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接过月饼,说了声谢谢,躺倒。
远处不停地有笑闹声传来,但是维拉看着月亮,却难得地觉得平静。
真的,好累好累了。
好像这样的天空具有净化心灵的能量,是疏离了浮躁忙乱重新回到了安稳平静地生活,胸口似乎有暖风吹过,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救赎与原谅。她想起了好多温暖着她的人和事,突然就想用最美的句子来形容这个晚上。
突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古人总爱对月相思。
无论在天涯海角,至少此刻我们看的是同一轮月亮。
容与,我的呼吸不委屈了。
乔时看着维拉熟睡的安逸面孔,笑了,伸了手摩挲轻轻她的两鬓,然后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曲奕咬着豆沙味的月饼,坐台阶上,右脚搭在左脚弓起的膝盖上,抖,“我说,阿与,你讨厌豆沙包的也用不着连沙包也恨上了吧?也不嫌累得慌。”
顾容与使了力气朝沙包挥去,瞄都没瞄他一眼,说道,“你过来,陪我练练。”
曲奕一个不查就被月饼噎住了,在旁边捶胸顿足,一副要把心肺掏出来的样子,“您就放过我吧。”说着撩衣服,指着胸口那一小块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淤青,“我现在是伤残人士。”
顾容与嗤笑一声,定住了眼前的沙包,大步流星地朝曲奕走过去,吓得孩子一步步地退后,被器具绊了一跤,刚想爬起来,见到越来越近的顾容与,破罐破摔地躺地上了——“你今天要是敢动了我我就长睡不起。”
顾容与踢了踢他的小腿,蹲下来从他怀里摸出一个双黄月饼。
曲奕忿忿状——“掰我一半,领月饼的时候不知道人跑哪了,现在倒是来抢我的。”
顾容与蹲坐在他旁边,看着前方,不说话。
“怎么不去给你姑娘打个电话?”
月饼在手中转了好几圈,顾容与才开了口,“大家的手机都上缴了,打什么。”
军训会操过后就是国庆阅兵,自从队长胖墩儿说过阅兵是全校一起的时候,维拉才有了莫大的期待。
宿舍的二姐掰着手指头数,“技术类指挥类合训类的都要一起呢,维拉,我们能见到你男人不?”宿舍里只她和小六、王兰陵没有见过顾容与,对大姐小四小五小七口中的玉人也抱了很美好的幻想。
大姐摇头了,“估计那天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呢,人一埋方阵里挖都挖不出来。”
“八儿,你照片再让我瞅瞅呗。”
维拉在枕头低下摸了摸,摸出了好几张,维拉看看了,挑了一张给二姐递了过去。
小六头也凑过来了,“别藏着掖着呀,都给我们看看。”说着,拿过维拉手中的,星星眼了,指着里面一个小人,“是谁?”
维拉探头,微笑,“我弟弟。”
小六还没缓过气来,又诧异了起来,再颤颤巍巍地手指再指向了另一个人,“八儿,你还有个双胞胎啊。”
维拉笑着点头,“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小六的手举了起来,“八儿,我可不可以要求去你家做客?”
“嗯,放假的时候欢迎大家一起来。”
“好像小七去过……小七你不准再抠小八的东西吃了。”大姐眉眼往回回处一挑,皱眉了。
这厢,回回伸了一个手指头进去抠着巧克力豆呢。这巧克力豆是开学前苏拓悄悄给维拉塞的,用了几件衣服裹着,估计是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军校里穿自己衣服的机会不多,所以维拉今天整理了才发现的,只是因为天气热,巧克力豆都溶了,沉淀在瓶底倒不出来。
维拉帮回回擦干净了她沾在鼻子上的巧克力,“没事,她爱吃就让她吃吧。”
小五咳了,“八啊,你不能这么惯着她啊。”
维拉笑,看着回回伸进瓶子里四处探索的食指,给她递了根筷子,“挖着吃。”然后温柔地看着小五,“回回还是个孩子啊。”
王兰陵优雅地剥着葡萄,看维拉,“容我提醒你,咱们宿舍是按年龄排的,你排老末。”
维拉捧着回回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看着她我会想到我弟弟。”
二姐问了,“八竿子能打到一块儿去么?”然后摇头,挥手里照片,亮了眼睛,“不说小七了,咱们来说说你男人,叫顾什么来着?”
“顾容与。”
得大姐提点,二姐拍大腿,“对对就是顾容与,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呢?遇到那么好的不死死钉着,哪天被人拆迁了都不知道。”
“他不会被人拆迁的。既然不是我,也不会是别人。”维拉低头微笑,“我们分手,他比我还要无奈难过。”
王兰陵轻哼一声,扔了手中的葡萄,“我去图书馆。”
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但是因为国庆阅兵,白天上了课晚上还得继续军训,过得比军训还要充实。
开始上离散数学的时候,王兰陵就去图书馆借了一本《Discrete Mathematics and Its Applications》,据说是离散数学的百科。她知道宿舍的同学虽然不说,但是都起了一较高下的心理的,于是,课余的时候,谈话的时间少了,看书的时间多了,宿舍食堂和训练场找不到人,去图书馆找定是不错的。
维拉拿不准方向,只得鹦鹉学舌,从图书馆也借了几本相关的书回来多,大多枯燥难懂,让人看了一眼就有把它还回去的冲动。
而回回,依旧没心没肺地抠巧克力吃,空闲了就窝被子里呼呼大睡。维拉带她去过几次图书馆,没什么成效,反倒哈喇子流了人一本书,后来维拉就不带着她了。
于维拉来说,国庆的阅兵就是一次震撼灵魂的洗礼。
那天她们天没亮就起床了,在操场集合后正好可以看见地平线的第一抹曙光。这是大一新生第一次举行如此隆重的升旗仪式,无论在哪一个层面都挺重视。
维拉不是正宗的B市人,也没有特意地去看过□升旗,只是听子慕说过那样的场面与情怀。
“加入少年先锋对的时候,我就在这,那时候小样还哭了。”有一次路过□的时候子慕就说,“等到加入共青团的时候我还在这,不至于哭出来,但还是很激动。”子慕坚定地看着国旗,“以后入党,还来这。”
那么肃穆的环境,看着升起的国旗,一个升为国人的骄傲与责任又重新袭来。
好像维拉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顾容与选的是国而不是她。
维拉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破晓的天,告诉自己,还是可以有期待的。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等你,而一辈子,很长。
计算机学院出了一个方阵,选了将近一百人,维拉也被选进去了。回回抓着拳头为她加油,经过军训的磨练,虽然还是排在老末,但也靠谱了许多,对得起她的军帽。
进场前,维拉就在悄悄地看了,无奈周围一片迷彩和军绿,男孩们个头都蛮高,视线都被他们挡了去,维拉有些挫败。
他们虽然是技术类的,但也没有白担了军校的名头,很有军人的风范。维拉没能找多久就必须正了军姿开始整队伍了。
学校有两辆敞篷车专门作为阅兵用的,踏着正步经过主席台的时候,维拉作为军人的骄傲几乎达到了极致,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在她旁边踏着步子的王兰陵,她也在哽咽。
这种骄傲,不作为军人,实难感受到。
多年以后,维拉作为着野战军部队的一员参加国家的六十年大庆的时候,回想地却是这个时候,这是军校给他最初的感动。
阅兵很快便结束了,维拉不免唏嘘,眉眼一转,却看到一个同样与信仰重叠的身影,眼睛一酸,很快就掉下泪来。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65 怀念战友
他站在人群中央,却依旧那么耀眼。他黑了,瘦了,正低着头安静地听别人讲话,时而微笑着鼓励别人说下去,跟维拉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绝代风华,让人无可挑剔。
旁边的曲奕也看见了她,咋咋呼呼,扯顾容与军装,“你女人!快看!制服诱惑啊!”说着还伸了手对着维拉招呼。
顾容与听见他的话,皱眉了,转过头去看维拉。
交接不过一秒,眼光就别向了别处,“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我……”
“曲奕!你咋咋呼呼什么呢!仔细我回去让你跑一万米!”曲奕眼看教官挥动着双手就要来打他,闭了嘴。
再看顾容与的时候,却看不懂他的眼睛了。
王兰陵看着维拉湿润的眼睛,问,“你在看什么?”
倏尔,随了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顾容与。眉头一挑后却是深深的凝视,眼睛里,似乎有跟维拉一样的光芒。
维拉好想告诉他们,你们总在问我我有没有男朋友,看,这个就是我的男朋友啊。
可惜的是,她早已失去了说这句话的权利。
国庆阅兵后,他们会有一天的假期。
顾容与和队友们去喝了酒,原本只是几盏淡酒,后来却喝得酩酊大醉了。
后来队友回忆说,这是这辈子难得失态的一次。
他搭着他们的胳膊,给他们敬酒,说的多是一些片儿汤话,说完大伙儿都不记得了。后来还唱起了歌,很老的一首歌,名字叫做《怀念战友》。他们都以为这首歌是给他们唱的,大家都记了好久,多年以后在他和维拉的婚礼上,了解了新娘的身份背景,才不由得感叹。
那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
当我离开他的时候
好象那哈密瓜断了瓜秧
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
当我和她分别后
好象那冬不拉闲挂在墙上
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
琴师回来冬不拉还会再响
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
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
啊
亲爱的战友
我再不能见到你雄伟的身影
和蔼的脸庞
啊
亲爱的战友
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
听我歌唱
第一年的期中考试,维拉成绩平平,毕竟不是心之所向,学起来当是任务,定然比不上别人因为兴趣而起认真钻研的劲儿。
别人便是回回。
真正开课之后,回回望着她每日都在唉声叹气,美腿往维拉桌上一踏,裤子一撂,细细地同她数起来什么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怎么淤了的,然后转了眉眼,再去同队长打听打听如何才能转学的事宜。
队长低着头翻着笔记,眼角都没抬,“没有转学,只有遣返,趁军籍没下来,你收拾细软滚蛋吧。”
回回微笑还没撑起来,就被队长下一句话撑蔫了——“回去再念一年高三,来年见,小师妹。”
巧的很,队长的家里也是广州军区的,对回回的事迹了若指掌,当然,对回回爷爷的脾气,也是略有耳闻的。
回回被遣返,后果只有一个,那便是被爷爷幽禁半年后去参加高考,然后再次被扭送回来。或者还有一个回回想都不敢想的,那就是直接被送去军营,想到就让人心惊胆寒。
维拉看着在床上负气的回回,提醒道——“上回我听胖墩儿说咱们学校有保送到Q大硕博连读的,你尽早把学分修完就可以申请了啊。”
回回抬头,星星眼看她,“真的?”如果是保送的名额,那爷爷也管不了她了哈哈哈哈。
维拉看孩子神情,憋笑,“唔。”
当然,维拉没有想到,随口说的话回回还真的上心了,除了早上的三节上课会迷瞪些,其余的课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王兰陵抱着笔记本进门,闹了蛮大动静,回回头一个跑了过去,“兰陵王……我的本本……”
王兰陵眼角缝儿都没夹她,“在副队那,自己去领。”
回回扭头看维拉,笑容猥琐了,学了一口子京腔——“我的片儿,阿朱你来,你来,同我一起去领,哈哈哈哈。”
至此,此厮的生活丰润圆满起来。
维拉抱回了笔记本,拉好网线上网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她翻着邮箱,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大姐说,“大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包一份回来,我这……”
大姐的眼睛往维拉的屏幕扫了扫,心中了然,“嗯。”
维拉扭头看回回,她捧着笔记本,带着耳塞靠墙坐着,笑得蛮不寻常的。
摇头了,“麻烦你也帮回回带一份吧。”
大姐倒是挺好奇,走过去,脑袋往回回处一凑,然后走出门时的脸色都是铁青的,遇到笑眯眯蹦跶着回来的小六,也板了脸——“当了军人就稳重些!”
唬的小六一愣一愣的,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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