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公寓- 第45部分

　　看来阿灵的父亲是非常爱他的女儿的，但没想到女儿走上了不归路。

　　虽然阿灵没走正道，但女儿依旧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部分。特别在得知阿灵的死讯之后，他们已经被折磨得形容枯槁。

　　林小新摩挲着墓碑上阿灵的名字，冰凉的石碑带给他的是绝望，一种阴阳相隔无能为力的绝望。

　　周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抹眼泪，也许女人都是善感的，特别到了这样一种充满哀思的环境中。

　　三人呆了一刻钟之后，又花一刻钟的时间下了山。

　　院子里的男人摆起了战场，一圈人在打麻将。

　　见到林小新回来也顾不上继续热情地照顾，他们看了几圈麻将之后便想回去了，总之，阿灵已经不在了，自己也该走了。

　　他们见林小新开口说要走，便开始了挽留，他婉言谢绝了。

　　跟阿灵的父亲紧紧地握手之后，再到阿灵的母亲面前说：“伯母，你不要太伤心，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再度回到了市区，而这次，他们没有再做停留，直接在车站里买了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十八章
下一站，成都。

　　为什么回成都，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是最热闹的地方，包括去汶川，在成都出发也是非常方便的。当然，最关键的是，周靓喜欢热闹的地方。不像青川，她会感觉无比寂寞的，即便是身边簇拥再多的人也是无聊的。

　　有时候，人出去办事情是持着一个非常清晰的目的去的，然后事情办完了，或是无法继续办下去的时候，人是忘记下一步该做什么的。

　　他们好像也呆了，去找林自强，结果被海扁了一顿，去阿灵家，半天就回来了，如今回到了成都，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经过不断的热烈的讨论，他们决定不做任何实质性的讨论，只是准备在此地休息几天，至少要等被林自强手下殴打之后的心灵创伤痊愈了再说。

　　成都是个迷人的城市，它的节奏让人身心舒坦，这让林小新想起了北京城里那些悠闲的老头老太太，每天一早提着个笼儿去公园遛鸟，只是年轻人就没那么舒服了，而在成都，不管年纪大小，都可以感觉到那种慵懒的味道。

　　记得有一次他出差去深圳，阳光灿烂的日子他居然没见到几个老人家，这路上脚步匆匆的，全部都是打拼的年轻人，还有成功或不成功的中年人，还有紧蹙眉头的白领丽人，总之，每个人都是显得时间不够，虽然很多人看上去斗志昂扬，但不知道她肌肤之下的疲倦到底有几层。那次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属于那个城市，还是北京好。但去了西海，又来到成都，他才深深觉得，以自己的性格，成都或许是最适合自己的心境的。

　　这几天他跟周靓是变着法儿地换着住处，每天到处转悠，然后去喝茶，再回去睡觉。也许不这样，就忘记不了几天前被林自强手下痛扁的难堪经历。他们两人好似成了知己好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钱包很快瘪了下去，他才意识到，慵懒与休闲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坐吃山空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何况自己也不是李嘉诚，更不是比尔盖茨。

　　成都也遛了一周了，虽然没有遛出个所以然来，但至少心情平复了，周靓脸上也恢复了白嫩，那天挨打后出现的指印早已经消散到九霄云外去了，虽然两人看上去格外轻松，但林小新的心底，却压着一块石头，那就是：下一步，自己该何去何从？

　　去找林自强吗？如果真的去找，假日时日，肯定会找到。因为他将公司开到了汶川了，总不可能连公司也失踪了吧？只是，自己再去找他，还有什么意义？

　　造化真会弄人，当人什么都没准备的时候，突然来了很多机会；当人准备充分，目的明确的时候，却发现举步维艰处处碰壁。

　　他们呆坐在房间内，各自沉思着。

　　一个电话打破了沉寂，安静的下午，手机铃声显得很突然，他看了看，居然是崔子杰的号码。他居然忘记删除崔子杰的号码了，看到他的来电，他不想接听，就让手机一直响着。周靓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她慌忙别过头去。

　　铃声在倔强地响了一会后停下了，林小新不由地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让他接起来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与崔子杰说什么。难道问他照顾自己的前妻好不好吗？

　　朋友之间的友情可以很牢固，但也很脆弱。好朋友之间，不能分享的只有两种：一是大额的钞票，二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做朋友，一定要记得，不要问朋友借很多钱，还有就是千万别碰朋友的女人。

　　向朋友借钱，往往连朋友都没得做；

　　向朋友借老婆，往往朋友变成仇敌。

　　但崔子杰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半分钟之后，他的来电再次响彻整个房间。到底打来干什么！林小新恼怒地摁掉了。

　　但崔子杰很快又打过来了。周靓朝他摆摆手，他明白她的意思，他按了接听键，但他没有说话。

　　崔子杰的声音很急：“林小新，你给我听着，冯小欢出事了，她被车撞了，已经昏迷两天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快给我回北京来！”

　　林小新在生活中，几乎都已经抹去了冯小欢这个名字了，虽然她藏在心底暗暗地出现，但他很快会抑制自己。他相信，再过一两年，她将彻底被自己遗忘。

　　但没想到，这个突然的消息来得那么快。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崔子杰大声喊道：“林小新，你听到没有？！”

　　他才惶然回过神来：“听到了，你说。”

　　“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脱口而出：“我在成都，我马上去买机票！”

　　“好，买到机票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的。”

　　当崔子杰挂断电话的时候，林小新的心头涌上一股热流，他突然觉得冯小欢在自己心里居然还那么重要。他做梦也没有想过，她居然会出车祸。周靓见他惨白的脸，忙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喘了口粗气：“我老婆……是我前妻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周靓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买机票，去北京。”

　　“我也去，你买两张吧。”

　　他愣了一下，她也要跟过来吗？

　　她点了点头，他拉开房门，往电梯跑去。

　　当人有点麻烦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麻烦在后头，等他上了出租车之后，一路居然全部是红灯，他催司机，司机也不耐烦地摁着喇叭，但红灯能被喇叭吓成绿灯吗？

　　他掏出一根烟，但颤抖的双手居然按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腾出火苗来，他恨恨地把烟往车厢地板上一扔，他看到后视镜中司机的眉头皱了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买到了去北京的机票，晚上七点半，还算顺利，下午买到晚上的票。

　　买到票后，他微微地松了口气，靠在出租车里后感觉到自己背上发冷，手伸到内衣里去，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刚才慌乱地赶去买票，他的心在狂跳，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是紧绷的。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房间，周靓靠着床在看电视，他的床边，扔着两个大包，原来周靓已经将自己的衣物都已经整理起来了。他忙道：“谢谢你。”

　　她微微一笑：“没事。票买到了吗？”

　　“嗯，晚上七点半，我们六点半出发。”

　　她伸出了雪白的手臂，看了看上面的表，轻声说：“还有三个小时，你要不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第八十九章
机场里的播音员用最柔美的声音提醒乘客们登机，只是林小新已经下了飞机了，因为已经到了北京了，播音员的声音渐行渐远，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又是这个熟悉的地方，带给他多少欢乐，也带给他多少痛苦。现在他回来了，这一切的滋味会不会重演一遍呢？

　　他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好像冯小欢还是当年的那个冯小欢，一直令人不停地牵挂。他以为他恨透了她，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再原谅她，但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之后，他竟然顾不上恨她，包括崔子杰。

　　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崔子杰的家里。崔子杰正疲倦地靠在沙发上休息，见他后面跟着跟女人，错愕了下，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了。他沙哑着嗓子道：“辛苦了，刚来吧，我泡杯茶给你们，先坐一会。”

　　林小新忙道：“不用了，马上带我们去医院吧。”

　　崔子杰点点头，三人沉默地下了楼，到了崔子杰的车里后，林小新感觉到莫名其妙，为何自己多跑一趟崔子杰的家里呢？不是可以直接叫他下来吗？

　　自己居然跟当年一样，跑到崔子杰家中甚至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冲过来就是。吃他的，穿他的，毫无顾忌。刚才的慌乱中，他甚至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包括一起吃一碗泡面的情形。只是，如今，物在人在，而情，却早已冰冷。

　　还好，北京的夜晚没有塞车，崔子杰熟练地拨弄着方向盘，车子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跑得很快。

　　北京协和医院，重症监护中心。

　　林小新曾经想过无数次与冯小欢的结局，当然，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他想过哪天自己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会怎么样呢？痛苦失声？若无其事？还是去殉情？

　　如果哪天她成了植物人，自己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然后她在昏迷中再度醒来？

　　很多都是电视剧中的情节，他从来就是一个好幻想的人，但这次，现实却不容他幻想。这一切，太残忍了。

　　她的脸上，包围着一层层的纱布，连五官是否端正都无法看清。而她的一头秀发，居然被剃了个一干二净。她的身子，沉默地陷入在白色被卧之中。他记得他以前经常会贴在她胸口听她的心跳，还有抚摸她的胸脯，直到她脸色潮红，胸口不停起伏，然后他一脸坏笑。而今，他竟然没发觉她身体随呼吸的起伏，她好像僵硬着一样。她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也没有轻轻地呼吸在他耳边，也许是太微弱了，还有她的手冰冷之极，苍白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那点点液体涌入她的血管中，她一定会很冷吧？

　　他咽下一口水，他感觉他的眼睛在慢慢发红，但没有掉下泪来。

　　崔子杰则是呆呆地靠着墙站着，周靓则是无助地盯着节能灯看。

　　一名护士走了起来，轻轻地拽了拽林小新的衣角，他站了起来，随护士走出了房门，护士轻声地说：“先生，你明天再来吧，时间到了。”

　　他哽咽了下，艰难地说：“麻烦你们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护士默默地点点头，他向崔子杰和周靓招了招手，三人沉默地往门外走去。

　　崔子杰道：“你们先去我家休息吧。”

　　周靓看了看林小新，林小新点点头，嗯了声，他已经觉得自己被打击得即将要虚脱了，几个小时的飞行算什么，但他见到冯小欢的模样，让他无法接受，他已经无暇顾及崔子杰跟自己之间有什么恩怨了。

　　回去的路上，崔子杰把车开得很慢，似乎不太情愿回家一般，也许是他也累了。

　　又是沉默的三十分钟，不过他们没感觉到尴尬，似乎这样的氛围是理所当然的。

　　回去后，崔子杰给他们泡了茶，在几口热茶喝下去之后，林小新感觉缓过了神。

　　他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崔子杰没回答，而是顺手递过了一根烟，林小新结果后，他拧开了打火机的开关，一阵火苗腾空而起，差点没将林小新的眉毛给烧着。林小新吓了一跳，崔子杰居然将打火机调到火焰最大的地方。

　　崔子杰吓了一跳，打火机掉到了地上。他讪讪地说：“不好意思……”

　　林小新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他与自己都点上，说道：“没关系，我们俩谁跟谁……”话刚出口，他愣住了，现在自己跟崔子杰还能称兄道弟吗？

　　崔子杰似乎也觉得很尴尬，他转移话题道：“我跟小欢很久没联系了，也就是前天，她打电话给我，说知道不知道你在哪里，当时我正忙着，我说等我忙好了打给她，结果一个小时后，我开会结束后打她电话的时候，被一个自称交警队的人接到，说冯小欢被车撞了，正送往医院抢救，要我马上过去。”

　　“她怎么被撞的？”

　　“交警队里的人说肇事者喝了酒，开车的时候正遇到绿灯在闪，这个人大概是迟疑到底冲过去还是停下来，这时候冯小欢正过斑马线，可能是她心急了一些，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