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第14部分

　　肖间下了楼，虽然自己吃了个闭门羹。但是他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坏，因为那个女孩子的温软的笑声，一下子把自己带回了美好的回忆。自己的车就停在市府大楼的一侧。肖间走过去，上了车。坐在那里没说话，他想给法孝书记打电话，一想法孝书记在开会。这时候，给法孝书记打电话，觉得有些不妥。肖间静静的坐着，这时那个女孩咯咯的笑声又想起来了。肖间感觉自己有点恍惚。司机转过头来问，肖书记，我们还去哪里？肖间，噢，了一声，随意的说，走吧，好长时间没有来市里面了，咱俩去中央大街逛逛去。司机答应了一声，启动车子，一溜烟的将车子开到了中央大街的停车场停下。然后同肖间一起下了车。肖间一边走一边说，小赵，看来你对市里面挺熟的嘛。小赵笑了笑说，以前总跟老大往市里面跑，所以对市里面还算熟悉一点。小赵口里的老大，无疑指的就是前任的县委书记。肖间知道小赵说的老大是谁。现在在机关，一般的下属都这么称呼自己的领导。

　　中央大街是一条百年老街，在青色的石块铺就的街道两侧分布着十九世纪的俄式老建筑，有巴洛克式的，哥特式的，错落有致的组成了古朴的建筑群。这条不太长的街道一直延伸到江边，显得别有情趣。

　　这时一对俄国姑娘走了过来，她们布娃娃一样的眼睛大方的直视着前面的路人。司机小赵试探的说，现在市里面的俄国女人很多，她们都是在苏联解体后，迫于生活的压力来到这里的。我听说有不少人做了小姐。肖间回头说，是吗？小赵答应着，俄国人长的健壮，丰满，性感。所以她们的身价很高。听说出一次台，要五百元左右呢。肖间笑了笑说，真的吗？小赵紧赶了两步，与肖间并排走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中央大街的另一侧，就有一家夜总会，据说全都是俄罗斯的小姐。刚才咱们看见的那两个人，说不上就是那里面出来的。肖间沉着脸说，你怎么知道，你去消费过？小赵不好意思的摇着脑袋说，我拿有那种消费能力啊，就我开的这点工资，养活老婆孩子还捉襟见肘呢。。我要去那里，老婆孩子还不得饿死啊。肖间板着脸继续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呢，你没去过，我可不信。小赵有点惶恐，连连摆手，肖书记，我真没去过，你可别冤枉好人，我要是去过，我就是河里的老鳖。说着还做了个老鳖的手势。肖间笑了，我和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然后又继续开玩笑的说，去了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是政治领袖。肖间说到这时，话锋一转问，你是党员吗？小赵不好意思的说，写了三次入党申请书了，不过还没成呢。现在只是个预备党员。肖间打趣道，你既然党员都不是，更应该去那里，见识，见识。体验一下异国风情，不然入党后，你可就去不成了。小赵，咧着嘴说，不跟你说了，你老打趣我，压抑。小赵和肖间全然没有了那种令人尴尬的上下级关系。此时他们显得很熟稔。这是肖间的长处。他一向善于同下属打成一片。而且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官架子。这也是肖间走到今天的关键品质。

　　两人不知不觉进了一家购物中心。这是一家港商投资的大型超市。装饰考究，豪华。就在肖间和小赵进来的时候，一位身材高挑，肤色白皙，气度不凡的女人款款的朝这面走来。在女人的步履间，洋溢着一种成*人特有的仪态，让人有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肖间一颤，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象一个人，却又一时间不敢相认。那个女人也注意到了肖间，也一愣。眼神在流转之间，有一种久以不见的感情在弥漫。肖间试探性的轻轻的唤了一声，肖盈盈。那个女人站定了，惊讶的注视着肖间，然后启动那双好看的嘴唇，你，你是肖间？肖间赶紧上前，是的，我是肖间。肖盈盈抓住肖间的手，使劲的晃了晃，不无感慨的说，都二十几年了，真不容易啊，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遇见了，真是奇迹啊。肖间，你发福了啊。看来混得一定不错啊。肖间自嘲的道，不是发福，是变得臃肿了。可是我们的大校花，还是那样风姿不减当年啊。真是越发出落的如出水芙蓉了啊。肖盈盈被肖间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上闪过一丝酡红，一下子就醉了那一片白皙的皮肤。肖盈盈忙叉开话题说，唉，老同学，你在这干嘛呢？是来购物的吗？肖间摇摇头说，我哪有那份闲情逸致购物啊，我是来找人办事的，人不在，所以就来这逛逛。恰好碰上了你。真是无行不成书啊。肖盈盈也连说，真是太巧了，真是没想到，没想到我们二十多年后在这里意外重逢。肖间接过话说，大校花同志，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呢？肖盈盈抿嘴一笑说，什么高就不高就的，大学毕业后，我就分配到省财政厅，一直到现在。肖间听后一阵狂喜，不禁暗暗高兴，看来今天是真的没白来，出门遇见了贵人了。省财政厅，那可是掌管全省经济命脉的部门啊，就好比人的血脉一样重要的部门。今日同肖盈盈相遇，真是天赐良机。这人对自己自私点说，那真是太重要了，她会成为自己未来政治博弈中一枚很重要的棋子的。想到这，肖间不容分说，硬拉着肖盈盈，去了司机小赵推荐的一家宾馆。肖盈盈见肖间如此热情，也不好推脱，只好跟着肖间去了中央大街附近的一家百年老店，马迪尔宾馆。

　　马迪尔宾馆是一家客房带餐饮的高级宾馆，是这个城市有名的达官贵人光顾的会所。典型的俄式建筑，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树荫下。三人一进来，一股异国的风情便迎面扑来。肖间，肖盈盈，司机小赵被一位引导小姐让进了一间单间。大家坐定后，肖间要过菜谱和肖盈盈点了些酒菜。便开始闲聊了起来。一会功夫，菜酒便上来了。肖间和肖盈盈是同姓，而且在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一层大家都没舍得捅破的关系，所以还是比较亲密的。几杯酒下肚后，肖盈盈便轻松起来，她有说有笑的和肖间谈起大学时的往事来。司机小赵，很知趣，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便找机会出去了。肖间乐得这样，也没阻拦。司机小赵走后，两人越加无所顾忌的谈论起大学的一幕幕往事。渐渐的肖间和肖盈盈都有了些醉意，此时两人关于过去的话题谈的也差不多了。肖盈盈这才问肖间，我说肖间，你现在都配司机了，能告诉我你现在哪里做事啊？肖间调侃了一下谦逊说，哎，别说了，跟你没法比的，我现在在五常县做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七品县令。肖盈盈眼含秋水看着肖间说，哎呦，还说什么七品县令，现在的世界，那可是个肥差啊。一任封疆大吏。怎么能说吃力不讨好呀。肖间见状，便把话题引向了自己的目的。于是叹了口气说，唉，别说了，我是刚刚调到那里的。一上任就面临着诸多问题，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干部职工的工资问题，有的都欠两年了，难呢。肖盈盈笑了笑说，那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了，我感觉一般象你们这样的干部一般不会没事来省城逛商场，赏景的。来，大多是来上面讨风，要钱的。肖间不由得佩服肖盈盈的预见力。但是他还是借机把自己来市里面找法孝书记要钱的事说了一遍，还把自己借人家钱给教师开工资的事也说了一遍。肖盈盈不无得意的说，是吧，我猜的没错吧。肖间佩服的点了点头，还是大城市的女人，乖巧，聪慧。不象下面的女人，呆滞，愚钝。

　　肖盈盈听后，沉思了一会，有些醉意的说，老同学，看来我这顿饭不是要白吃的啊。然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总在官场上混，象今日这么开心的时候太少了，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今日我就，就着开心劲，老同学，我给你引荐一个人。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虽然你这顿饭，请的有点变了味道，但我还是想帮你一下，老同学。肖间在一旁有些做错事又被掀了盖头的窘，他叹服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厉害的女人，真没想到昨日的校花今日练就了这般的老练和玲珑。想到这，肖间也不隐瞒，就照直说了，是的，老同学，我是有点想要你帮忙的想法，但是今天遇见你却是我最高兴的事。二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啊。真不容易啊，我们还能彼此坚持二十年，在那一刹那，我们还能认出彼此来，真的不容易。肖间的话有点打动了肖盈盈，她掩口笑了笑说，肖间，没想到你还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性情中人，说话直率。好，今天，我就帮你这个忙。说完掏出手机，同一个女人在电话里交谈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说，老同学，我们省厅的一个副厅长一会来。肖间惊讶的问，真的？肖盈盈说，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不过我告诉你，我们这位副厅长是个女的，她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俩处的好，常以干姐妹相称。跟你说句实话吧，我的这位干姐姐，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外表很年轻。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叫叫风韵犹存。听完肖盈盈的介绍，肖间心里也一阵感动，感动的到不是肖盈盈给自己介绍这位财厅的副厅长，而是那句，你还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是个性情中人。这句话，听着很平淡，但是那里面的深意肖间是很感动的，这么多年了，难得她还记得。现在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曾经还是个性情中人呢。

　　上大学的时候，肖间是班级里的班长，还是学生会里的副主席。肖盈盈是学生会的主席。肖盈盈和肖间不但是在一个班里读书。而且因为校务关系两人还要经常在学生会做事。所以两人常常是刚刚在班级里分开，一会又在学校的学生会相遇。这种场面有时候两个人都觉得有趣。私下里同学们常开他们俩的玩笑。说他们俩是一对鸳鸯，这辈子是分不开了。每逢听到这样的玩笑话，他们俩都保持一种默契，笑而不答。两个人在以后的接触中，渐渐的彼此产生了好感。但是两个人都是一个彼此自尊心很强的人，都不愿意主动开那个口。尤以肖间为重。他想自己一个男人，在肖盈盈的手下做她的副手。这样自己已经够委屈的，要是自己在主动开那个口，将来自己不但丧失了主动权，而且要是被同学们知道，自己的面子可要丢尽了。就这样两人那模糊的感情一直坚持到了要毕业的时候。在班级里举行同学告别的晚宴上。高傲自尊，一向稳重的肖盈盈却出人预料的喝多了。而且当时醉的一塌糊涂。到最后是被同寝室的女同学背回了寝室。肖盈盈的醉酒是有原因的。其实她一直在等待肖间能够勇敢的面对自己说出那句话来。如果肖间说出那句话来，自己会放下自尊义无反顾的投向他的怀抱。可是同样心高气傲的肖间却没有去做。这次聚餐是他们彼此最后的机会。可是他们错过了。

　　肖盈盈离开大学校园的时候，那天下着朦朦的细雨，很缠绵，雾蒙蒙的雨气弥漫着。她是坐着爸爸开的车离去的。临走的时候，肖盈盈不断的回头张望，希望能看见肖间来。她经过了一夜的失眠后，她想好了，如果肖间来送自己。自己就会勇敢的告诉他，肖间，你这笨蛋，我需要你来爱我。可是当她坐在爸爸来接的车上时，也没有看到肖间的身影。其实，此时的肖间，正淋着雨水躲在学校的一棵大树下，他满眼是泪，痛苦的望着肖盈盈一步一步的离去。其实肖间没有向肖盈盈表白他的感情，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自己的家太穷了，而且自己的母亲是背着贪污犯的罪名被枪毙的。那是一个很轰动的事件，这一点肖盈盈不会不知道的。

　　就这样，一对本应该结合在一起的恋人，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结合在一起。而今天的意外相遇，面对楚楚动人的肖盈盈，面对那一句，你还和以前一样的那句话，让肖间那颗久已沉寂的心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肖盈盈用一种深情的眼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县委书记。她迷惑于这么多年不见，肖间上学时候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化，他依然那么的俊朗，挺拔，沉稳。并且在骨子里依旧保持着那种真真的性情。这一点肖盈盈是最欣赏的。令她无法忘怀。肖间见肖盈盈有些醉意的看着自己，到显得不好意思了，轻声说，你怎么那样看我啊。是不是我很老啊。肖盈盈没说话，依旧很执着的看着肖间。目光里透着柔情。

　　在这个时候，一位四十多岁，衣着讲究，丰满富态的女人来到两人跟前。肖间抬头看时，一愣，那个女人也一愣。肖盈盈忙站起来介绍说，老同学，这就是我们省财政厅的宫厅长，我的干姐姐。说完又指了一下肖间跟宫厅长说，宫姐姐，这是我大学的同学，肖间，五常的县委书记，一个七品县令，嘻嘻。宫子红冲肖间莞尔一笑。转过脸对肖盈盈嗔怪道，就你多话，在外面，不要总宫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