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在凡人看来或许是极为漫长的岁月,不过对于我等修士来说却不过打个坐的时间而已,当初从残天宗带来的那两百多个修士已然还在承天仙界中帮我做事,当初承诺他们一年之后放了他们,却不想随我一起困在了这个天然阵法之中。当然,一年的时间到了,我便放了他们出来,不过他们绞尽脑汁方法用尽耗费了数月却还是走不出这里,虽然对我有些怨恨,却什么也不敢说,而我则让他们继续帮我做事,许诺他们的好处便是将他们活着带出去。
我本体虽然沉浸于修炼,但分魂却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时间,七年又八个月,南山道人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我也立刻清醒过来,刚一与他对望,立刻觉得南山道人的双眼好似一个幽深的漩涡,通向无尽的幽邃之地,竟能隐隐扯动我的身心。
赶紧凝神定心,再次看去,南山道人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瘦骨嶙峋,皮肤松垮,脸上布满褐色的斑点,竟活脱脱好似一个凡间白多岁的老丈!
“南山,你。。。。。。”
南山道人双目露出极为疲惫的神色,颤巍巍地伸手拿出葫芦,猛灌几口之后,这才沙哑着微微能说些话。
“老、老夫这次可、可是拼了命了。。。。。。咳咳,居士,这次老夫可还、还了你人情了。”
“别说话,好好调息。”
南山道人嘿嘿一笑,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上灵力流转,吸收着之前喝下的药汁迅速恢复着。
一晃又是两年,南山道人虽然时不时喝下药汁恢复,但从须发之中传输而出的灵力却越来越多,周围的雾气也在这两年开始缓缓搅动起来,到了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暴动,只是不敢接近这里方圆十丈之内,好似南山道人的存在就是此地的一个禁忌一般。
南山道人也愈加瘦弱,终于,在十年超过一个月整的时候,南山道人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随后便见得他所有的头发和胡须从发根开始缓缓变黑,黑色迅速蔓延,只片刻便将所有的须发都浸染成黝黑,而后南山道人皮肤也变得光滑,整个人好似恢复成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但南山道人眼中却没有流露半点轻松之意,反而满是痛苦与凝重,一指点在自己眉心之处,全身灵力疯狂地涌向眉心,双指缓缓移开,竟然扯出一个光华闪耀鸡蛋大小的光球。
将光球捏在手中,猛地一用力,光球顿时爆散开来,南山道人缓缓张开右掌,却见手中出现一个极为纷繁复杂的图案,我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脑袋胀痛异常,赶紧令分魂撇开了眼睛,那剧痛这才停止。
然而南山道人却是死死地盯着那图案,嘴唇疾动,似乎在疯狂地计算着什么,而后便见得其眼球之上一条一条的血丝缓缓出现,不多一会儿,已是布满了整个眼球,看起来好似充血一般很是恐怖。
“啊!”
一把捏碎图案,南山道人扬天大叫一声,眼中的血丝迅速消退,但头发却是瞬间变成了灰白之色,而后竟然根根掉落,皮肤也在这一刻再次布满皱纹,整个人变作了一个邹巴巴的干瘦光头老者。
落下地来,南山道人不停地喘着粗气,伸手一指葫芦,顿时飞出一道水蛇般的药汁,“蓬”一声爆散成一团水雾,从全身毛孔之中迅速渗透而进。
“快,居士,从这个方向走!”
随着南山道人的指引,我毫不犹豫,一把抓住南山道人,身形疾驰,冲进了浓雾之中,也向着不归林深处迅速挺进。
随着我的到来,浓雾竟然迅速涌动,为我让开了一条丈许来宽的小路,小路之上,尽是白骨腐肉,有的尸骨已经有半数埋葬于泥地之中,有的则是衣着光鲜,还有些蛆虫附着其上,看来也是死去没有太久的。
看着尸骨身边的刀剑还有手指上的戒指,我不假思索役气术一动,全都收回放入了自己的戒指中,但路途极为漫长,我所遇到的尸骨也是极多,虽然早就将乾坤戒中不重要的东西放入了承天仙界里,但本身里面的空间也不是很大,因此很快就被装满了,到后面我也懒得去捡,就只扒下死者的乾坤戒,一路都以急速前进,甚至产生极大的破空之声。
“道友救我!”
忽的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想来定是听到了破空声急忙求救,不过我也急着赶路,因此并没有理会。
“道友救命,在下咏寻复家,愿以厚礼相赠!”
咏寻复家!我心中一动,伸手弹出一根绳索,而后迅速向着前方而去。
“快,只有半柱香,我撑不了那么久。。。。。。”
南山道人极为虚弱,不过却是双目炯炯地盯着前方,生怕有什么差错。
快了,前方百丈之处,雾气已经越来越淡了,相信很快就能出了这个阵法,但就在此时,身边的雾气却是开始缓缓聚拢,不再为我开路,若是完全聚拢之际,我们又会被困在这里。
南山道人也是心急,立刻往心口拍了一掌,张口吐出一口心血在掌心,连掐几个印诀,那心血好似连成了一条线,倏地射向了前方。
“顺着血线走!”
我点了点头,一手拉着血线,一手拉着绳索,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百丈距离,眨眼便迅速通过,终于冲破了雾气,来到了一片空旷之地。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归林的深处(二更)
“所以说,禁制就是简化的阵法?”
南山道人犹豫片刻,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禁制需要靠一些手法。”
“嗯,那这个天然阵法呢?”
“嘿嘿,这个天然阵法可有些名堂了。”
“何解?”
南山道人起身转达几圈,看着周围的雾气很是欣赏道:“阵法,是一个奇妙精致的东西,就好比你用一些石子摆一个阵法,每个石子的形状,石子之间的距离,每颗石子的重量,都是必须精确的,不可出一丝差错,所以天然阵法极难形成,因为不可能天然形成便有如此精确的布置。”
“同样,因为难得,所以珍贵,一个天然阵法,必定是没有任何瑕疵的,我们学阵之人,若是一生有机会参悟一个天然阵法,那么必定成为天境无疑!”
难怪南山如此兴奋,现在这个天然阵法就摆在眼前,他若是能够参悟,混天境很快便能到达。
南山道人环顾一周,心潮澎湃不无激动道:“更难能可贵的是,眼前这个天然阵法,竟然是一个天然幻阵,而且如此庞大!这个阵法囊括的范围,方圆十里!”
“一个囊括方圆十里的天然幻阵!”
这次不仅是南山道人,我和葛青山两个根本不懂阵法的人都觉得极为惊骇,如此庞大的一个幻阵,怎会没有人发现?但接下来南山道人的一句话,却是解释了我的疑惑,同时,也带给了我一丝阴郁。
“这个幻阵,太过完美,以至于,无人能破!”
我心中一惊,“无人能破?什么意思?”
南山道人脸上也出现一丝遗憾,“如此庞大的一个阵法,以老夫所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破开此阵,就算是传说中的仙帝也不行!”
葛青山顿时急了,慌忙道:“仙帝也不行,那我们岂不是被困死在这里?”
“南山,你既然这么说,定然有一些手段能够出去,说说吧。”
南山道人皱着眉头,连连叹气道:“老夫看到这个阵法,极为高兴,但同时又很是忧心,此阵,老夫没有把握能破开,但若是给老夫足够的时间,将这个阵法完全明悟,那么还有一丝可能,靠着老夫明悟的离阵能够脱离这里。”
“但此阵极为复杂,若要给老夫时间去明悟,或许生机绝灭也未必能达成。”
“以你对阵法的熟悉都需要那么长时间,难道我们真的就要在这里困上十万百万年?”
南山道人叹了口气,摇头道:“的确如此,老夫祖上传下来两样东西,一是这葫芦,二便是一些简单的阵法,但这天然阵法实在太过稀奇,老夫祖上传下来的那些根本就无法与之媲美,的确没有任何把握,但是。。。。。。”
“但是什么?”
南山道人沉沉一叹,拍了拍我的肩膀,“若是你愿意放弃一样东西,老夫或许可以加快参悟的速度。”
我疑惑道:“什么东西?”
“额,这东西对你确实没什么大用,你若放弃,半点损失也无。”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倒是说啊!”
“那就是。。。。。。老夫的药汁!”
“。。。。。。你之前说的,是在吓我们?”
看见我阴测测的眼神,南山道人顿时极为警戒地后退几步,但脸上却满是谄媚道:“居士说什么呢,我哪里敢骗你,你看啊,你要那么多药汁也没什么用,但这些可都是老夫的心血啊,你若要去,岂不是让老夫心头滴血?这一边滴血一边参悟,速度自然就慢了,所以,想要我快点将这个阵法参透,就不要让我心中不舒坦,好歹给我点儿动力是不是?”
“既然如此,我若不要你那一缸药汁,你能在多长时间内参透此阵,带我们出去?”
“一百年!”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南山道人咬了咬牙,“八十年!”
我依旧没有说话。
“五十年!”
我还是没有说话。
“好好好,老夫使出看家本领,十年!再少可就是要了老夫的命了!”
看着老脸憋得通红的南山道人,我点了点头,“再给你一点动力,十年之内,你要是带不了我们出去,我就把你的葫芦抢了打碎,让你的药汁一滴不剩!”
“你!”
南山道人顿时急了,狠狠瞪了我一眼,看样子又急又怒,却又不敢说什么。
“开始吧!”
“哼!”
南山道人再次瞪了我一眼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点了点头,我起身交代葛青山几句,将他收入承天仙界,自己则盘膝坐在地上,静静蕴养命魂,使自己身心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以防任何时候出现的变故。
南山道人四处转了转,口中念念有词,倒是像在计算着什么,而后选定了一个位置,大概离我七八丈左右,拧开葫芦猛灌几口药汁之后,全身散发一阵淡淡的光华,而后便闭目盘膝坐下。
我命魂融入南山道人体内一丝,而后便沉寂打坐,希望能感悟出影魂的觉醒方法。
时间慢慢过去,我也沉浸在冥想之中,却在这时,南山道人睁开了满是耀光的眼睛。但见得南山道人缓缓起身,头发束带不知何时断开,满头银发飞舞,竟是足有数丈之长,连同胡须一起,妖异地飘舞在他周围,好似蚕丝一般将其虚裹起来。
“喝!”
一声低喝,南山道人葫芦之内的药汁如同水蛇一般自动游出,在他身前汇聚了人头大小的一团,而后从额头飞出一滴鲜血融入那药汁之中,本来浑浊的药汁顿时变得透明如水,随后白发胡须一动,如同钢针一般根根刺入药汁,而那团药汁好似被吸收了一般,片刻之后便消失无踪。
“哈!”
南山道人满脸绯红,连同脖子也好似被煮过一般,只见其白发胡须立刻根根暴涨,诡异地舞动在其周围,竟是看不出长有几许!
南山道人绯红的脸慢慢变成紫色,一股股青筋如同蚯蚓一般出现在他脸上,白发胡须瞬间变得笔直,刺入周围的雾气之中,拉扯着头皮凸出如同尖刺,整个人脑袋顿时变了形。
看来他当真是拼了老命了,其实他也知道,若是不拿出真本事来,我们所有人都得被困死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南山讲阵(一更)
“仙阵?”
南山道人顿时喜笑颜开,猛地深吸几口气,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跑到一棵树旁摸摸树干,扯了几片树叶,又搬开脚下的石头看看,神色却是一阵变幻,自言自语般嘀咕道:“不对啊,这明明就是仙阵,为何却如此诡异?”
又趴在地上听了半晌,爬起来也不顾头上沾满的树叶泥土,皱着眉头看着天,“怪哉,怪哉,怎会如此浑然天成?居士,水元!”
我一听,立刻伸手一斩,一条水龙顿时咆哮着在周围游荡数圈,而后一冲云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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