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瑞汗不敢出,不仅惊诧于陈潇的特立独行,而且言谈举止中更透射出摄人的锋芒,竟让峥嵘商海十余年的自己,都油然生出了敬畏之意,再顾忌到冷眼旁观的谢凯和卢秘书,于是试探姓道:“其实这笔生意,目前来说,还是有转机的,毕竟保证金还没打过来,如果程小姐真有意向合作的话,我回头再和公司的股东商量下,重新审议,至于云江地区的销售额要求,我们的指望也不高,只要能做到每年100万的利润,那就差不多了……”
“100万的利润,你和程小姐怎么分配?”
“五五对半,而且只要能达到要求,公司还会再给予一定的返利。”
陈潇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做主承诺做到200万的利润,合同签5年,如果当中有一次不达标的,合同自动作废,可程小姐必须至少拿到55成以上的利润分配,另外进货价必须统一再下调5%!”
众人骇然大惊,程玮池亦是张口结舌,没想到他竟越庖代俎,替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和条件,一年做到200万的利润,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人也太霸道了,凭什么替我做主!
吴天瑞的心脏被狠抽了下,首次遇上这么讲生意的,论气魄,自己都得甘拜下风,同时也疑惑对方凭什么这么有信心,能靠着自家不甚出名的服装品牌、轻松在云江市赚到200万的利润。
而且更让他揪心的是,如果真答应下来,不但公司的利润要锐减,而且万一云江地区的市场反应真的不错,那往后自己损失的可不就是这么一星半点了,换言之,几乎是替程玮池打工了!
陈潇心下冷笑,虽然觉得最初法林服饰的条款够优惠了,也明白吴天瑞是想以薄利多销的政策拓宽市场,可既然预知了未来法林服饰在华东地区乃至全国的服装市场飞速蹿升,那他就不介意抢先把这头肥羔羊圈过来。
至于往后吴天瑞是否会捶胸顿足去后悔,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当然,决定权在你手里,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当我没说过。”
吴天瑞额头沁出细汗,还是头一回在谈生意中完全处于下风,而且说实话,他确定对这建议动了心,虽说自己的利润将稀释不少,可如果对方真能把自家的品牌卖到200万的利润,那无形中,品牌的价值就得到了升华,再加上对方高深莫测的背景,没准手里就有一系列的渠道,如果能趁机搭上线,那往后绝对大有助益!
退一步讲,哪怕陈潇只是大放厥词,顶多一年后由于不达标、重新审议云江地区的代理权就是了,损失也不算大!
只是,如果他预知未来将为程玮池白打5年的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权衡再三,吴天瑞咬牙点下了头,决然道:“既然陈先生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搪塞了,如果程小姐真能一年赚到200万的利润,我少赚就少赚点了,就当换一份交情来。”
看把这羊羔给诳来了,陈潇志得意满,笑道:“那就预祝你和程小姐合作愉快了,尽快把合同签了吧……不过为了表达诚意,我觉得吴总还有必要把横在我们之间的枝节给剔除了。”
吴天瑞怔了怔,旋即幡然醒悟,苦着脸道:“对于公司的销售经理徐声仲给几位造成的麻烦,我深表歉意,是我用人不当,要不……我把他叫来,亲自向程小姐道个歉,您觉得如何?”
见陈潇不置可否,谢凯等人也不发表意见,吴天瑞还以为对方认可了,于是赶紧借故走开,给徐声仲打去了电话。
“我算看出来,你这是以退为进呢,不声不响就从人家身上切下了一块肥肉。”谢凯哑然失笑,对陈潇更高看了一层,几番话就把法林服饰的利润几近抽光,而吴天瑞显然也低估了陈潇的背景,认为对方是空口大话,却没想到,以陈潇在云江市政商通吃的路子,200万的利润根本不放在眼里!
总之,这回吴天瑞和他的法林服饰是被坑定了!
惟独程玮池仍然闷闷不乐,一个劲腹诽着某人的霸道无理,反倒对那200万利润的高指标不多上心了。
卢秘书琢磨不透个中玄机,只得耐着心思,和几人品茶攀谈,不多时,吴天瑞再次回来,身后屁颠颠跟了个下属,赫然就是前来“负荆请罪”的徐声仲。
再见到陈潇和程玮池,徐声仲如丧考批,刚刚在电话里,他就被吴天瑞一顿厉声呵斥,并且明言要撤销自己亲戚的代理权,惊得魂飞天外后,最后竟还让自己过来赔罪!
当听说对方竟搬出了市里的一个实权副市长,徐声仲吓得心惊肉跳,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哪怕心有不甘,还是诚惶诚恐地跑了来,跟随吴天瑞走到位置边,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瑟瑟畏惧地忤在一旁。
吴天瑞其实还是挺想护住这下属的,赔笑道:“徐经理其实平常办事还算利索勤快,这回冒犯了程小姐,实在是他猪油蒙了心,我保证公司一定会对他施以惩戒,绝不会再有下回……声仲,还不赶紧向程小姐认个错!”
徐声仲的腮帮子颤了颤,自知没有退路,就豁出老脸充孙子,低声道:“对、对不起了,程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才一时昏了头,您别一般见识……”
程小姐缓了口气,正想顺着台阶息事宁人,可不料陈潇再次替她做了主:“行了,你可以走了。”
徐声仲如释重负,偷偷觑了眼熟视无睹的卢秘书,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忙又拘礼向几人致了歉,就忙不迭的想遁走离去。
可当他往前迈开没两步,陈潇忽然悠悠道:“老谢,以后别让这人再出现在暖州了,这样的人,只会给暖州商贾的形象抹黑!”
谢凯不由莞尔,知道陈潇这回是动了真怒,否则不至于赶尽杀绝,于是很干脆应承了下来,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他这市委书记的公子也太不值钱了。
霎时间,徐声仲面若死灰,吴天瑞更是噤若寒蝉,寥寥片语,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前程起伏,这得需要多深的手辣心狠呐!
第二百八十一章意外
望着提心吊胆的吴天瑞告别遁去,谢凯轻笑一声,转身道:“今晚麻烦你了,卢秘书,让你专门跑一趟。”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卢秘书巴不得这样的岔子多来几次,别看谢凯对大部分人都和颜悦色,可心里的算盘却打得精细无比,对什么人保持多近的关系、投入多少交情都把握得恰如其分,一般人想卖他面子都没这机会。
卢秘书就听闻前不久市里的一家皮革业巨头主动想拉谢凯入伙,以便借机攀上关系,结果都吃了闭门羹。
毕竟,谢文庐不仅主政着这座经济强市,更关键的,还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在整个星海省的人脉资源根深蒂固,他的上级市委常委、副市长顾海成目前可正仰其鼻息,拉拢关系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在鸡毛小事上搪塞?
联想到省城的背景,卢秘书转向了那两个有高度“衙内特征”的人物,掏出去两张名片递过去,笑道:“两位远到暖州,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如果接下来还碰上什么难办的事,尽管找我,不用客气的。”
陈潇和程玮池对他的百般示好心知肚明,接过名片双双道了句谢,谢凯适时道:“卢秘书,程玮池初来暖州做生意,你往后可要尽量多照拂些了。”
反正程玮池来暖州又不是做大买卖,介绍给她分管经济的常委副市长的秘书,已经是绰绰有余了,除了那些行业巨头,也没几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再找晦气。
卢秘书一迭声应好,又说了些场面话,这才坐车离开。
随后,谢凯又征询要不要另找场子消遣,被陈潇婉拒后,颔首道:“程玮池,你怎么说?”
程玮池摇头道:“我明天还要忙事,也想早点回去休息呢,反正我还要在暖州留些曰子,有的是时间聚。”
谢凯点点头,斟酌片刻,就把自己的私人号码报了过去,“如果你决定继续留在暖州发展,遇到麻烦,除了卢秘书,也可以找我。”
程玮池迟疑了下,还是含笑答应了下来,眉宇间有些意兴索然。
陈潇瞥了她一眼,也不多话,坐着谢凯的车回到酒店后,伫立在灯光辉煌的门口,发现她还是愁眉不展,问道:“打退堂鼓了?”
程玮池抿了抿唇瓣,轻笑道:“那还不至于,只是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能力实在太单薄了,如果不靠家里还有你们,我保准还是一事无成。”
“在鸟笼里当惯了金丝雀,想天高海阔,总要学习着独自觅食求生,遇到秃鹫隼鹰的竞争和袭扰在所难免,全看自己的造化。”
陈潇信步往酒店大堂走去,笑道:“其实你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可你一个女孩想在这商贵巨贾林立的地方站稳脚跟,终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熟人的帮衬,至少能避免吃大亏,你如果不想太欠人情,顶多把谢凯和卢秘书当成是最后的附身符就是了,没必要有压力。”
程玮池歪头默思了片刻,释怀地笑道:“也是,想做成生意赚到钱,归根结底还得靠我自己……不过说到压力,我现在想得开都没用了,一年两百万利润的包袱压在肩上,气都喘不过来了,我看呐,哪怕吴天瑞不敢为难我,这次合作一年差不多就到头了。”
至今她还对陈潇的擅作主张颇有怨念,怎么能这么霸道的替自己拍板决定了呢,又不是自己什么人……
陈潇似乎察觉到她的不乐意,一脸促狭地道:“对我不满,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主要还是对我自己没多少信心呗。”程玮池有怨不敢说,耸耸肩道:“不管了,既然都决定干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能赚多少是多少,赔光了,顶多回去老老实实上班,重新存钱当嫁妆。”
“战都还没开打,连退路都想好了。”陈潇莞尔一笑:“放心好了,法林服饰的产品姓价,还有云江地区的市场情况,你都是做过市场分析的,凭着江滨新区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中档次的服装肯定大有空间,你只要找准市场的主要需求,投其所好,挑拣出合适的货源,同时在云江多找些销售人员挨着服装店铺去推广推销,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的。”
从刚刚在茶庄的谈话里,陈潇得知程玮池这次下海从商,还拉了几个朋友一起入伙,其中不乏一些小有实力的衙内子弟,凭着工商局、税务局等门路,短时间内拓宽市场还是很占优势的,更遑论程齐睿如今还管辖着一个开发区。
哪怕程玮池不愿借助家里的力量,可程齐睿哪会真对闺女的前程置之不理。
程玮池低垂着螓首,喃喃低语:“说得容易呢,先不说能不能达成目标,单是进货款和保证金,我接下来就吃不消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招人……哎,我回头再跟朋友商量下吧,看看他们肯不肯额外再多投一些。”
“这点你就甭操心了,既然我替你拍板决定,自然会送佛送到西,回头你把银行账号发过来,我让人先给你打一百万当作投资,算我干股就成,如果赔了,先赔我的,不会让你有丁点损失的。”
陈潇早觑见这妮子心头对自己的不满,见她一脸的错愕,笑道:“先说明,我可不是好心乱泛滥,既然投出去钱,我自然想赚一票回来,如你所说的,暖州的货品成本低,质量又过硬,找一些规模中等的工厂企业,代理他们货品在云江乃至长三角地区的销售,盈利前景还是挺不错的。”
“等你在服装生意上站稳脚跟后,还可以往皮革、五金方面拓展,毕竟这些都是暖州经济发展的龙头行业,没准过两年,你就能成为星海省小有名气的销售代理商了,到时候那笔嫁妆早不知道翻了几倍。”
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描绘生财大计,程玮池的水杏眼几近瞪圆,闹了半天,原来这男人全都把后路给想好了,枉费自己还担惊受怕的。
不过转念一想,程玮池又是一阵气闷,自己不惧艰辛地跑来暖州找生意,无非是为了离开父母的庇护,可到头来反倒被这男人一股脑的全安排规划好了,甚至还不容分说地投钱入股,让自己为他赚钱去,连给自己商量的余地都没!
就没见过这么霸道蛮横的男人,自己凭什么要都听他的呀?
联想到对方三番五次的自作主张,程玮池越想越郁闷,正想硬着心肠婉拒掉,陈潇忽然道:“你也住这酒店里?”
“啊?哦……我住三楼。”程玮池下意识地回应了句,倏地想到什么,问道:“听伍月说你去省广电局上班了,这趟来暖州出公差?”
陈潇点点头,走进电梯后,刚按下数字键,忽然看到前方大堂里走来了魏娜和李建,正朝自己挥手致意,于是按着开关,等他俩进来。
“这么巧呢,陈组长,你也刚从外面回来。”
魏娜一副兴致满满的模样,两手大包小包的袋子,显然今晚出去收获颇丰,看到靓丽多姿的程玮池稍稍愣了下,迟疑道:“咦,这位是?”
“我朋友,程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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