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呼和浩特大雨
7月31日,呼和浩特大雨,我们开着车一划而过。车上坐着我和李兕兄,开车的是汪基尧。昨天我们还在北京,我还在南水北调办公室一朋友那里白相。看雨看得累了,拍照也拍得累了,我就想起和一个孩子玩的事,是昨天在汪基尧的公司里。那个孩子用河南话,说我脖子上有一颗痣。他用小手指着,说,这个黑点。他说得很有豫剧韵味。这个黑点,我在车里学着他的话,这个黑点,这个黑点,我都念叨出来。汪基尧从镜子里看我,说,你在干什么?我说,我想起你公司里那个小东西,那个小河南了,可爱的孩子,是不是你养的?他说,操。李兕兄说,这世界就一个操字。到包头了,包头也大雨,我们一划而过。路上全是雨,天上全是雨。阴山很阴,阴山上面有雾,雾很白。车都开到150码了,有时遇到积水,轮子会打飘。我们已经出发了,我们的旅行开始了。前几个晚上我还一个人看电视,看李煜,一直看到深夜。就是写《虞美人》的那个人,不光是一个亡国之君、会兴叹的诗人,还是一个遭受屈辱的人,连最喜爱的老婆都被占领者搞去操了。无聊的夜晚,强烈的屈辱感爬上我心,生活里有时我们也是李煜啊,可一个自由者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汪基尧李兕兄就不,他们自己做老板,要怎样就怎样。当又一个无聊的早晨来临时,我说:哥们,如果再不动身,我就自己走了,我不愿趴在北京做俯卧撑了。于是,我们出发了。
汪基尧继续驾车,李兕兄在睡觉,汪依然从镜子里对我说,你又在想什么了?我说,我发现你们这些儿子活得很自在,而我总感到不舒坦。李兕兄睁开了眼,说,你活得不耐烦了,找操啊。汪基尧一直要人和他说话,一直反对同车人睡觉,因为睡意会传染,他说,人活着,总有人欺负你,总有人对你不满意,你不是完人,不要总和别人比,这很不好嘛,这样,你就会有屈辱感,有低人一等感。我说,可我们这种感觉却要受一生。汪基尧说,可这是你享受医疗保障退休工资等等的副产品啊,你一个事业单位职工,吃喝不愁,而我们是田地里的老鼠,是天上的鸟雀,管是没人管的,可是一不小心,就老无所终了,天地生人一碗水是端平的,大家都一样。李兕兄也说,没有谁制造不公平,庸人自扰,找操。
8月1日晚我们到了宁夏银川,3个人开了3个房间。银川的夜晚是晴朗的,天上有月亮。水洗过的月亮,非常亮,非常新。一个热气球被傍晚太阳最后的光线照得很亮,我全部拍下来了。满天的云霞和金针。空气澄明。一路我拍了无数张照片。这天是一个重要的天文日子。
晚上我们去了一趟汪基尧的一个亲戚家小坐,他们住在有许多白杨树的一个小桥边,是我们老家那边农村的人,现在已经在宁夏入了户,儿子马上要到新加坡去读书了。回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我们在一家街店吃烤羊肉串,汪基尧说,我25岁时,有一年夏天和王一玉一道去旅行,目的地是敦煌。
每当旅行的时候,我们就会想起以往的旅行。王一玉我们都认识,我们同一年大学分配到县城。汪基尧继续说,可是那次,我们两个同路途去了,后来却没有一道回来,我先到家,王一玉的妈妈急死了,到我这里来问他儿子怎么不回来。李兕兄问:后来怎样?汪基尧说,我们在重庆分手的,因为旅途中二人意见不合,他要玩古迹,要到很偏远的地方去,我不愿意,我要看闹市。
我说,王一玉一直没回来。汪基尧说,不可能!他怎么会一直没回来呢?我说,他确实没回来。汪基尧说,不可能。李兕兄也对我说,你不要编故事了。我说,他以前和我一个单位,我晓得。汪基尧感到万分诧异,说,他妈的王一玉真的没回来?哈……他要是还在重庆,老子现在就把车开过去。李兕兄笑着说,你这儿子疯了,疯了,疯狂不需要任何理由!我感慨说,当年,汪基尧你是通过我认识王一玉的,你们是下棋下熟的,但是后来你们一道旅行去了,却没带我。
汪基尧打算晚上想念一下王一玉,就准备平安度过,把电话听筒拿下,然后赶我们离开他的房间。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准备安稳入睡。凌晨2点,忽然被李兕兄吵醒了。他先打来电话,随后就直接冲入我的房间。他兴奋异常,精神振奋,说:刚才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刚烈的女子,她冲进我的房间马上就要自贱自暴,以死胁迫我。我迷迷糊糊地说,半夜里你不睡觉?他说,骗你是儿子!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干她,她就冲去打电话,喊我*她了。我说,谁让你让她进来?他说,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感受,太憋屈了,我被她*了,在宁夏。我的睡意有些消退,说,为什么不好好美一场?他靠在我房间的另一张床上,点了一根烟,说:……她进来后,我看她长得不怎么漂亮,就说你别脱了,我们说说话吧,但她太刚烈了,东北的,她马上*了衣服,就开始喊叫,还拿起电话威胁我,说她要找人来治疗我,一来二去的,我没办法,也脱了衣服,开始要她,但她不高兴,我一上她身,她就喊,我一碰她嘴,她就喊不要吻我的嘴,我一摸她的头发,她就喊不要弄我的头发,我摸她的胸她喊不要动我的衣服,真他妈的悲惨!这是我一生中走南闯北,最没劲的就是这一次了,从此,我郑重地对全世界宣布,我不再对这个有兴趣了,我从此戒了,我发誓,你见证!我刚才和她做的爱是我这一生最痛苦的一次,我被她强暴了,……我在凌晨发誓,你给我见证。我躺在那里,听他叫苦不叠,我直想笑。他还在感叹,这是最无趣的一次*了,骗你是儿子。我哈哈冷笑几下。他说,操,真应该让她来你这,也给你上一课,不过,她临走时说了句对不起。我说,兄弟,下半夜了,劝你一句,人活着,能找到一个真爱就够了。他说,你找到了?我说,没,但我在找啊。他说,傻,你!现在不可能有我们过去那么干净的爱了。我说,为什么?他没有回答我,转眼就睡着了。
早晨我把昨夜的事说给汪基尧听,汪基尧说,别听他的,没了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每次出去,都是他的方式出问题。我们把他叫醒。上了车后,他继续睡觉。
8月2日下午一点,我们到了美丽的沙湖,分吃一条沙湖里的胖头鱼。200多块钱的一条鱼。李兕兄说,昨晚也是这个价。汪基尧一边喝酒一边回味说,其实昨晚在宁夏,温州发屋那个姓谷的女孩,长得非常像萧亚轩,我在她那里按摩,我想找她,可她说她是老板,不做的,温州人真是了不起,才18岁,这么小的女孩子,就出来做生意了,我看她穿着很宽松的睡裙,从口袋里迅速拿一个套子给那个按摩女孩,我就知道她是老手了。李兕兄说,我已经没兴趣了,我们还是吃鱼吧。汪基尧说,遇人就打,那还不就跟狗一样?李兕兄看着晴朗的蓝天说,昨天晚上我被彻底毁了。汪基尧说,我昨天晚上想王一玉想了一晚,他怎么跟我一道出去了就不回呢?
吃完鱼,我们向盐湖进发。汪基尧说那里很美很美,不去就是此生遗憾。可是我们上路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盐湖。车开在无人的路上,大地早开始荒凉起来。李兕兄感慨说,妈的,北京到处都是人!走了很久,穿过贺兰山缺口,我们下来拣了几块石头,四野辽阔,天空很低,这时我们又杀回内蒙了。看到牛羊遍地,我们忽然对中国奶业发生了的奇瑰的想象。我说,内蒙有伊利、蒙牛奶业,以后你们能不能搞一个人奶奶业啊?比如搞一个汪基尧奶业或李兕兄奶业怎么样?他们笑起来,但否定了这个名字,说太男性化了,还是叫子怡奶业什么的比较好。
我们在哈哈大笑和愉快的聊天中行进,不过就是找不到盐湖,也看不到车和人。汪基尧开始给北京公司里一个女员工打电话,问到盐湖该怎么走。李兕兄在旁边说,该把这女孩带来。我说,你身体又恢复了?他说,昨晚我受到了戕害,是摧毁性的。
汪基尧终于为我们找到了一片巨大的烂泥塘,那里有清清浅浅的水,白色的粉末露出水来,在晴空下闪耀,耀人眼。我们一下车,那盐味就铺天盖地而来。风很大,地上全是盐。蹲下洗一下手,手一干,就全是白色粉末。试着想喝一下那清水,咸得死人。汪基尧说,可不像她说的那么美啊!怎么没有湖呢?她说盐湖非常美,很大很大,水中间还有盐花。我们去问一拖拉机司机。他说,这就是盐湖。李兕兄对汪基尧说,你说的是香格里拉。汪基尧说,妈的,回去找她算帐!这就是盐湖?这就是让我梦牵魂绕让我们改变了方向的盐湖?要不,我们现在已经在延安了!
我说,我喜欢这里,我喜欢这里什么也没有。不管车开到哪里,一路上我都猛拍。我一个人干掉了3只相机里的3块电池。李兕兄说,你怎么用掉了那么多的电池,你和电池有仇啊?我说,高速奔跑的车上,对焦需要耗费更多的电。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西夏王陵
西夏王陵是我们在下午3点左右开始看的。游客不多,但也不冷清。青青的山,黄土做的陵墓,历史的凭吊,吊诡的西夏文字,逗引我们发出历史的感慨。汪基尧说,这就是坟墓啊,我们死后,会埋在这么大的土堆里吗?老子在埃及金字塔旅游时,也一直想这个问题。李兕兄说,买这么大一片地要不少钱啊。汪基尧对我说,你呢,我一直想听你的意见。我说,我跟你想的不同,我此生只想埋在一个人的心里。汪基尧说,谁啊?李兕兄说,这还用问嘛。
我们在干净的空气和地面上行走,天空中没有任何扬尘。这次我们到西北来,大雨收伏了尘埃,天空很干净,大地也很干净。就连我们沿路看到的小沙漠,也是金黄的,干净的,小家碧玉一样的,待在阴山和贺兰山之间的缺口。走进去,能看到种了许多沙柳,是国际上帮种的。我们没有人想此生埋葬在那里。
在西夏王陵卖琳琅满目的工艺品的地方,每个摊位后都有一个摊主。汪基尧始终在找王一玉,他在一个一个摊主中间找。昨天我们在别的地方参观时,汪基尧也这样找熟人,说这人很像我们认识的某某人。我们笑话他,汪基尧说,世界这么大,难道我们认识的不就这么几个人吗?
在那些摊贩中间,他当然没有找到王一玉。但他说,老子一定要找到王一玉!我说,你为什么不找一找你的老婆华丽?她难道不是你的熟人?他说,可惜我们已经成了路人。
接下来我们决定往一个叫银根的地方去,它在地图上是一个小小的点,在中蒙边境。车开得飞快,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在飚。速度让我们兴奋起来。这种地方,恐怕我们一辈子只来一次了!汪基尧说。以前哪里能想到我们3个人会跑到这里来?李兕兄说。今天我们梦游到此,我说。
前两天大雨,现在晴空万里。晴了正好可以看天。乌海、临河、乌拉特中旗,很快就过去了。前面就是银根,但我们折向了满都拉,这样,我们可以抄近路沿着中蒙边境到二连浩特去。方向:东偏北。这趟行程我们从北京出来上了京藏高速,就一路大雨伴随,呼和浩特、包头、宁夏都有雨,折回过了贺兰山,天就晴开了,现在是晴空万里,白云飘荡,心情舒畅。
人越来越少,感觉越来越荒凉和雄浑。在这里开车跟走河套平原完全不一样,那里是几千亩几万亩的葵花、土豆和高粱,这里是永远永远的沙子和石头。内蒙西部没有大草原,这里的沙子和石头远比草多。这里还有沙漠。走50公里,会遇到一户人家,地广人稀。这里没有电线。屋上有风力发电设备在转。
在一处路边的高地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小棚。旁边有一个席地而坐的老人。她在看着马路。那棚里居然可以买到西瓜,我们如获至宝,问多少钱一斤,那个姑娘说2毛钱一斤。我们大叫起来,说,能不能卖得贵一点?她听了,没理我们,去张罗羊圈去了。老人依然坐在那里,身边放着一根拐棍。我们说话她能听得懂,但她不会说汉语。
路上,似乎就是加油和开车这两件事。辽阔的内蒙,苍苍茫茫,天地很亲近,人很渺小。因为人烟稀少,所以看到羊,我们都会很感动,看到牛,我们也很感动。我们把车慢慢停下,看那些牲口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可吃的,它们就吃那坚硬的草和下面的草根,它们把所有从地下冒出来的东西都吃了。它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腾起一团灰。我说,汪总李总,现在我知道羊毛的珍贵了,这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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