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居然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来拖去,就这么打我!”说着“啪”地给自己一个嘴巴,清脆悦耳,出手无情。“就这么打我!”“啪”地又是一下,响如洪钟,余音绕梁。
我冷冷地看着他连抽了自己三四个耳光,忽然喝止住说:“你有事儿没事儿?有事儿你说事儿,我们酌情给予解决。”说着拿出纸笔假装要记录。
王老大停了手,嘴里嘟嘟囔囔地算了半天,忽然说:“西庙那块地有我四间房子一共236平米,里面有42寸三星液晶电视一台,海尔冰箱一部,LG洗衣机一台,嘉陵摩托车两辆,还有一大堆别人给我打的欠条大概有二十多万,你们看着赔吧!”
我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问:“赔也得有个价儿啊?”
那厮拍案而起,声嘶力竭地喊:“低于五十万这事儿没完!”然后阴森一笑,又补充一句:“这还不算我的医药费呢。”
我直视着他五秒钟,献上温柔的一笑,说:“我还有事儿得出去,有空来串门啊。”说着把笔一摔往外就走,王老大嚷道:“不给我解决你哪儿也别想去!”说着就要揪我领子,我一把推开他,声音比他高了八度:“我没空陪你做梦,你要打咱现在就出去练练,你想手拉手咱就法院见。”说完看也不看他径直出了门,一转弯偷偷溜进了门口的接待室。
接待室那天赶上刘雪琪当班,正低着头不知给谁发短信,见我进来送上嫣然一笑,刚买的一条紧身牛仔裙衬得身材玲珑浮凸,十分诱人。弯腰去给我倒水时将臀部拱出个夸张的弧度,我瞥了一眼,心里麻酥酥的。和我一起应聘进公司的只有两个没学历,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和她两天一倒班的杨洋,合称“雪岭双殊”。每天端坐在接待室里,有人来办事就帮着指引一下,大部分时间就是怀抱一本言情小说,手托香腮眼波流转,做苦闷思春状。就这样的工资比我还高,上下班有好车接送,最差一款也是进口A6。
小夏垂涎她俩许久了,没事儿就跟我唠叨说今天和谁说了几句话,把谁逗笑了几次,信誓旦旦要一网打尽,最好能一箭双雕,说到自己*熊熊了便缠着我带他去乐康洗浴,门票25,上钟168,只为了十几秒的*二百块钱就这么没了。他刚来公司还没过试用期,每月只有1500,到了月中就哭穷,钱都花在*上了。
小夏跟了我才几个月,我指哪他打哪使着还算顺手,我整天跟小夏扬言说兄弟如手足马子如衣服,虽然看着“双姝”眼馋,碍于这层关系倒不好跟她们太亲密,只有暗骂小夏狗日的第一次买衣服就要挑个貂皮的。
我一声不吭地捡起她桌上的袖珍言情本,上面画着个明眸皓齿的大美妞,书名居然叫《暖床工具》,一下子勾起兴致来,随手翻了几页已觉俗不可耐,一看就是台湾家庭妇女的产品,把老公送上班,把孩子送上学之后,窝在自家沙发上喝着减肥茶、抠着脚丫子就写出来了,居然还能换来钱买化妆品,居然还有人肯看。
再翻几页已露出媚俗市场的本色来,什么“胸前两点嫣红……蜜液泛滥……”*淫词不胜枚举,连艳情描写都这么滥俗,真真气煞一代文学青年出身的我。
我清了清喉咙响亮地把这些刺眼的字节念出来,一边用眼角瞟着她,雪琪已经收起手机,樱唇含笑看着我,居然听得饶有兴致。我猛地把书摔在桌上,训斥道:“你成天就看这书?咹?污言秽语,有辱斯文,你多大了就敢看这书?”
她白了我一眼,倒背双手把高耸的*凑过来说:“姑奶奶芳龄20,有意见吗?”我说:“我不是问你岁数多大,我是问你……”说着往她*上盯过去,还没看清就被她一记粉拳捶中胸口“檀中穴”。
东拉西扯地调戏她半天,终于看见王宝龙气急败坏地从拆迁办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地不知嘟囔些什么,我赶紧一低头钻到桌底下,顺便想考察一下雪琪的*颜色,被她察觉后一脚险些踹在脸上。
五分钟后她才坏笑着说:“出来吧,唉——恶人自有恶人磨,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揉着老腰钻出来,随口说:“这不叫怕,这叫策略,就好像我要哄女孩子上床,起先必须得言听计从,买衣服,献玫瑰,送首饰,总要把个奴才相装足了,等到得手之后觉得腻了再一脚踢开……”还没说完就差点被她一脚踢开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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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后合计了一下,办公室暂时还是不回的好,点了根烟边走边想,越发觉得不对,昨天我并没露面儿,王宝龙咋一进门就认准是我呢?到底是混过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眼线居然打入我军内部了。事已至此如同箭在弦上,我掏出手机拨了金承虎的电话,刚接通就听那边先是一声尖叫,然后就是令人听之血脉喷张的呻吟语,老虎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说:“老弟啥事儿啊?”
我愣了足有十秒钟,连忙满怀歉意地说:“您先忙!您先忙!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老虎咬牙切齿地说:“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完了……”说着呻吟声愈发急促起来,想必是他加快了进度。我知趣地先挂了电话,心想他奶奶的大清早就扯这事儿,你丫是未央生啊?这*白天打炮晚上打人颇懂得统筹部署,应该是个当高干的材料,如今误入歧途实在可惜了。
两分钟后他给我打过来,一个劲儿地说不好意思,我哈哈一笑转入正题,把王宝龙的事儿简单说了说,他哼了一声说:“老弟的意思是让他服软、住院还是彻底震住?”我一字一句地说:“三位一体!”。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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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岛咖啡屋,情调高雅格局隐蔽,到了晚上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内设单间都是上有顶棚、门带反锁的,实心硬木墙隔音效果超强,宽敞豪华各个都是世外桃源,实在是操练婚外恋、*的好所在。所以一杯市价20块钱的哥伦比亚咖啡在这儿敢卖一百,一盘日月潭黑瓜子敢卖48,偏偏就门庭若市,生意好的让人眼红。
我在前厅的散座找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杯咖啡两盘坚果,闷闷地等金承虎的消息。斜对面坐着个年过不惑的大姐,妆化的好像澳大利亚考拉,上身小衬衫,下身牛仔裤,扮相颇为清纯,正用一柄好似耳挖勺的小匙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咖啡,双眼忧郁而迷离,仿佛待嫁的少女正在憧憬自己的情郎。似她这般年纪涂多重的妆都掩不住下垂的眼袋和嘴角,唯独胸前双峰高耸完美的像一对圆锥,莫非穿的是传说中的婷美内衣?
正在打量着,她忽然望过来一眼,四目对视中竟冲我羞涩一笑,眼角两道鱼尾纹立时暴露无遗,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之意。我憋着笑去了趟洗手间,放完水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只见镜子里的文明西服笔挺,眼镜闪光,鼻直口阔,眉目传神,咋看咋带劲,难怪外面那位正值虎狼之年的怨妇会馋涎欲滴两眼放光。可惜今晚有正事儿,否则倒真有兴趣出去*一下。
出来正看见金承虎夹着个包推门进来,东张西望地找我,我打了招呼,摆手让侍应在楼上开个单间,和老虎搭着肩膀上了楼。单间的门反锁上,我先敬了枝烟过去又帮着点上,这才说:“辛苦老虎哥了!”他一脸讪笑地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王宝龙当初混的好的时候也养了一帮小弟,现在有不少都跟我了,想堵他还不容易?今早上两点多他才回的家,刚下车就被我的人按住,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修理彻底了算完事。”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扔给我。
我一头雾水地接过来打开,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里面居然是一张血迹凝干的人皮,上面依稀有个龙头纹身,想必是从王宝龙胸口上生生剔下来的。我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干呕出来,却又怕被对方看不起,只好强忍住颤抖的音色说:“别出人命啊,事儿闹大了我不好交代。”
金承虎轻松一笑,说:“你哥哥办事有分寸,我让人把他扔在中心医院急诊室了,这点皮外伤死不了人的,不过足够他养个一年半载的了。”我长出一口气,把塑料袋整理好揣进西服口袋里,笑着说:“老虎哥帮我这么大忙,光说谢谢就太不讲究了,今晚我安排,去哪儿玩哥哥随便挑。”
他把烟蒂按死在烟灰缸里,满脸深不可测地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该得的老弟一分也没少给,要是再麻烦你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不仗义,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他背对着我整了整衣服,忽然又说:“你最好过一会儿再出去,干我这行的仇家太多,这次是王宝龙,下次没准就轮到我了,老弟人不错,我不想连累你。”反手开了门飘然而去,我看着他那有些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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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下楼结帐时,发现刚才那个怨妇已不知去向,莫不是看我等个彪悍的男人上楼就把我当成GAY了?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大街上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霓虹灯闪烁耀眼,用繁华掩盖了一切丑恶、一切阴谋,来往行人如幽灵般飘忽远近,即是城市的过客,更是历史的蝼蚁,这其中包括赵总,包括金承虎,包括王宝龙,更包括我。
那块人皮被我谨慎地丢进了垃圾箱,却觉得手上肮脏无比,仿佛被罪恶浸透了。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是文老弟吧?”我嗯了一声已听出是谁,笑嘻嘻地说:“宝龙大哥在医院住的可习惯?”
王宝龙沉默了十秒钟,忽然笑着说:“托兄弟的福,等出院了我去谢你。”话里带着刀子一样的寒气。
我忽然反应过来,惊道:“你咋知道我电话的?”那边先是冷笑一声,忽然“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想必是这一笑牵动了伤口,调息了半天才声音虚弱地说:“大哥在这片地界上好歹混了几十年,现在有豪格罩着算你牛逼,往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到时候可别假装不认识。”声音阴恻恻的,听得我后脊梁冷风嗖嗖,这话虽然是威胁却句句不假,与这样的人结仇无异于有把刀横在后颈上,稍有个闪失便是血光之灾。
但转念又一想,去你妈的,就算你是凤凰如今也落魄了,还想凤凰展翅也得等你涅磐了再说。于是哈哈一笑,恶狠狠地说:“想交朋友,我端茶敬客以德报怨,想结冤家,咱就手拉手刀山火海里滚一回。昨天办你堵的这么准就是因为有人出卖你,你的底细我全知道,我的底细你未必了解,这次能让你进医院,下回也能让你进太平间。”说完“啪”地挂了电话,却发现自己浑身早已冷汗涔涔。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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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西庙那块地彻底交工,动迁费发了一笔又一笔,基本把公司的预定拨款降到最低,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能大获全胜。赵总说到做到,先兑现了八千块钱现金,放我一周假,这期间把老周贬了半级,转为给我跑龙套。正赶上公司追债追回一台抵债的中华骏捷,也一并拨给了我,破是破了点,但要来的饭哪敢嫌馊,小修了几次勉强也算得心应手。
奖金到手后,我开车带着小夏在乐康洗浴混了好几天,足疗按摩加*,单飞双飞再三飞,一口气挥霍掉半数,小夏连声呼爽,非要跟我拜把子,说这辈子就认我这一个哥哥,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他当,赴汤蹈火两肋插刀。我淡淡一笑,明知道他是在放屁,却听得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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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地去年十月摘的牌,临近二环,背山面水风水极佳,地价更佳的骇人,赵总费尽心思拉了几个盟友总算盘了下来,打算再建丰功伟业,在这座城池地产史上写下一笔,顺便在自身资产上再添半个零。因此甚是上心,从拆迁到跑件无不尽派精兵良将,后勤保障更是无可挑剔,售楼宣传造势已经满城风雨,恨不得年底就把楼封顶。
立山路这块地只是冰山一角,却又是整个工程的上马石,多数是平房,住着几十家黑户。上回西庙那趟活让我在赵总那儿赚足了面子,直接把我调任总公司,挂着他助理的职位。这回工程虽大却特意把打外围的事交给我,办妥了这里还得奔北二环的一片贫民区,哪曾想出师不利先给我个下马威。
一路车轮卷雪穿街过巷,车子发动机颠得哀鸣不止几近零碎,十里路跑了十五分钟才到了立山路,远远能看见拆迁现场人影绰绰。我把车停在一个写字楼阴面,打电话告诉老周我的位置。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我无论如何不能露面,被家属揪住可就像晾干的狗皮膏药,只要被粘上再想揭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层皮。
过了一会儿,老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开门上了车,一张老脸吓得煞白。人家毕竟是前辈,出了错也得敬着点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