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系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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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列1~4-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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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问我什么药丹?就是让我从狐狸得到人形的那—种嘛。  
  其实于镜这么做,我还是有点感激他的。我想他竟然会挂念着我的情况,还为我讨药丹,于是跟他说话口气也温和多了。当然我也很好奇如果不吃这药丹我会怎么样,到后来忍不住问他:「哎,既然我并不是修练而得人形,那如果长年不服这药丹,会怎么样啊?」  
  于镜看着我,「从有记忆起,你有再服过这药丹没?」  
  「没…」  
  「那不就得了,就算不服也没事。」  
  「……」  
  「你怎么啦?」他摸摸我的头,笑得好不温柔。  
  「那你为什么要这些剩余的药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咬紧牙关,下定了不管听到什么回答都不吐血的决心。  
  于镜的眼睛一下子发亮了,「小傻瓜,这是机缘巧合下才能炼就的好东西!只要一粒就可以将有潜力的妖魔人形化!省去可能需要几百年也不—定能成功的修练!拿这个跟妖魔道作交易,一方面可以得到无数人间难以一见的宝物,另一方面,他们得到人形进入人世,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情,也能给我们师门带来大笔生意,一举数得!我简直等不及了!对了对了,要赶快对外发布我师门得到神秘药丹,修道的人服用后可平添几百年功力,呵呵,这消息若散布出去后果绝对精彩吧!一定每天都有人杀上平心崖……还有,干脆硬让想自杀的人服下,硬塞给他断也断不了的长命,再假装偶然给他点拨点拨,搞不好能成就一代武林魔头……还有啊……」  
  血伴随着咬碎的牙齿吐了出来……我很想,真的很想抡起手边的花瓶给于镜来个狠的,算是为民除害。天理何在?公道何在?这于镜就是一祸害,没别的了。  
  如果于镜想强硬带我离开,他是完全有这个实力的,这一点看看师父在他面前多么狗腿就知道了。我心下考虑过万一他硬拖我走,我是不是不要太过抵抗得好,以免自己受误伤。当然口头上还是不能流露出这层意思,一定要百般抗拒,千般不愿,哭闹是一定要的,可是踢打呢?我从来是不敢以貌取人的,于镜看上去脾气倒是不坏,不过看别人都把他当瘟神一样,恐怕很不好惹吧?害他受伤倒没关系,万一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麻烦……  
  我预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再三考虑自己合理的应对,反复演练台词和行动,以保证实际操作时能万无一失。就在我这么反复折腾下,不知不觉夏天就到了,可于镜还没有任何要硬带我走的举动。掐指一算,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了。  
  过了五月的山里清爽宜人,景色优美。当然了,正赶上时节山里物产丰富,这也是我特别喜欢夏天的重要原因。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去打猎,所以餐桌上顿顿都是十二菜七汤。而于镜也很乖巧自觉,从那天以后就不再对我楼搂抱抱,偶尔有点不轨的迹象被我狠狠一瞪也会苦笑着放开,让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每天清晨,他会送我到门口,用他的话说就是和我依依惜别,目送我远去。等我丰收回来的时候,桌上总有他泡的一壶好茶等我,每日如此。让我颇有一种家里有个老婆在的错觉。  
  于镜也开着玩笑,说他简直是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在家里等我回来,问我什么时候正式娶他进门?  
  心情好我也回他一句玩笑:「你虽然哪儿不去可每天就知道在家睡觉,一点也不贤德,怎么不给我洗手做羹汤啊你?」  
  他说:「好啊好啊,你想吃什么你点啊。」  
  我心想这还了得,连忙摇头说:「我哪敢点菜啊,你想吃什么做什么得了,我奉陪。」  
  于镜眼睛闪闪发亮,立刻欺身上来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的眼神真恐怖,好像立刻就会咬我一口,吓得我当下断定他一定想歪了,飞奔而逃,身后一路都是他的大笑。  
  私下想着,这样也不坏嘛,有人可以跟你聊聊,给你泡茶,而且这个人长得不坏,笑起来也是如沐春风,我实在很难对他起恶感。而他似乎也是很知足的样子,就算偶尔幽幽地叹口气,我一概当作他有阴谋在酝酿通通听不见。  
  立夏那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在房前的葡萄架下乘凉。开始我们还谈笑风生,说着说着,于镜不知怎么着突然沉默起来;而我黑灯瞎火的情况下通常几分钟不说话就犯困,干脆就对着天上的繁星打起瞌睡来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抚过我的脸颊。  
  不能醒来,坚决不能醒来。我暗自提醒自己。  
  「你以后会记得我吗?」低沉的声音,于镜的声音。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要走了吗?  
  「—年以后会不会记得?十年呢?一百年呢?妖狐的寿命很长,你能记得我多久?」他似乎叹了口气。我偷偷张开一条眼缝看他,只能看见他模糊侧影的弧线。这当口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吹进我微眯的双眼里,有点刺痛,眼泪涌上来了。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师父来。他进入洞窟前的一刻突然转头,搂了一下哭哭啼啼的我。趁着于镜不忿地撇过头去,在我耳边低声说:「他也寂寞啊。」  
  师父照例说应该是很痛恨于镜才对,为什么又会对我说这句话呢?于镜这个人我一点也搞不懂他。照理说每天十二时辰他就要睡上七、八个,哪有空寂寞啊。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梳理我被微风拂乱的头发说话:「我愿意记得你数千年之久,可惜我……」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的心猛烈一跳,不禁张开双眼问道:「可惜什么?」  
  于镜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这是前所未有的,淡淡的,仿佛认命般的笑容,却让我的心有若雷击。漫天星光衬托着他单薄的身影,好像随时都会消逝一般。那是让人心动的,非常忧郁的人影。  
  后来想想,就那个环境,放头猪也是头忧郁的猪啊!  
  「可惜我,已经到时候了。」他看着夜空最黑暗的那一边,平静地说:「每日的灵魂离体,耗尽我的元气,就快到大限了。」  
  「为什么?」我跳起来,「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你你怎么会这样就死掉!你为什么不回去!?」  
  于镜流露出一丝苦笑,「不是死掉,只是会睡着,睡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或许在你有生之年,也不能如今日一般对饮畅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几粒药丸放在我手心上,「这是我从你师父那里得来的药丸,如今已是无用,你拿着。不思短时间内不会出来,你若是孤单难过了,就拿它喂幼兽,让它来伴你。不思当初养你,也是这样想的罢。」  
  「那你快点回去啊!现在就走!」  
  于镜平静地摇摇头,「已经太迟了,最迟天亮的时候,我就要睡了。」  
  我急得团团转,「我去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的!」  
  「不必。你若真对我有一点关切,就陪我一会吧。」于镜半躺在摇椅上,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都很温暖的手,为什么变得这么冰冷了。  
  我的头都懵了,不会吧,这样就是永别了!书上的诀别不是一般都有个很长很长的过程,我们要先彼此有如仇敌,接着经历无数波折,然后两情相悦又或者是一方认命,最后无数人把他或者我抢来抢去历尽艰苦然后挂掉吗!?怎么我跟他一下就跳结局了?正急得无法可想,他侧过脸来,定定看住我,「你是真担心我?」  
  「当然是!你你你好歹是条命吧!」我已经急得口不择言了。  
  「这个。」于镜看了我半晌,似乎是在确认我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月形红色宝玉。那宝玉闪着诡异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才不要你的遗产!」我带着哭腔拒绝了。  
  于镜半是好笑半是有气地掐掐我的脸,「我活着也会被你气死!你不是要帮我吗?拿好了!」  
  「还有这个。」他解下腰上的青丝腰带,迎风一展竟然长到七尺长四尺宽,「它会带你到靖山去,你进到山底最深的洞穴那里找一位佩戴同样宝玉的修士,带他回来。」  
  一个时辰后,我在靖山脚底,呕吐。  
  不为别的,原本以为站在那腰带上飞过来,多酷啊;再不济也是坐在上面飞过来,省力嘛;实在不行蹲在上面,风景好嘛。结果刚飞出我家那片老山,一股强风把我和它的位置整个颠倒过来,我就像一匹晾在竹竿上等待风干的腊肉,被那腰带卷住双脚,一路倒挂着飞到了这边。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你能怪我在这里小吐几口?  
  想着于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稍微定定神,我挣扎着边吐边往山下走。可那眩晕感实在是太强了,一路上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吐两口,再几步走,再吐几口……最后一个路人的一句话让我决定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他说:「晕车晕船的见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晕走路……」  
  其实于镜最开始跟我提靖山某人的时候,我憧憬着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下幽深的洞穴里,一位白衣如雪,举手投足叫人望而生畏的高人。又幻想着我最后劝服离世高人出山救人该是怎么样的历尽艰难困苦,其难度绝不下于唐僧到西天去取经,而且还是裸奔……  
  这种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很有英雄气概和牺牲精神,虽然头晕结束后发现靖山其实很小一座,而且还紧靠着附近的县城;发现县城里的孩童都在这里郊游,放牛放羊放猪放鸡;发现靖山上凡是树都贴满「禁止随地大小便」或是「禁止随地倾倒垃圾」的标语……这可能是树枝上挂满垃圾的直接原因;一句话,发现靖山上没有半点神秘感的时候,我也没有完全失望,毕竟我找的是一位最深洞穴里的高人。  
  可是,我踩了个遍到山脚底,却愣是连个坑都没有!  
  我那个急啊!心想着于镜该不会记错地方了吧,或是腰带的导航系统有什么问题,又或者那位高人是游牧民族出身,已经换地方了?  
  怎么办怎么办?必须要赶快回去问问于镜!还好我把腰带一直系在身上!手忙脚乱扯下来,想想于镜当时怎么做的,对了,迎风展开!我拉着腰带两端,用力抖了抖……腰带软软地垂到地上……再抖抖……还是垂下来……我抖抖抖……这下子头上热汗流,它还是软绵绵的,怎么了?  
  该不会是因为这里没有风的关系吧?真是没良心啊,来路上卯足了劲把我吹得头昏脑花的东西南北风,现在一丝都没有了。  
  没关系,天然的没有,我来人造的!正好山脚处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地,许多孩童都在那边玩耍。两三下窜了过去,深呼吸两口,我拉着腰带开始跑,哈,它这不是飘起来了!可是脚步稍微一慢它又落下来。没办法,我只好拼上吃奶的力气举着腰带从草地东边跑到西边,腰带懒洋洋地飘着,怎么还不飞呢?或许是助跑不够,再跑快点!我就这么呼啦呼啦地跑啊……  
  一个时辰后。  
  我最终筋疲力尽地拽着那打死也不肯飞起来的破腰带倒在草地上,这时候,一个在边上一直看着我的小男孩蹭了过来,怯生生地把一个破破烂烂的燕子风筝塞在我手中,充满同情地说:「大哥哥,用这个容易点。」  
  ……悲愤交加!  
  我没有无聊到拿腰带当风筝放!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我尽量微笑对他说:「谢谢你,小弟弟,不过这腰带有法术哦,它是能飞的。」  
  那小男孩惊讶地看着我,然后露出雪白的虎牙,甜甜地笑了,「那哥哥你努力哦。」  
  真是个好可爱的小男孩啊!我刚才的愤懑稍微减了点。  
  我目送着那个男孩跑回那群孩子中间,看他们跑开去围成一团,唧唧喳喳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送进我的耳朵。没办法,谁叫我是狐狸,耳力好得很。  
  「那个哥哥是傻子哟!」那个可爱的孩子这么说。  
  诋毁,根本就是诋毁我的智力!  
  「真的啊!我原以为长得傻的人不一定真傻呢!」另一个死小孩的一句话,连带诋毁了我的长相!  
  「他坚持说他的腰带能飞嘛!这种人就叫偏执狂!是发疯里最麻烦的一种啦!我听说这种人的人格绝对有问题啦!」最后一个孩子这么总结说,诋毁了我的人格。  
  我愣在那里,看孩子们嘻嘻笑着然后一哄而散,留下我从一个诚实朴素乐于助人的大好青年,变成了有人格问题又偏执的,长相和内在都一样的傻子。说孩童有最高的鉴别力的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  
  那该死的洞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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