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说罢众人皆抿嘴偷笑,笛音绷了嘴走至三姑娘的贴身丫头小萱面前,拧着她的腮笑骂道:“坏透了的小蹄子,就知道凑笑。还不赶紧服侍姑娘到前头去,待一会子夫人瞧见姑娘和姨奶奶一同过去,保不准就生气了。”小萱笑,打掉她的手道:“你也净知道拿我们当出气筒,若我们是坏蹄子,你也不见得就好多少了!”小萱说罢便和琉璃伺候三姑娘钟瑶出了佟氏的院子,绮绣与佟氏在那里抿了嘴望着笛音直笑!
白聚
白凝回了南院向苏妈妈交待了番,并将方才在佟氏房里拿的几个龙眼放在了苏妈妈的桌上,请她给半个时辰的假,她要出去打听下弟弟白聚被分在了哪里干活,苏妈妈听说白凝十岁的弟弟也在府里做事,神色微凛,松了口准了,板着脸道:“告假可以,但若是在外头给我惹事,回来了我打断你的腿。”
白凝面上一喜,“不会不会,我不会惹事的。”
苏妈妈横她一眼,“那就去吧,把你这些果子也拿上,我可不稀罕这些。”
“哦!”白凝忙将龙眼又拾起收回兜里,她不吃正好可以给白聚吃。
白凝在外头打听了许久也没个准信,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昨日招他们进来的牛管家,牛管家正在一方水榭里吩咐众人事情,白凝来时他刚好遣散了众人,见到白凝面上一喜,“哟,小蹄子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何事?”
白凝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牛管家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今日到三姨奶奶房里帮着晒被褥,三姨奶奶赏赐了些龙眼,我只拿了几颗,牛管家可喜欢吃?若是喜欢就全拿去。”白凝边说边从兜里取出大概十颗龙眼递到牛管家面前。
牛管家笑,捡了一颗剥了放进嘴里,道:“行了,我就吃一个,领了你的心意了,剩下的你们姐弟拿去馋馋嘴。”
白凝听了忙道:“我正是为了这事来找您的,牛管家可知道我弟弟分在了哪里干活了?我这刚来,对府里一点都不熟悉。”
牛管家笑:“你这姐姐倒是当得称职,这龙眼想来也是留给弟弟吃的吧?”
白凝干巴巴的笑两声:“您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功夫松不松?毕竟他才十岁,我怕他受不了苦。”
牛管家拧了拧眉头:“受不了苦?他入了府你还想他能不受苦?”
一句话将白凝咽住,也对,入了府做了下人哪里能不受苦的,白凝点点头,说:“是我想错了,入了府哪里有不受苦的道理,那您告诉我他分在哪里干活了?”
牛管家笑:“他正跟着修整花木的刘师傅打下手,活计也还算轻松,你就不用替她愁,管好自个儿那档子事就行了。”
白凝听后一喜,“这倒算是个轻松的差事,谢谢牛管家了,不知道我到哪里可以找到他?”
“西厢,这会子他正跟着刘师傅在西厢给花木施肥呢。”
白凝喜:“那我就去找他了,改明儿个得了好东西再来孝敬您。”
牛管家笑:“你去归去,可别去打扰二少爷,要让夫人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白凝刚走出两步又回了身,“二少爷?二少爷住西厢吗?”
“二少爷是次子,不住西厢难不成住大少爷的东厢?你这丫头看着机灵,怎么连这么点常识都不懂。”
白凝还真不懂这古时候的长幼尊卑住处排序,听了牛管家的话只得干笑两声,说绝不会打扰到二少爷后便去了西厢。
白聚果真是跟了个师傅在那头给花木浇水,见了白凝甚喜,忙向师傅告了个假过去与白凝说话,白凝掰着他的肩问长问短,白聚只答一切都好,白凝笑,低头从兜里将龙眼取了出来,白聚眼睛一亮,他只在集市上看到过龙眼却没吃过,这会子见姐姐手里头有这等宝贝,还没吃口水就先流出来了。
白凝数了数手中的龙眼,再递给他,嘱咐道:“龙眼性热,多吃上火,这里刚好有十颗,不过只许你吃五颗。”
白聚点头:“这是自然,剩下的五颗当然要给姐姐吃。”
白凝心上一热,摸了摸他汗湿的头,笑道:“姐不喜欢吃这东西,剩下的五颗你拿去给师傅吃。”
“为什么要给师傅吃,师傅虽重要可姐姐比师父更重要。”
白凝笑:“既然姐比师父更重要,那姐的话是不是更应该听?”
白聚皱着眉想了想:“好像是的。”
白凝笑:“那就乖,听姐的话,等会儿把剩下的五颗留给师傅。”
白聚点头,又问:“那要是师傅不喜欢吃怎么办?”
“要是师傅不喜欢吃那你就吃了呗!”
“呵呵,我才不,师傅不吃我就去找姐姐,留给姐姐吃。”
“呵呵,傻小子,姐这么大了还要你念着呀,好了,姐出来的时间久了,要回去了,要不然苏妈妈要骂人了,你跟着师傅要乖巧点,不许惹师傅生气,不懂的要问,别做个二愣子,要好好照顾自己,更不许和别人打架知道不知道?”
白聚点头说知道,白凝见他过得好才放心的往回走,却在抄手游廊上隐隐听到一少年郎的读书声,似乎是刘禹锡的《陋室铭》,四下里望了望,声音是从月洞门那边的院子传来的,白凝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准是二少爷钟离在读书,二少爷是二姨娘李氏所生,今年十三,只比夫人柳氏所出的大少爷钟霄小一岁,钟霄因是嫡长子,备受钟二老爷重视,早在十岁时就送到了在京里做官的钟大老爷府里与众堂兄弟们一起学习,而钟离因是庶出,就没了这些待遇,但钟二老爷对他也是极重视的,好歹是儿子,请的先生都是这济南府里有名望的老儒。只是这二少爷为何会念这首《陋室铭》?这可是她以前学过的,莫非不同的时空有着共同的文化?不可能,想不通。
又想起牛管家的话,白凝忙收了好奇心回了南院,苏妈妈正拿着个刺绣坐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低头绣着,见白凝进来便冷了脸停下活计等着,白凝心里一紧,好像没有在外头惹事,苏妈妈这应该不是在等自己吧。
“苏妈妈。”白凝过去唤了声。
苏妈妈往对面的靠背竹椅上望了望示意她坐,白凝微觉奇怪却也不敢不听话,提起裙子便往那椅子上坐去,竹制的椅子,白凝从一坐上去就开始嘎嘎的响着。
苏妈妈横了白凝一眼,提起身旁的一个食盒道:“饭都会忘吃的小蹄子我苏妈妈真不敢将什么事情交给她做。”
白凝经她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还没用午饭,忙打开食盒,“好香啊,谢谢苏妈妈给我留着。”
“你也知道是我给你留着的?”苏妈妈冷笑了声,复又忽的大喝道:“下贱胚子们都给我出来!”白凝刚夹起的第一口饭在苏妈妈的震喝下又掉回了碗里,抬了眼看向四周,其他五个浣衣女纷纷拧着眉从房里出来,站到了苏妈妈跟前,白凝见状也忙放下筷子去和晚秋站到了一块。
白凝没搞清状况,低低的问晚秋什么事,晚秋回说因为吃饭的事,白凝刚想说什么,两个人的小动作却落入了苏妈妈眼里,正瞪着眼怒视着两人,白凝忙闭了嘴静静的看着她。
“进了南院的门就都是我手底下的丫头,就得听我的□,你们都给我竖起耳朵听仔细了,都是下等的浣衣女,都在一个院子里头呆着,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别净给我整些不和气的事情出来,仔细我打断你们的腿,今儿个我的话你们都记清楚了,同是一屋人,就得同吃一锅饭,没有哪个敢落下谁。”苏妈妈正说在兴头上,便瞅见青娇兰娇姐妹纷纷不服的表情,面上更是一烂,啐了口骂道,“下三滥的贱蹄子,我的话你们不服气是不是,仗着有两份姿色妄以为能攀高枝就不把我苏妈妈放眼里了?这大宅子里头你们姐妹算个啥,算个狗屁,二少爷能看上你们?你们两个也就这副模样,保不准哪天夫人就把你们当小礼送了人了,还敢在我面前摆眼色,信不信我这会子就去禀报夫人,明儿个就可以让你们卷包袱走人!”
青娇姐妹听了急了,忙低声道不敢了,苏妈妈冷笑:“这会子知道错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两姐妹,下雨天出太阳,那是阴一半阳一半,假晴,假意!”苏妈妈说罢又啐了一口,不再理会二人。
白凝受罚
众人都被苏妈妈这气势吓住,白凝也是,待得她训完人,白凝这胃口也全没了,跟着晚秋往房里走,苏妈妈却将她叫住:“白凝丫头,这午饭哪里得罪你了,由得你这样糟蹋?”
白凝听了干笑两声忙又回到竹椅上坐着准备吃饭,众人纷纷回了头看着白凝与苏妈妈,兰娇不服气,小小的啐了一口:“呸,还不知是跟哪个野汉子下的野蛋!”
晚秋也觉苏妈妈对白凝比对她人要好,心里也干巴巴的。
这边白凝正低着头认真的吃午饭,背上却忽然被苏妈妈拿花样子抽了一抽,“光长得好看有个屁用,还要站有站姿坐有坐姿,你躬着个背做什么,祭祖宗?同是竹椅,我坐着毫无声息,你坐上去就吵个不停,你这屁股上是长了钉子是不是?”苏妈妈说罢又往白凝身上抽了一下,白凝忙起身站着,苏妈妈脸一冷,喝道:“谁要你起来的,坐下!”
白凝只得听令小心翼翼的又坐下,可那竹椅还是在咯吱咯吱的响,白凝径自拧了拧眉,这可如何是好,被苏妈妈给盯住了准没好日子过。
“腰板挺直!”苏妈妈又在腰上一抽,白凝忙将腰直了直。
“屁股别乱动!”屁股上也落了一下,白凝忙僵了身子。
“挺胸收腹!”白凝又听话的挺胸收腹,心里郁闷不已,这苏妈妈今儿个是怎么了!
“端起碗来开始吃饭,给我小心着点,这竹椅要是发出一声我就抽你一下,发出十声我就抽你十下!快吃!”
苏妈妈大声命令,白凝只得慢慢的伸出手将地上的食盒打开,听得竹椅响起,白凝皱紧了眉头,尽一瞬背上已经挨了好几下了,幸好是花样子,不疼,要是换成别的,她这身皮还不得蜕掉去?
“今儿个是第一天,我手里拿着的是花样子,明儿个做不好我手里头拿着的就是竹枝!”白凝被吓了一跳,竹枝?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浣衣女,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苏妈妈干嘛这样子对待她!
白凝边吃边疑惑,盯着苏妈妈,想问却又不敢问,倒是苏妈妈看出了她的心思,“奇怪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是不是?”
白凝忙点头,苏妈妈又拿花样子在她背上狠抽了几下,“给我记住,坐有坐姿,任何时候任何场景都得坐好了。”
白凝垂眼哦了声应着,又抬眼望着苏妈妈等着她的回答。
“我是不想浪费了个这么好的苗子,把你好好栽培了,说不定将来能混上个姨奶奶什么的,到时候你要报答我的就是替我养老送终!”
苏妈妈一生未嫁,没有子嗣,是需要个人养老,只是苏妈妈真是为了这个□白凝吗?此刻白凝正在咽饭,苏妈妈的话呛了她个半死,忙起身边咳嗽边摆手道:“苏妈妈,您……您误会了,我从来不想攀高枝什么的,您若是打的这个算盘那白凝就真要令您失望了!”
苏妈妈冷笑了声:“得了,你们这群小丫头片子的心里想着什么我苏妈妈还不知道,那眼睛个个都盯着二少爷呢,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我对你的印象本是好的,不要假惺惺的让我看扁了你!”
白凝想再解释解释苏妈妈却拿起刺绣搬着竹椅回房了,留着白凝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弯身收拾好碗筷,将刚才自己不小心喷出来的米饭拿筷子扫到碗里,又将竹椅送到苏妈妈的房里,苏妈妈正躺在床上歇午觉了,白凝不好说什么便只得回了房,晚秋正一个人闷闷的坐在桌子旁吃着上午从三姨娘房里拿的龙眼,见了白凝进来忙起身过来挽住白凝的手,问:“苏妈妈都跟你讲了些什么呀?苏妈妈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又做什么老是拿花样子打你?”
白凝叹了叹气往桌旁一坐,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闷声道:“没讲什么,就是嫌我站没站姿,坐没坐姿,丢了她的脸了。”白凝可不敢将苏妈妈的话讲给晚秋听,先不说晚秋会不会恼怒自己,就凭晚秋那张嘴,准会将事情漏给她人,到时候她这日子就有得冷眼受了。
晚秋听了绕着白凝转了一圈,“你站没站姿坐没坐姿?我看挺好的啊?”
白凝笑:“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可就是入不了她的眼,我能怎么办?”
晚秋皱眉,啧啧了两声道:“那你这接下来的日子就难过了,这苏妈妈这么严,准会天天找你茬的!”
白凝无奈的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很烦,我要休息一下,你要吃龙眼轻着点剥,我很容易被吵醒的!”
晚秋笑:“我也要休息,今儿个上午累了一个上午,保不准下午还要做什么呢,中午一定得养足了精神。”
白凝笑,打趣道:“那咱们一起睡?”
“好啊!哈哈!我要睡你的床,你的看上去比我的舒服。”晚秋说罢就跳上了白凝的床铺,发现少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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