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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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北山向阳(军旅)-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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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与,你老实跟奶奶说,你是不是还想着维拉呢?”
  “奶奶,您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这种话题。这两年我只想把本职工作做好,这类问题过几年我回来了您在跟我提,成吗?”他想给维拉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您要是您寂寞了,就去江家找回回说说话,混熟了,半年后人才愿意给你抱娃娃啊。至于您的孙媳妇儿呢,可能还在迷雾里找不到我呢,等再过些年,她找回来了,我们立马就让您抱上亲曾孙。”
  孙子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傻孙子诶,那个姑娘太狠心,如果她永远不回来了,你还打算等她一辈子吗?
  医生敲门进来看容与的恢复情况,顾容与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事儿太多,大家都还瞒着他的伤势。
  “平日多动动右手,别提太重的东西,我跟基地的医院嘱咐过了,他们每天都会给你做复健。别灰心,慢慢养,能养回来的。腿上的伤疤记得每天擦药,不然得留疤。”
  顾容与一一应下。
  还没说几句,门外又跑过来一个人。
  孩子见到顾容与,也不管周边有那么多的人,挤开围在床边的医生护士,脱了小鞋子,就往他的床上拱。
  顾容与无奈地揉揉了她的小脑袋,“妞妞吃药了吗?”
  妞妞不说话,就埋他怀里。孩子是顾容与去做复健的时候遇到的,孩子有先天性失语症,很自闭。每次一到吃药时间就到处乱跑,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他的腿上,这一撞,还撞出缘分来。
  那日顾容与做完复健,正被护士搀着回病房,在拐角处却撞过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三四岁的样子,跑得急,容与来不及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撞上了自己未受伤的那条腿。
  小姑娘也不哭只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就伸出了两条藕似的胳膊,嘴唇蠕动,像是在叫爸爸。
  当时护士就笑,“那么小姑娘也懂得给自己找个好看的爸爸啊。”
  顾容与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心瞬间就柔软了,蹲下来要抱她。
  护士连忙阻止道,“你的手正在做复健,还不能抱她。”
  顾容与揽过女孩,亲了亲她的眼睛,“叔叔的手受伤了,不能把你抱起来,你亲亲叔叔好不好?”
  小女孩亲完他,突然间就笑了。
  妞妞的妈妈这时候追了过来,看着躺人床上的女儿很无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妞妞又给你们填麻烦了。”
  顾奶奶喜欢孩子,扑哧一笑——“哪的话,难得孩子跟我们家容与亲近。容与平时也没什么事,一大一小,难得做个伴。”
  顾容与看着她的眼睛,自闭症的孩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是少有的沉稳与坚定,就连眼睛里闪烁的光,都犹如阳光下的琉璃瓦炫目耀眼。
  似乎他喊出那个名字,她的眼就会闪出温柔的光。
  顾容与搂着小姑娘,轻声问她,“看着叔叔的眼睛,好不好?”


110 二十年按揭 

  漫长的复健过去,顾容与出了院,右手恢复得并不理想,他再也不能做特种兵了。就这事儿,顾爷爷跟他促膝长谈了整晚,顾奶奶顾妈妈都在屋里陪着,一宿都没合眼。
  最希望顾容与转业的便是顾奶奶了,顾家四代从军,于祖国已无悔。她就怕老伴和孙子一根筋儿通到底,非耗死在那个岗位。
  这一夜,他们有近大半的时间在沉默。
  顾容与的心情如同一个退役的老兵,黯然地坐在沙发上。
  天边破晓了,顾爷爷才提了话头,“你长大了,这次爷爷不管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听他这么一说,家里女人提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以顾爷爷的性子,让孙子在战场上耗到油尽灯枯什么的不是不可能,终于松口放人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顾奶奶怕老伴儿反悔,赶紧提议道,“你舅舅给海欧那事儿折腾得头发都白了。如果你想从商,可以把海欧那公司接过来。”
  顾容与微笑地摇头,“我没有那个精钢钻就不揽那活儿了,不然好好的一个公司给我捣散了,海欧回来还不得把我骂死。”
  顾奶奶看到海欧把家里折腾得那副模样,摇头了,“你们这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离谱,就说海欧那孩子吧,当初为了这公司废寝忘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要不是还有人替他撑着,这公司早散了。”
  老人们每每聊起小一辈的事儿,名字出现得最多的就是海欧。若是作为正面例子,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人家海欧,什么叫爷们儿什么叫带种,为了自己的女人,啥都能不要,什么叫现世的梁山伯焦仲卿,变了性的孟姜女,那就是说的他!你要是有海欧那一半的心思,我也就知足了。若是反面例子,又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人家海欧,像话吗?要美人不要江山,要是搁古代就是一昏君,太不争气了!你小子给我借鉴着,别跟他一样学坏喽!
  一念之差,万物皆不同。
  不知谁问起顾容与,他又是怎么说的呢?
  好羡慕好羡慕海欧,没有犹豫,没有顾忌。他被条框束缚得太多,这份洒脱是他所仰望的。
  顾容与沉吟许久,才说道,“我想继续当军人。”
  顾爷爷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他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傻孩子,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顾奶奶急了。
  顾爷爷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孩子的想法不要干涉。”
  顾奶奶气急,“你现在倒说这话了,当年……”
  顾容与苦着脸,对着一直在温柔看着她的妈妈耸了耸肩。海晴从头到尾都在微笑地看着他,除了支持,她能给顾容与的不多。
  海晴笑道,“容与,有没有想过去国防大学进修呢?”
  这样一问,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容与只是简单想了想,就知道这个提议是用了心的,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去处。一两年的进修并不耽误复健,若之后康复好了,那就回到部队去,要是好不了,当一个战略技术研究员,也是好去处。
  而且现在的生活变数太大,再没有看清楚未来之前,应该给自己更多可能。
  
  维拉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孤单日子,她和顾容与好像是两条相交的线,交结过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才觉得B市真的很大,要不期而遇真的很难。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好久,夏天惶惶而至,维拉突然有些不适应。
  记忆里,她所过的日子大多是冬天,冬天虽寒冷得多,但是有回忆暖着,不如夏天这般难熬。
  维拉给公益广告配完音就从央视走了出来,夜幕降临,她很久都没有能好好看看这个城市了。生活把维拉折腾得很累,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国内的空间越来越小。维拉推去很多商演,毕竟不是心之所向,她没有办法把子慕的事业带到顶峰。尽管片酬不如别的高,维拉总是乐于接军旅题材的戏,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她是喜欢演戏的。
  她让唐朵朵先回去,自行驾车在城市里逛着。家里的钥匙凉凉地贴在她的心口上,维拉摸了摸,不知能否称那里为她的家。
  曲奕上次找过她,找了个名目给她送礼。
  维拉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所以才会相信曲奕那套屁话。
  他把一个小盒子塞到维拉的手里,片场里的人都哄笑着说求婚要跪下来。曲奕扒了扒乱发,没有噎回去。
  那是一套两居室的钥匙,地段并不是很好,在北四环,周围大学林立,也算是蛮清净。这些年曲奕的积蓄有了一些,但远没有阔绰到买房子送她的地步。
  曲奕憨笑,也不辩解。只是说付了首付,二十年按揭。
  “如果你觉得这房子是我送的你会拿得更心安理得一些,那就不要因为他而拒绝。”曲奕深沉装完,差点要把自己舌头给咬断,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这句话明明反驳点有很多很多,甚至连通顺都做不到,维拉却沉默了。
  她接过钥匙的时候曲奕松了口气,本来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她却放过了自己。
  房子里摆的都是他们俩的回忆,维拉难过的时候去过那里几次,屋子里的CD总是播着最古老的歌,好像是他在暗哑着歌喉唱——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当我和她分别后,好像那都塔尔闲挂在墙上……听完之后,尽管路再怎么困难,都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维拉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适捧腹,不适泪垂。也就任由日子这么过着,她的生活里有他,却不想他走进她的生活。
  明明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却不知怎么地到了楼下,她和……订婚的时候看中的就是那一套。
  03年开始,北京的房价开始疯涨,两人说好绝不能拿家里的钱买房子。他们都是拿国家的津贴,这套房子已经是他们能应付的极限了。十七层,五十坪,虽然小,但是这个地方叫做家。
  维拉知道,顾容与是一个骄傲的人,当初他们的订婚黄了,撤去了她的那部分资金,他自己的钱是不足以把这个房子买下来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会用按揭的形式,就是为了把这套房子保存下来。
  她本不欲接受,听到那一句二十年按揭,心就软了下来。
  当初说好的,房产证上要写他们俩的名字,挨在一起才像一个家。可现在,房产证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看起来空荡荡的。
  这么大个B市,哪里才是她的家呢?
  车在楼下停了很久,维拉终是没有上去。关了冷气,开了天窗,这个夜晚没有一点儿星星。
  电台有一个女声说,去墨尔本。
  去墨尔本么?听说墨尔本今年罕见了下了雪,能温暖人。
  
  离去进修还有些日子,顾容与不必每日去医院做复健,时常有好几天的空闲时间。顾爷爷的书房是宝库,他时常能找出一些被爷爷珍藏了许久的珍贵文献,捧上一本,能读好几日。
  长那么大,似乎从没有这样悠闲过。
  军内间谍曲奕每日都会打电话过来给他报备,告诉他维拉的动向。
  顾容与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给她发邮件,短则几个字,长则几百个字,分寸把握得很好。
  看书看得累了,就抬头望望窗外,苏家的建筑在他的视野里露了一个角,只是这一隅,望着也特别解乏。
  顾容与的平静生活被一个从澳洲回来的姑娘打断了,顾容与对姑娘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两岁多,话都说不清楚就跟在他后头跑了。近二十年未见,顾奶奶每次提到这个小姑娘必定是辛酸落泪满腹感叹的。
  得知她要过来,家里三天前就做了全面的清扫,顾容与整日在家里杵着,推去了奶奶安排的好几门相亲,此刻地他在顾奶奶眼里就是一个笨重难看的箱子,摆到哪儿都不省心。
  顾容与无奈,只得驾了车去兜风。
  还没出去半晌,顾奶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火急火燎的样子,“快去机场接舟舟,这孩子提前过来了,下了机才给我们打电话。”
  顾容与捏了捏额,问道,“哪个航空站?”
  “T3。”
  顾容与加了油门,往原本的路线驶去。
  昨天曲奕就告诉过他,今天维拉从国外回来。不知道是哪一躺航班,维拉没告诉他,说他诚信太差。之前两次她刚从机场走了出来都遇到了顾容与,除了这厮,没人能给他通风报信。
  虽然航班不确定,顾容与还是去了机场,想撞撞运气,说不定还是可以遇到她。这不,路都没走一半,顾奶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111 怀璧其罪
  
  维拉在墨尔本街头遇到了一个中国姑娘,她穿着背带裤,外面套着一件羽绒服,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束金色的郁金香,自从她发现她开始,她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还拿出手机暗自比对了很久。
  维拉对着她笑了笑,她这张脸在中国的曝光率不低,认识她也不出奇。
  那姑娘见她笑了,再低头捣鼓了几下手机,然后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笑眯眯地小跑了过来。
  她说,“我叫薛怀璧,我认识你。”
  很美的名字,维拉点头,“你好。”
  薛怀璧的嘴巴裂得很开,她扬扬自己手中的金色郁金香,告诉维拉,“它的花语是喜相逢。”
  薛怀璧十八九岁的样子,是个自来熟,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很甜。维拉在墨尔本游玩了一个星期,第一次遇到跟她打招呼的中国人,再加上她身边除了回回已经很少有那么能贫的人了,看小姑娘亲切面善,也不拘谨,跟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薛怀璧说自己是B市人,三岁的时候就旅居澳洲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回去。一个月前她的交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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