大喊了一声老板,打算跟茶铺的老板攀谈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恐怖血腥的事情发生。 
  很快,闭得紧紧的房门打开,一个大叔样的人先说了:“客官,你们若是路过,便早点离开吧。我这收拾好也要赶快逃命去了!” 
  季腾忙请他坐下:“怎么回事?愿闻其详?” 
  “客官有所不知,最近这里不太安宁。”老板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盼,好像怕着什么一样。 
  原来,秋荻原这个地方,山水美丽,有不少读书人隐居在此读书,就租了本村的房子。去年晚些的时候,有个书生带着个书童来这边读书,住进了村里周老太在村外的一处房子。书生进退有理,他的书童总角之年,也很是聪明伶俐,而且心灵手巧,经常帮行动不便的老人掏耳朵或者剪指甲,村人都很喜欢他们。 
  书生总是喜欢在落日的时候,带着书童在村子里转悠。可是前几日,就不见书生出来,而且连带着周老太一家都没看见出来,只有书童还乐悠悠地跑来跑去。齐家有人还跟他打招呼,要他帮忙给齐家奶娘掏耳朵,顺便给大家修指甲,他也立刻笑眯眯地应了。 
  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 
  只是齐家是村长的女婿家,当晚本来约了村长和几家要谈土地的事情,却迟迟没有来。 
  村长性子急,又觉得女婿不给面子,带着一群人就找上门,从窗户的灯影上,明明可以看到书童侧着头在给人挖耳朵的样子,却没人开门。 
  村长觉得奇怪,直接叫人撞开了门…… 
  “你猜怎么着?”茶铺老板喝了口茶,看着季腾和刑修。 
  季腾紧张得大气都没出,忙问:“怎么样?” 
  茶铺老板却喝着茶,不开口,季腾简直觉得他是个天生的说书人,知道在哪里吊人胃口。 
  “老板,要多少钱我都给,快说。” 
  老板这才说,门一开啊—— 
   
  门一开啊,就看见书童坐在塌上,拿着挖耳勺,齐家老奶奶躺在榻上,头舒服地枕在他膝盖上,看上去正在帮她挖耳朵。听到响动,他抬头看了眼,对大家笑了笑,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村长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干嘛不开门?起码应个声啊。” 
  书童笑笑:“这是精细活,不能分心。”说罢,他吹了一口挖耳勺。那灯点在书童头边的小几上,方便他掏耳朵,齐家奶奶背朝着大家舒服地弓着身体,看那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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