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斌蔑视地冷笑道:“别装了,你累不累啊!”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年轻男子将一个信封往一个中年人手里塞,年轻男子只有侧脸与背影,正面并不清楚。但照片中的中年人他从来没见过。
曲斌晃了晃道:“你别说这个照片中的人不是你啊!”
林小新仔细地盯着照片看,的确那照片上的年轻人的侧面非常像自己,甚至可以说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不是他。但他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人虽然非常像他,但绝对不是他。
“这个就是陈书记。”丁建华冷冷地说,“当然,给他信封的人就是你,林小新。”
他看着他们道:“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见我哥!”
“不好意思,林总,你暂时见不了你哥了,至少要等法官开庭了才会见到。”丁建华依旧是非常程序化的冰冷,似乎他就是一个机器人一样。
而曲斌开始大喊:“阿华!阿华!”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警察,曲斌对他使了个颜色,阿华边抓住了林小新的胳膊,往房间外面推去。
第十二章
林小新慌忙问道:“你要把我送哪里去?”
开始去公司接自己过来的警察阿华这时候不再客气,他使劲地按着他的肩膀,在身后推动着他前进。他冷冷地回答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将林小新推到了楼上,一个铁拉门里面有个警察马上打开了铁拉门,林小新快速地张望了下,看到里面有好几个房间,但每个房间门都锁着,而且窗户玻璃上都贴着报纸。警察打开了其中靠边的一个房间,林小新被他们两个推了进去。房间里空空落落,什么摆设都没有,就一根碗口粗的钢管靠在墙边连接着天花板与水泥地面。角落里还有一个蹲坑,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臭味。但他似乎没有机会去埋怨什么,两个警察将他使劲推到了钢管边上,阿华掏出腰间的手铐将林小新反铐在钢管上,另外一个警察顺手抽掉了他的皮带,同时伸手在他兜里从下往上搜了一下,将其身上除了衣裤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拿走了。
林小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将自己的皮带、手表、戒指、手机一一带走,他想喊但却看到阿华恶狠狠的眼光,只能将话咽了进去。他感觉到自己非常难受,两手反在身后被铐在钢管上,很难动弹,连改变个姿势都无法做到。他使劲地挣脱了下,但手铐似乎将手腕铐得更紧了,非常疼。他只能背靠着钢管,也无法蹲下去,也不能站成其他姿势。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他有点受不了了,便大声喊道:“警官!警官!”
外面的警察走了进来,恶狠狠地说:“干什么!”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又没犯罪!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林小新额头上又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难受了,一刻也无法忍受了。
警察扬起了手,一拳击在他的腹部,一阵剧痛从腹腔传遍全身,他的冷汗涔涔而下,但还没等他缓过气来,警察又是一掌扇在自己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感觉像在脸颊上燃烧,他的舌尖舔到一股咸咸的味道,他已经知晓自己流鼻血了。警察见状转到蹲坑边,从一个鞋盒中拿出几张草纸,伸到林小新鼻子前擦了几下扔进了垃圾桶。他冷冷地看着林小新,似乎想再打他一拳,又似乎害怕将他打成重伤一样。林小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光也开始变得非常狠,脸上的感觉还是火辣辣的。他感觉自己太倒霉了,莫名其妙地被人举报,然后莫名其妙地被审讯,然后被警察殴打。
警察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渣!打死你都活该!”
林小新大声怒吼:“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我要告你!”
“让你去告啊!有种你去告啊!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出去!”警察似乎比黑社会都要黑了,嚣张得不可一世。
“警官,我要上厕所!”林小新见状也没其他办法,硬抗自己更吃亏了。现在自己被铐在钢管之上,惹不起对方。但他没想到警察的下一句差点让他*:“上什么厕所,你不会尿在裤子里啊?”只见他脸上散发出一种恶毒的笑,转身就关上了门。
如今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小新开始了沉默。他开始想象自己读大学时候锻炼的时候跑3000米,每次他到了2000米的时候就觉得很想放弃,感觉到了某种极限,哪怕是秒都难以继续支撑下去,但他看到一些同学超过他,他只好咬紧牙关继续往前,再跑出50米就觉得刚才的极限已经过去了,这时候他会开始觉得身体的机能在恢复,自己重新充满了活力。
他开始将这样坚持的一种毅力用在了这个房间内,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逼迫他再次开始忍耐。他咬紧牙关,似乎感觉都要将牙齿咬碎一般,脚蹬着地面,苦苦保持这样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只感觉到自己就要瘫痪了一般,如果这时候他站在高楼上的话,情愿跳下来,因为太难坚持了。但他又看到了曙光,因为有人来开门了。
开始的那个阿华又过来了,打开了他的手铐,正想将他往楼下推,林小新喊了一声:“警官!我要上厕所!”阿华盯他看了看,走到了门口,林小新冲着蹲坑解放了下,刚才不但累,而且尿也憋得慌。
他们又回到了楼下的审讯室,林小新又见到了丁建华与曲斌,他们脸色有点发红,很明显是喝了点酒,曲斌又开始发问了:“林总,想好了没有?”
“想好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是被陷害的!”林小新怒道。
“林总,演戏很累的。这样吧,我这里准备纸跟笔,有一些话不好说就写下来吧。”曲斌又开始皮笑肉不笑了,而林小新看着他的模样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但他们两个并没有理会他的表情,径直往外走,而那个阿华便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监视着他。
天色似乎渐渐黑了,一个警察拿了一个饭盒推门而入,将饭盒放在了林小新面前道:“吃吧。”然后拍了拍阿华的肩膀道:“你也去吃饭吧,这里给我。”这个警察似乎吃得很饱,说话结束时还打了个嗝。
阿华起来转身带上了门,这个警察似乎对林小新很感兴趣,连他吃饭都眼睛不眨一下,一直愣愣地看着他将饭菜吃完。
他又累又饿,狼吞虎咽了饭菜之后,获得了短暂的休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名警察很快地将桌子上东西收拾干净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回来的时候手拍了拍桌子:“林总,你赶紧在纸上写一下那些事情的经过吧。”
林小新又听到了这个要求,他疲倦地说:“警官,不是我不写,是我不知道该写一些什么。我根本没犯法,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们警察为什么不去调查而抓住我不放呢?”
这位警察看上去有点老实,他低下声音道:“别说我没事先告诉你,上头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你很难躲过去的。”
林小新似乎梦醒了一般,他想起了大哥林自强,他对警察说:“警官,你能帮我吗?能帮我联系下我大哥吗?我要见他,他肯定知道其中的事情。”
警察摇了摇头:“我要是违反纪律的话会被处理的,别说丢工作,可能还得进牢房了。得了,你有什么话对丁警官说吧,他是副科长,这次专门负责你这个案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三章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警察赶紧站了起来,门口的丁建华与曲斌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丁建华道:“你先出去吧。”那警察嗯了一声便朝外出去,留给林小新一个无奈的眼神。
曲斌道:“林总,你想好了没有?”
林小新:“你们到底要我想什么,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还不知道吗?就是说你的三次行贿经过!”曲斌陡然提高了音量。
“警官,我根本没行贿过!我要见我大哥林自强,他什么都会知道!他才是公司的老板!”林小新感觉自己在苦苦哀求,但似乎毫无意义。自己呆在了公安局,但大哥林自强在哪里呢?他为什么不来这里解救自己呢?自己被警察带走,公司里的人应该会通知他的吧!为什么他一直没出现呢?
“你大哥?笑话,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以为他来解救你吗?连我们都在找他!”曲斌亮出了杀手锏,似乎这一招出现林小新就会失去救命稻草马上崩溃。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林小新如同榆木疙瘩一般无法开窍,他咬紧了牙关什么话都更不愿意说了。林小新以为自己的沉默会给自己带来希望的曙光,也许警察什么也问不出来就将自己给放了,虽然他也在怀疑大哥林自强失踪的消息是否属实,但他如今没有任何希望了,只能靠自己坚持了。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噩梦才正式开始。
丁建华拍了拍曲斌的肩膀,冷笑着走了。曲斌扭了扭脖子,似乎搏击运动员在上擂台之前做热身。就一瞬间他抬起了腿,一脚踹在林小新的肚子上,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这一脚非常有劲,林小新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猛烈地咳嗽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心,他开始了呕吐,刚刚吃完的饭菜在一瞬间全都吐到了地上。曲斌见状抽动了鼻子,用手捂住往门口走出去,大声地喊:“赵姐!赵姐!”
林小新还记得那个被唤作赵姐的年轻姑娘,她在两三分钟之后提着个扫把畚箕来清理现场了。她半闭着眼睛,似乎眼前这一幕场景令她感觉非常恶心,而林小新皱着眉头蜷缩在地上轻轻地呻吟,她也不愿意投射来一点同情的光。她赶忙逃离了这个审讯室,而曲斌则继续走了进来。他一把将林小新提了起来,冷冷地说:“林总,你这样抵赖是没有好处的。”
林小新已经出离愤怒了,刚才的一记重踹更让他的胸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来。他冷哼了句:“有种你打死我。我操你妈。”林小新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这句话来问候别人,多年以来他一直文质彬彬,他很少说粗话,但今天他却无法不说。
但他挑衅般的表情激起了曲斌的暴虐,他抽出了一根皮带狠狠地抽向他的身体,但没有碰到他的脸。每一记都充满了力量,手上,腿上,火辣辣的疼痛,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疼痛到麻木,没有了任何知觉。
曲斌似乎累了,他坐到了位置上喘气。
林小新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但他能确定一点天已经全黑了,甚至已经不太早了。他还能听到外面一些人的走动声,还有一些警察的笑声,但他们应该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在这里受苦吧!也许他们知道有人经常有这样的遭遇,只是他们早已经麻木,甚至他们每个人都这样。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只信奉暴力能解决一切。
只是林小新不知道而已,这些粗暴的拳头只是表面而已,还有更为残忍的磨难在等着他。
夜深了吧,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少,世界越来越安静。他有点想睡觉了,但他却没有机会睡觉。因为只要他眼皮一垂下来,曲斌的皮带便抽了过来。他无法睡着,他难以忍受,他想抓住曲斌,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但他只能幻想,而今是他被曲斌控制着。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曲斌推开了门,那个叫阿华的警察走了进来,他继续着曲斌的政策:不让睡觉。只要一打瞌睡就抽皮带。
如果有个可以挣脱的机会,林小新会疯狂地杀人,他的精神即将崩溃。没有比不能睡觉更能折磨人的脆弱神经了。但噩梦还没做好,天已经亮了,阿华出去后,另外的警察过来了,继续着不准睡觉的政策。
期间,他们给林小新吃了一点点东西,但没有水喝。一直让他保持醒着的状态,没有任何一丝可以睡着的机会。林小新痛苦地咬着嘴唇,如果有个窗口,他便可以跳楼,如果有一把刀,他马上可以自刎!
时间过得如蜗牛一般,慢吞吞地,而林小新受到的非人折磨的痛苦累积程度已经几何倍数地增加了。他想在这一刻快速死去,他已经崩溃了,但他喊不出来,他不能躺,不能站,他保持一个坐姿让他全身关节已经僵硬,他很想拿头去撞墙,但隔的很远。
外面的天又黑了,警察一直在轮换着,小新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是否有两天了,反正他已经感觉自己生不如死了。外面的光线从明亮到漆黑,里面的警察从阿华到曲斌,而自己还只有自己。他突然想到为什么那么多人自杀了,为什么很多革命者遭遇折磨时叛变了,因为实在扛不住痛苦。如果只是痛快的一刀,很多人会选择做英雄与烈士。但有的时候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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