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能让周齐开车,他才十六岁,你……你怎么当妈的,你……你们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手机那头传来雷霆震怒,吴荟云把手机离耳朵远一点,等到那边声音小了一点的时候才再度放回耳朵。
“我和周齐已经在医院了,你也赶紧过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了,只能尽全力来处理,自己儿子正是叛逆期,专门跟她和他爸对着干,结群结党,逃学,打架,喝酒……他都十六岁了,就是不听她的话,她能怎么办?
如果不是儿子十六岁未成年,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更不会让他也过来。
周齐听闻爸爸也要过来,倒没有什么反应。
吴荟云轻拍了拍他的手:“没事的,你陈伯伯亲自进的手术室,那人不会有事的。”
周齐脸色有些发白,他想起了那流淌着的鲜红,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出来。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一个小时后。
沈方辉赶来了:“妈……小泊怎么样?”
听到沈方辉的声音,方燕才终于回头,一直紧绷僵硬的情绪终于崩溃:“小……小泊……是我没用,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小泊,是我该死,如果不是我说去广场坐坐,小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呜……是我该死……”
沈方辉看了一眼手术室,上前紧紧的抱着方燕,脸色紧绷,声音暗哑干涸中难掩痛苦:“妈,别这样。”
“呜……”
方燕哭倒在沈方辉怀里,哭的悲恸,哭的凄惨,哭的痛苦。
一旁的吴荟云的面色沉重起来,周齐更是抿紧了嘴。
吴荟云正要出声的时候,寂静的长廊上再度传来脚步声,来人正是市长周为天,他的身后也同样跟着四个人,一个是吴秘书,一个是程律师,还有两个保镖。
周为天看了一眼手术室,走到沈方辉母子前,深深的一弯腰:“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吴荟云也赶紧上前:“是我们夫妻没有好好教导儿子,要怪就怪我这个做妈的,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再来说对不起,对你们来说很残忍,但……相信我们,我们比你们更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方燕的情绪到了最高点,她指着坐在长椅上的少年,愤怒的出声:“你们竟然让还只是个孩子开车,身为父母,你们责无旁殆。”
吴荟云脸色有些难看,她的儿子虽然骄纵顽劣,可是本性并不坏,她都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眼前这女人还如此指责她儿子,真是太放肆了,她以为她是谁?
周为天弯着的腰再度下沉一分:“对不起,养不教,父之过,您说的对,我和内子要负全责。”
吴荟云咬了咬牙,回头怒瞪向周齐:“你还不快来道歉。”
周齐抿紧的唇没有一丝血色,缓缓起身,还有些青涩的面容除了慌乱外也有着自责。
他上前深深的一鞠躬,低声道:“对不起。”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众人此时也顾不得许多,都围了上去。
陈院长摘下口罩,朝周为天夫妇点了点头,再看向沈方辉和方燕,缓缓道:“手术很成功,病人腹部受到重击,胎盘破裂,胎死腹中,我已经为取出胎儿,大人稍后会转到监护病房。”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婴,真是可惜了。
随着陈院长的话,周家夫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齐脚步一退,只感觉自己瞬间被人抽去了力量,两腿软的不像是自己的。
他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燕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妈……”沈方辉惊呼。
004周家的损失
梁泊醒来的时候,是深夜,随着她意识的苏醒,身体四肢传来的巨痛也让她咬紧牙关,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发生的事情也在她脑中回响。
一股椎心的痛疼和刺骨的寒冰从她的脚底直达心上,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
她想疯狂的大叫,想狠狠的痛哭,可是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尖叫出来,该如何才能痛哭出来,这一刻,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因为疼痛而抽搐。
几乎在梁泊的手变冰冷僵硬的时候,伏在她病床旁的沈方辉就察觉到了,抬头看着她,他惊喜的出声:
“小……小泊,你醒了。”
梁泊怔怔的看着沈方辉,布满血丝的眼,颓废的面容,皱乱的衣服,让她想起了当年沈爸爸逝世、沈妈妈神智不明的画面。
“小泊?”沈方辉担忧的出声。
梁泊努力的动了动嘴,却依然无法发出声音,泪,一滴一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
沈方辉心里一阵抽痛,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声音暗哑低沉:“小泊……”这一刻,他才发现,就是他才学了得,却也无法从脑中找到一句能让小泊不痛的话。
小泊的手,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冰冷,无论多苦多难,小泊给他的都是温暖,可是此刻,他要如何做才能给小泊温暖?
梁泊一直在努力,努力从喉咙里面发出声音。
总算,她出声了,说出的话也让沈方辉的心里苦如黄莲。
“妈……妈……妈没事吧?”
“……妈没事,我让妈回家休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梁泊缓缓的闭上眼,不再出声。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沈方辉痛苦的闭上眼片刻再睁开,轻柔的出声:“小泊,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梁泊的泪流的更汹涌,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方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感觉喉咙发睹,命运跟他又开了一个玩笑。
……
梁泊的病房是医院的特殊病房,无论是病房里面的配备还是环境甚至是当值的医护人员都是最好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安静,根本让梁泊感觉不到医院该有的喧哗声。
可是这一切对此刻的梁泊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意义,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住在这里面的五天来,她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沈方辉提着熬好的鸡汤进来:“小泊,来,喝点汤。”
梁泊静静的看着沈方辉,摇了摇头,道:“你骗我,妈出事了是不是?”否则妈不可能五天都不来看她。
沈方辉一愣,若无其事的拿起汤勺喂她喝:“妈没事,只是受了点刺激,需要多休息,我才没让她来看你。”
“告诉我,妈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她记得自己明明把妈推了出去的,妈应该不会被车撞到,那……就是妈又犯病了。
沈方辉沉默,他知道瞒不了小泊。
“妈……只是受了刺激,她会好的。”
梁泊闭上眼,什么话都不说了。
这时,门外传来极有节奏的敲门声。
沈方辉沉下脸,看了一眼梁泊,把手上的鸡汤放置一旁,替她拉了拉被子,轻声道:“可能是医生,我去去就来。”
门打开,沈方辉直接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看着门外的一众人,他淡淡出声:“我说过,在小泊的身体还不能出院之前,你们不能来打扰她。”
吴荟云勉强挤出笑容,示意手中提着的补品:“我只是想来看望一下沈太太。”
沈方辉敛眼:“你们的要求,我们做不到,周夫人,我相信上次我说的很清楚。”
吴荟云脸色一沉,很想发作,却强忍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她面子。
“沈先生……”
沈方辉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然:“事出意外,我无法把责任全部算到令公子身上,但令公子未成年无证驾驶是事实。”
吴荟云咬了咬牙:“话虽如此,可如果我儿子不是想要避开乱冲马路的孩子,也不会冲上人行道,更不会撞到沈夫人,真要追究责任,一切都要怪那个没有照顾好自己孩子让他冲上马路的罪魁祸首。”等风头过了,她一定会找那对母子算帐,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如何处理好沈家。
沈方辉冷冷的盯着她,目光凌厉:“真要论罪魁祸首,令公子才是,不管他冲上人行道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未成年且无证驾驶的根源,法律为什么规定未满十八岁不得考取驾驶证?就是因为要限制如令公子这样的叛逆期少年成为马路杀手,减少人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等到事故发生了,周夫人可以寻找理由,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人身上,可是在我看来,这并不能成为他开快车的借口,身为受害人,我有权利质问,如果当时,令公子的车速不要开那么快,如果他能专心一点,他完全有机会避免这场事故的发生。”
“我说过,如果周夫人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去来打扰我太太,我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护公民应有的权利,哪怕周夫人贵为市长夫人,沈方辉也半点不惧。”
“你……”吴荟云气的全身发抖,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教训她。
对于她的怒气,沈方辉冷然以对:“恕我不远送,周夫人慢走。”
吴荟云再次碰上了硬钉子,一张妆扮精致的面孔有些铁青,冷哼了一声,她转身离去。
周家。
回到家,吴荟云越想越气,手里的杯子也被她摔的粉碎。
“气死我了,这个沈方辉以为他是什么人,敢如此教训我,如果不是想减低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我用得着讨好人?不识抬举。”
吴荟云砸烂了手里的杯子,气呼呼的瞪向周为天:“都五天了,你还想让那些人把小齐拘留多久?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意外,不是我们儿子的错,而且事发后,我们立马就表示了诚意,市一院的院长亲自主刀,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护人员,诚心的道歉,甚至你还让人把小齐也给带走了关押了起来,难道这一切都还不够?还想要我怎么做?我都说了,只不过是让他们向媒体隐瞒他母亲是因为受了刺激才再度疯颠、顺便让他们出面为小齐在媒体面前说一句求情的话,我会补偿他们一百万,难道我这个要求过份吗?”
周为天皱眉:“爸刚刚打电话过来了。”
吴荟云一愣,态度和缓下来,关心的问道:“爸怎么说?”
周为天苦笑:“爸说调迁之事要暂缓。”
“什么?”吴荟云软软的坐到沙发上,北京是什么地方?是中国的政治权利核心,多少官员做梦都想的地方,明面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为了调迁北京,她爸和周家花了多少心血,等了多少年,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就这样毁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上面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件事终究还是影响不好,如果在这个风头上,我还照样调迁,岂不是落人话柄,对我,对爸影响都不小。”
“暂缓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吴荟云喃喃自语。
周为天苦笑,痛失这个好机会,他心里比老婆更难以接受,又何尝不痛惜,可是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再等机会了,毕竟闯祸的是他儿子,他唯一的独子。
“那儿子呢?”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凭什么她儿子还要关着。
周为天想了想后才道:“怎么样,也得关押半个月。”
吴荟云惊叫:“还要十天?不行,反正都不能再调迁了,你得赶紧把儿子给我弄出来,我一想到他在那里面,我就就要发疯。”
“不行。”周为天一口拒绝。
“怎么不行,你打声招呼,谁敢不放人,再说,这人本就是你亲自送进去。”一想到自己宝贝儿子关在看管所,她就全身都抽痛,就算她知道周齐关在里面绝不会被人欺负也一样不舒服,她的儿子怎么能关在那里面?
“正因为自己亲自送进去的,半个月都不到就去接人,我吃饱了撑着把他弄里面去?再说,也是该要让周齐受点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胡作非为,我要让他知道,犯了错就必须坐牢,哪怕是周为天的儿子也一样。”
“你……”吴荟云气的全身发抖,涂着红艳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周为天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你不准私自去打招呼,你主要还得耐着性子和沈家人谈好条件,不能让他们对媒体乱说些什么,补偿金如果他们嫌一百万太少,你再加点。”
吩咐了一声,周为天头也不回的走上楼,留下气的脸色发青的吴荟云。
005这是我老婆
沈方辉从大巴车上提下行李,再扶着梁泊和方燕从车上下来,廊坊距离北京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这还是因为她们坐的是大巴。
环眼看着这片繁华的土地,北京的天空,高耸的大楼,川流不息的车辆,形形色色的人潮,都似乎让梁泊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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