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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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跪不起-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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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大肚何可得防着点,你看他那个样子,就跟饿狼闻见了血腥味。” 

  “我心里有数。”叶场长说。 

  “明天你等我的信儿,小郭,我把医院门口的灯打开,就证明一切正常,你就带阿斯哈尔过来,如果看见灯没亮,你们千万别过来。” 

  “好吧。” 

  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第二天晚上,当司机们酒足饭饱,嚷嚷着要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大兵,他们不由分说,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上,就差钻到油箱里去了。 

  看到医院门口的灯亮了,郭明达急匆匆带着阿斯哈尔就往外走,可刚走出不远,又看见灯突然灭了,他心里一激灵,知道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他二话没说,又赶忙拉着阿斯哈尔往回走。

  好悬哪!若在晚上那么几分钟,精心安排的一切就都泡汤了。 

  也该是要出事,第二天,懂事的敖登,见阿斯哈尔叭嗒叭嗒地在抽树叶,心中不落忍,便揣上积攒下来的零用钱,到供销社去买莫合烟。半公斤烟称好了,却偏偏差了五分钱,售货员说:“算了,下回给吧。”敖登不依: “那你就少给我一点。”“哎哟,你这孩子……”两人正说着话,何虎成哼着小调推门走进来,见二人吵吵嚷嚷,就说:“嗨!不就是五分钱嘛!行了,叔叔给你垫上,回去吧!” 

  敖登道声谢,正要出门,忽听何虎成甩过一句:“你郭叔叔啥时候学会抽烟了?” 

  敖登猝不急防,开口便说:“家里的客人抽。” 

  “客人?你们家来客人了?” 

  “不!不是!我是说来了客人再抽。”敖登拔腿就跑,回到家中,他还把买烟的经过向阿斯哈尔炫耀了一番。阿斯哈尔听后暗吃一惊,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敖登,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连郭叔叔都不要说,记住了吗?” 

  敖登眨着圆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敖登一走,阿斯哈尔是一刻也呆不住了,他决计天一黑就走,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走。他心里清楚,何虎成为人狡黠而多疑,绝不会就此罢手 。 

  正如阿斯哈尔所料,何虎成出了供销社,一路尾随敖登而来,当他躲在篱笆墙后面,看见敖登抱着莫合烟进了仓房,他就认定郭明达家不但有一位“客人”,而且这位客人十有*就是那个逃犯。想到这里,他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心里美滋滋的,你想呀!地委叶主任现在急得跟什么似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给他送上一份大礼,那自己时来运转不就指日可待了嘛!在霍牧牧场他是一天都不想呆。何虎成心急火燎地来到指挥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重要情况报告叶主任。” 

  “哎哟!何书记,不巧得很,叶主任到边防站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按说该回来了。没关系,你先告诉我吧。”值班参谋准备好纸笔,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何虎成。 

  “噢!不着急,不着急。我还是再等等吧。”何虎成不是信不过值班参谋,而是邀功请赏的心情太迫切,他怕别人抢了头功,所以,非要亲口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当面告诉叶主任不可。 

  也该阿斯哈尔躲过一劫,那天叶森别克在边防站耽搁了一夜,当天没能赶回来,结果害得何虎成苦等了几个时辰。假如当时何虎成立即带人去郭明达家,假如叶森别克按时返回,那阿斯哈尔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何虎成压根也想不到,就在他心急火燎地苦苦等候叶森别克的时候,阿斯哈尔却在夜色掩护下,又一次翻过木篱笆,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深山老林中。

第四章(19)
“喂!死鬼,你醒醒,你醒醒。” 

  酣睡之中的阿勒腾别克睁开眼,揉着结满垢屎的眼角,恼怒地说:“干什么你,吃了疯狗肉吗?” 

  “哎!我问你,草席上的奶疙瘩你动过没有?” 阿依努尔问。

  “哎哟!闲着没事我动它干什么?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嘛。”阿勒腾别克翻个身,又蒙上了被子。 

  “不好,一定是有人偷了。”阿依努尔自言自语。 

  阿勒腾别克索性坐起来,烦躁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了,这么些年了,你听说谁家丢过东西?更别提你那几个不值钱的奶疙瘩了。” 

  “没脑子的东西,假如是那个逃犯呢?”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听妻子这么一说,阿勒腾别克顿时睡意全无,他一轱辘爬起来,趿拉上胶鞋就往外跑。媳妇说得兴许没错,那个逃犯现在东躲西藏,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没准会干出这种顺手牵羊的事。 

  当草皮上的一个巨大脚印,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时,阿勒腾别克的头皮一阵发麻,毫无疑问,那个逃犯昨晚肯定光顾过这里,那么,他是路过这里呢?还是另有什么图谋?阿勒腾别克越想越觉得后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万一把他逼急了……想到这里,他立刻说:“不行,我得赶紧去指挥部报告,不抓住这个逃犯,以后咱们这觉都睡不踏实。” 

  “那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在家还怪害怕的。” 

  是呀,那个穷凶极恶的犯人,既然来过一次,保不齐还会来第二次,把媳妇一个人留在家里,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于是,阿勒腾别克就说:“那你跟我一起走。” 

  “说得轻巧,家里的牛羊咋办?” 

  阿勒腾别克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你先收拾东西,我从指挥部一回来,咱就搬家,搬到场部附近去,那边人多,要安全些。” 

  “那好吧。”阿依努尔说。 

  阿勒腾别克从草滩上牵回马来,双手拎起马鞍的当口,一个明晃晃的物件,从鞍鞯的夹层中跌落下来,他低头一瞅,不觉大惊失色,手中的鞍鞯哐啷一声滑落在地。那是一个空刀鞘,刀鞘的正面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头。不知内情的人是绝对看不出其中的奥妙,那密密麻麻的针眼勾勒出的狼头,十分巧妙地连缀出了一个人名字。 

  阿勒腾别克站在原地老半天没挪地方,这把腰刀他再熟悉不过了,那还是那年当了牧场劳模后,为了感谢阿斯哈尔的提携,他特意请梁爷打制的,那一串线条正好是阿斯哈尔几个字。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搅扰的牧场鸡犬不宁的逃犯,居然会是阿斯哈尔,阿勒腾别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阿依努尔见丈夫站在那里,就催促道: “赶紧去报告呀你!还磨蹭个啥?这可是你立功的机会。” 

  “他来了,他来了,他回来了……” 阿勒腾别克中了邪似的;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个没完。 

  “神经病,你说谁回来了?” 阿依努尔莫名其妙地问。 

  阿勒腾别克一字一顿地说:“阿~斯~哈~尔。” 

  “闭上你的狗嘴,胡说个啥你?” 

  阿勒腾别克把刀鞘递给妻子,自言自语地说:“昨天晚上他来过咱家,奶疙瘩一定是他拿走的,这个刀鞘是他留下的。你说这个人,都到家门口了,他咋就不进来呢,难道他还信不过我?可要是信不过我,他为啥又把这个刀鞘留下呢?” 

  “天哪!怎么会是他呢?你不会搞错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解放军为啥兴师动众地非要抓他呢?难道他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阿勒腾别克陷入了沉思,随即他连连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决不可能的事。” 

  “你不是说,抓这个犯人的总指挥是叶森别克吗?” 

  “对呀,是叶森别克呀。” 

  “也就是说,当哥哥的来抓弟弟。这怎么可能呢?叶森别克还能不知道他抓的是谁呀?一定是你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绝对不会弄错的,我似乎都能闻到阿斯哈尔身上的气味。” 

  “你就别装神弄鬼的了,赶紧去报告吧。” 

  “不!不能去报告,这一报告就坏了大事了。你说他把刀鞘留在这里,除了告诉我他来过家里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呢?” 

  “照你那么说,这个人就是阿斯哈尔,那他也用不着把刀鞘留下,让我们在这里胡猜瞎猜吧?他直接进来说不就完了。” 

  “妇人之见,你也不想想,现在里三层外三层,把霍牧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嘛,他那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呀。” 

  “不管咋说,咱都得帮帮他。” 

  “说得轻巧,怎么个帮法?我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第四章(20)
正当阿勒腾别克一筹莫展之际,阿依努尔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在一旁惊叫起来:“嗳!你快来看看,这画得是什么?” 

  “我看看,在哪里。”阿勒腾别克一把夺过刀鞘,发现在刀鞘的背面果然有一个“U”字形的标记,标记下方还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 

  “好像是刚刻上去的,也就是说,他想告诉我们什么。可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呢?这个标记又是什么意思呢?”夫妇俩翻过来掉过去地仔细端详,却百思不得其解。 

  “挺像一个马蹄子的?”

  经媳妇这么一提醒,阿勒腾别克茅塞顿开,他拍几下脑门子,兴冲冲地说:“马蹄子?对!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上面的“u”字代表马蹄峡,下面的圆圈指的一定是天眼洞,没错,绝对没错,他一定是在说,他现在就藏在马蹄峡的天眼洞里,” 

  “我咋不知道还有那么个山洞呢?” 

  “别说是你了,整个牧场也没几个人知道。”阿勒腾别克继而心情沉重地说:“他一定是想和我见上一面。哎!藏在那个鬼地方,他指不定有多难呢。” 

  “好端端一个人,你说咋就成投敌叛国分子了呢?打死我、我也不信阿斯哈尔会叛国。”

  “别罗嗦了,人命关天,你快给我准备些吃的,多煮点肉,今晚我就进马蹄峡。”阿勒腾别克翻身上了马。 

  “你这是要去哪?”阿依努尔不解地问。 

  “这是要命的大事,我这心里实在没底,得赶紧去给桑斯拜院长说一声,好让他给拿个主意。”说着话,他便驱马向场部方向奔去。 

  阿斯哈尔的不辞而别,叫郭明达觉得自己难辞其咎,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抄起笤帚疙瘩在敖登屁股上一顿乱擂。平日里腼腆的像个姑娘的敖登,这会儿却不躲也不闪,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一通发泄之后,郭明达摔掉笤帚,拉住敖登的手,又懊悔不已地说:“都是我不好,敖登,郭叔叔是个混蛋,是个一钱不值的废物,废物……”他越说声音越大,拳头擂得木桌嗵嗵直响。 

  望着郭明达歇斯底里的样子,敖登再也无法忍受了,歉疚的泪水哗哗地滚下面颊,小家伙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阿斯哈尔找回来。 

  傍晚时分,太阳卧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上,成群的牛羊遍布在绿色的山峦之间。霍牧湖平静的水面上闪着耀眼的鳞光,星星点点的白色毡房和顶上长着青草的木屋点缀在霍牧湖的四围;从各处缓缓升起的炊烟,雾蔼一般徘徊在低空。 

  几个骑在光背马上的巴郎子,唱着、喊着、打着口哨一路急弛而来、这个探下身去搂着马的脖子,那个半仰在马背上,旋风似地冲上山梁,从阿勒腾别克身旁呼啸而过,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与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或者说他们简直就像长在马背上一样。眨眼的功夫,小骑手们就消失在高大的松林里了。 

  没有歌声的草原是荒芜的,生来以歌为伴的牧人们,突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在他们心里,草原是神圣的,是宁静的,是不容亵渎的。这个逃犯的到来,如同在他们整洁的衣服上泼了一盆脏水似的。

  孩子们的歌声,在阿勒腾别克心里漾起一丝快意。 

  见到桑斯拜后,阿勒腾别克递过刀鞘,并将自己的打算和盘端出。桑斯拜长舒了一口气,说:“这小子总算有下落了。马蹄峡那个地方,一般的人是摸不上去的,事到如今,也只好按照你说的,去见一见他再做打算了。你告诉他,先在那里躲几天,这边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随时跟他取得联系。这样,你马上回去,今晚就上山。多给他带上点吃的。” 

  “好吧。” 

  “千万小心,我不能再把你也搭进去了。” 

  “放心吧!抓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阿勒腾别克从靴腰里抽出鞭子,在身上拍打拍打,转身出了门。 

  回到家中,阿勒腾别随便哗啦几口吃的,便趁着晦暗的夜色,驮着鼓鼓囊囊的褡裢,直奔马蹄峡而去。 

  阿依努尔望着丈夫远去的身影,不由黯然神伤,不知怎地,她觉得阿勒腾别克此去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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