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分开!”
月青丝话音一落,我立刻退开,两者保持了十数丈距离,不过,既然分开,宋千溪便可以逐个击破,单独交手的话,我俩都不是他的对手。
月青丝实力较弱,自然便成了他第一个要解决的目标,何况她已经受了些伤。
我看着月青丝在那左右支出难以招架,想要帮忙,但头上那个地灵罩却始终悬在头顶,似乎我脚步一停它就会扣下来,甚至于扶风剑式打上去也毫无作用。
片刻功夫,月青丝已经气喘吁吁,眼看她就要被一掌毙命,我也管不得其他,冲身上前,“砰”,接下了宋千溪一掌。
宋千溪不愧是进入假天数十年之人,一掌之力,我直接倒飞出去,右臂酸麻异常,被月青丝接住后,仍旧退了十数步。
而此时,头上那地灵罩忽的放大,直有两丈方圆的口径,“咣”一声,瞬间便将我和月青丝扣在地上。
“我不是告诉你分开吗?”月青丝虽然言语责怪,却并没有一丝怨怒的意思。
我压下喉中一口血,苦笑道:“我要不过来,你就死了。”
月青丝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感动,不过片刻就被担忧所代替。
“哼,入了我地灵罩,你便别想出来了。”
我跺了跺地,发现地面已是坚实异常,看来定是这地灵罩搞的鬼,走到地灵罩边缘,小心伸手触碰一下,却发现只是也是只十分坚硬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
“我会杀了你!”我嘴角露出讥讽,双目死死盯着他。
宋千溪狞笑着一步一步走过来,却在离我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将死之人,还逞口舌之利!”
我心中失望,再过来两步,我就有可能杀了他,因为我的魂震,是命魂推出的一掌,命魂不能离体,所以那一掌的距离,只有一丈不到。
转过身去,我压低声音道:“想个办法,让他上前几步,快!”
月青丝听闻,神色微变,却极为配合地摸出了一块玉简,厉声道:“哼,归云宗的叛徒,你敢杀我,可认得这是什么?”
玉简不过二指来宽,寸许长短,上面的字也是很小,加上有这地灵罩并非怎么透明的壁障,从外面看来,却是难以看清。
宋千溪见这玉简,神色一变,右脚踏出了半步,却怔了怔,并未上前,而是寒声道:“哼,装神弄鬼,就算是你将那千幻宗老鬼唤来,我也不怕!”
月青丝见得宋千溪没有上前,转头微微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宋千溪冷哼一声,竟对着我们盘膝而坐,不再理会。
什么意思?我有些诧异,将我们困住,然后不管了?
月青丝见得我的疑惑,解释道:“他是归云宗叛徒,偷了师门重宝地灵罩,却并不知晓如何使用,这些年,除了宝物自身掩盖修为的妙用,他就只摸索出了这点,仅仅能将我们困住而已。”
“原来他的修为掩饰靠的是这地灵罩啊,但是,难道他就这么准备耗死我们?”
摇了摇头,月青丝皱眉道:“你没有发现吗,在这地灵罩里,我们的灵力一直在快速外泄,被它吸收,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天我们的灵力就会被吸干净,到时候他要杀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哦,原来如此,对了,你刚才拿出的玉简是什么,他看了为何神色变化?”
“那不过是普通的玉简而已,吓唬他的,好让他上前来,他以为我拿的是传唤符,捏碎以后,我千幻宗宗主就能知道我遇到生死危机了,并且能够感应到我的位置,可惜,他没有上当。”
“难怪。”传唤符,看来当初承天给我的那块石头,也近似于这种效果。
“对了,你让他上前,到底是为何?”
我笑了笑,“这是秘密。”
“哼,不说就算了,那你有什么办法没?”
见得月青丝询问,我也无奈:“办法,他不过来,我也没辙,休息一下吧,等你养好伤,我们再从长计议。”
月青丝也没有办法,只得点了点头,服下一颗丹药后,盘膝疗伤。而我接连数记扶风,耗了我大半灵力,此刻也吞服丹药,赶紧回复。
半天过去,此刻已是夜晚,月青丝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困在这地灵罩里,灵力耗散,却是有些心烦意乱,而外边的宋千溪,却是在盘膝修炼。
虽然隔着这地灵罩,并非很清楚,但我却是看见,那宋千溪修炼之时,方圆数丈地面都好似渗出一丝丝土黄色气息,被他吸收。
月青丝见我看得入神,忍不住拍了我一下,“练功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想到办法了?”
“办法嘛,没有,不过,他练功为何会有这等异像?”
“异像?你,没有师门?”
“没有。”
见我摇头说没有,月青丝着实有些惊讶,“你没有师门居然能修炼到假天境,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怪物?”我愣了愣,笑道:“我倒是窥视过一个门派的修炼方法。”
“难怪,不过,没有师门,便没有人教导你,你不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那土黄之气并非是异像,而是宋千溪吸收的土元之气。”
“土元之气?”
“没错,他所明悟的,本就是土元,想要修炼往上,除了吸收精气之外,便是这么慢慢吸收土元之气了,等到灵丹完全转化为元丹,便是成就了天境。”
“原来天境是这么修炼而成,那照他这么修炼,多久可以将灵丹转化为元丹?”
“他天资很高,每次吐纳,方圆五丈内的土元之气都会被吸收,这样的话,兴许七八百年,就能够成就天境了。”
“这么久?”
月青丝见我惊讶,鄙夷道:“你以为天境修士到处都是吗?许多人成了假天也是直到生机耗尽也难以成功,当然,如果他能吸收精气,或许一道精气,差不多就够他五百年的修炼了。”
点了点头,我瞬间想到,那灵丹越大,岂不是所需元气越多?那我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成为天境?
不过,目前我所要担心的,好像不是多久成为天境的问题,而是怎样度过这个死劫。
“你的伤应该好了吧?”
“嗯,我有师门疗伤药,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我们全力出手,攻击一点,看能否将这劳什子地灵罩破开!”
“你没病吧,要是能轻易破开,它还能成为归云宗至宝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它有多强?而且,宋千溪根本没能掌握多少,或许,将它打回原形便可。”
月青丝见我坚持,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也就只好同意。
我目前所会得术法里,也就扶风剑式威力最大,而月青丝,双手再次捏了一个印诀,却并不是之前所使得那个。
“喝!”
一声轻喝,我俩同时出手,一道青风,一根淡蓝色手指,同时击在一点,却是整个地灵罩“嗡”一阵轻颤,而后毫发无损,反倒使我们被反震得气血不稳,极其狼狈。
“哼,想要打破我的地灵罩,如果你们都是天境,那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可惜,现在你们只是徒劳而已。”宋千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旁,满脸讥讽地看着我们。
“哼哼,你这恶心的嘴脸,等我出来了,必定给你打个稀烂!”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倾吐闷气而已,没想到那宋千溪竟上前几步,狠声道:“记住我的模样,等下了地狱,别忘了是谁杀的你!”
天赐良机!现在的宋千溪,离我的距离只有半丈左右。
魂震!
我神色一凝,命魂骤现,对着那宋千溪一掌推出!
“啊!”
宋千溪木然片刻,忽的惨叫一声,连连后退,歪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不已。
“你做了什么?”一旁月青丝惊讶道。
“可惜,距离还是有点儿远,加上这地灵罩依旧有些许阻碍,不然,他必死!”我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也确实,如果距离再近点,我命魂的一掌必将他魂魄震得离体,再难回去,不像现在一般,震出一丝便又附回,那他就必死无疑。
月青丝惊讶之余,那宋千溪已经苍白着脸,满头是汗地站起了身。
“哼,你一招杀不死我,死的,必定是你!”
看着他恶狠狠地叫骂,看来定是知晓了这招的距离限制,我心中也是无奈至极,恐吓道:“哼,自己将死还不知道,你若不放我,一个月后,你必死无疑!”
宋千溪神色一凝,一丝惊恐顿时在眼中闪过,他看不见命魂,自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听得我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也是活了数十年之人,并未被我一句话吓倒,只是哼了一声,转身继续盘膝修炼,不过再次远离了我俩数丈。
“这次,我可真没辙了。”
月青丝看着我,半晌后盘膝坐在了我旁边,“没想到,都快死了,我却没有害怕,只有一丝遗憾。”
“遗憾你没有帮你妹妹报仇吗?”
“不是,我遗憾的是,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你本来可以放下,只是你不愿,或许,这就是你,这,就是你为自己所选择的生活。”
“是啊,没想到,死的时候还有一个伴儿,竟然在这个时候觉得挺轻松的。”月青丝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在并不明亮的月光下,却散发一种异样的美。
“放心吧,我们不会死。”
“不会死?”月青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有办法脱困?”
“我没有。”顿了顿,我提高了声音,让声音可以穿透这壁障,远远传开,“但是,慧空大师,您应该有办法吧?”
听得我这么一说,月青丝,宋千溪不由一怔,连忙跳起身来,不过,前者是惊喜,后者是惊恐。
“阿弥陀佛,张施主果然厉害。”
一个清廋的人影渐渐从黑暗的林子里慢慢显现,随着其脚步,黑暗渐渐褪去,金光慢慢滋生,等站在了我等三人面前,金色的佛光在清冷的月光辉映下,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威严。
月青丝一见来人,秀眉微蹙。
“蛇妖,悟明!”
第七十六章 宋老丈的身份(三更)
月青丝有些激动,我也不明白,我并不是那种让人第一印象就觉得十分亲切十分可信之人,她为什么要把伤疤翻开来,让我体会她的痛楚?
或许,她是看见了我眼里的悲伤,觉得我们活得都那么痛苦,在她眼里,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沉埋在心里的忧郁,一旦宣泄,便再难停止。
但是,我愿意听她的述说,也愿意去体会她的痛苦,就好像是两个失败者,有着同样的感受,在述说着各自的不幸,也许,这便是所谓的依靠。
“妹妹,姐姐,或许,我该是妹妹,她才该是姐姐。。。。。。你知道她抱着我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不恨我,她说什么吗?她说,在这世上,如果连唯一的亲人都要恨,那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我终究没有她成熟,就算她原谅了我,我依旧摆脱不了对她的嫉妒。那一年,师傅看中了我们,帮我们报了仇,可连师傅都要偏爱她,就因为她天资好?现在,她死了,可我为何觉得如此失落?这几十年,我靠着寻找真相,帮她报仇来麻木自己,让自己的愧疚被仇恨掩盖,可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是欠她的。。。。。。”
酒,一杯接着一杯,我不知道今夜我们喝了多少,只知道,她醉了。
抱着她回去的时候,她还在流泪,还在喃喃梦呓着以往的伤痛,她还未将自己的痛苦说完,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旧伤的复发和灵力的透支,让她的意志极为薄弱,或许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向我这么一个并不太熟识的人吐露心声,选择让自己好好醉一场。而我,也在她的醉话中明白,当初在杀阵中的那一颤,是她轰击悟明结界所造成的。
我不怪她,怪她什么,怪她如此坚持心中的执着吗?
这夜,我就坐在她床边,默默灌输灵力,为她疗伤。
天色微亮,月青丝轻轻一颤,慢慢睁开了眼,或许我这个身旁坐着的人让她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