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机关中的机关:得失(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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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机关中的机关:得失(全本)-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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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的长城,游颐和园的昆明湖,敲天坛的回音壁,甚至去看天安门升旗。但是没用,只要是在北京,连空气都在时时提醒她她所遭受过的愚弄。于是她想到了逃离与自我放逐。
  恰巧《环境时报》驻清凌的老记者因故调回北京,苏小糖没同任何人商量,径直向主编崔明请缨,到清凌去做驻地记者。崔明原本不打算安排女记者到清凌,一来清凌比较偏远,二来女孩子在外面有诸多不便。可是苏小糖铁了心,要么电话,要么面谈,死缠烂打,不屈不挠。崔明跟她消磨不起,只好同意了。
  崔明已经知道了苏小糖与男友分手的事,所以同意她去清凌,也有让她换换环境散散心的意思。如果知道清凌等待着苏小糖的将是一场大火,以及由此衍生的种种事端,说出花儿来他也不会放苏小糖去那种是非之地的。作为普通公民,崔明希望天下太平,而作为媒体宿将,他明白只有是非才能让他和他的报纸充满活力。只是他不忍心让苏小糖旧愁未解,再添新怨。

得失  第五章(3)
殊不知,苏小糖却正为清凌的是是非非而兴奋得忘乎所以。
  
  董文英从拘留所出来的那一刻,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抬起头,眯起眼睛,瞧了瞧挂在空中的那轮大太阳。太阳光刺眼,眼珠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叹息了一声。外面可真是热闹,才在拘留所里待了十多天,路边树木的树叶便从嫩绿变成了碧绿。风里夹着丝丝的暖,人们的衣裳也穿得单薄了,一些贪美的年轻女孩儿已经穿上了裙子。董文英就这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才又向前走。边走边看,觉着外面的世界可真是好,花红柳绿的,人们的脸色也喜庆。看着看着又觉得无聊,有什么可看的,对自己来说,关在里面和待在外面有什么区别?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人这一辈子,活着为个啥?就是为了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不能断了香火。可谁来延续自己?这样一想,一股恨意涌上了董文英的心头,她咬紧了牙关,两眼直勾勾地冒着冷光,喷着火气,走起路脚上也像生了风。
  “董阿姨!”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董文英一愣。这是在叫自己吗?没听真切,刚走两步,又一声“董阿姨”传进了耳朵里。她回过头,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牛仔裤的年轻姑娘在招呼她。董文英皱着眉看了一眼,不认识对方,扭回头,继续往前走。
  “董阿姨!我能跟您谈谈吗?”年轻姑娘并不气馁,几步赶到了董文英身侧。
  董文英当做没听见,目视前方,心里暗骂:“哪儿来的丫头片子,跟我有啥好谈的?别是骗子吧?要是骗子你可瞎了眼了,我一个疯婆子,刚蹲完拘留所,你能骗去啥?”
  跟在董文英身侧的人,正是苏小糖。为了找到这位利华纸业火灾事件的“元凶”,苏小糖费尽了力气。
  董文英在利华纸业有限公司原料场着火的当天被拘留了,按照法律规定,董文英故意放火毁坏他人财物,危害公共安全,已经构成了纵火罪。鉴于董文英患有精神疾病,属于限定刑事责任能力人,于是法院判处她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听到这样的结果,苏小糖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按照苏小糖的分析,董文英就是调查和采访清凌环境污染情况的最佳突破口。探听好了董文英的释放时间,苏小糖早早就等在了拘留所外面。因为已经看过董文英的照片,苏小糖一眼就认出了她。
  对于采访董文英,苏小糖已成竹在胸,心里早就拟好了采访提纲:对利华纵火的原因是什么?与利华有什么仇?对清凌的污染怎么看……
  没料想,刚见面,董文英就给她扔出了个软钉子。董文英越是这样不理不睬,苏小糖就越是有兴致,越是觉得董文英这扇门一定要推开。
  苏小糖小跑两步,跟上董文英,说:“董阿姨,我是《环境时报》的记者,我叫苏小糖,我想了解一下利华纸业污染的情况,您能跟我谈谈吗?”
  董文英斜眼瞧了瞧苏小糖,半信半疑地问:“你是记者?我咋看你像个大学生呢?”
  苏小糖“扑哧”一声乐了,说:“我真是记者,董阿姨,咱们找个地方谈谈,您看行吗?”
  董文英又问:“你真是记者?”
  苏小糖使劲地点点头,拿出记者证,说:“真是,真真的是记者!不信您看我的记者证。”
  董文英看了一眼记者证,眼泪刷地淌了下来,一把抓住苏小糖的手,说:“姑娘,你要是记者,你就帮我申冤,我有冤情啊!” 。 想看书来

得失  第五章(4)
苏小糖忙说:“您别哭,有事您慢慢说。”
  董文英抽抽搭搭地说:“我说,我当然得说,我得替我儿子申冤,我儿子死得冤啊!”她突然双手拍着大腿,号啕大哭,“我那苦命的儿啊,你咋走得这么早啊!让我这白发人送你黑发人哪!我那狠心的儿啊……”
  苏小糖被她突然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呆立了片刻,她拉住董文英,劝解说:“董阿姨,您别这样。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清静地方,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跟我说说,您看好不?”
  董文英抽了抽鼻子,直起了腰说:“行!不过……我饿了。”
  苏小糖这时才意识到,董文英的话和行为明显异于常人,精神方面可能有些问题,问:“您想吃什么?”
  董文英说:“包子,我儿子最爱吃的狗不理包子。”
  清凌的天津包子铺里,董文英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了,狼吞虎咽,两口就吃掉了一个包子。她使劲地吧嗒着嘴,一会儿工夫盘子就见了底儿。
  苏小糖劝着:“阿姨,您慢点吃,不够咱再要,管够您哪。”
  董文英眼睛顿时又红了,说:“姑娘,你心眼儿真好。我儿子活着时也这样说,他总让我慢点吃东西,他怕我吃快了胃难受。”说着,示好似的对苏小糖挤出了一点笑容。
  苏小糖试探地问:“董阿姨,利华的火是您放的?”
  董文英瞪了苏小糖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边吃边说:“你别打岔,听我说!”
  苏小糖不住地点头,说:“您说,您说。”
  董文英说:“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啊。”她突然停下来,瞄了瞄四周,压低了声音,“那场火就是我放的!我提前准备了一桶汽油,用家里的豆油桶装着,这样他们就看不出来里面是汽油了。我先把汽油浇到原料垛上,然后点了根烟,把火柴往原料垛上一扔。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那火腾的一下就着了。这把我乐得……我就寻思,要是江源这时候来救火多好,我正好把他推火堆里烧死喽,让他给我儿子偿命!”
  苏小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问:“江源……给您儿子偿命?”
  董文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是啊,他杀人就得偿命!”她的双眼布满了火苗般的血丝,但是很快,火苗被流出来的眼泪浇灭了,“偿命也没用了,江源就是死了,也换不回我儿子的命了。”
  苏小糖问:“他杀死了您儿子?”
  董文英说:“记者姑娘,我家原来可好过了。你别看我们家不在市里,我们两口子都是下岗职工,可我家三口人有两个大鱼塘,一年收入怎么说也能有个四五万。我就一门心思地攒钱,好在市里买个楼,娶儿媳妇,抱孙子。可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苏小糖劝道:“董阿姨,您慢慢说。”
  董文英擦了把眼泪,狠狠地看了一眼苏小糖,说:“我不告诉你别打岔了吗?你听我说!”
  苏小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董文英说:“利华缺德,江源造孽啊,他们提前也不打个招呼,大晚上,把黑糊糊的废水直接就排出来了,全冲进我们家鱼塘了。我们睡得正香呢,哪知道出了这事?第二天早上到了鱼塘,我的妈呀,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万多尾大鱼浮在水面上,全都翻了白眼了。那是鱼吗?那是我们全家的血汗钱啊!那是我儿子的楼啊!我一着急,当时就晕了……我儿子年轻气盛,愣冲冲地跑到利华,想问问怎么回事。利华仗着人多,出来一群保安,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我儿子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我的儿子,你要了妈的命啦!你把妈也带去吧!”董文英再度号啕大哭起来。
  这回苏小糖没敢插话,静静地看着董文英,觉得眼睛里热热的。
  董文英哭了一阵,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说:“记者姑娘,你说孩子他爸傻不傻?孩子死了,他不说替孩子报仇,却背着我收了利华的补偿金。十万块钱,听起来挺多,可那有人命值钱吗?知道他收了钱,我狠劲儿打他、骂他,骂他只认钱不认儿子,骂他拿儿子的骨头渣子换钱。孩子他爸也不躲,就是一个劲儿地哭。他越哭,我越使劲打他,后来我打没劲了,我们俩就抱着头哭……记者姑娘,你说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有再多的钱,能换回我儿子吗?要是能换,我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拿钱换江源的命!”
  “那,凶手呢?”苏小糖问了一句,随即捂住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董文英这次没再呵斥,说:“凶手抓起来了,也判了刑。可那人不是真正的凶手,那就是一个小保安,真正的凶手是江源!所以我才要放火,我就想烧死他!”董文英咬了咬牙,“其实我还想烧死清凌的大官小官们,省得他们天天在电视里张嘴闭嘴‘揭地皮’。地皮都让他们揭没了,清凌江也黑糊糊的了,他们还在那儿作威作福。”
  苏小糖愣了一下,心说,什么是揭地皮呢?是清凌的方言,还是……她猛地明白了,问:“董阿姨,您说的是不是GDP?”
  董文英说:“对,就是‘揭地皮’,电视里天天说的那个‘揭地皮’,他们以为他们说得快我就听不明白了?哼,我听得真真的呢,就是‘揭地皮’嘛!”
  苏小糖嘿嘿一乐,说:“我明白了,您说得对,是‘揭地皮’。董阿姨,市委、市政府没管你这事?”
  董文英说:“管了,市委的田书记,还有那个何市长都来家里看我了。东西和钱都拿了,还说了一堆好听的话,什么保重身体,什么节哀顺变,还说有困难找市委、找政府。可那就是演戏!清凌人都知道,利华就是他们合伙招来的厂子,要是没有他们做后台,江源敢那么霸道?江源装得挺像个人,还什么慈善家、博士,要我看就是一摊臭狗屎!你瞧着吧,他们不是把我放出来了吗?我一定不能饶了他们,我要为儿子讨回公道,非要他们给我儿子偿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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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  第六章(1)

  
  市委办公厅通知:晚饭后召开常委会。
  接到通知,常委们都犯起嘀咕:怎么突然破例了?
  市委前一任书记召集常委会从来都是在晚饭后的夜里。如果是白天,一定是星期天或节假日。其指导思想是,作为人民公仆,就是要比人民多吃苦,晚上开会不一定,白天一定不开会,把有效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
  田敬儒接任书记后,立刻反其道而行之:白天开会不一定,晚上一定不开会。为什么?大家都是人,都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和生活习惯,工作时间之外,都要过普通人的日子,饭要正常吃,觉要正常睡。此外,会会亲,访访友,带带儿孙,享享天伦之乐,对家庭、对个人、对工作都有好处。否则弄得大家紧紧张张,人不人,鬼不鬼,没个好心情,二十四小时都捆在工作上,也未必有什么效率。
  虽然田敬儒的会议新政针对的是市委常委会,但上行下效,各县、区、局也都采取了这种宽松的工作方式。没有人统计,这种方式提高了多少个百分点的工作效率,但可以肯定地说,干部们的心情都很舒畅,起码不必担心正吃着饭、喝着酒、洗着澡、搓着麻将,突然接到电话要去开什么会。当然也有不舒畅的,一些好色之徒再也不便以开会为由,瞒着家人去寻花问柳了。对此,曹跃斌怀着宣传部长应有的责任感,高度评价说:“田书记这种人性化的工作方式,不仅极大地改善了工作环境,减轻了心理压力,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也极大地促进了大家的家庭和睦与社会和谐。”末了,高雅的曹部长顺嘴来了句大实话,“看谁再敢打着开会的旗号去跑破鞋!”
  所以今天破例开夜会,常委们心里都为之一沉,估计肯定与利华纸业那场大火有关。于是各自取消了预定的私人活动,草草吃了晚饭,匆忙赶到了常委会议室。
  田敬儒和何继盛的脸色,使会议还没开始会议室便弥漫开了一股沉重的气氛。常委们预料得不错,会议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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