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上了步惊云的身- 第4部分

　　进入山林就摘野果掏鸟蛋，路过溪边就捉鱼挖野菜，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个半月，步惊云终于抵达了天下会势力治下的天荫城，此时，从外表看来，他已经完全是个乞儿了。

　　当今天下群雄割据，其中天下会虽然兴起不到十年，却最是财雄势大，隐隐有与存在百年的无双城分庭抗礼之势。在天下会治下的天荫城，繁华热闹自不必说，拿刀佩剑的武林人士比比皆是，一块招牌掉下来就能砸到三四个大侠。尤其最近帮主雄霸下令广收门徒，四方少年纷纷来投，更是让天荫城街道拥挤到比肩接踵的地步。

　　天下会的分舵大门口，签名入会的少年排成好几列长蛇，之前进入又从侧门出来的少年们，有的成功入会，欢天喜地；有的失去资格，沮丧万分。步惊云心情激荡，他马上就要进入天下会，近日就能见到仇人雄霸，报仇雪恨指日可待。

　　终于轮到步惊云，他在门口签字画押后进入门内，有小厮带着他和另外几名少年一路走到花厅，正在里面喝茶的人见到他们来了，将下巴一扬：“过来，让我看看。”

　　步惊云第一个走过去，那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忍着恶心浑身上下摸了一遍，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行。”步惊云松了口气，等几个少年都检查完毕了，那人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印着天下会字眼的铁牌，又道：“明天早上，拿着铁牌到天下会总坛的三分教场集合，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帮主了，如能得帮主青眼，收做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步惊云心想，要是真做了雄霸的徒弟，学了他的武功，报仇的机会就更大了，明天绝对要尽全力争取得到雄霸的注意！

　　不管步惊云下定了什么决心，城内可不比城外，可以挖野菜什么的，他又不想当三只手，这个晚上他还是得凄凄惨惨戚戚地在城内一家民居的屋檐下和乞丐们挤作一堆。

　　步惊魂冷哼一声：“让你硬气！早晚你会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死英雄汉！”　步惊云充耳不闻。

　　步惊魂怒道：“我真是受够了！你想这样窝一晚，我可不愿意！难道你以为明天雄霸会注意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晚上的时间是我的，我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

　　步惊魂控制着身体站起来，离开屋檐下的乞丐堆，快步走上了街道，脑子里疯狂旋转着无数念头想让自己摆脱窘境，最后看到街边一群人围着看杂耍，表演完了纷纷打赏，听着那铜板打在铜锣上的声音，灵机一动。

　　他挤到那杂技班班主的面前，和他耳语了一阵，那人一想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就答应了。

　　于是本来打算休息的杂技班的人又开始敲锣打鼓吸引观众，这回不是胸口碎大石和耍刀，而是场中央放了个高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儿坐在上面，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那小孩儿大声道：“直说吧，我今晚上没钱吃饭了，想给大家讲几个笑话，让你们开心的，我也不多要，给一两个铜板让我果腹即可。”下面的人瞧着有趣，就想听他能说些什么。

　　“有一丑女始终嫁不出去，希望被拐卖，一天终于梦想成真，被人绑架，绑匪嫌她丑，将其送回原处，此女坚决不下车，绑匪头咬牙跺脚地说：走！马车不要了！”

　　“有人在马路边，看到一块铜板，刚要弯腰捡，原来是口痰，当即大骂谁他妈｜的吐这么圆！”

　　“某晚，一裸男叫了一辆马车，车夫目不转睛盯着看他，裸男大怒，吼道：你他｜妈没见过裸男呀！车夫也大怒：我看你他｜妈从哪儿掏钱！”

　　“甲乙同睡一床被子，甲着凉了，打了一个大喷涕，乙整个脸上都被喷上了。乙说下次要通知我。一会儿甲说：注意了！乙闻言赶紧钻入棉被中，并确定与外界没有连通……结果，甲在被子里放了个屁！”

　　……

　　围观的听众越来越多，乐得哈哈大笑，步惊魂听着铜板不停敲击在锣鼓上叮叮当当的声响，心里得意非常。直到时辰确实晚了，步惊魂也口干舌燥，人群才散去。

　　步惊魂颠了颠手中装钱的布袋，跟杂耍班子告了别，就近找了一家小客栈，吩咐小二先弄点洗澡的热水，再上点饭菜捎一件新衣，就上了二楼客房。

　　门一关上，步惊魂就道：“怎么样？还是住房子舒服吧？至少不用风吹雨淋。”

　　步惊云不说话。

　　步惊魂简直用教书先生的口气在循循善诱：“你看，刚才的小二，如果我不拿钱出来，他会让我们进来？所以，没什么别没钱！你以为，武功高当侠客很威风？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哪天你受伤了，又不想做梁上君子‘劫富济贫’，没有钱，我看你只能把刀架在大夫脖子上逼人给你看病！但是，使用武力逼迫平常百姓，又有违你心中的道义，你不是就陷入两难的情况了吗？”

　　步惊云还是不说话。步惊魂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不是还有我吗。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钱袋子，缺钱？来找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步惊云终于说话了：“你这点钱，什么也干不了。”

　　步惊魂嘿嘿笑道：“你还别小瞧我，什么东西都是需要积累的，你看着吧，等我以后有了钱，给你招兵买马！”

　　“好！我等着。”


　　第6章　天下会底层弟子（改）


　　次日，步惊云穿着干净的布衣，跟在入会的少年们身后往天下会总坛行去。一路上，周围的少年们早就拉帮结派凑成一个个小团体，却一致地将步惊云排除在外，因为跟他搭讪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的面无表情弄得很没面子。

　　步惊魂有些着急：“这样下去不行，你把身体给我，这些人交朋友你看不上眼，好歹收几个小弟。”步惊魂冷哼道：“小弟我也看不上眼！”

　　步惊魂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步惊云不给，他也不好硬抢，免得激起了少年的反感，那前几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旁边的少年们也有些是听力灵敏的，见步惊云一个人轻声自言自语，更感觉他是个怪人，估计精神不正常，离他更远了。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天山脚下，只见天下会总坛前除了一块刻着天下会三个字的两人高巨石之外别无他物，大失所望。突然，有人高声大叫：“看上面！”

　　一瞬间所有人都往上看，然后都张大了嘴呆立在了原地——天山群峰虽高万仞，高不过依山而建气派雄奇的天下第一楼！从下往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绝的石阶，怕是有几千级，隐约可见石阶尽头是天下会的楼牌，其他不知名的亭台楼阁不知凡几，隐在浮云之中，偶尔露出一片勾心斗角的檐角。

　　步惊云毕竟年少，也有些失态，却是少年中最先清醒过来的。但是心头却第一次生出了怀疑：先不说雄霸武功高绝，就是天下会如此势大，像烈焰双怪一样的高手肯定多如天上繁星，自己，能报得了仇吗？

　　“呲溜……”步惊魂吸了一口口水：“步惊云，你一定要报仇，小爷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的！”步惊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平时懒到死的他怎么这么积极，但一想到步惊魂的心性，就知道了——他看中了雄霸的天下会！

　　步惊云丧气地哼了一声：“报仇，哪有那么容易！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步惊魂一想自己虽然在21世纪只是个死老百姓，但好歹看了那么多年某点的争霸文，难道搞不定一群古人？就对步惊云道：“放心吧，慢慢来，想那雄霸，据说不也是街头混混出身？”

　　步惊云没有感到丝毫安慰，和众少年一起跟着领路人开始爬石阶，不到一炷香时间，因为体力原因，队伍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整齐了，越爬越慢，腿越来越软，人与人之间已经拉开一大截距离。不少人途中抬头向上看，却觉得石阶简直像连着天！有几个人当时就放弃了，步惊云还是一咬牙接着坚持向上抬脚。

　　步惊魂哼了一声：“根据天下会的规矩，拿了铁牌就是天下会的人了，那些放弃的小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离开。”

　　也许一两个时辰，也许更久，当步惊云走到天下会楼牌之下，已经摇摇欲坠，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平台，比他早到的少年大多数早就瘫软在地休息好一阵了。

　　步惊云脸色苍白，大小腿酸痛麻木不已，硬撑着没有倒下去，一眼望去，平台上除了新入会的少年，还有分列两边站得整整齐齐的红衣少年，队列尽头，是天下会第一道门庭——雄霸堂！

　　他有些愣忡。从山脚看天下会总坛，那就是云霞间的仙宫，到了地方才发现，并没有多么华美的装饰，其实就两个字：大！高！但这两个字显示出的威严肃穆也足以让少见世面的少年们惊叹了。

　　这时从门内走出一白衣人，面白如纸，那张脸擦着厚厚的粉，随着他的走动一片一片往下掉，手上的羽扇将粉末扇得到处都是，离得近的人都被刺激得开始打喷嚏，他却浑然不觉。那人用羽扇挡住嘴嘻嘻一笑：“呦呦呦，今年新来的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嘛，爬都爬不起来了。”

　　地上的少年们听见这话，全都爬了起来，努力将腰板挺得笔直。来人满意道：“倒是见机得快，已经来了的，就跟我走，那些两个时辰还没爬上来的，就只能从杂役做起了。”

　　少年们不管脑袋里在想什么，都没有多嘴，跟在白衣人身后，从两列红衣帮众中走过，有的得意，有的敬畏，步惊云没有丝毫得意，也实在没有力气得意了，走在众少年中间，一点也不起眼。

　　白衣人领着众人熟悉天下会的建筑布局，特意警告严禁众人去天下第一楼、湖心小筑、望霜楼三处，新进帮众甚至除了三分教场和吃住的地方，哪里也不准去。少年们虽然有些遗憾，但是都知道现在不能去，不代表以后不能去，总有出头之日。

　　日正当空，白衣人将少年们留在饭堂就离开了。白衣人身影刚消失在众人眼前，不知谁发了一声喊：“抢啊！”顿时饭堂炸开了锅，百多个少年人饿着肚子爬了半天山，早就前胸贴后背，都快速朝饭桌扑去，不到半柱香时间，每个桌上的饭菜便被一扫而空，碗碟像洗过一样干净。步惊云也不能免俗，他的碗甚至能照出人影。

　　饭后，有的少年去三分教场看“前辈”练功，有的回到住的地方休息，本来步惊云也想去三分教场，但步惊魂死活不同意：“那些都是底层的帮众，能拿出来大家一起练的武功都是普通货色，跟广播体操有什么区别！”步惊云虽然不知道广播体操是什么，但也觉得有理，更何况确实累得快脱力了，只得回了住处。

　　直到跟着领路人转过一个弯，看到那个住的地方所在的山头，少年们都“啊”了一声。倒不是说住的地方有多么豪华雄伟，相反，当看到那个山头的绝壁上层层叠叠的吊脚楼时，大部分人心中都浮上了一个词：蜂窝。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就会成为在里面进出的工蜂的一员，顿时兴奋之情消了大半，一个个唉声叹气起来。

　　领头的人哼了一声：“怎么？瞧不上眼？我可先跟你们说，每年争着上天下会的人数不胜数，哪有那么多地方给你们住？再不去占地方，以后都已天为盖地为庐吧！”说罢转身就走了。

　　被留下的少年们面面相觑，又马上争相奔过了连接两座山头的铁吊桥，赶紧拉开房门去看看哪间房间好，结果拉开门后，纷纷发出了哀嚎。

　　步惊云进了门才发现，住的房间其实就是每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不论是步惊云还是步惊魂都没经历过这种待遇，但是形势比人强，没办法只得找了最里面的一床被子，先把地儿占住——听说上山时间超过两个时辰的少年们，已经做了杂役，住的是三十人一间的大通铺！

　　步惊云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双眼却睁的大大的：“步惊魂，我对天发誓，一定要杀掉雄霸，我不止要报仇，还要做人上人！”

　　步惊魂嗯了一声：“好，有志气。就算不为别的，至少为了以后不继续住在这里——尼玛这床硌得小爷腰疼！”

　　自入住了“蜂窝”之后，步惊魂每天都在想怎么收小弟。他的被窝里的小包裹里，装了好些酸甜的糖果，想着贿赂控制不了口腹之欲的小少年们，但是第二天晚上他就发现糖果不见了。

　　他又想，谁手脚这么快？！但是又不敢宣扬出去，毕竟刚来就找事儿，肯定招人烦。他只能暗中垂泪，“第一桶金”不到百来个铜板，住了客栈买了衣服和糖果，就剩十来个了！天下会的少年肯定不能随便下山，不下山就赚不了钱，这日子怎么过啊！

　　直到第三天傍晚，他吃饭的时候磕掉了一颗牙齿