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门口,又回来,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水莲,你看,这是我今天出去买药时看到的,好不好玩?”
那是一个双面的灯影人,拉扯的时候,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是叁王爷生平第一次买了东西送给女人——他想,这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同情——想鼓起一个可怜女人生存的勇气而已。
也是水莲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
她握在手里,仔细地看,轻轻地拉扯那会自动重叠的人儿的绳子。
等抬起头时,叁王爷已经出去了。
他的脚步很轻,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
也许是这个灯影的小人儿,水莲第一次觉得,也许,活着还是要比死了好一点点。
她开始坚持服药,从此,一天也没断绝过。
某一日,门帘一掀,水莲放下水杯,看着叁王爷走进来。
“水莲,你看看这种药,据说是治疗你这种病的秘方?”
水莲接过这只药瓶,放在眼前一看,问道:“哪里来的?”
☆、独爱你这小萝莉1
水莲接过这只药瓶,放在眼前一看,问道:“哪里来的?”
“王妃给的,说是她们的家传秘方。”
水莲似笑非笑:“你的王妃可真贤惠”
“我是想死马当成活马医。”
水莲拿着药瓶摇一摇,又看看叁王爷,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水莲,你这些日子也劳累了,今晚夜色甚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水莲胡乱应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想着心事,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草地上,两个大树桩如两只简陋的凳子。二人就地坐下,脚边到处都是一种紫红色的小野花,在月色下,迎风摇曳。
叁王爷还从未试过跟她一起这样静谧的相处,扭头一看,月色下,她的脸色也是一种晶莹的白,仿佛初见的那一刻,呀,年少时的向往,绿衣红颜,双驰并辔,神仙眷属。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忽然有了那种心态——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此后发生那么多事情,也念念不忘????
只是,当初的美少女,现在,眉梢眼角,已经有了憔悴的痕迹,被岁月所侵蚀。
幸好有月亮,月亮掩盖了这一切。
他就地坐着,也喘息深重,仿佛哮喘的牛,被得不到的欲望所折磨。鼻端全是她幽幽的芬芳,那是一种终日侵淫于药水的淡淡香气,更加致命。
都是月亮惹的祸。
水莲坐在树桩上,看着远方,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不曾注意到他表情的变换。
陛下,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和崔云熙花前月下吗?
或者,他真的不是那么喜欢崔云熙吗?——她宁愿这么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叁王爷,你说,叫一个男人专一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扯一根青草在嘴里,闲闲的:“这得看是什么比如皇兄,他是皇帝,他的义务不是专一,而是雨露均沾,是水莲你自己醋妒”
“哼,要是我当初嫁给你,还不是一样要天天和你的三妻四妾斗”
“那就不一定了”
“且,叁王爷,你能做到后半辈子,就一个女人?”
☆、独爱你这小萝莉2
他沉思着,思考着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朝夕对着一个女人,任何美女在怀,也不能再OOXX,是这样么?他觉得奇怪:“水莲,妇女有‘七出之罪’,醋妒也是妇女的恶行之一,你饱读诗书,为何不能遵守?何况,男人OOXX并非一味是你想象的那种只图一时快乐,一个男人能生育越多的儿子,越是对国家民族有莫大的好处,这是男人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们征战靠的什么?就是人口,人口就得有生育”
一番话,换来如此之多的教训,他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伟大的节操!水莲也觉得奇怪,自己跟他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干嘛?
叁王爷看她难看的脸色,愉快极了,每次这样相处的时候,哪怕是斗嘴,也觉得亲近,亲切,毫无距离,仿佛寻常的普通夫妻。这是他从任何女人身上都无法得到的愉悦和乐趣。那些女人,只能奉承讨好,只能谄媚巴结,或者敬畏,或者害怕,几曾敢如此和他探讨两性之间的相处之道?
这种心灵上的接近,无疑比肉体的一时快感来得更加强烈,因其如此,所以不惜放弃能和其他女人OOXX所带来的简单的快感。
“——可是,水莲,你若真肯嫁给我,我可以试着不再找其他的女人”
她十分好奇,什么叫“试着”?
“水莲,只要当初你答应嫁给我,替我生许多儿子,我兴许真的会把王府的女人安顿到别的地方去,给她们钱,让她们另外改嫁,对了,本王年轻,还没生儿子,这样做也不麻烦,比不得皇兄,规矩大,怕得罪人水莲,你说你愿不愿意?”
水莲吓了一跳:“哈,叁王爷,你可别吓我”
“哈哈哈,不过,本王纯属说笑”
他伸手,拧她的脸皮,仔仔细细地看:“水莲,你脸色看起来好怪啊你这样子,本王早已看不上了,从我王府里随便牵出一个女人都比你漂亮十万倍说真的,小萝莉,你大病之后,人变得好残,整个都残了真的入不了小王法眼了”
☆、独爱你这小萝莉3
自尊心啊,可怜的自尊心。
水莲大怒:“我呸,叁王爷,我哪只眼睛看上你了??你少自作多情好不好??就算你把你王府全部的女人都赶走了,我也决不会看上你,哼”
一跺脚就进屋子了,进去的时候,把门重重地摔上,砰的一声。
叁王爷一个人在外面,对着月亮哈哈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好转的原因,水莲的病情逐渐好转,也能出去转悠转悠了。
碰巧,皇帝再一次派人探望。
适逢叁王爷早就外出寻医了,没有跟他们碰面。
那时,水莲已经有了警觉,一听说皇帝的使者到了,立即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担心暴露了叁王爷——小叔子探望嫂子,那显然是不那么好的事情。
当张公公再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上一次,贵妃看起来几乎要痊愈了,何故过了这么久后,反而更加严重了?
但见病床上的女子,奄奄一息,脸色蜡黄,一双眼睛惨淡无神。宫女珍珠跪在地上只是哭泣:“我家娘娘不成了”
珍珠一边哭,一边咳嗽,也咳出血来:“娘娘你传染我没关系但是,你自己要好起来啊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传染了张公公,你走远点吧,你也会被传染的”
张公公大吃一惊,珍珠竟然也被传染了。
看来,贵妃命不久矣。
他急急忙忙告辞,回去后,禀报皇帝,贵妃的确无可救药,传染病加剧,但凡接近者,无人不被传染了,她的小宫女珍珠也快要病死了总之一句话,生人勿近。
皇宫震恐,大家都不敢再去探望贵妃了。
张公公一走,水莲坐起来。
“珍珠,起来吧,别装了。”
珍珠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整理身边的猪血袋子,一边跑出去漱口,好一会儿才跑进来,撅着嘴:“娘娘真是难受死了腥臭难闻”
水莲看着她嘴角的猪血,不由得笑起来。
珍珠埋怨道:“娘娘,你还笑呢?你这是何苦?明明都要好起来了,现在这样,陛下怎会派人来接你?呆在这里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呆在这里没意思么?
为何水莲觉得很有意思?
☆、锁不住爱和忧伤1
适逢十五,宫女们按照惯例都去甘露寺替贵妃娘娘祈福上香,要晚上才回来。
刚过晌午,叁王爷带来一张古琴、一把上好的琵琶,他仿佛甚有兴致,手指抚过琴弦,发出一声绵渺悠长的回响:“小萝莉,今天本王为你弹唱一曲。”
早知叁王爷是皇家子弟中最有闲情逸致的,但水莲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弹琴。
他自弹自唱起来: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驱儿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水莲看着慢慢沉下去的夕阳,竟然听得痴了。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琵琶,春衫,雪白的手。
水莲坐在对面,并非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是偏着头,完全露出她略带狡黠的少女的容颜,唱的是一曲《夜半乐》:
艳阳天气,烟细风暖,芳郊澄朗闲凝伫。渐妆点亭台,参差佳树。舞腰困力,垂杨绿映,浅桃秾李夭夭,嫩红无数。度绮燕、流莺斗双语。
对此嘉景,顿觉消凝,惹成愁绪。念解佩、轻盈在何处。忍良时、孤负少年等闲度。空望极、回道斜阳暮。欢浪萍风梗知何去。
她的曲调哀婉中,又似在叹息红颜易老,青春易逝。
也许是想到了茫茫的未来,她抱着琵琶,出神地看着月色。
也是这样的月夜,她拿着大棒子敲晕了一个男人,还有迷香小黑屋里美好的日子,一个七日大假又一个七日大假,无穷无尽的缠绵,无穷无尽的花样,两心相悦,以为那是一辈子可是,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
我可以锁住我的笔;为什么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锁不住爱和忧伤2
“水莲水莲”
她靠坐在大椅子上,非常的疲倦,非常的绝望,琵琶落到地上也不知道。
这一辈子,自己就只能在这里,一盏青灯,犹抱琵琶吗???
红颜易老,青春易逝,郎心如铁,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疲倦得哭不出来。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她几乎从未哭过了。
叁王爷轻轻走过去,但见她闭着眼睛早已睡熟。
暗叹一声,毕竟是重病缠身,就算有了起色,但是,也熬不得这样的夜晚。
“水莲,该去休息了。”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她还是睡得沉沉的,一点也没有被惊醒。
月色,慢慢地走到柳梢头了。
也是叁王爷第一次睁开眼睛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着意地换了新衣服,薄施脂粉,整个人在大病初愈里,有一种梨花带雨的酸楚——
这时的水莲,比她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因为怜惜所带来的别样的漂亮。
叁王爷第一次觉得心跳加速。
那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也陌生到了极点,对着一个病怏怏的女人——他不敢再想下去,甚至竭力希望鼻端那种淡淡的芬芳快点消散。
可是没有办法,这香味越来越浓郁,就像她的柔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越来越灼热一般。
忽然,她呢喃开口:“叁王爷我的头好疼啊”
他慌慌张张的:“水莲我我给你看看”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她迷糊着,再一次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红纱帐,明月光。
宫女们还没回来,四合院大门紧闭,只有一男一女。
小萝莉横在床上,睡相并不太好,烛光下,脸色有了许久不见的红润。她歪着,一截袖子挽起来,露出白生生的臂膊,还有她的小腿,同样的藕色,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吸引这个女人,她曾许多次在落花殿的床上剥他的衣服
叁王爷忽然觉得喉头一阵干燥。
他俯身下去,凝视着她红红的嘴唇,看了许久,忽然狠狠地一甩头,掉头就走。
☆、锁不住爱和忧伤3
那一夜珍珠她们居然没有回来。甘露寺虽然不是太近,但一天之内足以来回,这两个丫头为何一夜不归???水莲担忧着这事儿,很早就起来。
她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多次,快到晌午,两名宫女才急匆匆的回来了,一看见她等候,二人急急忙忙的堆上笑容请安,但笑得不自然,支支吾吾的,好像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莲见两个宫女面色有异,加上一夜不归,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担心她们出了什么意外,就随口问一句:“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昨晚没回来?”
“昨晚是走不了有事情”
“烧香会烧这么久?”
“娘娘没什么真没什么真的只是烧香”
水莲看这样子,更是有猫腻,追问道:“珍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珍珠不敢隐瞒,“娘娘,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昨日奴婢们去甘露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