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颜叹了口气,解下围巾,把小猫环在中间,温柔的轻搓擦拭着。她知道猫的秉性一向怕水,每次帮它们洗澡,都势必会遭到如临大敌的戒备与排斥,更何况以现在的气温,一直湿着更容易生病。
小猫的毛被擦得半干,乱七八糟的支楞着,迟颜见它虎头虎脑的转着脖子四处打量,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手去,拉开时经纬的外套,把小猫塞了进去,再把拉链拉到半敞,足够让小猫的脑袋和前爪露出来,活像是袋鼠妈妈带着小袋鼠一样,满足而安全的依偎在时经纬那像是大火炉一样滚烫的怀抱当中。
时经纬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只觉得腋下有点热,又有点痒。他掀开被子往里面一瞧,登时被那无比“魔幻”的情景吓得从被窝里直接窜了起来,本能的抓着那细细的小腿儿,猛地一扬,那软绵绵的一团肉就被他给甩了出去。
一只猫!竟然是——一!只!猫!
猫咪本来趴在他胳膊和咯吱窝中间的那个空儿里,拱出个不大不小正合适的位置,然后缩成一团,香甜的睡了过去,鼻翼一开一阖,呼吸均匀平稳。却猛地被时经纬从梦里拉扯出来,又摔得浑身吃痛,一股仿佛从悬崖上高空坠落般的惊慌和恐惧排山倒海的涌上来,登时吓得它浑身的毛都一根一根分分明的竖了起来,身子硬邦邦的弓成一个弓形,重心后倾,尾巴也横成了一根棍儿,向后直直的支楞着。
这是猫遭受到攻击进入战斗状态的典型姿势。迟颜听到动静,身上的围裙都顾不上解,急急的冲进屋里,便看到了这样一幅“人猫对峙”的可笑场面。
“这是什么东西!”时经纬指着猫,对着迟颜怪叫道,“把它扔出去!”
“你有没有一点爱心!”迟颜把受了惊的小猫抱起来,却突然被它扬着爪子在手背上挠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面立时留下了三条细长渗血的痕迹,于是吃痛的低吟了一声,“啊……”
再小的伤再微不足道的痛,落在迟颜身上,那也是戳时经纬的心窝子,他火冒三丈的扑过来,凶神恶煞的沉着脸便要把猫夺过去,再教训一顿。
迟颜急忙把小猫护进怀里,抱得结结实实,强笑着说:“干吗啊,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点小伤而已,哪个养猫的没被这些锋利的小爪子挠过。”
时经纬刚起床,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雀巢”,眼底是一圈憔悴的“大乌轮”,嘴唇绷得紧紧的,抿成一条细细薄薄犹如刀削的直线,气哼哼的说:“哪来的?”
“捡的。”迟颜俯□,亲了亲小猫的头顶,眼神宠溺。
时经纬心里的酸水顿时井喷。
人的醋他吃,猫的醋他也不放过……
于是,时经纬伸出手来又想抢猫。迟颜见状,冷下脸来怒目圆睁,薄嗔微怒,凶巴巴的说:“不许动!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去吃饭,我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还炒了两个青菜。”
时经纬隐隐闻到饭香,心里甜甜的,脸上勾起的笑容那必须是要多贱有多贱,“嗯!”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翻身开始乖乖下床穿衣服的样子,就是个十足的还没长大的大孩子,迟颜突然母爱爆发,很想张开手臂去抱抱他,可惜手里抱着猫,不得空儿,于是只得讪讪的作罢。
陷在绮念里兀自愣神儿的迟颜,手臂上的力量已经不知不觉的减弱了几分。小猫瞅准了时机,突然从迟颜的怀里窜了出来,矫健的跳到地上,一溜儿烟儿,就没了踪影。
迟颜本想去追,却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拉,身子顿时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儿拥有太阳般的温度,以及烙铁般的力量。她仰起脸,落入那双黑曜石般炯炯的灼热双眸中,滚烫的气息扑在脸上,本就近在咫尺,突然便缩短成了零。时经纬拼了命的研磨辗转,咂着的那灵巧的舌尖儿却像是裹着蜜似的,浸着怎么也尝不够的甜。他的手指刺溜一下子钻进了迟颜的衣服里面,虽然有点唐突冒进,但时而大力揉搓时而轻风般拂过,渐渐撩起了火花。迟颜的脑袋里跟爆炸了似的,白光一片,什么理智什么顾虑统统都焚烧成灰,身子热乎乎软绵绵的吊在时经纬的身上,娇艳的红唇微启,一声一声粗嘎的啜着气,像条挣扎在窒息边缘的绝望的鱼。
时经纬卧室的天花板是一大片雕花镜子,迟颜此刻睁大了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浑身泛着红的自己正被时经纬完全的征服和压制,身子跟拧麻花儿似的折成各种高难度的形状。一开始还拼命压抑在嗓子里的呻吟声,到后来也渐渐控制不住,破碎的从喉咙里飘出来。
本来还发着39度高烧的时经纬,这下子也不用吃药了,病瞬间全好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没命的冲刺着。四个月,一个夜夜笙箫的爷们儿“吃斋菜”“戒荤腥”足足四个月,整日用左手解决需要,也该到头儿了。再没个完,他都觉得自己就快要憋出毛病来了。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时经纬才停下来,一米八五的偌大的身子囫囵压在迟颜身上,死沉死沉的让她憋得喘不上气儿,于是开始死命的推搡时经纬的胸,皱着小脸儿,不满的抗议道:“你起开……压死我了……猪啊你!怎么这么沉!”时经纬笑眯眯的擒住迟颜的手,翻身躺下,却猛地用膀子一搂,把迟颜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是坚硬如铁,另一个则是玲珑绵软,像是地球的N极S极,截然相反,却又宿命般的互相吸引,用黏沾沾的汗水把彼此贴得无比紧密,连丁点儿的缝儿都没留下。
时经纬梗着脖子,在那早已被自己咬破了的唇瓣儿上啜了一口,挑了挑眉,坏笑着流氓兮兮的问:“我伺候的舒服不?”
“马马虎虎吧……”
“那我继续努力……”时经纬一个翻身,又压了上去。
继续你妹!迟颜抓狂,把着时经纬的肩膀一口就咬了下去,但因为太硬了,差点硌掉了牙。
“哎!疼疼疼!”时经纬捂着肩膀子,半夸张的喊了几声。
牙印儿还挺深,这丫头还真下的去嘴!
迟颜咯咯的笑起来,把时经纬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翻身坐起来,拉开衣柜拿出来一件衬衣就以直接穿了上去,轻车熟路,一点儿都不像头一回做这种事儿,末了还无比大气的添了一句,“这次需不需要再给你1700块钱啊?还是……打个八折?”
时经纬彻底抓狂了,光着身子就窜了起来,奈何迟颜身形敏捷俏耍,要抓她跟光手握着条鱼似的,滑溜溜老是脱手,一下子就跑得没了影儿。
迟颜给时经纬做的饭早就亮了,时经纬用微波炉热着呢,就见迟颜探头探脑的在房间里来回出溜,东翻西找不知道在寻么什么东西,于是问道:“干吗呢?看你这么精力充沛的,说明我刚才折腾的还不够狠是吧?”
迟颜抓起个抱枕便没好气儿的丢了过去,“我找猫呢!都怪你!被它这么一吓,都不知道躲哪个旮旯儿里猫着去了!”
“你要是想养宠物,就把我当宠物养呗?干吗还得捡个野的回来……”说着说着就厚着脸皮又贴了上去。
迟颜撑着时经纬的脸不让这粘人精再靠近一步,皱着眉头说:“I服了U,怎么跟个膏药似的……时经纬,我特稀罕小猫,之前也养过一只,觉得特可爱,但是我爸不喜欢,所以现在这个必须搁你这儿养,算咱俩的,好不好?”
“谁告诉你我就喜欢了?刚才它钻我被窝儿里,我一睁眼冷不丁看到自己怀里缩着只猫,真差点儿就活活被吓死!”
“懒得理你!你要是不养,刚才那事儿,有这回没下回!”
“好好好!”时经纬赶紧举白旗,“我养!我养!”
最后,这小猫还是被时经纬找到的。
它藏的地儿太具有隐蔽性和挑战性,迟颜把时经纬这一百多平的地盘儿翻了个底儿掉,就差把木质地板都一块儿块儿的掀起来了,也依然一无所获。时经纬却不知是怎么想的,不经意的望台式电脑的显示屏后面扫了一眼,便在那散热用的一排风孔下面看到了一个白白的蜷缩成一团的毛球儿。
把它拎出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小猫还没有醒,兀自眯着眼睛,像个婴儿似的,很乖,很听话。迟颜笑着亲了它一下,抬起头,半笑半认真的对时经纬说,“我送你小猫,你是不是也得送我件礼物?”
时经纬愣了愣,突然了然一笑,一步一步走过来,猛地伸出手,揽住迟颜的腰,往怀里一拽,然后辗转蜜吻,几乎要吸干她肺里全部的空气,然后再从自己的口中丝丝缕缕的度一些回去。两人的身影交叠缠绕,在墙上留下一片紧密的光影。
直到自家弟弟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时经纬这才气喘吁吁的松了口。
他像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一张薄薄的卡,摊开迟颜的掌心,放了上去,再轻轻合拢,彼此含握,紧紧地,不准她放开。
“这是房卡。”
“……”
“……”
冷场了。
经历了方才的疯了似的那一阵之后,两人反倒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感觉有一股很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将两人的身体紧紧缠绕。
作者有话要说:H无能星人几乎吐血了……
☆、第二十八章:
迟颜那晚自然留宿在时经纬那儿一夜未归,第二天一早只得天刚亮便拖着像是被车子来回碾压过的酸痛身体回家换衣服上班,却好巧不巧的在胡同口儿跟一瘸一拐出来买早点的父亲撞了个正着。晨起的天色仍然微暗,却已足够让迟兆海看清女儿领口处若隐若现的殷红。他眸光一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说,迟颜早已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可是作为爸爸,就算女儿是正经婚嫁也肯定像是割肉一样心疼,更不要说还是没名没分不清不楚就夜不归宿了。
“昨天晚上上哪儿去了?”
迟颜知道,父亲一贯好脾气,就算母亲当年抛下残疾的他另嫁他人,他也不曾憎恨怨怪过分毫,他很少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尤其是在自己当年出了那场车祸真的收心之后。她笑了笑,一副淡定平常的样子,说道:“朋友病了,我照顾了他一晚上。”
虽说避重就轻,其实深究起来,却也都是事实。
迟兆海最终还是把那些直截了当的诘问咽了下去,只是皱了皱眉,眉间是被命运以及流年无情凿刻出的一个深深的“川”字,沉声说:“赶紧回家洗个澡吧,我出去给你捎点吃的。”
迟颜拉住父亲的手,坚持道:“不用了,我去,马上就回来。”言罢,便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儿。
清粥烧饼配上黄瓜酱菜,迟家的空气里处处弥漫着淡淡的饭香。迟兆海兴致缺缺的强咽了几口,却味同嚼蜡。
这时,刚刚洗完澡换好衣服的迟颜用毛巾包着头,从卧室里走出来,青葱般的纤指捏起油乎乎的烧饼,悬吊在空中,张开嘴直接咬了一口下去,吃相颇为豪迈,甚至还带着点儿匪气。迟兆海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感慨地说:“你都多大了,还没个规矩,这是什么吃相啊,等你出了家门儿也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啦!爸你放心,我在外面可是标准的淑女一枚,只要不开口说话,绝对是静若处子,没人会识破我的真面目的。”迟颜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亮晶晶的眸子像是夏夜里璀璨的繁星。
“也不用装淑女,毕竟,人不可能一辈子演戏。”迟兆海垂下头,字斟句酌的把话题渐渐偏转过来,“你需要找的,是一个能够接受真正的你的男人,明白吗?不仅要接受你的优点,更要了解并且接受你的缺点。”
“缺点?你女儿我这么完美无缺,哪儿来的缺点?”迟颜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哈哈。
迟兆海苦笑着耸了耸肩,“比如我,就是你的缺点。”
“爸!你说什么呢!”迟颜的脸呱唧一下子沉到了地上,眼睛里闪过的情绪有愤怒,更有心疼。
迟兆海浅浅的笑了一下,垂下头,继续吃饭,没再多话,父女之间一时无言。直到一个烧饼一碗粥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