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男女:我们的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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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男女:我们的八零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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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学年,班上的座位是随机安排的,然后,刘阳坐在了我的前面。

  叶欣则和我后面的那位同学强行调换了座位。

  我常常在课堂上抬头偷窥,看着前方那个笔挺的背影,他的肩膀宽而瘦削,穿着T恤的时候,背际流畅的线条,总能堪比我捧在手中的漫画。

  叶欣则忙着在我身后贴纸条,或者用笔尖捅捅我,再或者拉着我的辫子,啪嗒几声,拉断发丝无数。

  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们是同龄。刘阳是那么稳重,叶欣却还是幼稚园的学生。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我开始疏远叶欣,常常不等他,自己骑车回家。他也渐渐有了一堆追随者,每天在走廊里呼呼喝喝,或打球,或玩游戏。便是偶尔迎面撞上了,我们也互相装作不太熟。擦肩而过。

  第二个学期的伊始,刘阳还是坐在我的前面,叶欣依旧在后面,偶尔捣乱。

  那些日子,前排的女生朱敏与后排的男生陈磊恋…爱了。

  当然,没有公开过,然而同学们心照不宣。

  上物理课的时候,物理老师在台上念课本,叶欣从后面给我扔过来一张纸条,“给前面的朱敏。”

  纸条被折得很仔细,不用猜,也知道是陈磊写的。

  我接到纸条的感觉,如同接到烫手的山芋,心里直埋怨叶欣的多事。

  想要将纸条传给朱敏,势必要经过刘阳的手,这是我打死也不愿意干的。

  让刘阳去传纸条?!

  这种事,还是叶欣去干比较合适。

  讲台上,老师还在讲着交流电与直流电的原理,刘阳的坐姿还是如此不可挑剔,甚至没有半分歪斜。

  “传一下,陈磊等着回话呢。”叶欣在身后压低声音催促道。

  我一狠心,终于趴在课桌上,将纸条伸到了叶欣的身侧,“那个,给朱敏。”

  我的脸烧得厉害。

  刘阳欠身,偏头看了看我手中的纸条,很快接了过去。

  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纸条,掠过我的指尖。

  我的心跳漏掉一拍。

  如果所有人的初…恋都是一场海市蜃楼,隔着海妖吐出的水雾,仰望着映在空中的倒影。那么,那时那刻,我看见了属于我的海市蜃楼。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三)春。年华。初恋。(4)
纸条到了刘阳的手中,他看都未看一眼,直接送到了前座的同学身侧,正要将它传送出去,物理老师突然将脸从课本上抬了起来,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刘阳,你手中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几乎想将纸条重新抢回来了。

  刘阳的手也僵在了半空,闻言,只是淡然地收了回来,随意地揉成一团,放在了桌面上,“没什么。”他气定神闲地回答。

  “拿过来给我看。”物理老师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孜孜不倦的较真起来。

  高中的时候,我们的物理老师便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偶尔会对着班上的女同学色…迷…迷的男人。

  我将头埋进课本里,被一股巨大的绝望笼罩着。

  我想,刘阳一定讨厌我了。

  他一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一次课堂被抓,纯粹是被我害的。

  我暗地里埋怨叶欣。

  腹诽,讨厌,恨。

  “只是一些很私人的东西,不太适合给老师看。”刘阳已经站了起来,淡淡地丢下这一句话,然后,将手中的纸条,一二三四,当场撕成了碎末。

  大家全部松了一口气:倘若陈磊与朱敏的事情被班主任发现,搞不好又是一场血…腥清洗。九九年的时候,早…恋还是一个禁…词。

  班主任的脸却顿时绿得发黑。

  刘阳的这种行为,无异于挑衅,而这件事,也让班上的人对刘阳的印象大为改观。他曾是山巅之雪高不可攀,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一个战壕的盟友。

  后来的后来,我和刘阳说起这件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总不能将你供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人扛。

  那件事后,刘阳保送北大的资格被一拖再拖,后来,反而是刘阳主动将名额让了出来。他自负自己的能力,认定自己一定会考上。

  “虫子。”思绪很快被百里南拉了回来,她已经停在我的面前,挽住我的手臂,脸很亲密地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看见那个人没有?”

  我一怔,“哪个人?”

  “叶欣啊,这次的主角叶欣啊,天,他怎么又变帅了,难道男人都是逆生长的?”百里南轻笑着调侃。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不其然,在角落的一个沙发上,我看见了叶欣。

  第一眼,我没能认出他来。

  他和我印象中的形象实在相隔甚远,记忆里那个颀长瘦削、面目俊秀的少年,眨眼变成了一个英俊而健硕的青年男子。他穿着很普通的休闲服,米灰色的麻质衬衣,深色长裤,小牛皮登山鞋。头发理得很短,清清爽爽的,除了一块极低调的手表,他身上没有任何其他修饰物。整个人,干净得好像一阵原野里突如其来的清风。

  而且,正如百里南所说,他是真的变帅了。

  脸部轮廓变得更为清晰,鼻梁挺直,目光深邃,被他看着的时候,仿佛要被他眸底的漆黑吸进去似的,唇形优美,唇角似乎天生便有点上翘,就算他不说话,也总觉得他噙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样的男子,是很吸引人的,即便是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也能被众人一眼辨出来。

  我先是愣愣,随即笑了起来。

(十四)春。年华。初恋。(5)
他似乎也看见了我,注意力从身边那名年轻清丽的女伴身上移了过来,他正好迎上我的笑容,眸光一闪,也很快幻化成一抹淡然而纯粹的笑意。

  “叶欣。”我大步向他走过去,落落大方地伸过手,“好久不见。”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坦然地握住我,“好久不见。”

  声音很轻,很悦耳的男中音,清冽却低沉。

  几年未见,他竟然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我的身高只及他的肩膀。这让我颇感压力。

  握完手、寒暄完毕后,大家反而无话了。

  一来,从高中毕业后,我一直没有再见过叶欣,七七八八算起来,我们也有将近九年未见了。九年时间,比抗日战争还多一年,他成为了IT精英,亿万富翁,青年才俊。我不过是个写专栏的小作者,每日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碌。彼此的生活再无交集,也不可能再有话题。

  二来,叶欣此时身边的这名女伴,实在太漂亮太醒目。她与叶欣的关系,便是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他带过来的。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带一个露珠般娇媚的小姑娘来参加聚会。这其中的关节,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我不算什么社交能手,却也是个知趣的人。这个时候,我不会傻到去当电灯泡。

  叶欣和我就这样杵在那里相视傻笑,正觉尴尬,好在陆陆续续又有人来,那些人同样和叶欣认识,很快走过来向叶欣打招呼。

  我寻了一个机会,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猫着去了。

  看今天聚会的架势,也许连叶欣也没料到,宾客会来那么多。不过,想一想也能理解,他现在如日中天,有钱有势又重情义,有一句俗话道,“男人有钱便有人缘”。面对世人的跟红踩白,虽然满心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百里南为我端来一杯兑了绿茶的红酒,递到我手中,“怎么不多联络联络?他现在可是单身贵族,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呢。你前段时间不是喊着要嫁人吗,现在多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若不抓紧,那就是傻子。”

  我接过酒杯,将身侧的位置让出来,请百里南坐下,然后转过头,好笑地回答道:“我喊嫁人,那是为了配合桃子。桃子天天在群里嚷着相亲啊,嫁人啊,我好歹要为她造造势。——再说了,你没看人家身边有一个吗?”

  百里南歪着头打量了“叶欣的女孩”好半天,随即摇头晃脑道:“没关系,这种小丫头,一看就是学生,八成只是一个小…情。”

  我顿时大汗,“人家都有小…情了,我还凑什么热闹?”

  难道我吃饱了撑着,定要往一个正在出轨中的家庭里钻?

  “这说不准啊,说不定你魅力深厚,叶欣一旦娶了你,立刻收了心,与这些小丫头断绝关系。”百里南还在旁边苦口婆心道:“人家现在的身价,你怎么着也不吃亏。”

  言外之意就是:就算我们在一起不能幸福,离了婚,好歹还能分一大笔赡养费吧。

  我哂然:这个理由还真现实。

  不过,事实上,这个“现实”的理由,还是相当吸引人的。叶欣的周围已经被一群莺莺燕燕所充塞,他被埋在了衣香鬓影里。

  百里南于是很惋惜,“看,你不下手,下手的人多得是。不过,虫子……你和叶欣真的没有交往过?”

  我擦汗,“真没有,我们就是一个单位家属院的。邻居。邻居。”

  百里南不置可否,但显然没有尽信。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五)春。年华。初恋。(6)
很多人都以为我和叶欣有过一段,无论我怎么反驳抵赖,她们还是如此认定着。

  这些人当中,甚至包括我的妈妈。

  前年回家,妈妈还很自然地问起叶欣,“叶欣那小子,怎么就不见联系了呢?他们搬家后,简直就像杳无音讯了一样。就算当大老板了,其实以前的朋友,还是能走动走动的……”

  妈妈的语气很是怅惘,爸爸则不以为意,“不联系好,搞不好还以为我们要巴结人家呢。”

  对于叶欣爸爸当年假公济私的下海行为,爸爸一直不敢苟同。

  叶欣的家在高三那年搬离了我们所在的城市,据说他的爸爸因为承包了城建项目,赚了很多很多钱,也办了很大很大的公司。他们在上海买了大房子,全家都迁徙了过去。叶欣因为学业的缘故,独自在这里滞留了半年。

  高中毕业后,叶欣没有参加高考,他直接出国了。

  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原本相差无几的同学们,在那些年渐行渐远:叶欣出国;我读了一个不怎么入流的大学;百里南师范毕业,与同班同学结了婚,嫁鸡随鸡,到了南宁,现在已经是个孩子妈了;卢蓉蓉落榜,去美容院当了学徒;桃子倒是努力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后来一直读到了研究生,留校任了教;朱敏和陈磊则直接南下打工,现在两个人已经结了婚,定居深圳,当年咬牙买的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出租,租金亦足够他们的日子过得逍遥而自在。

  至于刘阳,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之星,也不负众望,用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北大。中国最被世人推崇的殿堂。

  高三最后的那个暑假,每天都要送一些朋友走,有些在大学时还有联系,有些便再也没有见面了,譬如叶欣。

  那年夏天,知了总是叫个不停,流云被风吹得零落不堪。我们焦躁而感伤,体味着宛如树倒猢狲散的离别。

  我的通知书来得很迟,曾一度以为已经落榜了,妈妈甚至开始为我留意复读班的报名情况。可是在开学的前一周,一封二流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却塞到了我们楼下的邮箱里。

  于是,我拖着一个大箱子,扛着背包,走进了我即将生活四年,也埋葬了我另外一段感情的地方。

  彼时,叶欣已经在大洋彼岸,一座全球享誉的高等学府,开始了他大学预科生的生涯。

  我和叶欣的故事就此结束,猝然的分离,戛然而止。

  同样戛然而止的,还有刘阳的消息。他北上的时候,许多同学们都去送他,其中不乏慕名而去的家长,惟独我,远远地躲在柱子后,安静地看着站台上鹤立鸡群的他,看着他矜持而得体地与众人告别,看着他手腕上还没有来得及取下的链子,红绳系着一个小小的银色吊坠,坠子上,还镌刻着我的名字。

  曼。

  高考前一周,自习结束后,他对我说:“苏曼,我们……还是分手吧。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

  我在大雨中痛哭了一晚,然后接连三天高烧不止。那种空白而虚无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我参加高考。我面对满纸的试题,却只觉鼻子发酸,难过得想哭。

  ——我与刘阳的故事,无人知道。

  ——我最纯净的初恋,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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